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大廳內,宴敏遠正坐在那裏,臉上消瘦得顴骨都有些微突,那精爍的眼睛看上去亮得有些滲人。


    宴九將相框放在供桌上,冷冷地笑了,“你倒是還挺敢作敢當的。”


    宴敏遠聽了,霍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有什麽不敢做不敢當的!我又沒有錯!”


    “你把我母親的遺像丟出去,居然還沒錯?”宴九冷戾地輕笑了一聲,那聲音讓周圍的傭人們都有些頭皮發麻了起來,紛紛自覺地退下,不敢打擾。


    畢竟這些都是主家的事,他們這些人不過是拿錢工作的傭人罷了,主人家的事情還是少知道、少摻和比較好。


    大廳裏頓時空蕩了起來,隻除了傅司還站在那裏。


    他作為宴九的保鏢,以及男朋友足夠有資格站在那裏。


    當然,他也不僅僅是為了這些。


    主要是自從嚴戈和他提醒過,讓他派人24小時盯著後,他就完全和宴九捆綁在了一起,白天他為了能盯著宴九,就找了個機會偷偷把辦公室裏的天花板灑水器弄壞,整整淋了一晚上,把整個辦公室全都泡爛了,然後他就遷出自己的辦公室,光明正大的進了宴九的辦公室暫時一起工作。


    而晚上呢,他就在宴九的臥室裏偷偷裝了兩個監控,時刻關注著。


    就怕她情緒突然失控,傷害到自己。


    甚至為了能夠第一時間能夠到她身邊,他就半山腰的另外一套房子給買了下來,晚上就住在那裏,隨時候著。


    不過經過了這麽一個星期,傅司發現宴九好像真的沒什麽問題,每天上班工作,下班回家之後就在臥室裏看書睡覺。


    完全沒有任何的可疑之處。


    就在他漸漸卸下心防之後,結果沒想到宴敏遠竟然敢把大夫人的遺像丟出去,那真的是就是在觸宴九的逆鱗了。


    他很怕宴九會控製不住,所以牢牢盯著,就怕一個萬一。


    不想宴九還沒動手,反倒是宴敏遠率先上前,情緒很是激動地推了宴九一把,“你殺了我母親,還把你母親的遺像擺在這裏,大辦一場,是當我死了嗎?”


    宴敏遠無法忍受,自己的母親匆匆下葬,淒慘一生,而宴九的母親卻在這裏風光大葬。


    這是在打他作為兒子的臉!


    所以,他絕對不可能讓宴九在宴家的宅子裏大擺靈堂!


    而當下,傅司眼明手快地上前把宴九給扶住,防止她摔著。


    宴敏遠看到他們兩個人那副樣子,忍不住譏冷地一哼。


    對此,宴九倒是沒什麽太大的反應,隻是平靜地說了一句,“你以為你活得了多久?”


    她這話讓宴敏遠當即勃然大怒,“你說什麽!”


    宴九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就讓傅司把家裏的那些人喊過來,說:“把這些全都掛起來,擺放好。還有,誰敢摔大夫人的遺像,就給我把他的手打斷。”


    說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宴九言語間加重了幾分力道。


    宴敏遠哪裏會聽不出來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當即怒喝著又要動手,“宴九,你敢!你殺我母親,現在還想把你的瘋媽設靈堂,你……啊——!”


    然而話說到一半,他就一聲吃疼喊叫了一聲。


    就見宴九把他剛伸過來的手直接一把扣住,然後反手一擰,“喀嚓”一下,就直接給卸了下來。


    她陰測測地冷笑一聲,“我看也不用別人打斷了,我先擰斷了比較好。”


    宴敏遠疼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你……你……”


    “還有,你媽不是我殺的,是她自己為了你這個蠢兒子給撞死的。至於設靈堂,我母親是正室,你媽一個小三有什麽資格設靈堂?難道要昭告天下爸爸找小三嗎?你不嫌丟人,爸還嫌丟人呢。”


    宴敏遠被小三這個詞給激得臉色漲得通紅,“我媽才不是,你是你媽那個瘋女人占了我媽的位置!”


    宴九目光裏透著譏冷,緊緊抓著他那隻被卸下的手臂,“爸爸要是真心疼你媽媽,會不把你媽扶正,而是讓一個瘋子占著這正妻的位置?”


    “那都是你……”


    “我可是離開家十年呢。”


    宴敏遠被她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反倒是聽到動靜下樓的宴國懷看到他們姐弟兩人這一幕,當即嗬斥道:“你們在幹什麽!”


    他向來是最要臉的,怎麽能忍受家裏麵鬧成這個樣子,要是傳出去,他這張臉該怎麽放!


    被牢牢鎖住的宴敏遠一看到宴國懷,如同看到了靠山,立刻道:“爸,我的手……”


    宴國懷一看,臉色就此沉了下來,“放開你弟弟!”


    可惜,宴九壓根就不聽他的,依舊牢牢地抓著宴敏遠的那隻手。


    這讓宴國懷很是惱火,不由得低沉地一嗬,“宴九!”


    宴九這才終於放了手,把他狠狠往前一推,“他砸了我布置的供品,把我媽的遺像丟在門外,我隻擰斷他一條胳膊已經很給麵子了。”


    她的的眼眸間浮著一層淡淡的戾氣。


    宴國懷又看到大廳裏那亂七八糟的樣子,以及一張蔣怡破碎的遺照……


    他記得,那是蔣怡年輕時拍得照片。


    那時候她剛嫁給自己,還帶著對婚姻和愛情的向往中,所以麵容恬淡甜蜜。


    這一眨眼都多少年了。


    隻是後來……


    宴國懷還陷在往事裏,結果被宴敏遠一聲喊叫給打斷了,“爸,她太過分了,我媽被她給殺了,她居然還有臉給她媽設靈堂!”


    回過神的宴國懷看著一眾傭人還在這裏,宴敏遠居然敢直接說什麽殺不殺的,給人留話柄,當即就一聲嗬斥:“夠了!”


    宴敏眼在看到宴國懷威嚴的目光後,隻能不甘心地忍著疼閉了嘴。


    宴國懷深吸了口氣,開口道:“宴九是你姐姐,她的母親是我的妻子,設靈堂……是應該的。”


    隨後最後四個字有些言不由衷,但也足夠讓宴敏遠臉色“刷”地一下蒼白了下來。


    他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問:“那我媽呢?”


    那他母親在這個家裏算什麽?


    這麽多年,她的存在都比不過一個瘋女人嗎?


    就算沒有功勞,也至少有苦勞吧!


    她可是為了這個男人生了兩個孩子啊。


    可現在他的父親竟然當眾承認那個瘋子是他的妻子,把他的母親丟在一旁不聞不問,這怎麽可以!


    宴國懷看他那副備受打擊的樣子,隻是麵帶威嚴地道:“你母親半夜逃出去被車撞死,設靈堂那不是給別人笑話嗎?!你是怕自己不夠丟臉?”


    宴敏遠被他這麽一說,雖然心裏很是不服,但也知道這事兒太丟人,隻能憋了一口氣。


    隨後宴國懷轉而就將目光轉向了宴九,“不過宴九,你母親這麽多年沒有出現在眾人麵前,這樣大設靈堂,有誰會來吊唁?”


    這話讓宴敏遠抬起了頭。


    沒錯,蔣怡這個瘋子在s市都消失十多年了,誰還記得她,誰還會過來給她吊唁?!


    這不是在鬧笑話嘛!


    但宴九對此卻說:“我宴九的母親不用認識誰,隻要有我,就可以。”


    宴國懷當即一梗。


    最終隻能冷著一張臉上了樓。


    而宴敏遠隻覺得宴九這話太囂張,蔣怡是個瘋子,當時s市的人都心知肚明的很,還一度淪為笑柄,她的靈堂有誰會來吊唁,簡直笑話!


    就算有她宴九又如何,誰都知道爸爸不喜歡這個女人,瘋了之後就把人關起來,然後把她母親捧上了位,如果他們來,那豈不是在打爸爸的臉?


    當下,宴敏遠那怒火就消了下去。


    他覺得這場吊唁到最後隻會是一場笑話,所以就這樣抱著這樣的想法打算看戲。


    卻沒想到當靈堂設好後,卻生生地打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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