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將筆和玉石拍在桌子上,白玉煙不敢看眾人,害怕那些鄙夷、諷刺、輕蔑的眼神。


    霍然起身,往外跑去。


    侍從反應過來,抓住白玉煙。


    會長拿起白玉煙粗繪的石頭,眾人也看得一清二楚。


    目瞪口呆!


    “天呐!最基本的粗繪線條描畫成這樣,她真的會玉雕嗎?”


    “這種水準,她上一屆的魁首是咋得來的?難道也是用別人的作品參賽?她居然有臉說別人,現在被拆穿,若是我都沒臉活,太丟份兒!”


    “像她這種品行不端正的人,就該取消她所有的榮耀,在選寶大會除名!”


    “對!除名!在整個玉器圈子除名!”


    嘲諷的話,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白玉煙羞憤欲死!


    “不是的,我沒有……上一屆是憑我的實力得來。”白玉煙滿頭冷汗,急不擇言,“是我的手受傷不能做玉雕,一時糊塗才讓人替我雕刻。這部作品是我自己構圖,親自指點,除了不是我自己動手,我都有參與!”


    “你可以退賽。”


    “我、我、我……”白玉煙急得眼淚掉下來,手指緊緊捏著衣角,看到白啟祿瞠目結舌,突然指著他,“我爹……是我爹讓我這麽幹的!我勸他這一屆退賽,他不讓我退,逼著我參加,隻要贏了,鋪子裏的生意會更紅火!我……我不答應的,他說會玉雕的不止我一個人,為了做段師傅的徒弟,這三年我很努力,錯過這次機會,或許再也沒有機會!是我鬼迷心竅……”


    白啟祿驚呆了,“煙兒,我沒……”


    “我告訴過你,事情揭露出來,我名聲盡毀,咱們的鋪子開不下去。你不聽勸,仍然逼著我參賽。我的名聲毀了,就讓我嫁人!”白玉煙聲淚俱下訴說著自己的委屈和無奈,脆弱無助,“我沒有汙蔑大姐,說的全都是實話。我心裏承受很大的壓力,知道選寶大會十分公正嚴謹,揭露她,希望大家也能揭露我。我做錯了,願意接受一切處罰。即便名聲毀了,不能得到大家的諒解,至少我問心無愧!”


    世人同情弱者,白玉煙很好的利用這一點,把自己塑造成被壓迫的小可憐,態度誠懇的道歉。她雖然弱小無力反抗,可她有一顆正直的心!


    白啟祿聽懂白玉煙的暗示,沒有反駁,包攬下來。


    “煙兒,爹對不住你!我被豬油蒙心,錢財迷了眼。”白啟祿滿臉愧疚,悔恨不已:“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希望大家能原諒煙兒這一次。我願意承擔任何後果!”


    眾人原本義憤填膺,現在對白玉煙充滿同情。


    “她爹太不是個東西,搭上她的名聲,幹這種下作事,壞了選寶大會的風氣。白玉煙不是存心的,不如從輕處罰?”


    “她有沒有撒謊,等手好了之後,再讓她雕刻一件,自證清白。她沒有真本領,休想在這圈子裏混下去!”


    白啟祿臉色難看,好歹形勢對他們有利,忍氣吞聲。


    白玉煙悄悄鬆一口氣,她會玉雕,隻是傷著手,否則她一定能奪魁!


    她惡毒的盯著白薇,不是這個賤人,哪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明知故犯,更為惡劣!今日如果對你從輕處置,開了先例,往後人人這般做,全都是不得已,有苦衷,又該如何決斷?”會長鐵麵無私,“你方才說這種風氣不該助長,我十分讚同。按照規矩,將你從選寶大會除名!”


    白玉煙臉色煞白。


    “你上一屆作品的真實性,等你的手好全之後,再請你證實!”會長餘光瞟段羅春一眼,看他神色平靜,鬆了一口氣。


    白玉煙沒有想到會長這般無情,心裏生恨,指著白薇,“她呢?她也在作弊!”


    眾人看向白薇,眼睛發直。


    白玉煙緊緊盯著白薇手裏拋光的玉器,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嘴唇咬出血珠。


    白薇將玉器拋光好,細棉布擦幹淨,雙手遞給會長。


    會長小心翼翼地接過玉器,掌心托著,舉給眾人觀賞。


    白薇選用黃皮子和田玉雕刻一個酥餅,黃色上幾許綠色,猶如沾著兩片青菜葉,光滑的表麵沁著點點油珠,逼真的讓人泛口水,似乎真的聞到香噴噴的氣味。


    眾人驚歎,再也沒有質疑聲。


    “不,不可能!這些年我沒有看見她學玉雕!”白玉煙不相信白薇有這份能耐!


    她才學玉雕多久?


    白薇就著侍從端來的水洗幹淨手,抬眼睨向白玉煙,勾唇道:“五年前分家,二妹還沒有學玉雕,隻用兩年時間在選寶大會上奪魁。我鑽研玉雕,遠遠不止兩年。任何的成功,背後都有不為人知的艱辛與付出。不是你一句沒有看見就能夠抹殺!”


    白玉煙情緒激動,想問白薇是不是和她一樣,都是重生回來。


    下一刻,她被侍從拽出去。


    白啟祿被人驅趕出去,看著白薇的目光,十分瘮人!


    趙老爺臉色陰沉,沒有想到白玉煙作弊!


    他憤然離席,將木牌扔給侍從,不肯認賬!


    會長很快控製局麵,除白薇名次不變之外,其他排名往前移一名。


    侍從詢問白薇,作品是否願意成交。


    白薇猶豫一會兒,最終同意。


    很快,侍從取來六千一百二十兩銀票給白薇。


    謝玉琢數一數,“咋少了銀子?”


    “我們會場要收取百分之十。”


    “黑心!”謝玉琢心疼得滴血,“難怪辦得那麽勤,感情是趁勢撈金!”


    白薇瞅著侍從變了臉,踹了謝玉琢一腳,讓他閉嘴。將銀票塞進袖子裏,連忙往外跑,想追上白玉煙試探‘荷塘童趣’的事情。


    玉石商賈圍堵在會場外,瞅見白薇出來,將她包圍住,向她示好。


    白啟祿臉色青黑,看著春風得意的白薇,肺都要氣炸了!


    白玉煙怔怔地看著原本該屬於她的榮耀,全都落在白薇身上,氣血上湧。


    “煙兒,先讓她得意,雖然你選寶大會除名,但是你聲名在外。他們都同情你,隻要白氏鋪子不倒,咱們還能東山再起。”白啟祿心裏惱白玉煙作死,但不敢發作,白玉煙是他的搖錢樹。


    白玉煙點了點頭,勉強壓下心裏翻湧的恨意,“對!我們還有玉器鋪子!”


    她還沒有輸!


    ——


    街邊一輛青布馬車裏,傳出男子幾聲咳嗽。


    男子拿著帕子捂著嘴,咳得胸腔顫動,蒼白的臉愈發白了。


    元寶連忙遞一杯水服侍男子喝下。


    幹癢的咽喉經過溫水的滋潤,稍稍緩解,壓製住咳嗽。


    沈遇坐在對麵,看著男子喝下一碗藥,虛弱地靠在軟枕上,順手給他蓋上一張薄毯。


    “幾年未見,你的身體不見起色。”


    反而愈發差了。


    段雲嵐唇色淺白,一雙棕色瞳仁清冷幽深。聞言,不甚在意地笑一下,眼底似有流光晃動,蒼白的臉色添了幾分神采,愈發秀美昳麗。


    “那位小娘子是你什麽人?”他將佛珠戴在手腕,微微挑開車窗簾子,看著眾星捧月的白薇,“心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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