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開來被關押在寶源府城大牢,前不久來官差,說是要將他押送進京。


    在驛館歇息的時候,他手上戴著鐐銬,碗沒端住砸碎在地上,一條黑狗躥出來,啃走雞腿,在門口就倒下,口吐白沫身亡。


    他被嚇壞了,一路上再不敢進食。


    偶然間,聽見官差的對話,他不肯進食,沒法滅口向威遠侯交代。計劃著在這個小鎮上下手,他借著放水給逃了。


    “白薇,威遠侯這回下狠手,要你們的命。你帶我去見沈遇,我能幫他!”


    “沈遇是威遠侯的兒子,威遠侯再利益熏心,也不會殺自己的兒子。虎毒都尚且不食子!”


    “若他不是威遠侯的兒子呢?”


    “怎麽可能?”


    白薇心中震驚,壓根不相信沈遇不是威遠侯的子嗣。


    父子的眉目那般相似!


    從淩家和沈遇口中得知的淩楚嵐,她不會是那種不忠於家室的人。


    沈開來笑道:“威遠侯一直將沈遇視作恥辱,不然哪家父母,對待子嗣如同仇敵?”


    白薇沉默不語,她不知道事情真相,不能妄下結論!


    這件事,還得和沈遇商量!


    沈開來嗅一嗅,摸著自己的肚子,“白薇,能給我來點蛋餅嗎?”


    白薇拿著一個蛋卷遞過去。


    沈開來手上仍舊戴著沉重的鐐銬,低著頭狼吞虎咽。


    ——


    抵達京城,白薇直奔淩府。


    高氏看見白薇突然回來,很歡喜。


    “你這丫頭,怎麽不提前通知一聲?”


    高氏上下左右看一眼,白薇圓潤了些許,心中滿意。


    “阿遇在哪裏?”白薇見高氏精神不錯,猜測沈遇的情況,不如信中說的糟糕,“我收到一封信,阿遇弑父,我擔心他,才匆忙進京,沒有通知任何人。”


    高氏唉聲歎氣,“威遠侯不知發什麽瘋,故意往阿遇的劍上撞,誣陷阿遇弑父!他們是親父子,做出這種事情,哪有半點做長輩的慈愛?小姑子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他這種男人!”


    白薇心中微微一動,“如果威遠侯以為阿遇不是他的兒子呢?”


    “怎麽可能?他把小姑子當做什麽人?”高氏滿臉不可思議。


    白薇蹙眉道:“有沒有可能威遠侯這般誤會了?他對待阿遇的手段,可不像是父子!“


    高氏臉色驟變,怔忪地坐在椅子裏,歎息道:“若說誤會,那還真的有一個可能。阿嵐嫁給威遠侯之前,曾經與判王有過婚約,兩情相悅。那個時候威遠侯喜歡在阿嵐跟前獻殷勤,想要討得阿嵐的歡心。但凡阿嵐有個喜歡的東西,他費盡心力的去張羅。正是因為他是眾多男人中,最肯對阿嵐費心思的人。阿嵐發現判王有反心,規勸不成決裂後,才會選擇嫁給威遠侯。”


    說到這裏,高氏臉色變得陰沉,“成親的時候,阿嵐在新婚夜被判王給擄走,第二日一早又送回威遠侯府。兩個人之間,根本沒有發生什麽。威遠侯之後與阿嵐同房,也該知道阿嵐和判王是清白的,不該這麽誤會。畢竟,新婚後沒多久,阿嵐有了身孕。”


    後來判王造反被處決,緊接著阿嵐暴斃,淩府被牽連。


    嘭地一聲,瓷器碎裂。


    白薇和高氏側頭看向門外。


    英姑茫然地站在門口,目光有些空,水霧在眼眶中凝聚。


    “英姑,你怎麽了?”高氏問。


    英姑被喚幾聲,回過神來,崩潰地哭喊道:“夫人,冤枉啊!威遠侯冤枉了小姐啊!當初小姐被劫掠,威遠侯發瘋似的到處去找人,回府的時候,看見小姐衣裳不整,他調頭就走了。當日下午,醉醺醺的回來,把奴婢等人全都趕出門外,和小姐圓房了。”


    “小姐最是愛幹淨,受不得威遠侯一身酒氣,事後便清洗幹淨,換了床鋪。”


    “莫怪……莫怪威遠侯醒來時,掀開被子翻找什麽東西,最後陰沉地坐在床榻上。小姐當時問他喝醉可是頭疼,威遠侯將小姐的手推開,穿著衣裳大步離開。從此之後,對待小姐的態度急轉直下。奴婢和小姐以為男人都是喜新厭舊,得手之後便不懂得珍惜。沒有想到……竟是誤會一場!”


    白薇心裏很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忽而,意識到不對勁。


    判王死後,淩楚嵐暴斃,被威遠侯所殺。


    “判王造反之前,有見過婆母嗎?”白薇問。


    英姑麵色大變。


    白薇心中明白了,或許威遠侯心裏一直是喜歡淩楚嵐,隻是誤會淩楚嵐在他們新婚之夜,貞潔被判王奪走,對他來說是無法魔門的恥辱。


    淩楚嵐與判王之前的感情,恐怕也是紮進威遠侯心中的一根肉刺。


    他認為如果不是判王要造反,淩楚嵐根本不會嫁給他。


    嫁給他,心裏必定沒有忘記判王!


    這些心結一直沒有開解,又有一個‘孽種’天天在眼前,心裏怎麽會不扭曲?


    所以判王之後又與淩楚嵐見麵,徹底的激發了威遠侯,在判王死後,殺了淩楚嵐?


    “母親見判王,是威遠侯走私軍火,抓到他的把柄,要挾母親見他一麵。”沈遇從外麵進來,將她們的談話盡數聽了去。


    白薇覺得淩楚嵐太無辜,威遠侯太自我,活在自己的以為和想象中!


    “你怎麽來了?”沈遇問白薇。


    白薇道:“我聽到你的消息,以為你出事趕緊京。”她挽著沈遇的手臂,“我帶來一個人,你要不要見一見?或許對你有用!”


    “誰?”


    “沈開來。”


    沈遇道:“來的正是時候,明日開堂審訊,有沈開來事半功倍。”


    當即,沈遇親自會一會沈開來!


    ——


    翌日。


    薑文淵與威遠侯的案件在大理寺審訊。


    南安王旁審,大理寺卿主審。


    白薇與沈遇在旁聽,遠在國寺中的沈晚君,這一日也到達現場。


    薑文淵與威遠侯腳上戴著鐐銬,被官差帶上來。


    威遠侯因受傷的緣故,臉色蒼白,他見到沈遇,目光陰冷,恨不得活剮了他!


    心中很後悔,他養虎為患!


    早在沈遇一出生,他就得將這孽種給摔死!


    大理寺少卿逐條念出他們的罪行,驚堂木一拍,“薑文淵,沈敬元,你們可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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