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景奕將左瀾扶上車,想幫她係好安全帶。左瀾使勁推開薑景奕的手,嘴裏不斷說著“別碰我”。兩人你推我擋了好一會兒,薑景奕才將左瀾按住,把安全帶給她係好。


    薑景奕上了車,見左瀾歪著腦袋,就伸手調整了她腦袋後麵的頭枕,讓她能舒服一些。薑景奕看到左瀾的頭發散亂在一旁,又將她的頭發理好。他看著左瀾不省人事的樣子,搖了搖頭。這個女人,怎麽又把自己喝成這樣。她不知道借酒澆愁愁更愁的道理嗎?


    車穩穩地行駛在路上,車速並不快是因為薑景奕怕車速太快會引起左瀾的不適,他時不時地看一眼左瀾,左瀾隻是迷迷糊糊的,並沒有其他不妥。醉成這樣,她到底是喝了多少,薑景奕心想。


    突然左瀾蜷縮著身體,看起來好像很難受。她捂著嘴巴,似乎是想要嘔吐。薑景奕立刻將車停到馬路旁,將左瀾扶下車。


    左瀾的身體綿軟無力,幾乎整個人都倚靠著薑景奕。薑景奕將左瀾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輕輕拍著左瀾的背,左瀾哇地一聲吐了出來,吐得一塌糊塗。薑景奕從口袋裏掏出紙巾給左瀾擦嘴。


    見左瀾吐得差不多了,薑景奕把左瀾扶上車。他打開後車門,將左瀾放在後車座上。薑景奕拿出一瓶水,擰開瓶蓋,將瓶口送到左瀾嘴邊。


    “左瀾,喝點水。”


    “不要,我不喝。”左瀾把頭扭到一邊,用水去推薑景奕的手,薑景奕手中水瓶裏的水差點灑出來。


    薑景奕把水瓶蓋擰好,轉頭將水瓶放在一旁。剛轉過身來,冷不丁左瀾一下撲進薑景奕懷裏。薑景奕的手一時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淩寒,你為什麽不上訴?四年半啊,那麽長時間,你要怎麽捱過去。”說著說著,左瀾嗚嗚地哭了起來,“你為什麽要為那個梅天東,要為他受罪?為什麽?”


    左瀾不斷地抽泣著,身體也微微顫抖著。薑景奕將胳膊放在左瀾的肩膀上,摟著她,輕輕撫摸著左瀾的脊背。或許左瀾感受到了這份溫暖,她將薑景奕摟得更緊了。


    左瀾哭著哭著漸漸沒了聲音,薑景奕低頭一看,左瀾趴在他懷裏睡著了。薑景奕輕手輕腳地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左瀾的身上。


    看到這段日子來左瀾的心急如焚,薑景奕雖然不方便直接插手過問,可他心裏卻愈發明白了一件事:他心裏是喜歡左瀾的。盡管他曾經在戴青青麵前否認過,也欺騙過他自己,可到頭來他還是沒辦法一直自欺欺人。這個聰明漂亮、正直率真的女孩很早以前就在他心裏種下了一棵種子。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棵種子已經在薑景奕的心裏生了根,發了芽。


    薑景奕想起第一次見到左瀾時的情景。其實他和左瀾的第一次見麵並不是在模擬法庭上。第一次見到左瀾是在一堂法學課上。薑景奕當時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裏,那堂法學課的教授是薑景奕的大學同學。他是來找老同學秀吃飯的,不過他心血來潮突發奇想,提前一個小時就到了,然後偷偷坐在教室裏旁聽老同學的課。


    就在那堂課上,薑景奕注意到了左瀾。左瀾就一個法律問題和教授在課堂上爭論了很久。其他同學也加入不同的陣營,各抒己見。左瀾的能言善辯、隨機應變和落落大方的姿態給薑景奕留下了極佳的印象。他知道,這個女孩是一個優秀律師的好苗子。也是因為這堂課,才有了後來薑景奕去學校的模擬法庭挑選實習生的後話。實際上,他就是奔著左瀾去的。他要把這個好苗子招致麾下,好好培養。


    當然,這些都是左瀾不知道的。她一直以為她和薑景奕的初次見麵是在模擬法庭上。讓薑景奕自己沒想到的是,他會慢慢喜歡上左瀾。他以為他很慢再喜歡上其他女人了。


    薑景奕看著左瀾熟睡的麵龐,心底生出幾分憐愛。她的傷心難過讓他牽腸掛肚,都有點不像他自己了。


    看來今晚隻能在車裏過夜了,薑景奕笑著歎了口氣。他將身體往下移了移讓左瀾能更加舒適地枕在他胸膛處。然後他閉上眼睛,很快也睡著了。


    左瀾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立刻覺察到自己不是躺在家裏的床上。她睜開眼睛,看到了距離自己臉頰不遠的薑景奕的臉,甚至能感受到薑景奕均勻的呼吸。


    天哪,自己居然睡在了薑景奕的懷裏!左瀾不敢動,生怕吵醒了薑景奕自己沒辦法麵對此事尷尬的場景。自己怎麽會和薑景奕在一起?左瀾閉上眼睛,努力回憶之前的事情。她隻記得自己在酒吧喝酒,喝了很多很多,然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左瀾用手肘撐在座椅上,她心裏一遍遍地默念著“千萬別醒”,極其緩慢地想要從薑景奕的懷中坐起來。就在她的頭剛剛離開薑景奕的胸膛時,薑景奕突然用一隻手臂將她按回了他的胸膛處。


    左瀾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她抬頭偷偷看薑景奕是不是醒了,可是薑景奕的眼睛沒有睜開,看起來仍舊是睡著的模樣。難道是下意識的動作?或者是做夢了?左瀾心裏嘀咕。


    這下左瀾不敢輕舉妄動了。她怕自己再有所動作,會吵醒薑景奕,那她仙子就要麵對這個尷尬的局麵了。她還沒想好該怎麽麵對薑景奕呢。可是,明早呢?她始終是要麵對的。不管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隻要此刻不讓她硬著頭皮麵對薑景奕就好。


    左瀾在黑暗中接著車窗外的月光看薑景奕的臉龐。她還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看過他。他的鼻梁真英挺,睫毛好像也不短呢。在左瀾眼中,薑景奕的臉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耐看。


    咦?她好像隱約能聽到薑景奕的心跳。他的心跳聲沉悶有力,胸膛很結實又很溫暖。左瀾忍不住稍稍用力貼近薑景奕的胸口,仿佛想要把自己整個人塞進對方的心裏去。


    他的胳膊搭在她的胸前,但是又和她的敏感部位保持著距離。左瀾情不自禁地悄悄將自己的一隻手從薑景奕的外套中滲出來,放在薑景奕的手臂上。隔著襯衫,左瀾感受到了薑景奕結實的手臂線條。左瀾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臉上似乎有些微微發熱,她肯定這不是因為喝了酒。


    左瀾膽子越來越大,她的手順著薑景奕的手臂慢慢摸向他的手。他的手很大,手指比較修長,關節處很突出。這是一雙充滿力量的男人的手。左瀾像一個偷吃到糖果的小孩一樣竊喜。


    薑景奕是在乎她,喜歡她的。這不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否則該怎麽解釋此情此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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