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那處血痕看著,一向沉穩的他慌亂起來,往昔黑曜石般眸子中的深邃蕩然無存。


    “爺,宮少在來的路上,先把夫人抱回房間?”


    傅擎蒼恍恍惚惚地將她抱了起來,起身的時候踉蹌的兩步,倒在殘留著花架木板碎片的牆麵上。垂眸看著她煞白的小臉,呼吸滯了滯,提著一口氣大步流星走去了主臥。


    **


    五分鍾前,帝都大學。


    宮斯寒將傅遺愛送到大門口,安慰:“不用太擔心,阿蒼哪會有什麽事,隻不過這件事有些麻煩,多花點時間就好……”


    他的話還沒說話,就接到白止十萬火急的電話。


    傅遺愛見他接通電話,臉色就變了,急忙地問:“是不是哥哥……”


    “不是阿蒼,是生生兒。我得趕快去一趟鴻園,白止說阿蒼差點把生生兒掐死。”


    “什麽?!”和餘清歌走在一起的餘九淵路過他兩,聽聞這句話驚呼出聲。三五步跑到傅遺愛身旁,“傅少爺對生兒不是很好嗎?他怎麽能掐她?還差點掐死……”


    “不清楚。”宮斯寒回了她一句,而後揉了揉傅遺愛的手,“我去鴻園瞧瞧情況,你別擔心。”


    保時捷從路口呼嘯離開。


    餘九淵望著宮斯寒的車尾好一會,才轉過頭一副公主脾氣質問傅遺愛:“發生了什麽?不會是因為爸爸在選舉大會上的一句話,一句撲朔的話讓傅少爺上了新聞頭條,他就把氣撒在生兒身上吧?”


    餘清歌將餘九淵拉了回來,忙地和傅遺愛道歉。“不好意思,九淵姐心直口快的,傅小姐別當回事。”


    餘九淵被餘清歌拉走,拉著進了學校大門。她一把甩開餘清歌,“你往日不是很心疼生兒嗎?剛剛沒聽宮斯寒說傅擎蒼差點把她掐死了啊,也不知道你平日裏的好心是不是裝出來的!”


    餘九淵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立馬拿出手機撥通了餘致遠的電話,響了十幾秒,電話通了。


    沒等餘致遠開口,她便急切地說:“爸爸,你去鴻園瞧瞧生兒好不好?我知道您從小到大不喜歡她,可是我現在喜歡她,傅擎蒼差點把她掐死了,爸爸……”


    “嘟”的一聲,電話就掛了。


    “爸爸?……爸爸?”


    餘九淵喊了兩聲,電話另一頭都沒有反應。她將手機從耳旁拿了下來,才發現餘致遠已經將電話掛了。


    她將握了握手機,轉身就要走。“我自己去鴻園!”


    餘清歌及時拉住她,“九淵姐,你進不去呀。爸爸和哥哥應該可以進去,你的話,他們可能不讓……”


    餘九淵甩開她的手,將她猛地往後一推。“從你來我家那天,我就知道你是個白蓮花,平日裏就會裝。真正有事的時候你怎麽不護著生兒了?”


    她要走,又被餘清歌拉了回來。餘清歌的臉色很明顯變得冷淡,不慢不急地說:“這件事你插不了手,還是少操心。”


    “別拉著我,煩!”


    **


    主臥裏。


    兩麵落地窗簾拉開著,屋內光線充足。


    餘生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她本來身軀嬌小,這麽大的床,隻有她一個人躺著,就顯得她更小了,好像隨便用力就能將她整個人掐碎。


    宮斯寒正在給她輸液,小心翼翼地將消腫化瘀的藥抹在她已經青紫的脖子上。


    宮斯寒將少女插著針孔的手放進被子裏,又將被子蓋好。一麵做動作,一麵輕聲地說:“腿上被白瓷碎片刺傷的傷口淺,按時擦藥一周就會好。生生兒的後腦勺被撞,有一點輕微的腦震蕩,不過不要緊。”


    “隻不過……聲帶受損有些嚴重,可能半個月內說不出話,要完全好的話少說也得兩個月。還有啊,她的情緒有點低沉,像是悲痛到某種境界一時間緩不過氣,所以才會屍厥,產生短暫性的呼吸停止。”


    聽到這裏,傅擎蒼的手驀地一抖。似淬了冰的目光,下一秒便落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阿蒼,上午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對生生兒動手……”他轉過身,就看見男人布滿陰寒的臉,一雙深邃的眼睛完完全全都是少女蒼白的容顏。


    他進門的時候,白止跟他說誰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隻是遠遠地看見餘生動氣朝傅擎蒼吼,旋即就看見傅擎蒼動了手,掐著她的脖子就一旁的花架上扔。


    宮斯寒垂了垂眼眸,往傅擎蒼身前走了兩步。“阿蒼,你也別太自責了,生生兒若知道你精神方麵有損害,一定會體諒你失去理智對她的侵犯……”


    站在一旁的春嫂察覺到某些異樣,她盯著傅擎蒼的手看了一會兒,“少爺,你的手……”


    隨著春嫂的話音飄落,白止和宮斯寒的視線悉數落在傅擎蒼緊握成拳的雙手上。


    他握緊拳頭的力道大得驚人,隱約可見他古銅色皮膚下的白色指骨。


    透過五指的縫隙,能清晰地看見其間的血珠滲了出來,順著指骨往下蔓延,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毯上。


    “爺!”


    “阿蒼!”


    幾乎是同一時刻,宮斯寒和白止走到他身前,試圖將他握成拳的雙手鬆開。可不管怎麽用力,都無法將他的手鬆開。他就像一尊雕像似的,目光渙散地凝視著床上的女孩,動也不動。


    宮斯寒暗地歎了一口氣,外界說得沒錯,傅擎蒼就是個瘋子。有時候變態起來,對自己狠心的程度,讓他看著都覺得疼。


    宮斯寒朝白止使了個眼色:再讓他掐下去,兩隻手要廢了,你把他打暈。


    白止遲疑地望了一眼男人的側臉:宮少,你動手。


    宮斯寒瞪了他一眼,正要用足力氣往他後頸上打的時候,隻覺得一股風擦過,男人走了。


    等他們轉過頭的時候,就看見傅擎蒼坐在床邊上,餘生睜開了眼,醒了。


    少女的臉白的像一張白紙,沒有血色。脖子上的手印青紫相間,看到她的麵容,傅擎蒼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


    他看著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


    卻看見她眼角的兩行眼淚,到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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