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裏沒有溫知意,更沒有護衛。


    白薇回段府,經過這一條小巷。


    她走進小巷就覺得不對勁。


    往後退一步,轉頭就往巷外走,不少人堵在巷口,朝她走過來。


    白薇冷笑一聲,往巷子深處跑去。


    護衛連忙追上去。


    這條巷子,白薇走過幾趟,她對路況十分熟悉,前麵拐角處有一堵矮牆,她在那裏藏了兩把匕首。


    她做了兩全的準備,袖子裏還藏著一包藥粉。白玉煙敢在滿芳庭動手,她就把藥粉撒了,把人給藥倒。如果她心有顧忌,不會在滿庭芳動手,那麽這條巷子就唯一能動手的地方。


    白薇衝去矮牆,她聽到腳步聲,渾身緊繃,握緊拳頭,一道高大的人影從轉角出來,一拳砸過去。


    手腕被扣住,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我。”


    看到熟悉的身影時,白薇拳頭卸了力道,她放下防備,被沈遇手臂一拽,甩到身後。沈遇一拳砸在護衛下頷,將人打倒在地。他氣勢凜然,神色冷峻,動作行雲流水,仿佛閑庭信步一般,不費吹灰之力,將人全都撂倒。


    這些護衛隻有三腳貓功夫,沈遇並未放在眼中。


    白薇聽到骨頭哢擦聲,護衛淒厲的慘叫,她放鬆身體,靠在牆壁上。驟然,神色凜然,隻見兩個護衛往後跑去,溫如寧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巷口。


    她手往矮牆上一探,一把匕首握在手中,疾步奔去,護衛手裏的劍將要刺進溫如寧的一刹那,她手裏的匕首紮刺進護衛的脖子!


    溫如寧驚恐地看著長劍離她的腹部隻有一指長的距離,咣當掉在地上。滾燙的鮮血噴湧到她臉上,溫如寧如夢初醒,雙手捂著臉尖叫。


    白薇拔出匕首,護衛軟綿綿倒在地上。


    “別叫了!”白薇冷聲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溫如寧沒有見過這種場麵,她被突然要殺她的護衛給嚇傻了!


    又被噴一臉血,臉色煞白,雙腿都在發軟!


    白薇這一問,她害怕的撲進白薇懷裏,已經忘了她對白薇的怨。


    溫如寧哭泣道:“我……我……是白玉煙……她說你明天回縣城,還說我姐帶著護衛在這邊,攛掇我趁著今兒你落單收拾你!我……我……這些狗奴才,他們太大的膽子,敢行刺我!待會我回去,叫我哥殺了他全家!”


    白薇嫌棄的將她推開,看著胸前被她蹭上的鮮血,眉心跳了跳,“你仔細看,這是你們溫家的護衛嗎?”


    “難道你還得罪其他人了?”溫如寧憤怒的瞪著白薇,輕飄飄掃一眼地上的護衛,驀地瞪大了眼睛,“薑家?他們為什麽要殺我?”


    她和薑姍是好友,經常出入薑家,薑家的護衛怎麽會不認識她?


    眼下認出她,還對她下死手,溫如寧肺都要氣炸了!


    張嘴咒罵薑姍,“虧我將她當做閨中密友,她卻想殺我!”她決計不會放過薑姍!


    白薇哪裏會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薑姍被她打臉,對她懷恨在心,再被白玉煙攛掇,就派人埋伏在這裏對她下手。


    白玉煙不止恨她,更恨羞辱她的溫如寧,所以將溫如寧騙過來,再讓護衛將溫如寧給殺了,栽贓給她!


    畢竟剛剛在滿芳庭,她和溫如寧有過節。


    她見溫如寧滿麵怒火,痛恨薑姍,冷聲道:“要你命的是白玉煙,你死在護衛刀下,咱倆有過節,這條巷子又是去段府的必經之路,殺你的罪名扣我頭上,溫家必定不會放過,一箭雙雕!”她頓了頓,又道:“至於薑姍,你倆的姐妹情,敵不過家族利益。”


    薑家在會場的時候就動手了,再次動手,在意料之中,隻不過是白玉煙也參與其中。


    薑姍能聽白玉煙的話,倆人必定達成一個交易。


    溫如寧被白薇一點撥,醍醐灌頂,所有的疑點都想通了!


    她冷哼一聲,“別以為你救我一命,我就會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遭此橫禍!”說罷,她扭頭就跑了。


    白薇將匕首上的鮮血,在護衛衣裳上擦幹淨,插入鞘中。


    沈遇站在不遠處,盯著倒在血泊中的護衛,眸光明滅不定。


    “你怎麽來了?”白薇將匕首藏進袖子內袋中,“看見桌子上的邀請帖了?”


    “嗯。”沈遇上下掃過白薇,確定她沒有受傷,往回走。“你將邀請帖放在桌子上,不是刻意給我看見的嗎?”


    白薇幹笑兩聲,還真的是,防備白玉煙出大招,她接不住!


    她本來不打算赴約,將白玉煙約到其他地方,可白玉煙不是省油的燈,必定會有防備,她反而不好動手,所以她自己做餌。


    白薇挺煩白玉煙,陰謀詭計,層出不窮。


    打算這一次來一朝狠的,將她給解決了!


    她對白玉煙有一定的了解,心胸狹隘,尤為記仇。


    溫如寧那般羞辱她,她一定會懷恨在心,但是礙於溫如寧的身份,大約還會再隱忍。


    她從滿芳庭出來,白玉煙很鎮定,十分的反常,倒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所以,看見溫如寧在門口訓斥她,白玉煙始終低垂著頭,一點反應也沒有,而那一雙緊緊擰著裙擺的手,卻出賣了她的內心真實感受。因而,她下一記猛藥,故意用唇語對白玉煙說:起死回生。


    果然,白玉煙反應激烈。


    白薇之所以這般猜測,是因為溫琰那一句‘未卜先知’。


    這世間,哪有未卜先知的事情啊?


    可她的圖稿一次次被白玉煙知道,這薄胎玉壺,隻有沈遇見過,不可能有人泄露給她。而她甚至還知道自己在現代的作品,可白玉煙並不是和她一樣穿越,那有沒有可能是重活了呢?


    這個荒誕的念頭一起,她當時說出來。


    誰知,竟然還猜中了!


    她本身就是穿越者,白玉煙重生,對她來說並不會難以接受。


    白玉煙害怕溫如寧看懂了,擔心她將消息泄露出去,必定會不顧一切,冒著最後暴露被溫家報複的風險,也要鏟除溫如寧!


    畢竟這種事情對大家來說太匪夷所思,會將她當做妖孽給殺了。


    白玉煙這般惜命的人,萬萬不會冒險。


    這一切,都是按照白薇設想的發展。她將溫如寧救下來,拉一波白玉煙的仇恨,不用她動手,溫如寧也會好好關照白玉煙!


    “下不為例!”沈遇沉聲道:“不許以身犯險。”


    白薇知道自己這次是衝動了,敢這麽做,就是見白玉煙處境艱難,整不出花招。她又很惜命,不可能和自己魚死網破。


    可人心難測,白玉煙若當真豁出去了呢?她能保證全身而退嗎?


    並且往往許多事情會出現意外,脫出掌控。


    “不會再有下次!”白薇望著沈遇目光嚴肅,關切中又透著擔憂,她心中過意不去,舉著三根手指朝天道:“我發誓,今後做事,三思後行。”


    沈遇低低‘嗯’一聲,往段府而去。


    ——


    溫如寧回府,她壓根沒有知會溫琰,氣勢洶洶去白玉煙的院子。


    身後跟著一群婢女,姑奶奶的在身後喊,讓她慢一點。


    “哐當”一聲,溫如寧一腳將門踹開。


    白玉煙坐在院子裏的梨花樹下,心情愉悅的品茶。


    驟然聽到踹門聲,扭頭看見是溫如寧,她臉色一變,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上。


    “怎麽?害怕了?心虛了?怕我是個惡鬼,來找你索命了?”溫如寧看著白玉煙的反應,哪裏還敢懷疑白薇的話,真的是這個賤婢要害死她。怒火衝天道:“你沒有猜錯!我就是來朝你索命的!敢謀害我,誰借給你的膽子?來人!把這個賤婢拖出去,關進我二哥的狗籠子裏,讓那瘋狗撕了她這層皮!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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