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洛然成為靈女的第一日,得到了東域帝君的召見,萬人朝拜。


    從此,靈女宮的勢力就此在東域建立了起來。


    同時,也是靈女宮建立的第二年,雲洛然聯合七大宗門,開啟了對她連續七年的追殺,直到無影崖那一役。


    君慕淺忽然想起這一日來了,她這時的確就在藏心城內,彼時也知曉了這個消息。


    不過,她並沒有去看罷了,收集完江湖上的情報之後,她就離開了藏心城,前往了中域。


    但這個時候,鏡月宮還沒有滅!


    鏡憐師傅……


    這一刻,君慕淺突然很想去鏡月宮所在的明月城,再看一看鏡月宮,看一看她兩世為人中的第一個教誨她的人。


    可斯人已經逝,虛妄之境又隻是一個虛假的地方,見或者不見,又有什麽區別?


    這個時候魅應該在什麽地方?


    君慕淺想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衣襟,發現自己常用的幾塊子母石就在身上。


    她拿出來其中一塊,便給“魅”發出了訊息。


    她和魅之間用的是一塊特定的子母石,亦隻有她們二人再用。


    果然,訊息剛一發出去,對麵的人就接到了。


    “君慕淺,想大爺我了?”


    是熟悉的聲音,也是熟悉的語調。


    但可惜,是個假的。


    此刻,君慕淺不得不佩服這個聚魂者了。


    因為在虛妄之境初初構建的開始,這個虛幻的小世界裏麵雖然有“魅”,但這個“魅”是處於沉睡狀態中的。


    沒有意識,沒有自我。


    隨著時間的推移,才漸漸地養出了幾分意識,從而可以如正常人一般活動。


    意識越強,虛妄之境中的假人也就越來越真實,直到徹底聚魂。


    隻是這意識同嬴子衿沒有半分幹係,是靠著她遺留在虛幻大千的氣息還有物品生養出來的。


    現在,這意識卻在搶奪著屬於真正本體的魂魄。


    倘若這虛妄之境真的成功了,君慕淺都不敢去想這最終聚回來的魂到底是誰。


    她眼眸涼了涼,不動聲色:“魅,你在哪兒呢?”


    “還能在哪兒?”魅的聲音慵懶散漫,“就在你們東域這個藏心城。”


    君慕淺稍稍一愣:“你就在藏心城?”


    在真正的世界裏,她在這一天並沒有和魅聯係。


    “不然呢?”魅微哼了一聲,“君慕淺,我可早就提醒你了,你宗門裏那個什麽姓雲的,她一直不懷好意,瞧見了吧?還把你的靈女之位搶走了。”


    “自然,我也知曉你對這些虛名盛名沒有什麽想法,一心隻想登個《當誅榜》,不過我呢,還是得你這個什麽都懶得做的人過來看看,姓雲的有什麽陰謀,也能提前得知。”


    “你要看靈女繼位大典?”君慕淺眸光微眯,突然道,“你在那裏等著,我現在就過去。”


    不等“魅”再答話,她果斷地收起了子母石,朝著帝君宮所在的方位掠去。


    也唯有找到這裏的“魅”,才能和嬴子衿匯合。


    她並不擔心嬴子衿會迷路,除卻本就有著記憶之外,神算天下可並非隻是說說罷了。


    隻是,如何殺了假的“魅”,卻是個問題。


    她也不知曉,會不會對真正的嬴子衿產生什麽反噬。


    方才飛了幾十米,忽然,君尊主就發現這個虛妄之境的好處在哪裏了。


    因為她取代了這裏的“自己”,她眼下的修為,也變成了長生境!


    當然,隻是針對於虛妄之境所構造出來的這個虛假地方罷了。


    從這裏出去之後,她依然還是生死境上期的修為。


    但方才集成了靈女之位的雲洛然,目前可隻有生死境巔峰,還是靠著藥物堆積而成的。


    也隻能怪她前世的時候是自負了,也不知曉雲洛然是重生的,隻是晚了一步去殺雲洛然,再先機全部被搶占的情況下,便步步都晚了。


    不過,如今看來雲洛然隻是一枚棋子,真正要她死的,是那片黑霧。


    不知能不能借著這個虛妄之境,揪出黑霧的秘密。


    君慕淺足尖在地上一踏,速度又快了幾分,絕塵而去。


    **


    而此時——


    魅甚感疑惑地收起了子母石,頭有些不耐煩地轉了過去:“你還有什麽事?”


    宿央看著眼前的黑衣女子半晌,搖了搖頭:“無事。”


    “無事你擋在這裏做什麽?”魅更不耐了,“宿央,我說了多少次了?別說你是東域少君,哪怕你是你老子,也在我麵前不管用,懂?。”


    聽到這句話,宿央聲音低下:“是,你的確說過。”


    所以,在真正的世界裏,他也從此不敢再接近她半分。


    瞧見他這個反應,魅的神色頓了頓,她眼神微冷了幾分:“你在搞什麽把戲?”


    宿央的心忽的一停,突然想起來迦葉同他說千萬不要讓虛妄之境中的假人發現身邊人不正常的舉動。


    否則,聚魂會功虧一簣。


    他匆忙轉身,略顯狼狽道:“沒什麽,我走了。”


    直到來到“魅”看不見他的地方,宿央才停了下來,眉眼間裹了幾分滄桑。


    他進來之後,就取代了這裏的假“宿央”。


    這裏的“宿央”跟他有著一模一樣的麵容,也有著刻骨銘心的感情。


    但是這裏的“他”卻不知曉,在六年後,“他”愛的人會被“他”親手殺死。


    何其誅心,何其殘忍?


    宿央根本不願意去回想那件事情,每每想起都是一陣錐心之痛。


    甚至,為了防止雲洛然看出任何端倪,他還專門請迦葉把他的情感都封鎖了起來。


    本以為是虛妄之境中出了差錯,導致他替魅製造的身軀被殺死了,現在看來一切還很順利。


    隻要等虛妄之境將她的一生全部走完,聚魂就可以成功了。


    但是……


    他進入這裏之後,就意味著還需要他再親手殺她一次。


    可他真的下不了手,又該如何是好?


    “少君殿下!”這時,一個侍官匆忙跑來,頭上冒著汗,大喊道,“少君殿下,臣終於找到您了,您快跟臣來吧,今日可少不了您的出席啊。”


    宿央回神,也憶起了這是靈女繼位的這一天,他需要和東域帝君一起去坐鎮。


    即便他再怎麽不想見到雲洛然,為了保證聚魂的成功,他也絕對不能讓這裏的事情發生改變。


    “走吧。”宿央淡淡道,“不必著急,父君若是怪罪下來,也由本軍擔著。”


    侍官頓時受寵若驚,連忙行禮:“少君殿下說笑了,這本就是臣分內的職責。”


    宿央頷首,身形一動,就隨著侍官前往了帝君宮前方的中心廣場處。


    等他來到中心廣場的時候,觀禮的賓客們都已經到齊了。


    東域帝君就坐在最上方的寶座上,麵容威嚴,氣勢渾然天成。


    宿央不卑不亢地行禮:“父君。”


    東域帝君瞥了他一眼,連頭都沒有轉,不鹹不淡道:“央兒,今日為何來得如此慢?”


    “慢了就是慢了。”宿央淡淡道,“沒有什麽理由可以找。”


    這是小時候不論做什麽事情,隻要他父君不滿意,他說理由,他父君就會說這麽一句話。


    東域帝君顯然很是不瞞宿央這個反應,但又從這句話裏揪不出錯來,冷冷道:“既然來晚了,那就站著吧。”


    宿央神情不動,也便就站著,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尊嚴受損。


    目光在下方的人群中轉了轉,發現“魅”安然無恙,心放鬆了幾分。


    但突然,在視線落在一處的時候,他的神情一滯!


    君慕淺也察覺到了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她,她抬起頭來,剛巧和宿央的雙眸對上了。


    她眯了眯眸子,平淡地移開了視線。


    東域少君其實與她被追殺沒有什麽幹係,他們之間甚至連一點牽連也無。


    但宿央是殺掉魅的凶手之一,已經上了她的必殺名單。


    為此,縱然與東域帝君為敵她亦在所不惜。


    攔她的,一並殺了!


    君慕淺並不知曉眼前的宿央和她一樣,都被真正世界來的人取代了。


    所以更不知曉,此時的宿央心中升起了驚駭的波瀾。


    不、不應該的!


    他記得很清楚,這次靈女繼位大典君慕淺絕對沒有來!


    為什麽在這虛妄之境中,她卻出現在了這裏?


    難道,在虛妄之境動手腳的人就是君慕淺?


    不可能。


    君慕淺可是魅的生死之交,在得知魅可以回來,又怎麽可能去阻止?


    而且,君慕淺如今的修為才多高?也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也許隻是虛妄之境出現的小差錯罷了,隻要不影響大的事情走向,便不會影響聚魂。


    就算出了什麽事情,他如今也已經進入化神境初期了,都能夠解決。


    宿央心中不知閃過了多少個年頭,麵色始終如一,不起波瀾。


    帝君宮內一片寂靜,侍官們分立在長長的石階兩側,恭敬垂首。


    過了十息,負責此次大典的禮官高喝出聲:“開始覲見——”


    “咚、咚、咚!”


    青銅鍾沉悶厚重的聲音在天地之間回響開來,仿佛遠古的再次蒞臨人世,神聖輝煌。


    君慕淺微抬雙眸,就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從紅綢的盡頭慢慢走來。


    裙擺曳地,綾羅叮咚。


    姿態婀娜,步步生蓮。


    這是雲洛然。


    “嘖……”君慕淺的眼尾浮起了幾分興味,“這架勢可還真是可以唬人。”


    可穿得再怎麽華貴,雲洛然也無法成為真正的大氣之人。


    她甚至可以想到,為了準備這次繼位大典,雲洛然練習了多久。


    君慕淺捏著下巴,自語了一句:“早知道當初本座就來了,還能看個笑話。”


    也恰在這時,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雲洛然不禁發出了一聲驚呼,步子直接亂了。


    裙擺又太長,腳沒有穩住,踩了上去,不出意外直接摔倒了。


    “……”


    看到這一幕,眾皆嘩然。


    一時之間,千言萬語。


    “這就是咱們的靈女?走個路也能摔了?三歲小孩走路也不會摔吧?”


    “誰知道呢,說不定心裏有鬼。”


    “哎!這件事情我知道,本來這次的靈女之位應該是君尊主的,但君尊主直接走了,都沒給參加論道,所以就換人了。”


    “難怪了,原來是東施效顰,我說她怎麽走路這麽怪,既學習了宮中貴女,又還帶著一股江湖味兒。”


    就在眾人竊竊私語之際,一聲雷霆之喝響了起來。


    “肅靜!”


    眾人頃刻間收聲,他們抬頭看去,吃驚地發現竟然是東域帝君親自開口了。


    有人不僅惡意地揣測,莫非,東域帝君想老牛吃嫩草,以百萬年高齡,看上了一個不過一百歲出頭的小女娃?


    宿央不動聲色,心中卻又再次泛起了波瀾。


    這件事情,以前也是不曾發生的。


    他倒是也看得很清楚,是雲洛然發現了君慕淺,震驚和懼怕交加之下,便沒有穩住步伐。


    一件小事,讓更多的事情開始改變了。


    宿央皺眉,這到底是是怎麽回事?


    雲洛然忍著痛站了起來,也沒掩飾,惡狠狠地瞪了紫衣女子一眼。


    君慕淺挑了挑眉,突然,就直接來到了雲洛然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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