翌日


    顧相思辰時就起床了,起床後,沒有任何腰酸背痛的疲勞之感,反而是覺得精神很足,心情也不錯。


    果然,她嫁了個會伺候的男人,事後給她按摩又抹藥的,整個人的肌肉都能極大放鬆,淡香凝神,一覺天亮,能不神清氣爽嗎?


    西陵灩伺候她更衣梳妝時,還對她說:“回頭,你把你做的針織手套戴上,下田時仔細著手,我可不想回頭給你挑泡上藥。”


    “這手成這樣的嬌嫩碰不得,還不是怪你?”顧相思是聽喜歡如今這雙細皮嫩肉的美手的,可這幹活就不行了。


    “你說的養生,那就得從腳後跟到頭發絲一起養。”西陵灩自己穿著衣裳,對於無微不至照顧她之事,他有個很正當的強大理由。


    顧相思梳頭的手一頓,望著鏡中的自己,暗暗咬牙。讓你當初嘴欠,提什麽養生,現在好了,人家真抓住你徹底養起來了。


    算了,不說了,下鄉指導百姓種地或者是實地考察什麽的,也不會真就幹那麽多的活,想來也不會又惹他生氣吧?


    哎,不對啊!他以前不也巡視天下同百姓一起下田過嗎?他怎麽不把自己當瓷娃娃一樣保護著啊?


    “天下農耕之事,你所能幫百姓之處極少,盡力便好,凡事還是需得靠他們自己努力。”西陵灩是個國政大臣,他所看到的是整個國家百姓的生計,而不是一個人,亦或一部分人。


    天下百姓太多,農官每年能幫百姓的,也隻是幫他們防澇抗旱,治理各地蟲災。其它瑣事,農官是不會過於過問的。


    “我明白,我不會感情用事,多做什麽事,隻是想幫他們治一些病蟲害罷了。”顧相思還沒到了過於自以為是的地步,她也不想真當個風頭過盛的王妃。


    畢竟,若她過於得民心,西陵灩也就受益了。


    自古以來,功高震主,必然會禍必降之。


    那怕西陵灩和西陵楚叔侄感情再深厚,也免不得在長久被人挑撥離間後,會因為一些利益,而叔侄離心啊!


    這些她都懂,不會做的太過的。


    西陵灩陪她收拾好一切,又讓人喊來孩子,一家人用過善,也就一起出門去了。


    這下子,風齊冀真是一個人待在府裏,隻能枯燥的當個垂釣閑人了。


    躲在鎮國王,又不敢出去,他們一家離府了,寧夜紫又不會來了,他可不就寂寞空虛冷了嗎?


    可卻沒人管他,畢竟,大人都有正事不是?


    曾萋萋在外頭等風齊冀,可風齊冀沒等到,卻等到了這樣幸福的一家人。


    見昨日那位鎮國王爺抱著的小女孩,竟然就是風齊冀昨日抱著的那個女孩兒,一瞬間,她就全明白了。


    原來,這個小女孩,竟然就是鎮國王府的小郡主。


    難怪,難怪風齊冀會如此保護那個小女孩。


    難怪,昨日那個玄袍男子,會如此禮讓一個小丫頭。


    鎮國王府的小郡主,天之驕女,金枝玉葉,自是她一個孤女,無法相提並論的……


    坐上馬車後,寶珠還是不老實,她跪在鋪著的柔軟地毯上,趴在窗口,掀簾看向外頭,恰好看到牆角躲著的曾萋萋,她小眉頭一皺,回頭對她母親說道:“阿娘,那個好凶的姑姑,又來找風爺爺了。”


    “別理她,她就是一個自作多情的瘋子罷了。”顧相思一般不會這樣直接討厭一個人,可聽了風齊冀收養曾萋萋之事後,她隻能說風齊冀太倒黴了,好心遭雷劈。


    你愛一個人沒錯,畢竟這是心的事,誰人都是不由自主的。


    可你愛上一個不可能與你有結果的人,一而再被人拒絕,卻還是自甘下賤的糟踐自己,甚至越發瘋狂的毒害你的恩人,這就是半點不值得人同情,隻讓人覺得憎惡了。


    並且,昨個兒趙晟還和他們說了,曾萋萋完全就是個嫉妒心極強的瘋女人,她隻看到風齊冀抱著寶珠,對寶珠慈愛一些,她就發瘋的恨上了寶珠一個小孩子,這不是心理扭曲是什麽?


    她這已經不是妒忌風齊冀身邊所有出現的女人了,而是風齊冀隻要對誰好一點,她就覺得風齊冀背叛了她,在心裏理所當然的認為,風齊冀這輩子就隻能關心她一個人。


    嗬嗬!說實話,這種病態的占有欲,絕對和情愛無關,就是她的獨占欲在作祟。


    想風齊冀又沒責任這一輩子隻能對她一個人好,人家照顧她這麽多年,拿她當女兒一樣重視著,更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權勢,為她說了多少門好婚事?可她卻半點不為風齊冀的臉麵考慮,一個個全給或拖或推了。


    風齊冀曾想過要給她撐腰一輩子,隻要他風齊冀不倒,就不會讓人欺負了她曾萋萋去。


    這樣的照顧,別說是一個她父親的好友叔父了,就是她親叔伯,也不一定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對於恩將仇報的人,她是真打心底厭惡。


    西陵君拉了妹妹到一邊教育道:“妹妹要記得,前車之鑒,當男人如流水無情時,你這落花千萬不能過於多情,懂嗎?”


    寶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話她聽阿娘說過,似乎挺悲傷的。


    西陵君皺著小眉頭,看著他這傻妹妹,斟酌再三,便靈機一動,打個比喻說:“比如,三才表哥要是不喜歡你,你就不能再纏著他,讓他做你夫君了,明白了嗎?”


    “三才表哥是喜歡寶珠的,他說最喜歡寶珠了。”寶珠還是很不懂哥哥這些話,她隻知道三才表哥對她很好,還說過最喜歡她了。


    西陵君有些擔憂的看著妹妹,歎口氣,轉頭看向他父王,一臉嚴肅道:“父王,還是讓三才表哥,也名列交換生之中吧!”


    “嗯。”西陵灩知道兒子在擔心寶珠,他也憂心寶珠這些想法,倒不如讓他們暫且分開幾年,等寶珠大一些,懂事了,若她與三才都有意,這是最好的。


    若是郎有情,妾無意。亦或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便也就罷了,分開遠了,情也就淡了。


    寶珠爬到她母親懷裏撒著嬌,根本就不知道她哥哥和她爹爹已經決定了,要讓她和秦三才分開幾年了。


    顧相思看著他們父子,又低頭看著她懷裏的可憐女兒,怎麽就有種他們父子倆,在幹棒打鴛鴦的惡事呢?


    可憐的丫頭,你家未來郡馬爺要被你爹你哥趕走了。


    以後啊!若是你家的郡馬爺,被那些別國小妞勾走了,你可得好好怪罪你的父兄,都是他們壞,害你失去一個竹馬哥哥的。


    西陵灩與西陵君父子對視一眼,都有點無奈,他們這個王妃/母親,有時可是太孩子氣了。


    ……


    上河村


    楊百花一早就帶人等在村口了,當真是鑼鼓喧天,人山人海,紅綢係腰跳起來,還有一對人在舞龍……


    顧相思帶著一家人下了馬車,都被這熱鬧陣仗給驚呆了。


    這是幹嘛?怎麽搞得跟縣官下鄉一樣啊?


    楊百花看著他們一家人點打扮,呃?真是樸素無華,一點都沒有貴人的樣子。


    西陵灩依然是一襲布衣的上門女婿,寶珠和西陵君夜穿上棉麻衣裳和布鞋,帶著許多零食去找小朋友玩了。


    顧相思大步走過去,一把抱住了楊百花,笑說道:“嬸子,相思可想您了,卻一直忙著婚事,還些日子沒能回來看你們了。”


    楊百花被她這一抱,可是太受寵若驚了。可她心裏也是極溫暖的抬手輕拍撫她後背,激動的笑著說:“回來就好,嬸子也想你,可你們那婚禮瞧著排場太大了,嬸子……嬸子就……”


    顧相思放開了楊百花,嗔怨的說道:“嬸子還說呢!本是讓人給你們下了喜帖,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你們大家去喝喜酒,卻不料最後……嬸子擱下賀禮,趙管家追都沒追上您和吳叔,你們就那般過門不入的離開了。次日聽了趙管家的回稟,您都不知道,我這心裏是有多難過。”


    “唉!我們也是不想給你添麻煩,隻送去賀禮,恭喜你和……和王爺大婚之喜,也就罷了。”楊百花和吳丙那日瞧見鎮國王府外車如流水馬如龍的排場,哪裏還好意思上門喝喜酒啊?那不是平白讓人笑話他們寒酸嗎?


    “嬸子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想我顧相思,那也是咱們村飛出的金鳳凰吧?沒有這方水土養大我,我能出落的這般美麗漂亮,讓王爺一下子就瞧上我這鄉野村姑嗎?”顧相思挽著楊百花的手,招呼大家都去村長院裏說話吧!


    這個村長院子是西陵灩讓人建造的,除了有三間直通的議事大瓦房,還有一個寬敞的院子,院子裏有許多石條椅,絕對是個聚會議事的好地方。


    因為怕夏日炎熱,大家坐外頭燥熱,便在頂上紮了遮天蔽日的葡萄架,如今快四月了,葉綠而密,恰好遮陽。


    顧相思看到那個門口放的書案和太師椅,太棒了,他居然真給她做出來了。


    這個時代沒有椅子,一般就是用憑幾當靠背的,書案也是矮腳長條的,人進屋就脫鞋,或盤膝,或跪坐寫字,當真是辛苦不方便。


    之前她就提了一下,西陵灩便開始讓人嚐試做這些高腿書案和太師椅、官帽椅、繡凳、長條凳之類的桌椅板凳了。


    當然,最重要的,就是她的七巧桌,她可太喜歡那種拚湊拆分都有用處的七巧桌了。


    一群人坐在院子說話,也沒有嚴謹嚴肅的開會架勢,就是一群人先嘮嘮嗑而已。


    何花一家也來了,可她卻是用不屑又嫉妒的看著與人笑語顧相思,那怕是一身樸素布衣,人家也男俊女美,夫妻好是般配的讓人羨慕嫉妒。


    其中有一人舉手大聲問道:“王妃娘娘,你這次回來,是不是來教我們……像老吳家一樣致富發家的啊?”


    這個問題被人一拋出來,滿院子的人,一下子都安靜下來了。


    顧相思從容淡笑,望著這些人或希冀,或期待,或緊張的眼神,她起身看著下方所有人,勾唇淺笑說:“我今次回來,隻是為了幫助大家抗旱防澇,也是為了教大家怎麽預防,或是整治那些病蟲害,以及發掘出更多的可食用植物,讓大家以後的日子,更能安穩富足一些。但是發家致富……說實話,我這人的腦子也和你們大家一樣,就那麽一點,哪有那麽多賺錢點子啊?再者說了,要是全村都去買豆腐,大家這樣一分,估計也是誰都賺不了錢,反而還是要虧本的。”


    “不幫我們發家致富,還讓我麵朝黃土背朝天苦哈哈種地啊?”有一個人,語氣抱怨,還聲音不小,引起許多人共鳴,一下子下頭就鬧哄哄了起來。


    顧相思最是討厭一些人莫名其妙的理所當然,也最是討厭有人道德綁架她。因此,她一巴掌拍在桌麵上,臉上再無一絲和善笑容,而是極為嚴肅冷然道:“我在這個村子裏長大,我與養父養母承受過不少人的恩惠,所以王爺從一開始,就求皇上把上河村賞賜給了他,為得就是庇護上河村一方安好,不被一些人恃強淩弱欺負了你們。而我,我也隻是掛了個村長之名,卻將村中所有地都白送給了你們各家,甚至是你們每家該上繳的稅收,都由我一人承擔,我自認已經知恩報恩你們大家了。如今,我回來一心想幫你們,為得就是讓你們每一個人都能吃飽穿暖,可我卻沒責任幫你們每一個人都成為有錢的富人。你們想要致富,隻能靠自己的努力,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那麽多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如果你們一定要這樣挾恩求報,那這上河村,我也沒必要第一個前來幫助了。”


    有人是被顧相思這些話嚇到了,有人卻是真覺得顧相思這話在理,人家已經給了他們田地,連租子和國家稅收都包了,他們再這樣得寸進尺,擱誰誰也受不了啊!


    可也有一群就想不勞而獲的人,就想走捷徑發財的人,對於顧相思這些說辭,顯出了極大的不滿。


    第一個開口的,便是一向愛拔尖兒,一向不喜歡顧相思這套裝模作樣的何花,她甩開要拉住她的夫君,站起身大膽的直視著顧相思道:“王妃娘娘,你也說了,你長在上河村,多少人對你施恩過,你感激不盡,因此回來幫大家是為了報恩。既然是報恩,那怎麽就不能報的徹底一些?俺哪怕沒讀過什麽書,俺也聽過一句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如今,你當王妃了,要錢有錢,要權有權,俺們大家又沒要求你給俺們弄個官當當,你咋就能說這般寒人心的話,說給俺們點田地,幫俺們繳點稅,就當是報答俺們這些人的恩情了啊?這明明就是在打發叫花子嘛!對不對啊父老鄉親?”


    “對!何家嫂子說得對,王妃娘娘你這就是在把俺們大家當叫飯花子打發啊!”劉癩子也在人群裏,不顧它父母的拉扯阻止,硬是和那群狐朋狗友起哄著大鬧了起來。


    楊百花一見這些人都瘋了,便是急的滿頭大汗,擔憂的看向顧相思,早知道有這麽多的人不知滿足,相思就不該好心回來幫這群狼心狗肺的人。


    顧相思無比淡定的穩坐在太師椅上,旁邊官帽椅上坐著一臉冰寒的西陵灩,她抬手握住一個醒木,啪!往桌上一拍,那響動嚇得眾人一下子就沒聲兒了。


    楊百花也被嚇了一跳,這醒木怎麽和官老爺審案用的驚堂木一樣響啊?怪,怪嚇人的。


    顧相思見他們一個個眼神畏懼都安靜下來了,她便是把醒木往桌上一放,翹著二郎腿,雙手環胸,背靠在太師椅上,神情淡冷道:“先別急著鬧,且聽我給你們講個故事。等故事聽完了,咱們再說這恩該怎麽報,報到何種地步,才是最合適的。來人,給大家上茶點水果,瓜子也都多端些上來,你們邊吃邊聽,也不會太枯燥,不是?”


    烈風和墨雲去幫忙卸下了四輛拉貨馬車上的東西,初晴和飛漱,以及喬雪和另一個叫甄喜的丫環,手腳利索的準備了一盤盤的點心水果及瓜子,送了上去。


    這裏也有個廚房,喬雪帶著甄喜去廚房燒水,飛漱忙著去洗了廚房裏的大茶碗,取了許多的茶葉,準備給他們這些人煮茶喝。


    劉癩子他們那些遊手好閑的村中痞子,一瞧初晴她們幾個小丫環個個水靈標誌,心裏便想著,若是能娶一個回家,那豈不是做夢都能樂醒了?


    劉癩子的父母人品可是很正直善良的,他們在他們兒子要伸手摸人家姑娘手時,便及時給製止了,並且還向人家姑娘無聲表示歉意。


    初晴倒是沒在乎這些,可稍候給那些人送東西時,她卻小心了很多,直接從外圍,一直讓人一波波捎遞了進去。


    這些人沒機會占便宜,隻能拿眼睛淫邪的盯著這水靈靈的丫頭一個勁兒瞧。


    顧相思自然看到這些人淫邪的惡心眼神了,她看向初晴淡淡吩咐了聲:“你們都去廚房燒水煮茶,烈風,墨雲,你們一會兒幫大家斟茶送水。”


    “是,王妃。”烈風和墨雲雖然是從不曾幹過這樣的事,可他們之前也瞧見初晴差點被個痞子占便宜了,為了保護這些小丫頭,他們也隻能委屈點,給這種人斟茶送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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