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大學開學報到的日子所剩無幾,梅天東還有幾件事沒做,其中一件就是去福利院。在真的動身前往福利院之前,他有猶豫過,一方麵之前他見過淩院長和吳老師,當時他對自己的身份有所隱瞞,不知道淩院長他們會不會怪他說謊。另一方麵,他擔心淩院長會不會怪自己連累淩寒坐牢,但他確實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站在福利院門口,梅天東的心情難以言說。上一次他來到福利院是跟淩寒一起給福利院舉辦的慈善拍賣會幫忙,往事曆曆在目,如今物是人非。


    梅天東從一位福利院的老師處徑直去了院長辦公室。淩院長看到辦公室門口的人事梅天東時一下子就認出他,但她很奇怪為何這個小夥子會出現在這裏。


    淩院長起身招呼梅天東進來。梅天東坐在淩院長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淩院長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麵前。老院長露出和藹的笑容,詢問梅天東有什麽事情。


    梅天東沉默了片刻,從身上的背包裏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紙包放在桌上。展開外層包裹嚴實的紙,露出幾摞錢,確切的說是五摞,整整五萬元。


    比起梅天東的突然造訪,眼前的這一切更讓淩院長滿腹狐疑。“小夥子,你這是幹什麽?”淩院長問。


    “院長,這錢我想捐給福利院。”梅天東說,他的聲音不大,似乎沒有太多底氣。


    “你要捐錢?這麽多?我能問問這錢是哪兒來的嗎?”盡管淩院長隻見過梅天東幾次,淩寒的入獄也跟這個小夥子有關,但淩院長看得出來梅天東是個品行端正的人,否則淩寒也不會那麽維護他。可是梅天東突然拿著這麽多錢來,讓淩院長不得不心生疑惑。


    “院長,您放心,這不是來路不明的錢。”梅天東將錢款的來源告訴了淩院長,“我知道淩寒每個月都會給福利院寄一筆錢,現在她——她這幾年都不能再寄錢了,這些錢就算是我替她捐給福利院的。”


    “我記得你是叫梅天東,對嗎?”淩院長問。梅天東點了點頭。“你的心意我代表福利院的老師和孩子們謝謝你,但是這錢我不能收下。”梅天東剛要說什麽,被淩院長擺手製止。“淩寒很小就來到福利院,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的脾氣秉性我比較了解,她一定不會讚成你這麽做。你心裏想寫什麽,我大概能猜到幾分。這些錢你還是留著上學用。”


    “院長,這是我唯一能為淩寒做的事情。您就別拒絕我,收下吧。”梅天東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著淩院長鞠了一躬,就拿著背包快步離開了院長辦公室。淩院長起身來到門口想要叫住梅天東,可他人已經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梅天東從福利院出來後,站在馬路旁,把錢交給了淩院長,他仿佛放下心中幾塊大石中的一塊,整個人覺得輕鬆了一些。淩寒不見他,隻有這樣做他才能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


    今天是梅天東在peterpan做全職的最後一天,兩天後他就要去學校報到了。雖然潘彼得對梅天東說歡迎他到餐廳做兼職,但梅天東知道這是老板在變相幫助他,做人不能不知進退。況且,梅天東想把時間和精力放在學業上,賣房的錢差不多夠他大學四年的學費和基本開銷了。因此,梅天東婉拒了老板潘彼得的好意。


    餐廳今晚又是滿座。因為是最後一天上班,梅天東格外用心。他勤快地穿梭在大廳和後廚之間,給每一桌客人送上餐點外,也送上真誠的微笑。


    “梅天東,這是12號桌點的餐點,你送過去吧。”梅天東按照marry姐的吩咐端著兩杯鮮榨果汁走向12號桌。


    “打擾了,這是您二位點的鮮榨果汁。”梅天東將果汁放在桌上,“請慢用。”“謝謝。”其中一個長發女孩兒回答道,另一個短發女孩兒則低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燕子。


    “林默,你別這樣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也改變不了什麽。後天就要去報到了,你想想即將開始的大學生活,多令人向往啊。你開心點嘛。”長發女孩兒說。


    “梁彤,你不知道淩寒姐這個人有多好,我不相信她怎麽會殺人。”林默還沉浸在莫大的震驚中。


    高考一結束,林默就跟家裏人外出旅遊了,返回d市後,她想聯係的第一個人就是淩寒。她們約好了,等林默高考結束後,要好好敘敘舊的。可淩寒的電話停機了,林默發微信也沒有得到回複。無奈下,林默想到她知道淩寒工作的學校,就直接去學校找淩寒。


    從學校的老師口中得知淩寒出事後,林默整個人就陷入到震驚中。“殺人”“坐牢”這幾個聽起來多麽可怕的字眼怎麽可能跟她心中那個美麗善良、善解人意的淩寒姐有任何關聯。可事實卻不得不令她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問,卻找不到人可以為她解答。


    林默突然想到表哥邰宇,如果表哥沒有離開d市,是不是酒不會發生這些可怕的事情。有一天表哥回來,她該怎麽告訴他這件事?林默心裏亂極了。梁彤說的話,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東西也沒吃幾口。


    “林默,你在聽我說話嗎?”梁彤看出林默心不在焉,自己在自說自話,向林默抱怨著,“跟你說了半天我連口東西都沒來得及吃,你倒好,根本沒在聽我說話,浪費我的感情。”梁彤用叉子挑起意大利麵,正要送到嘴邊,突然發現麵裏好像有一根黑線。梁彤用手將那根黑線挑出來仔細看,發現是一小截頭發。


    “這也太惡心了啊!”梁彤的聲音很大,仿佛在安靜的餐廳裏扔下了一刻炸彈,旁邊幾桌客人都同時看過來。


    “你幹嘛這麽大聲啊?怎麽了?”林默自己也被梁彤嚇了一跳。“林默,你看嘛。”梁彤把那截頭發伸到林默眼前。


    梅天東聽到12號桌這邊的動靜,立刻就走過去詢問情況。“兩位女士,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喏,你自己看。這是從意大利麵裏發現的。你們餐廳的衛生——”梁彤話說到一半,就被林默製止,“梁彤你別那麽大聲”。她壓低聲音告訴梅天東換一份意大利麵。


    梅天東離開後把事情告訴了marry姐,他去後廚重新換了一份意大利麵。然後端著意大利麵跟在marry姐身後走向12號桌。


    “二位女士,我是餐廳的領班,我叫marry。非常抱歉出現這樣的事情,影響到了二位的用餐心情。這是重做的意大利麵。作為補償,您二位這桌今天免單。”


    “免單就不用了,以後注意就好了。”林默說。梁彤雖然不讚成林默輕易讓這事就過去了,但是公共場合她也不想為這事糾纏不清,讓自己成為人們注視的焦點,就沒有吭聲。


    “感謝您的大度和理解,但我們還是想表達一下歉意。這樣好了,送您二位一些甜點,都是今天新做的。請品嚐提些寶貴意見。”


    林默不想再為此事費心,就答應了。梅天東將新做的意大利麵放在桌上就走了。


    “你也太好說話了。”梁彤用叉子挑起麵條,反複看了好幾遍,才送到嘴裏。“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在家做飯也會出現頭發啊,別那麽得理不饒人了。”


    “兩位,這是餐廳贈送的甜點。請品嚐。”梅天東放下兩個餐盤,盤子裏是兩塊很精致的蛋糕。


    “林默,我才注意到這個男服務生長得還不錯。”梁彤看著梅天東離去的背景對林默說。“你到底是來吃飯還是看帥哥的?”“你也覺得他有點帥是吧?個子真高。”梁彤意猶未盡地轉過投來。林默無語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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