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親隨根本沒想到眼前這位公主會突然動手,都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把他們的王子死死地按在了桌子上。


    “我願意跟你好好說話的時候,偏偏廢話一大堆還不肯好好說話,現在把我的耐心都消耗光了,現在你可高興了?”李清凰拿起酒杯敲在他的頭上,“快說!”


    “你——”使納王子還想掙紮,但是還沒用上力氣,就覺得頸後一酸,整個人都軟綿綿地沒了力氣。他這才明白這位安定公主不是什麽漂亮的可以馴服的胭脂馬,她根本就是一尊煞神:“好好好,我說,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其實這事根本就是你那位姐姐算計了小王,她用你的名頭約小王私下見麵。要不是看在公主的麵上,小王又怎麽會去見她?就襄陽公主這等姿色,就是她求著我,我也是看不上的——”


    啪得一聲,酒杯被她敲碎了,她捏著這隻露出尖銳邊沿的瓷杯,抵在他頸部的血管上:“你的廢話怎麽這麽多?”


    “小王、好好好,我說,後麵我赴約了,卻不知道怎麽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就被人撞見正和襄陽公主在一起!”


    李清凰沉默地垂下睫毛。事情到這裏其實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別人陷害李柔月,而是李柔月硬是把自己和突厥王子牽扯在一起。李葉原在其中充當的角色,大概也就是帶著陛下上門捉奸。


    “再說,你也是知道的,小王對公主一見鍾情,二見傾心,天地可鑒,你那位姐姐襄陽公主根本就不是小王會喜歡的女子類型,小王又怎麽會和她牽扯在一起?”使納王子鬱悶道,“本來小王都已經向陛下提親了,襄陽公主突然整出這樣一出,把小王和公主的緣分都給斷了!小王才覺得心煩啊!”


    現在李柔月和突厥王子幽會被人撞破了,現在同突厥和親的人選就是李柔月了,也隻能是李柔月了。她的一顆心慢慢沉下去,沉下去,像是一直沉到了冰冷的水底,可是身體卻漸漸有些燥熱起來,她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實在是太憤怒了,可是很快她就發現不對勁,她雙靨生紅,渾身滾燙,怎麽還想不到是之前喝下的那杯酒有問題。


    她身體狀況異常,按住使納王子的手就鬆開了。使納王子立刻從她的鉗製下脫身出來,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小王當真是仰慕公主的,公主又何必非對小王如此不假辭色?我用我們草原之神起誓,將來我一定能得到父汗的位置,你就是我們突厥的王後,那些草原、牛羊和水源都是你我共享——”


    李清凰抓起桌邊的那壺酒,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雖然她一貫的原則是打人不打臉,專門挑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往死裏揍,但這回是絕對是例外。酒壺是藍瓷的,用力撞在使納王子的臉上,頓時哢擦一聲碎了。她還不解恨,又站起來踢了他兩腳,這時候被她驚呆的王子親隨也反應過來了,上前來解救他們的王子殿下。


    此地不宜久留,她大步穿過二樓的回廊,下了樓梯,就往酒肆的大門走去。


    紅纓看見她臉色不對,本來還想說什麽,但看到她麵色飛霞,眼睛裏滿是水光,立刻往邊上讓開一條道來。


    她疾步行走在西市的熱鬧街道,她的腦海裏卻是亂糟糟的一片,她不明白怎麽會是這樣,不明白李柔月為何一定要這樣做。和親突厥並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可以選擇,不會有任何一個女子願意做出這樣的選擇。可從頭到尾,她們什麽選擇都沒有,就算要被斷送此生,也隻能笑著接受。


    李柔月會這樣做,就說明她並不是那個和親的人選。


    既然不是她。就隻有自己。


    她才是將要被送去突厥和親的那個人。


    所以李柔月想要代替她出嫁。


    她木然穿過熱鬧的番市,身邊側過無數陌生人,在她眼裏全部都是麵目模糊的麵孔。她聽見有人喊道:“要下雨了,快點跑。”還有人喊:“下雨了還沒收衣服——”


    她的周圍充斥了這樣或是那樣的叫喊,她卻茫然不覺,她穿過了越來越濃烈,又越來越飄搖不定的雨霧,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雨水澆透了她的衣裳,又勉強壓住了她身上的燥熱,她並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往哪裏,她不能去見李柔月,現在這個樣子也不適合回宮,可是除此之外,她還有別的去處嗎?


    驀地,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靛藍色官袍的挺拔身影。靛藍色,是五品以下官吏所穿的官袍顏色,五品以下的京官在長安這種滿是權貴的地方,實在是不起眼。


    她又往前走了兩步,隻見那抹靛藍色又變得更近了。


    林縝舉著油紙傘,在這陣瓢潑大雨中被淋濕了一大半,他的肩上和背後的衣服都被吹過來的雨絲打濕了,他舉著傘,把整個傘麵全部都移到了她的頭頂。


    雨突然停了。李清凰抬起頭,茫茫然便望進了一雙清淡的鳳目。這雙眼睛有點眼熟,但她並沒有認出他來,她隻覺得眼前街景和人群都化作了一片白茫茫的布景。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這樣認真地低頭看著她,站在雨幕中,全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的,看上去好不狼狽。


    她這才發覺,是她太燙了,才顯得他的手是那麽涼爽。就像暖玉暗自熨貼著她兵荒馬亂的心情。


    她抬起頭,滿麵都是雨水,可這樣濕漉漉的一張臉忽然重重地撞進了他的心裏。他頓了頓,又往前踏出了一步:“公主,微臣的住所就在附近,若是不嫌棄,先去避一避雨吧。”林縝租住的是東市後巷的一個僻靜小院,天井很小,房間也很小。


    她覺得他之前說的話很對,她真覺得有點嫌棄。


    李清凰靠在床上,身上嚴嚴實實地裹著被子,窗外的雨聲一點都沒小下去,還是猶如瓢潑。她全身上下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走一步就能滴一路的水。


    他怕她穿著濕衣服著涼,隻能讓她把衣服全部都脫了,然後又找出了剛剛製好的一套褻衣,讓她先將就著穿。李清凰大約從來都沒這樣溫順過,他說什麽,她就照做,麵色潮紅,還用那雙泛著水光的眸子無聲地望著他。


    林縝歎了口氣,他當時本來是不打算邀請她過來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就非君子所為,再說她的身份又極其容易因為此事受人攻擊,但他一看她當時的狀態就覺得不對勁,他也不敢放她繼續在人多眼雜的街頭一個人亂走。


    事實證明他當時的決定是正確的,她的神誌完全是渙散的,走到一半的時候還差點摔倒在地,他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她,才發覺她全身上下都燙得厲害。她眯著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視了他片刻,猛地將他往前一帶,一頭撞上了他的胸口。


    林縝手忙腳亂地想要把她扒在自己身上的雙手拿開,就連遮雨的傘掉在一旁都顧不到了。李清凰看著她的右手手腕被他握在手裏,側了側頭,又反手卷住他的手臂,繼續往他身上貼:“你真是……很舒服啊。”


    林縝腦中轟得一聲,連連後退,竟是撞在了巷子裏的石牆上。無路可退。


    李清凰神色渙散,看人的眼神也是迷蒙蒙的,隻知道自己抱著的人能讓她不那麽難受,既然如此,那就繼續抱著好了。她苦苦思索了一陣,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忽聽林縝在她耳邊喚了一聲:“公主……”


    他的聲音很好聽,清潤又悅耳,她仰起頭,盯著他不斷煽動的嘴唇看了一會兒,他後麵又說了什麽她也不在意,反正文官都是麻煩又囉嗦的,淨喜歡扯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隻不過……他的唇形很優美,被雨水潤澤後,看上去似乎味道會很不錯。


    更何況,她不想再聽廢話。


    她捏住他的下巴,直接用嘴唇堵了上去。


    林縝的後背已經緊緊貼到了牆麵上,他也根本不敢去碰她的身體,可是不碰,他就沒有辦法把她推開。她輕輕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又頗有耐心地撬開了他的唇齒,吻出了一股纏綿悱惻之意。他緩緩閉上眼,有點放棄了地扶住了她的腰身,語聲低啞而又隱忍:“公主,這樣對你不好。”


    ------題外話------


    一個突厥王子向公主說了土味情話,再次被公主揍了一頓。公主看見了年輕的狀元郎,走上前親了他一口。


    突厥王子抱頭鼠竄:為什麽我這麽努力了還是被公主打了一頓?憑什麽有人一點都不努力就不用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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