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麽湊合了一晚後,第二天一早庫恩就找了自己手下的人開車打算送他們兩個人走。


    傅司身上有傷,隻能小心翼翼的攙扶進車子。


    從頭到尾他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問題,但是宴九知道,其實他並不好受。


    畢竟剛受傷醒過來才一天就這樣搬動,很影響傷勢的愈合。


    再加上這裏的道路也不平坦,一路上顛簸的很。


    不過三個小時的路程,傅司的額頭上已經冷汗都冒出來了,可臉上的神色還是保持不變,硬生生的挺著。


    反倒是宴九最後看不過去了,傅司這種常年在槍林彈雨裏走過來的人能疼得臉上都沒了血色,肯定是真受不住。


    一到了機場,等那輛車離開後,宴九就偷偷地又折返了出去,找了一家不錯的酒店,訂了一間套房,把人送進了房間裏。


    傅司看她這樣兜了一大圈,卻最後沒有登機,忍著傷口的疼,問道:“不是今天要回去嗎?”


    宴九把他小心翼翼地安置上了床,說道:“不回去,你這傷經不起折騰。”


    傅司一聽這話,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宴九,立刻皺眉:“我沒事的。”


    “你疼得臉都白了,還沒事?”宴九頭也不抬地簡單收拾了下他們的東西。


    事實上也沒什麽可收拾的,他們這次是遇到了偷襲,當時逃得匆忙,什麽行李都沒拿。


    現在手裏的都是傅司的藥和繃帶之類的東西。


    傅司看她忙著手裏那些東西,掙紮著就想起來,“忍一忍就好,別耽誤你。”


    結果被宴九輕輕鬆鬆給按回了床上,“沒什麽可耽誤的,反正這次我們事情辦得也總算是如願,就好好在這裏休息兩天好了,明天我帶你去醫院再好好看看。”


    傅司覺得自己耽誤了回去的時間,還要再讓她送自己去醫院檢查,實在太麻煩了,“不用,我覺得沒什麽大問題。”


    可宴九卻堅持:“我對他的手下不放心,萬一他對你動什麽手腳,現在查看還來得及。”


    傅司被她這話倒是說服了,也就沒有再反對了。


    而宴九因為連續好幾天沒有好好洗過澡,索性在酒店裏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這才出來。


    但傅司就比較困難了。


    他也好幾天沒洗澡了,可身上的傷口又不能沾水,這就有些苦惱了。


    “要不然我給你擦一下身?”她問道。


    傅司下意識地看了下自己,神色緊張地問:“是太臭了,熏到你了嗎?”


    宴九笑著道:“想什麽呢,更臭的我都熏過,你這點算什麽。我隻是怕你難受,你這一路上流了不少汗。”


    以往在部隊的時候那群大男人大熱的天在野外做隱蔽訓練,身上穿著厚厚的草垛子,又一趴就是一天一夜,甚至好幾天幾夜,那味道真的是熏得連蚊子都靠不近。


    等訓練結束,那臭得簡直人神共憤,偏偏這群人跟著宴九時間長了,特別的賤嗖嗖,專門湊到那些女兵麵前,弄得個狗憎人嫌的。


    最後還是宴九把人給趕回宿舍洗澡。


    那時候……可真好啊……


    每天隻要吃飯睡覺訓練。


    雖然枯燥,可沒什麽太大心思。


    宴九正陷在往事裏拔不出來,不想這時候就看到傅司從床上努力地掙紮下地,“那我去洗個澡。”


    她連忙回過神,嗬道:“你身上傷都沒有結痂,你洗什麽澡!不許胡來,我去給你接點水擦一擦。”


    這家夥都這樣了,居然還敢說要洗去洗澡?


    可真夠有本事的!


    宴九去浴室接了一點溫水,拿了一條毛巾,端著水盆走到了傅司的身邊。


    “我自己來就就好……”傅司掙紮著想要自己動手動手豐衣足食。


    宴九這回倒是沒堅持,反而雙手環胸地站在一旁,說:“你要能自己來,我就服氣你。”


    傅司看了看自己身上纏著的繃帶,吃力地撐著自己的身體努力坐直了起來。


    原本一個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動作此時在傅司這裏卻變得無比艱難。


    宴九甚至都已經透過繃帶看到那星星點點的紅色。


    可傅司居然還再掙紮著要起來。


    宴九這下算是服了。


    “大哥,我錯了好不好?你別動了,你再這樣,我就不是送你去醫院做檢查了,而是搶救了。”


    她忙不迭地扶住了傅司,生怕他再亂動一下,真把傷口給弄裂了。


    “我沒事的,這隻是一點小傷而已……”


    傅司還想開口說幾句,結果宴九已經動作麻利地伸手,極為熟練的把他的襯衫紐扣都給解開了。


    那速度快得傅司都沒反應過來,衣服已經脫下來了。


    其實他身上纏著繃帶,也不算脫光。


    而且以往也不是沒有上半身脫光的經曆。


    上次在海島遊泳的時候他就隻穿一條泳褲。


    但遊泳脫光,和被一個女人脫衣服,那感覺是不一樣的。


    傅司心裏正有些什麽微妙想法的時候,就聽到宴九洋洋自得的一句,“看來這麽久沒脫人衣服,手沒生啊。”


    這一句話如同一盆涼水瞬間把他心裏那點子想法全都澆了個一幹二淨。


    隻見他顧不得傷口的疼痛,沉著臉問:“你經常脫人衣服?”


    宴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回答:“也不是吧,就是偶爾會脫。”


    傅司的臉又沉了幾分,“是男的嗎?”


    宴九極為認真地反問:“我要是脫女孩子衣服,會被說耍流氓吧?”


    傅司這才想到,宴九當時在部隊是女扮男裝的身份,的確除了男人之外,好像真的不太可能脫別人的衣服。


    “這樣不好。”他神情變得嚴肅地如同一個小老頭一樣,然後諄諄教導道:“以後不脫男人衣服。”


    宴九:“……”


    什麽叫以後不許脫男人衣服了?


    怎麽把她說得像個色鬼一樣天天動手給男人脫衣服似的?


    明明就是情況緊急的時候她才這樣動手的。


    再說了,就脫個上衣而已,又不是全部脫光光,搞得這麽嚴肅。


    不過礙於傅司那冷肅正經的神情,她也隻能順著他的意思,說:“好好好,別的人我都不脫,就脫你的。”


    隻是剛說完,屋內的氣氛又一靜。


    宴九覺得這話好像說得不太對。


    雖說她的意思是想給他脫衣服擦身上藥,但是一出口,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好像自己真的有點像個調戲良家婦男的色鬼一樣。


    略有些尷尬的宴九看傅司目光定定地看著自己,為了防止這份尷尬繼續,連忙轉移了話題,然後再一次地沒有過腦子地脫口一句,“我突然發現你身材挺不錯的。”


    說完之後,她就想咬舌自盡的好。


    她沒事嘴賤說什麽身材啊?


    偏偏傅司這時候還問:“你喜歡?”


    這下,宴九是說喜歡,還是說不喜歡?


    喜歡的話,感覺坐實了調戲良家婦男的色鬼名號。


    不喜歡……


    不喜歡她沒事說什麽身材啊!


    宴九覺得自從對他說了一句在乎之後,自己那根大大咧咧的粗神經好像變細了。


    以往也不是沒有和傅司開過玩笑,但從來都不當回事,而現在……總覺得怪怪的。


    “還……還好吧,就是以前看得多了而已,那群人一天熱就要脫衣服。”


    被提及到以前,傅司這才想起一件事,“你以前是怎麽躲過去的?”


    他在部隊的時間不多,但是不代表完全不懂。


    有時候訓練起來,特別是冬天,會脫光了潑冷水,以此來做耐力考驗。


    按理來說,宴九肯定會隨時隨地暴露才對。


    對此,宴九一邊替他解繃帶,一邊如實回答:“不脫唄,反正怎麽樣都不脫,打死不脫。”


    傅司皺眉,“這樣能行?”


    “當然不行啊,被老頭訓了好多次,罰了好多次,但就是不肯脫,後來一次老頭氣狠了,罰了我一個月的野外訓練。”


    “然後呢?”


    宴九聳了聳肩,“死也不脫唄,最後老頭也沒辦法了,就隨我去了,久而久之我那囂張跋扈的名聲就冒出來了。”


    傅司聽著她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這樣受罪,無非就是想死死捂住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


    也是可憐的很。


    他心裏一陣心疼,正想開口說都過去了,誰料緊接著就聽到她又說:“不過被我狠狠揍了兩個,那群人就屁都不敢放了。”


    傅司:“……”


    是他想太多了。


    就宴九這性子,誰能讓她吃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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