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她堅定地去敲李清凰那院子的門去了。


    李清凰打開門看到她,也沒多說什麽,隻請她進去坐下,還體貼地泡了一杯熱茶給她,一邊又慢慢把她從卷宗上看來的情況跟她說了一遍。那熱茶還是剛剛煮好的,握在手裏還很燙手,喝下去也有點困難,但是她正好需要。她從這滾燙的茶水裏汲取了熱量,有些六神無主道:“既然人證物證都有,現在可怎麽辦?”


    光是聽李清凰的描述,她就覺得眼前一片絕望。有親眼所見的證人,又有帶血的衣服,怎麽看,都是無法翻身了。


    李清凰道:“但是我真覺得有一點很奇怪,隨寧鎮上的居民其實不多,而且離得平遠城這麽近,如果一個未出嫁的女子跟她的奶娘住在一起,何不搬來平遠城呢?起碼鄰居多也好有個照應吧?如果是你,你會選擇住在人多的地方,還是人少的地方?”她又問道:“既然這是一戶未婚小姐的家中,你弟弟去那裏做什麽?他有心上人嗎?”


    趙鈴蘭被她說得一愣:“……我沒聽說他有心上人了。”


    “那就對了嘛,既然不是心上人,也不是去收保護費的,他去哪裏做什麽?”李清凰道,“你明天不如自己去問問他看?”


    趙鈴蘭有悲有喜,拚命點頭:“好好好,我一定去問他,直到把事情問清楚為止!”


    要是按照往常的辦案的流程,這個時候,趙鈴蘭是沒法跟他見上一麵的,可這不是還有林縝在麽,按照林縝和顧長寧的關係,這點事總是可以通融的。


    趙鈴蘭走了,李清凰便走過去,直接把靠在窗邊的林縝手上的書給抽走了。


    林縝剛看了一半,突然手上沒了書,便又默默地抬起頭,看著她。他的半張臉正好沐浴在從木格子窗的間隙傾斜下來的陽光裏,睫毛還帶著點點金色的光澤,一雙清淡的鳳目黑沉沉地望著她,看上去又鮮嫩又美味。李清凰舔了舔唇,突然彎腰下去,直接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嘴唇相觸的一刹那,她突然想起了長安那個下起磅礴大雨的午後,她滾燙的體溫和他肌膚上那種溫潤似玉的觸感。那時的他們也如同此時此刻一樣,嘴唇相貼,共同呼吸這同一片炙熱的空氣。林縝慢慢地斜靠在睡榻上,方便她支撐在自己的身上,他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又用那種無害而靜默的神情凝視著她。


    李清凰突然笑了起來,低聲在他耳邊道:“我真是好想欺負你啊。”


    尾音拖得長長的,就像一把小鉤子,勾住了心還不夠,還要繼續拉扯兩下,看看是不是全然勾緊了。


    林縝也微微笑了一下,他嘴角微彎,卻道:“現在真的不行,我還在孝期。”


    李清凰:“……”所以說,文官那腦子到底是在想什麽?她剛才有表達了那種意思嗎?她怎麽又不明白了。


    翌日,李清凰和林縝兵分兩路,林縝帶著趙鈴蘭私底下去見一見趙衡,而她自己則回了娘家。


    趙鈴蘭其實並不明白為何她要跟他們分開,畢竟她從前是對林縝有過一些綺念,現在讓他們單獨相處而她自己卻回娘家去了,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林縝對這樣的安排倒是沒什麽意見,讓車夫先把她送到林府後,再轉去知府衙門。


    趙鈴蘭坐在搖晃的馬車上,撩開車簾望著越來越遠的林府,心裏眼中滿是疑惑,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為什麽她要回林府?”


    林縝坐在馬車的一角,完全跟她隔離開來,聽她說話也沒有愛理不理,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呢?”


    如果她知道的話,為何還要去問?畢竟林容娘之前和繼母陳氏的事情現在整個平遠城都知道,現在人人都說陳氏佛口蛇心,做得一手漂亮的表麵功夫,實際上是個蛇蠍心腸的毒婦,竟然如此肆無忌憚對先夫人的女兒下手,最後還找了管家幫她頂罪。照理說,她們現在已經算是撕破了臉,將來也不會再有走動才是。可是她竟是直接回了娘家,還帶了些鄉下的土儀上門拜訪。


    趙鈴蘭心中突然咯噔一聲,震驚道:“難道是因為那陳氏母女跟我弟弟的事有什麽關聯?”


    林縝道:“她猜測這其中會有一些關聯,具體是什麽還不能確認。”


    趙鈴蘭又試探道:“你從前就跟嫂子認識吧?”


    她這句話是設了圈套的。真正的林容娘跟林縝在成親之前大概就是陌生人,最最多也就是見過幾回。這點她是知道的。隻要林縝承認,她就能肯定現在的林容娘絕不會是從前的那個她了。


    林縝抬起那雙清淡的鳳目,輕輕地掃了她一眼,冷淡道:“這件事,和你有什麽關係嗎?”


    趙鈴蘭:“……”她從前都不知道林縝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要是早知道了,她根本就不會眼瞎去喜歡他。她甜甜地笑了一下,溫柔道:“嫂子救了我兩次,兩次都在山裏,我很喜歡她,就想多了解她一些。”


    林縝定定地看著她,緩緩啟口道:“是嗎。”


    趙鈴蘭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道:“難道你不覺得讓嫂子多接觸一些人,這樣更好嗎?難道你就喜歡她隻圍著你一個人轉?你知道之前在山上的情形真的很危險嗎?當時兮之踩著的地麵已經完全塌陷了,是嫂子撲過去拉住她,最後把她安然無恙地送了回來。”她其實一直是一個牙尖嘴利的人,隻是寄住在林家,隻好掩藏起自己這一麵,盡量讓自己顯得更加溫柔無害,現在她已經打定主意出去自力更生,說話就不再留情:“你其實很高興吧,因為她這樣做,就說明她很看重兮之,很看重林家,也很看重你……她付出的越多,你就越開心,覺得自己把她牢牢綁在了身邊。你是這樣想的吧?”


    林縝沒有動怒,反而淺淡地笑了一下:“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敢胡亂下定論。”


    他的手指緊緊按在自己的膝上,眼神黝黯,正巧趙鈴蘭放下了車簾,他所坐的地方正好沉浸在光影交界之際,讓他大半張臉隱沒在暗處。


    他知道自己這這輩子都絕不可能忘記她,大概就是在李清凰初次隨著謝老將軍出征歸來之時,她在討伐叛亂的英國公的戰場上被一支流箭從太陽穴劃到鬢角,留下一道深褐色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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