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送完晚膳,很快又把食譜給她送來了,那食譜有厚厚一本,全部都用小字寫得密密麻麻。李清凰接過來翻了一下,笑道:“這些菜譜都是你親筆寫的?你家可是開飯館的?”


    宮女不好意思地笑:“奴婢家中開了一家小店,隻夠糊口,並算不上飯館。”


    她拍了拍菜譜:“小店也不代表什麽,許多民間美食都藏在深巷中,那些出了名的酒樓做的菜味道也未必好。”她想了想,又問:“要麽,我問長楹把你要過來,從今往後你就跟著我?”


    李清凰得了菜譜,還順道把寫菜譜的人也要了過來。


    她雖然客客氣氣地給李葉原說了,李葉原也一口答應了,結果回頭又在屋子裏砸了一陣才消氣。


    其實她也不是舍不得那個宮女,那個宮女也就會做幾個家常小菜,和禦廚的水準更是天差地別,別說還是那種她最看不上的粗鄙人家出來的,可是一旦李清凰看上了,要跟她搶人,她就恨不得落落她的麵子——當然,這也隻能想想,若是她不答應,她覺得依照李清凰那種蠻不講理的個性,就會直接砸上門來。


    她不得不答應,覺得自己是屈從在她的淫威之下,被她脅迫了,就更是不開心。


    一個不開心,身邊的宮女就遭了秧,被她又打又罵。


    李清凰遙遙聽著李葉原那邊傳來的瓷器破碎聲響,微微聳肩:“不同意就直說。這邊答應得爽快,回頭又氣得在屋裏砸東西,她到底腦子裏在想什麽?”


    被她要過來的那個宮女想笑又不敢笑,隻能憋著。


    李清凰牽著紅燒肉,又回頭問她:“我看你的菜譜上有好多北地的菜色,你可是北地人?”


    宮女道:“回公主,奴婢正是北地人,家中祖上三代都在北地落了根。”


    “那你叫什麽?是北地哪裏人?”


    “奴婢名叫攬月,是蕭城人。”


    蕭城,離平海關隻有二十裏。她把玩著手上的馬韁,又問她:“那你想回家嗎?”


    進宮當宮女的好些都是貧苦人家,家人收了錢,就等於把女兒給賣了,若是運氣好些,被皇帝看上了,也許還能母憑子貴,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是絕大多數宮女就隻能在深宮中孤獨終老。


    攬月呆了一下,磕磕絆絆地開口:“公主、公主這是什麽意思?我、奴婢隻想好好伺候公主,絕對不會有二心啊……”


    李清凰笑了起來,伸手拂開了她額角垂散下來的碎發:“我可不是興師問罪的,我就隻想問問你想不想要回家,要是想的話,等我去了平海關,便一道把你帶回家去。”她見她還有點不敢置信,便又道:“這也沒什麽奇怪的,我很快就離開長安去平海關了,今後多久才能回來一次根本不知道,若是我身邊還有人想回家的,我都一並放她回去,若是不想,那就繼續留在這裏也無妨。”李清凰當晚就在攬月的指點下給紅燒肉做了好幾盤紅燜冬瓜,它開始都倔著頭不肯吃,不管她怎麽按、怎麽喂都沒用,最後出鍋的一盤它倒是很給麵子地嚐了兩口。


    攬月原本以為安定公主是很難相處的,畢竟如長楹公主李葉原在外的風評多是溫柔得體、弱柳扶風之類的讚譽,一回到自己的屋子裏關上門來,就是另外一副樣子,這換成毀譽參半的安定公主,不知道得有多難伺候了,誰知道卻意外的好相處。


    她捂著嘴偷笑道:“公主,你每天還要做菜給馬吃,這不是很辛苦嗎?”


    李清凰拍了拍馬背,又細致地幫它梳理背毛,笑著說:“將來紅燒肉可是要馱著我跑的,若是打贏了,它就馱著我追擊敵人,若是輸了,它還要背著我逃命,它就是我的小夥伴,我喂它吃點好的,又什麽辛苦?”


    攬月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公主是去平海關打突厥人嗎?”


    李清凰嚴肅地回答:“是啊。”


    “那公主可要好好打,把那些可惡的突厥人通統趕走。他們實在是太可惡了,每年都有幾回衝進關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李清凰道:“等以後我當上將軍了,肯定把突厥人趕得遠遠的,再不會過來犯事。”


    攬月重重地點頭。


    她奇道:“你就這麽相信我?”


    就算是謝老將軍,最近還在為她發愁,究竟是直接揭開她的身份,還是讓她女扮男裝一段時間,等立下軍功再揭開她公主的身份。他怕因為她因為公主的身份被人瞧不起,又擔心不亮出她公主的身份,會有很多人找她麻煩。


    從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她去了平海關能做什麽,又或是有一個好下場。


    “相信啊,”攬月笑道,“公主剛才說話的時候眼睛裏有星星。”


    “……”李清凰莫名其妙道,“我說你啊,你說話簡直比狀元郎還動聽。”


    林縝那句幹巴巴的祝她平步青雲,跟這句相對比,她簡直都不想聽第二遍。


    這廂李清凰正在準備去平海關的事宜,到了平海關,不管是氣候還是當地的生活風俗,都跟長安截然不同。就連衣服,她都得重新備製一些。她現在的衣服大多是些宮裝襦裙,將來怕是沒什麽機會穿,那些胡服雖然便於行動,可是料子卻用得太嬌貴,穿不了太久就會磨破。


    她現在要準備的衣服也很簡單,耐穿不容易破,還要厚實,畢竟北關的冬天會很冷。


    結果她把一切準備妥當,第一個要奔赴的卻根本不是平海關,而是西南麵。英國公劉敬業突然起兵造反,宣布脫離西唐轄製,還發了座下策士所寫的一篇檄文,征討女帝謝珝的十宗大罪,責謝珝本性殘暴,絕非溫良賢淑之輩,妄圖擾亂西唐皇室血統,把持朝政,縱容外戚。劉敬業一起兵,一呼百應,西南地區迅速陷落。


    女帝派出謝勳謝大將軍出征,李清凰赫然也在出征名單上,謝勳之前收攬的武舉人才都編入先鋒軍中。大家都知道,這一回才是真正考驗他們的大好機會,如果能夠立下軍功,這起點就會比同僚更高,武狀元聽著好聽,放在現在,到底還是形式重於實際,大家都是鉚足了勁準備下場爭奪戰功。


    李清凰卻是在後軍,後軍無法和先鋒軍爭奪功勳,又無法跟中軍比拚人數和實力,但是也不能說後軍沒什麽用,至少足夠安全。她並沒有把這事往心上去,現在她連紙上談兵都談不上,若是貿貿然讓她上陣殺敵、製定決策,那謝老將軍這麽多年的仗也是白打了。


    當大軍開拔的時候,想要看她笑話的人很多——西唐就算在當年剛開國的時刻出過一位驍勇善戰的公主將軍,可這位公主統領的卻是娘子軍,還沒聽說過有什麽女人能在軍營混得開的,就算她是公主又如何,刀口舔血的戰士們誰會去追捧一個隻會拖後腿的公主?


    劉敬業很快就和謝老將軍的先鋒軍撞上了,兩軍初次交戰,還是在互相試探的階段,誰也沒敢冒進。而劉敬業占足了地理優勢,再加上當地士族富商支持,首戰告捷。叛軍一時氣焰更甚,揚言要直下長安,直接把謝珝拉下龍椅來。


    一時間,朝廷中人心惶惶,大家都清楚地知道,劉敬業正是壯年,而謝老將軍年事己高,兩方都是武將,不管怎麽看,優勢還是偏向對方的。


    一時間主戰和主和兩派人馬都出現了,主戰自然是覺得首戰失利並不代表什麽,謝老將軍的軍隊剛剛開拔至西南郡,人生地不熟,將士們都還會有些水土不服,開頭總是地頭蛇要占據優勢的,可是地頭蛇就是地頭蛇,永遠都變不成龍。主和派則上書建議女帝冊封劉敬業為節度使,賜下封地,暫時把他穩住。


    一時間,兩派吵得不可開交。


    正當他們還沒吵出一個什麽結論來時,兵部的第二封文書被快馬加鞭送進了長安。


    文書送來的時候正好還是早朝。謝珝將文書通讀了一遍,麵上不露聲色,掃過剛才正爭執不休的兩派:“眾位愛卿怎麽都不說話了?”


    他們也想知道現在的戰況如何,不論是主和還是主戰,都是要站在實際的情況上來分析結論。


    謝珝托著腮,低頭撫摸著龍袍上刺繡的紋路,她輕輕地嗬了一聲:“既然愛卿們都不想說了,那就輪到朕來說。剛才兵部的加急文書上說,謝勳謝大將軍剛剛打贏了,這一仗雖然隻是險勝,卻因為突襲了對方糧草隊伍而爭取到了不小的優勢。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各位應當都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底下所有人一靜。


    現在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該明白了,女帝根本不想求和,也不想靠冊封對方什麽節度使來穩住對方,她就是想戰,殺雞儆猴,殺了一個劉敬業,後麵也就沒有人敢再興起造反的心思。


    “陛下,不知……那位突襲對方糧草的將軍為何人?現在正是需要提升士氣的時刻,若是現在就獎賞那位將軍一番,也是給全軍做了表率。”丞相張柬之上前道。


    女帝微微眯了眯眼:“啊,是嗎?張卿當真是如此想的,可是朕卻覺得不是太好。”她把兵部的文書讓身邊的內侍傳下去給張柬之看:“這回立功的小將正是朕的安定公主,你倒是說說,朕還能賞賜她些什麽?”


    ------題外話------


    李清凰:專治不服,業餘打臉。誰說再說我當不了將軍,快點上來跟我打一架。


    哈哈哈,我的存稿雖然沒有姬友爆料的那麽多,但是為了保證她幫我吹的牛不摔下來,我這幾天要拚命趕字數,就算掉頭發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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