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蘭城


    皇宮裏又出事,寶珠這個小霸王,居然把太傅的衣服給弄髒了。


    髒了倒沒什麽,就是這白色墨竹紋長衫上,忽然趴著一隻烏龜,可就不怎麽雅致了吧?


    曆春和覺得他就不該聽他弟弟的話,來代他教這群皇室貴胄幾日,還無緣無故接了一道恩賜聖旨。


    寶珠手裏拿著一支大狼毫筆,小臉上髒髒的,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扁嘴說:“太傅,是恒兒讓我給你畫烏龜的,他說你袍擺上都是草,太難看了,沒有烏龜活潑。”


    “太傅,她胡說的,明明是她自己搗蛋捉弄您,如今卻來冤枉我,我才沒這麽壞呢!”西陵恒是沈貴妃的兒子,與西陵尊是一年生的,隻比西陵尊小了三個月,算是他們這群孩子裏,第二大的人了。


    寶珠見西陵恒居然不承認是他壞,反而誣陷她,她當場就哇嗚嗚哭起來說:“才不是呢!寶珠很乖的,寶珠不壞的,嗚嗚嗚……”


    曆春和這下更頭疼了,他如今連個女人都沒有,更不要說孩子了,所以……這孩子到底該如何哄啊?


    寶珠一哭,西陵君和西陵尊便起身跑過去,一把按倒了西陵恒,像押犯人一樣押到寶珠跟前,異口同聲冷聲道:“道歉!”


    “我沒錯!”西陵恒也是驕縱慣了,從來都是別人捧著他,巴結著他,對他奴顏婢膝的,何時有人敢讓他給道歉了?


    西陵君和西陵尊都是個淡漠寡言的主兒,見西陵恒不道歉,他們當場就揮拳暴揍了這欠揍的小子一頓,打完又異口同聲道:“道不道歉?”


    “嗚嗚嗚……你們打我……我要找母妃……哎喲!嗚嗚嗚……母妃……母妃……”西陵恒背揍的鼻青臉腫,哭得稀裏嘩啦的,比寶珠慘多了。


    曆春和怕他們兩個祖宗把西陵恒打出個好歹來,他隻能是無奈的走過去,拱手無奈的行一禮,溫言勸道:“二位殿下,二皇子年幼無知,一時貪玩,您二位就大人大量,饒過他這一回吧!”


    “不行!”西陵君和西陵尊在這方麵,倒是意見非常一致。欺負了寶珠該打,冤枉寶珠該揍,知錯不改……那就打到他認錯為止。


    “唉……”曆春和很無奈啊,這兩個小祖宗,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主兒啊。


    算了,這事他實在管不了了,還是讓人去通知皇上,讓皇上來評理吧!


    寶珠已經不哭了,她在吃西陵尊塞給她的桂花糖,可甜了。


    西陵君一見西陵尊又給寶珠桂花糖吃,便是小眉頭一皺道:“你能不能少給她吃糖?糖吃多了,牙齒會壞掉的。”


    西陵尊抬手摸摸鼻子,他也不想讓小姑姑多吃糖,最近已經減少很多了。


    可是,小姑姑總是偷偷找他要糖,他要說沒有,她不是眨巴眼睛要掉金豆子,就是直接撲上來搜身,他……唉!他也很無奈呢!


    曆春和讓人去通知皇上了,他回來時帶了一個托盤,準備給二皇子上點藥。嘖嘖嘖,瞧瞧,這小臉都成豬頭了。


    西陵君和西陵尊也是夠損的,打人專打臉,嘖嘖嘖!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西陵恒倒是很期待太傅能把他救出魔爪,可是,西陵君和西陵尊太過分了,居然連太傅的話也不聽,還一個勁兒的按著他揍,嗚嗚嗚……


    西陵君和西陵尊又給了西陵恒幾拳頭,打完還是那句話:“道不道歉?”


    “道……嗚嗚嗚……”西陵恒是真被揍怕了,被他們拎起來後,眼淚鼻涕橫流的癟嘴道:“對,對不起!嗚嗚嗚……”


    “乖哦!”寶珠坐在太傅的矮腳書案上,吃著桂花糖,笑得很可愛,揮揮小手,算是原諒她這個小侄兒了。


    曆春和抬手扶額,這群小魔怪,他是真教不了了。


    西陵君和西陵尊放了西陵恒,他們走到寶珠身邊坐下來,一左一右,開始訓教寶珠。


    西陵君皺眉訓道:“以後要懂得謹防小人,他們笑容的背後,可全是對準你的刀子。”


    “背後長刀子的不是刺蝟嗎?刺蝟肉很好吃的。”寶珠吃著桂花糖,眯眼兒回味著之前吃的那隻刺蝟,真的好肥好嫩哦!


    西陵君抬手扶額,回想三天前,他那個不靠譜的皇帝哥哥,把寶珠逮住的一隻刺蝟交給禦膳房給燉了,回頭采薇宮的施淑妃就氣哭了。


    因為,那隻肥刺蝟,是施淑妃的寵物。


    西陵尊在默不作聲的藏寶珠的桂花糖,吃太多,說不定小姑姑的奶牙,真的會全部壞掉的……


    曆春和為一直疼的嗚嗚哭的西陵恒上著藥,唉!這鎮國王府的小世子和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凶殘了。


    其他皇子公主見西陵恒都被揍成這樣了,他們一個個的就更不敢喘個大氣了。


    那些官宦之家的伴讀公子爺,也一個都老實如鵪鶉似的,趴在各自的桌子上不敢吭一聲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崇文殿內除了西陵恒的慘叫聲,便再沒有別的聲響了。


    “皇上駕到!”


    曆春和整理下衣冠,迎駕上前,拱手跪地參拜道:“草民,拜見皇上!”


    “曆太傅自稱錯了,應該稱‘臣’才對!”西陵楚龍行虎步進了門,伸手扶起了一身白衣清雅的曆春和,之後便負手背後走進去,看著一片狼藉的崇文殿,他滿是無奈的歉意道:“厲太傅,辛苦你了。”


    “草……臣不辛苦。”曆春和隨在西陵楚身後,看著這群小魔怪,想著皇上這下可要頭疼了。


    自家大兒子和堂弟揍了二兒子,為得是給自家小堂妹出氣,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能不兩邊為難嗎?


    西陵恒一看到他父皇來了,一委屈就又掉起眼淚來,哭著就跑了過去告狀道:“父皇,太子哥哥打兒臣,嗚嗚嗚……好疼!”


    西陵楚低頭看著鼻青臉腫的二兒子,臉色一冷訓斥道:“朕都是怎麽教你們的?男兒隻能流血,不能流淚,你都忘了?”


    西陵恒的哭聲立時刹住了,抬袖擦掉眼淚,仰頭望著他父皇,小心翼翼道:“父皇,兒臣以後再不哭了。”


    “嗯。”西陵楚訓斥罷這孩子,便彎腰抱起這孩子,給了他點安慰。


    皇室的皇子,哪能如尋常人家的孩子一樣,軟弱流淚,嬌氣無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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