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剛好讓在場的所有靈修都聽見了。


    桑清柔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她的臉色又是一變,狠厲了幾分:“誰?!”


    一個藥無法可以折損她的麵子,這是哪裏又冒出來了一個無名之人。


    還多年不見?


    她已經百年未出藥王穀了,藥王穀之外,還有誰敢這麽和她說話?


    腳都抬起來準備踹人的藥無法動作一頓,眼中流露出了幾分錯愕和驚詫。


    這語氣……


    眾靈修也有些懵,他們轉過頭來,朝著聲音的來源一看,更懵了。


    淡金色的陽光之下,紫衣女子屈腿支肘坐在那朵神聖的白色蓮花之上,身姿颯颯,傲骨通透。


    一雙桃花眸微微上挑,風流恣意,魅惑流轉。


    她的動作姿勢便是如此的散漫,但在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足以蓋過在場之中的任何一個人。


    沒有離開的北域帝君和中域帝君,也難敵這種無上的君主大氣。


    眾靈修懵了又懵,腦子完全沒有轉過來,唯一的想法卻是——


    怎麽這麽快就結束了對心境的感悟?


    毫不容易能夠進入到這種玄奧的狀態之中,居然不再多停留一會兒?


    換了他們,恨不得一直感悟個百八千年。


    君慕淺眸光淡掃,手指微握了一下。


    長生境中期。


    這是她目前的修為。


    前世,她止步於此。


    今生,這隻是她的!


    她從哪裏跌倒,就再從哪裏爬起來。


    她是君慕淺,她永不服輸!


    君慕淺望了一眼東域所在的方向,唇微勾起,笑意冰涼。


    七大宗門,雲洛然,終於到了我們相見的時候了。


    七年的追殺,億萬裏的浴血路途,以及鏡憐師傅和嬴子衿的仇,她都會一點一點地報複回來。


    以德報怨這種事情,她從來都做不到。


    這仇,不僅要報,還要百倍奉還!


    雖然君慕淺一直在入定狀態之中,但是她對外界的感知還有。


    從修煉之中醒來之後,她也察覺到外界的時間已經過了七個月了。


    距離靈道大典的開啟,不足一個月。


    她必須要盡快做好準備,前往靈道大典。


    靈道大典首先是各方論道,僅僅隻有一個人,是無法參與的。


    君慕淺眼睫微垂,那麽,她先前養的魚,現在可以豐收了。


    隻差最後一步。


    “嗬嗬……”桑清柔是最先回過神來的,她又是一聲冷笑,“老身當是誰,原來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


    “不要以為你所謂的氣運之力很強,就可以這般對老身說話了,老身今年三十七萬歲有餘,小丫頭,老身在江湖闖蕩的時候,你老祖宗都沒有生出來。”


    放在平時,桑清柔絕對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就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但是她已經被藥無法激得怒火中燒,現在又有人觸動了她的黴頭,她堂堂藥聖,能忍?


    “嗯——”君慕淺點點頭,勾唇笑,“桑清柔,你的確挺老的,你看見沒,你臉上都有皺紋了。”


    一聽到這話,桑清柔的第一反應卻是一把捂住自己的臉,驚叫一聲:“在哪兒?”


    君慕淺微笑:“哪兒都是,別悟了。”


    一個三十多萬歲的老女人用著一張三十歲人的臉,還在這裏倚老賣老,也不害臊。


    退一步講,這臉也得好看點,她還能客氣一下。


    “哈哈哈哈……”


    不知是哪個沒有忍住的靈修發出了一聲笑,桑清柔這才明悟了過來,氣得渾身發抖:“你這個小輩,怎麽如此沒有禮數?”


    居然罵她老?


    “過譽了。”君慕淺慢騰騰地站了起來,“比起強搶良家婦男,我這點真的不算什麽。”


    話罷,她看了花離一眼,微微頷首致意。


    在這裏見到花離,著實讓她意外。


    因為嬴子衿說過,從靈玄世界是無法飛升至虛幻大千的。


    將她送來的棺材也已經毀掉了,相當於絕了這條道路。


    但是現在,花離卻也來到了虛幻大千。


    君慕淺回憶了一下萬靈大陸的那一戰,並沒有發現其中有花離的身影。


    那麽如此看來,花離應該在這一戰之前便已經飛升了。


    否則,以花離的性子,哪怕舍了自己也會來救助萬靈大陸。


    可他又是怎麽上來的?


    君慕淺仿佛看到了白綾後的那雙沒有任何光亮的黑眸,恍惚之中的很久之前,她也曾經見過眼眸的主人。


    花離是看不見的,但是他的耳力極好,精神力也極高。


    他也抬起下巴,微微莞爾一笑。


    如沐春風一般,讓人怡然。


    “呃……”君慕淺這才想起,她方才不小心把花離稱為了良家婦男。


    這個稱謂似乎有些褻瀆他了,她一會兒還是給神醫道個歉。


    “說得好!”沉默了有許久的藥無法忽而大喝一聲,“桑清柔,你強搶良家婦男,按照兩位陛下定下來的律法,你可是要被殺頭的。”


    “胡說八道!”兩麵夾擊,桑清柔更氣了,“兩位陛下什麽時候定下來了這種律法?”


    “哦?”藥無法眼睛眯成了一道縫,“這麽說,你是承認你強搶良家婦男了?”


    桑清柔臉色憋得通紅,聲音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藥無法,你、你無恥!”


    “徒兒,別怕。”藥無法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有師傅我在這裏護著你,沒人敢搶你這個良家婦男。”


    良家婦男四個字,被他咬得很重。


    君慕淺:“……”


    這老頭兒故意的!


    看來是認出她來了。


    不過,她也沒打算瞞著藥無法,左右她的身份也已應該已經被清鸞傳出去了。


    “嗯。”花離淺然一笑,“多謝師傅了。”


    說完,他的頭又轉向了紫衣女子所在的方向,神情似是有些意味深長。


    君慕淺捏了捏眉心。


    經曆過花離一起幫她騙慕綰那次,她該知道的。


    神醫看起來很正經,其實有時候也很脫線,難怪成為了藥無法的徒弟。


    當時,她拒絕了藥無法的橄欖枝還有一個原因——


    她害怕她被藥無法給帶偏了,帶偏了的話,她現在還怎麽能把她家美人拐到手?


    “桑清柔,聽到了嗎?”藥無法本來就不懼桑清柔,冷哼了一聲,“別想著什麽逼婚,老實話告訴你,別說仙域公主了,就是仙域君後,也配不上我徒兒。”


    “!”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還有幾分駭然。


    藥無法這句話,實在是太過大逆不道了。


    仙域君後可就是仙帝的妻子,又是整個仙域的主母,雖然不怎麽出來,但卻代表了仙域所有女性的至高權威。


    現在在藥無法口裏,居然被貶低至如此?


    仙珺兒一聽,也不知為何,眼淚莫名地就掉了下來。


    她越擦,就掉的越多。


    前所未有的委屈一股腦兒地冒了出來,讓從未感受過如此劇烈情緒的仙珺兒崩潰了。


    她隻想立馬消失,但是良好的教養讓她忍住了。


    “師傅,您別這樣。”仙珺兒低著頭,強壓著哽意,小聲,“我沒想嫁人的,而且我嫁人也得得到父君的同意。”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偷偷地看了花離一眼,見到溫柔男子的注意力並沒有在這邊,更難受了。


    仙珺兒不知曉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她以前還下了決心說要陪著仙靈玉一輩子的。


    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了這位花公子?


    她並不嫌棄他眼盲,她甚至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先前在帝君宮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有被那般溫柔地對待過。


    可仙珺兒完全不知,哪怕是對著一株草,花離都是如此。


    溫柔本身,如是溫柔。


    “什麽別這樣?”桑清柔氣怒不已,“珺兒,我還沒說你看不上一個瞎子呢,他們居然這樣說你,為師我一定……”


    後麵的狠話還沒有放出來,忽然!


    “嗡!”


    仙珺兒淚眼一收,大驚失色:“師傅!”


    桑清柔連什麽反應都來不及有,極其驚恐地發出了一聲尖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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