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白薇嗓子又幹又癢,咳嗽得撕拉喉嚨痛,她難受地蹙緊眉心,睜開眼睛。


    簡陋的窗戶上貼著兩張大大的雙喜,泥磚牆壁同樣貼著兩張。


    白薇愣了一下,神色茫然。


    腦海中,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她被泥石流活埋。


    她是華夏國家級玉雕大師,師承北派四傑之一的林老先生,最近幾年專攻薄胎工藝,這種工藝成本太高,對技術要求過硬,許多玉雕工藝人為了賺錢或者是盡快出名,不願在薄胎工藝上花費多年時間鑽研技藝,因此這項技藝瀕臨著失傳的處境。


    直到她在天工獎看見一隻薄胎茶杯,它輕巧秀麗,薄如蟬翼,輕若鴻毛,亮似琉璃。與一眾玉雕擺放在一起,有一種傲視群雄之感,她深深被這鬼斧神工的技藝震撼,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決定鑽研薄胎工藝,這種在玉雕行業中最高深的技藝!


    所有人為之可惜,那時她在行業中頗有盛名,隻要繼續深造,地位不可估量。


    紛紛勸她慎重考慮,唯有師傅在背後支持她。


    經過三年打磨,她在薄胎工藝小有成就,為了參加百花獎,她打聽到青州市一個小山村有一塊極品青玉原石,迫不及待開車過去,那兒已經連夜下幾天雨,在山村腳下,她被泥石流給活埋。


    現在看來,她被山村一戶人家給救了,這家人在辦喜事。


    屋子裏充斥著藥味,很有些冷清,沒有半點喜氣。


    “劈啪”一聲清脆炸響,白薇循聲望去,入目一對喜燭。


    白薇目光頓了頓,眼中閃過訝異,逐漸意識到不對勁。


    這是給她辦喜事?最古老的成親方式?


    頓時一個激靈,白薇爬坐起來,起身太急,腦袋一陣眩暈,身子軟綿綿地沒有一點力氣,晃著又倒了下去。


    “唔……”


    白薇腦袋磕碰到硬邦邦地東西,‘嘶’倒抽一口氣。


    抬頭,她驚住了。


    身邊躺著一個男人,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大紅枕頭上,長眉如墨揮就斜飛入鬢,雙目緊閉,蒼白的薄唇緊抿成一線,顯得這張過份俊美的麵龐透著銳利。


    白薇嚇得往後一退,來不及多想,腦袋刺痛,不屬於她的陌生記憶紛遝而至。極度的憤怒,傷心,怨恨,絕望,等等苦悶的情緒裹挾而來,胸口沉悶地喘不過氣來。


    她趴在床上,將這些負有極大怨氣的情緒強製壓下去,腦子裏多出的記憶隨之消化。


    白薇知道自己的處境,她死而複生,魂魄穿越千年,俯身在同名同姓的女孩身上。


    雖然匪夷所思,眼下這個情景,卻不得不相信,這世間有這般玄妙的事情。


    這白家養出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功成名就後,就要甩掉原身,用原身的親人逼迫她。沒有達到目的,害怕他要悔婚的事情泄露出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下毒手害死原身,讓她撿一個大便宜。


    白家父母若是知道當初一時善舉,會害死自己的女兒,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白薇歎息一聲,有了記憶,她認出這是原身的房間,看來這是白父白母找來給原身衝喜的男人。


    原身已經死了,如果她沒有穿過來,這個男人不就是一個鰥夫?


    記憶裏麵白父白母心地善良,是老實巴交的農民,絕對不會幹這種事。


    白薇麵色一變,手指顫巍巍地探向男人的鼻息。


    手腕劇痛,男人力道極大,幾乎要捏斷白薇的手腕。


    “痛!”


    白薇驚呼一聲,便對上男人點漆般深沉狹長的眼睛。


    昏暗的燭光晃動兩下。


    他眼底的陰鷙深沉了幾分,看著白薇蒙上一層水霧的眼睛,似乎愣了一下,眼底的銳利消退幹淨。鬆開白薇的手,仍是沒有放鬆戒備,警惕看向四周。屋子裏的情形,令他神色有了變化。


    白薇看著手腕一圈紅痕,扭動了幾下,這具身子太弱了。


    她因為要找玉料天南海北的走,為了防身,練了柔術和散打。若是她以前的身體,一定能避開。


    對上男人冷冽地眼睛,眼底是為眼下處境而有些疑惑不解,等著她這當事人解釋。


    白薇尷尬,看著男人手臂上猙獰的新傷,心裏有了底。怕不是白父白母以為這個男人快死了,撿來湊數。說不定負負得正,全都活過來?


    她腦子轉的很快,還沒有想到一個妥帖的解釋,門外傳來對話聲。


    “孩兒他爹,衝喜能有用嗎?郎中說咱薇薇活不過今晚,拖了半個月,是她賺了,一般人都熬不過當天。”江氏心裏很不安,“沈遇如果活了,薇薇沒能熬過來,咱家自作主張給他們辦喜事,太對不住他。”


    “孩兒他娘,你別多想,薇薇是個有福氣的丫頭,不會有事的。沈遇受傷嚴重,孟兒撿來的時候,郎中也說治不活。就算……就算倆孩子都好不了,走的時候也不是孤孤單單,有個伴兒。沈遇沒爹沒娘,入贅咱白家,他和丫頭也能進白家墳地……”


    白老爹說到後麵,嗓子幹啞。


    衝喜隻是絕望中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們做了最壞的打算,甚至應該說沒有抱希望。讓兩個人成親,是心疼閨女,未出嫁夭亡的女子,是不能入娘家墳地。沈遇是外村人,在石屏村沒有親人,死了沒有家人收屍。他與長子白孟是好友,和白薇成親,就是白家女婿,不會成孤魂野鬼。


    江氏用手背擦一擦眼淚,哽咽道:“薇薇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就不會出這種事兒。那口水井擱村裏多少年,從來沒有出過事。那條路,她來回走多少回了?咋這一回就打眼了,跌個跟頭摔水井裏?如果不是時安瞧見,將薇薇救回來……如果沒有出事就好了,今兒就是張羅薇薇和時安的喜事,苦日子算熬到頭,時安一定會很疼她……”


    “丫頭和時安有緣無分,你就別再想了。丫頭活過來,也不可能嫁給時安。”


    江氏對顧時安很滿意,親眼看著長大,如今成了舉人老爺,以後說不定還會做大官。這到手的女婿,眨眼就飛走了,還不知今後便宜誰家閨女。


    她悶聲道:“我就是覺得可惜,之前時安說娶薇薇給她衝喜,我們答應就好了。”


    白薇活過來,就是舉人夫人,跟顧時安紅紅火火的過日子。


    沒有活過來,白家養顧時安這麽多年,他圓白薇一個心願,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


    顧時安飛黃騰達,他們老白家也不占他的便宜,和他攀親戚。


    小弟白離聽不下去,“娘,時安哥為了救大姐,病著躺在家裏好些天,為了湊銀子給大姐治病,他收了縣太爺的銀子,欠縣太爺一個人情。如果不是這筆銀子,咱們家哪還有錢買參吊著大姐一口氣?還有咱們家的地全都放在他名下,今後不用交稅。別的不說,就他救了大姐,能抵了這些年咱們家的恩情。他是有大出息的人,咱們家咋能拖累他?”


    院子裏徹底安靜下來。


    江氏捂著臉哭。


    “啪嗒”,屋子裏傳出瓷器碎裂的聲音。


    ------題外話------


    沒錯,咱們女主是玉雕師,哈哈哈,看她如何化腐朽為神奇,虐渣渣,帶著家人發家致富,吃香喝辣,走上人生巔峰,麽麽~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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