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其實早就醒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昨天後半夜就清醒過來了。


    在昏迷了這麽多天的日子裏她一直都在做夢。


    隻是那些夢裏沒有人臉,隻有動作,有下跪、有拿槍對著對方,還有一對男女情不自禁地在雨中擁吻……


    那些混亂的沒有秩序的夢境最後都變成了一場又一場的爆炸。


    那火紅而又耀眼的光芒在漆黑的夜裏一次次的綻放,像是在灼燒著她的神經線。


    她甚至都能感覺那撲麵而來的熱度和身體的疼痛。


    那疼痛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強烈……


    倏地,她就睜開了眼。


    在那一瞬間她隻覺得身體好疼。


    手、身體、腳渾身上下都疼的要命,特別是頭,感覺像是被什麽尖銳的物品給砸過。


    而事實上,頭上也的確被包紮著一層厚厚的繃帶。


    她不知道自己身處在哪裏。


    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隻要努力仔細的去回想她的頭就疼得像是要炸裂一樣。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腦袋受了傷,所以暫時出了問題。


    於是她想要試探著喊人,可正當她準備喊出聲的那一瞬間,正巧聽到門外那群人說什麽弄這麽個女人在身邊完全就是拖累,不如賣掉還能賺一票,她當下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極大的危險中,在床上躺了好久,最終實在想不出什麽好辦法,索性繼續裝暈,想伺機等待著那群人在放鬆警惕後逃跑,或者是看她遲遲不醒後,直接放棄她。


    可沒想到的是,那群人居然不僅沒有放棄她,甚至還打算殺掉她!


    這就很過分了!


    她腦子不清楚,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莫名其妙的受了傷,還落入這群疑似人販子手裏,萬一就這麽死了,那多冤啊!


    所以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她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了眼。


    原本正在努力給她喂湯的手下在看到宴九睜開眼睛後,有了一瞬的怔愣,然後就馬上衝了出去喊。


    那喊叫的架勢恨不能告知全世界似的。


    沒過一會兒,那群男人就呼啦啦的全都衝了進來,一個個就像是在動物園看猴子似的。


    宴九坐在那張破門板上,身上就蓋了一件不知道誰的衝鋒衣。


    整個人被所有人注視著,看上去軟弱無可依。


    其中一個男人嘴裏叼著煙,說道:“我說你醒得可真夠巧的啊,再晚兩天我們可就要把你丟出去了。”


    放屁!明明是殺了我。


    宴九在心裏默默地補充。


    “你們是誰?”她故作驚慌地看著他們問道。


    “你說我們是誰?哈哈哈……”


    那些男人不懷好意地站在那裏嘿嘿一笑,眼睛就像x光緊緊盯著宴九,恨不能射穿她似的。


    宴九皺了皺眉,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


    隨後就見一個男孩子走了進來,看上去很是沉肅的樣子,看了眼宴九,就說:“少爺說,人既然醒了,到時候就帶走。”


    宴九一聽要把自己帶走,立刻出聲拒絕,“我不要。”


    當下所有人的視線有齊刷刷地看向了宴九。


    旁邊的男人當下冷笑了一聲,“小丫頭很有膽子啊,你知不知道現在什麽情況?信不信我們在這裏弄死你,連個鬼都不知道。”


    隨後旁邊的人就提議:“要不然先奸後殺?”


    “不行不行,她萬一不願意,掙紮起來,也很煩的。”


    “那先殺後奸?”


    “我靠,你很重口味啊,居然喜歡這種?”


    “那這樣她就不掙紮了啊。”


    “是不掙紮了,都他媽死了,連叫都不會叫了。”


    ……


    聽著那群人當著她的麵討論著這些,宴九隻覺得耳邊吵得頭越發的疼了起來,以至於最終不耐地一句,“吵個屁啊!”


    瞬間,場麵一度安靜。


    在場那幾個人的目光立刻全都聚集到了宴九的身上,有幾個更是露出了幾分怪異和震驚。


    包括打算就此離開的那個神情冷冷的男孩子被她這麽一嗬停住了腳步,轉而看向了她。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姑娘大概是受傷腦子不太好使的時候,就聽到宴九說:“我拿錢換人。”


    “什麽?”


    眾人一愣。


    什麽拿錢換人?


    這是什麽意思?


    看他們一臉呆滯的神色,她不耐煩地擰著眉道:“你們抓我不就是要錢,放我走,我讓我的家裏人送錢過來給你們,你們要多少就有多少。”


    她雖然不太清楚現在到底什麽情況,但是他們這群疑似人販子既然救了自己,那肯定就是有利可圖。


    要麽人,要麽錢。


    不過她覺得這群人不太像是要人的樣子,如果真要強上,也不至於非要苦苦守著自己那麽久。


    所以她覺得,既然不是前者,那就是後者——錢。


    可問題是,當她說完這句話後,那群人就轟然大笑了起來。


    人群裏一個男人悶聲笑真問:“要多少就有多少?那一百個億也能給嗎?”


    宴九眉頭微蹙,“你們一群人販子要一百億?你們是不怕警察來抓嗎?”


    “人販子?”


    眾人互相看了看,緊接著爆發出了一陣囂張而又猖狂地笑聲。


    “哈哈哈,人販子……”


    “其實這妞兒也沒說錯啊,咱們現在的確挺像人販子。”


    “看來咱們還能開展這一業務啊,以後買賣那些貨順帶著買賣人口。”


    就在那群人震耳欲聾的笑聲裏,突然一道溫和而又順耳的聲音從門口響起,“你還知道你自己是誰嗎?”


    屋內的人馬上都停止了笑,同時往旁邊自動退讓開。


    就見一張俊美迷人的麵孔,和風流意態到近乎完美的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陽光透過破敗的木屋子的隙縫裏照射下來,他鳳眸狹長,似有微光流轉,看上去暖意和煦。


    明明應該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可不知道為什麽宴九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危險感。


    而且……


    他那一身黑色的襯衣從遠處走來,有一瞬宴九腦海中閃過一幕畫麵。


    那個男人也穿著黑色的衣服,隻是在畫麵裏他毫不猶豫地擋在了一個女孩的麵前,看上去像是替她抵擋了什麽。


    這兩個人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


    眼前這個人危險而又隱秘,但另外個人卻帶著沉穩的安全感。


    那個人是誰?


    宴九隻要仔細地想,頓時一陣尖銳的疼痛襲來,就好像有鋸子在拉扯她的神經線。


    “你應該不知道自己是誰吧?如果知道自己是誰就應該不會說什麽家人送錢這種事了。”那人走到她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溫和的笑意裏透露著漫不經心的姿態。


    宴九忍著疼,不明白地問:“什麽意思?”


    那男人溫柔地勾起了唇角,隻是那笑意裏透著幾分意味深長,“你應該沒看看自己身上那身衣服,還有手腕上的東西吧?”


    宴九順勢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和手腕上的東西。


    囚服、和隻解開一隻手的手銬……


    嗯?


    這是什麽情況?


    為什麽她會穿犯人的衣服?


    昨晚上她一直想著要怎麽逃,壓根沒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這些東西。


    當下,宴九就發現自己手腕上磨出的紅痕,她覺得不太可能是他們給自己套上去的,反而像是自己想要掙脫時造成的。


    掙脫?


    她穿著囚服,還掙脫……


    並且現在不在監獄裏,而是在這種荒無人煙的破敗地方,和一群看上去完全不像善類的人在一起。


    不自覺地她的腦子裏就腦補出了一出狗血的劫獄大戲。


    難道……


    她抬頭,看著眼前這個長相很好看的男人,遲疑地問:“你們是來救我的?我們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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