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誰都會說,待本座吹響這笛子,傾城公主可莫要後悔。說來,當日在禾術,公主也見識過本座喚醒藏於人身上的蠱是何模樣,相信公主不會這般快就忘記。”


    夏旭指的是那日他刺殺顧月卿未成,逃跑時吹奏笛子於瞬息間取他幾個下屬性命之事。


    如此手段,確實狠辣。


    若非有方才他那番心虛以致笛子都險些脫手的舉動,他也不像是佯裝,顧月卿許還會忌憚他幾分。


    隻可惜,他的底牌已敗露。


    “連陪自己出生入死的下屬都毫不留情的殺死,本宮確實記憶猶新。”一句話堵得夏旭啞口無言。


    他拿著笛子卻遲遲未吹奏,明眼人一看便知他這是唬人的。


    大燕援軍裏的將領本還想靠著夏旭製住君凰,用以威脅對方將燕浮沉放了,卻見他遲遲不動,心便涼了大半截。


    不過盡管他們知道靠夏旭是靠不住的,也明白此番並非開口道明的好時機,但一行那麽多人,總有幾個是蠢的。


    有人本就看夏旭不順眼,這番又見他們敬重的王被敵方扣押,夏旭還遲遲不動,便不由怒道:“老藥王,你到底在做什麽?你既拿那笛子出來,倒是吹啊!”


    “快些解決,王上便少受些罪!你倒是吹啊!”


    “對!你倒是吹啊!”


    ……


    有人喊到“王上便少受罪”幾個字,大燕大軍便更鬧了,尤其是那些跟在後麵隻聽到聲音看不到具體情形的兵士鬧得最厲害。


    夏旭騎虎難下。


    將笛子放在唇邊,依舊半晌未吹奏。


    看得身後的人又直直催促。


    燕浮沉微微擰眉,他身中軟筋散動用不了內力,說話都有幾分吃力,在這樣喧鬧的場景下,他的聲音對麵的大燕軍未必能聽得到。


    好在對麵有幾人是他的親信,跟在他身邊已有些年頭,知曉他的脾性。他微一皺眉,便有人看出不對勁。


    “安靜!安靜!安靜!”輔以內力的聲音極具穿透力,恰被戰場上擊鼓的將士聽到,連擊幾下,場麵終於安靜下來。


    夏旭還拿著笛子不敢吹奏……


    不再管他,有幾個將領在遼源城守將的帶領下翻身下馬,對著燕浮沉便拱手一禮,“末將等參見王上!”


    有些比較懵的將領見狀也忙翻身下馬跟上,身後的士兵也跟著,“參見王上!”


    夏旭見此,竟暗暗鬆了口氣翻下馬背跟著,頭一次如此心甘情願的給人見禮。


    敵我實力懸殊,論兵力,遠不及敵方;論高手,這裏誰出去也不是傾城公主和君臨帝的對手。


    為今之計,隻有等待燕浮沉這個王上的命令。


    實力差距太大,幾乎沒有取勝的可能,又何必再多犧牲人?


    是以燕浮沉道:“退兵!退守遼源城!”


    “王上……”是一眾將領不可思議的喊聲,“末將等誓死要將王上救回!”


    “退兵!莫要讓孤說第三遍!”他雙眸微眯,神色微冷。


    這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可是王上您……”


    “孤自有思量!這是聖旨,如有不遵者,以抗旨不遵之罪論處!”看向顧月卿,“孤答應你們的定會做到,勿要為難我大燕將士。”


    “這是自然。”顧月卿淡淡道。


    聽到燕浮沉說不遵者以抗旨不遵之罪論處,以及他與顧月卿的這番對話,讓他們深刻的明白,他們此番處於何種劣勢。


    誰也不敢再反駁。


    齊齊應:“是,末將等遵命!”


    鳴金收兵。


    在燕浮沉開口時,夏旭便慌了。


    這些人都退,他還留在此作何?莫要說對麵的兵力不比他們少,便是人數真及不上他們,對上顧月卿,他也沒有半點勝算。


    正要趁亂翻身上馬調轉馬頭跟著離開,“錚”的一聲,僅他一人從馬背上落下,還受了不輕的傷。


    堪堪爬起來,便聽到顧月卿清冷的聲音:“老藥王既然來了,又何必如此匆忙離開?”


    身形一轉,便一點腳尖從馬背上飛身而起,抱著琴翩然落地,站在離夏旭三步遠的地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君凰見狀,也忙從馬背上躍起落於她身側,並非要親自解決夏旭,而是怕顧月卿不注意被夏旭偷襲。


    夏旭吃力的撐著方能穩住身形,如今他的武功退步太多,否則哪會連顧月卿方才那招都避不開。


    抬頭看著眼前的兩人,隻覺不管是容貌還是氣質,兩人都是這世間難尋的佼佼者。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對世間絕無僅有的璧人。


    有那麽一瞬,夏旭是豔羨的。


    少年時,他喜歡安荷,幻想過的未來便有如此並肩而立的畫麵。


    可如今他身敗名裂,武功又廢去了大半。再看安荷,哪裏有從前美豔高貴的樣子?便是近幾日在遼源城裏又穿上漂亮的衣衫戴上華貴的首飾,身上也掩蓋不了一股市儈氣息。


    變得尖酸刻薄勢利眼,不再是那個野心勃勃,身為一個男人即便被她踩在腳下也甘之如飴的女人。


    他不清楚,她變成這樣是她骨子裏原就有這些東西,還是這一係列的變故給她的打擊太大,以致她變成這般。


    他想驗證,便隻能再擁有世人仰望尊崇的身份,是以分明可逃命偏安一隅,他也毅然決然的選擇再賭一把。


    當然,更多還是他不甘於平凡。


    呼吸過高處的空氣,落入穀底後總是讓人難以接受。


    夏旭端出一副視死如歸的姿態,“本座自知不是你們對手,要殺便殺。”


    語罷看向君凰,麵上滿是悲戚哀慟,“為師這輩子做過最錯的事,就是打君臨的主意。可是景淵,你不得不承認若非有為師,你早便死在君都城門外。”


    “為師救你一命,算計你一次,已算扯平。你昨夜放為師離去,為師此番又帶人前來,又算扯平。說來,為師已不再欠你,倒是……”


    目光轉向顧月卿,“倒是欠了傾城公主。”


    “這些年荷兒籌謀顛覆禾術皇權也有本座一份。風華是本座的弟子,曾試圖刺殺你,雖則她已賠去一條命,也依然算是本座欠你。本座這條命,你便拿去……”


    忽而眸光一狠,“想要本座的命,做夢!”


    隨手一揮,便有幾十根銀針朝顧月卿和君凰飛來。


    就夏旭的尿性,兩人根本沒相信他說的話,是以他一出手兩人便已察覺,身形飛轉。


    纖細的五指撫過琴弦,赤魂揮出。


    無數清脆的響聲,已然攔下大半銀針,卻還是有少許遺漏。


    每一根銀針上都帶著一隻細小的蠱蟲,顧月卿絲毫不敢大意,腳尖一點躍到半空……


    七弦琴,一次九道音。


    這是目前顧月卿能將琴訣使到的最高境界。


    她從未用以對敵,因著這般太過消耗內力。九道琴音畢,她整個人便會力竭。


    從未用來對敵,便是說她也不知具體能達到何種威力。


    此番瞧著,那些銀針根根碎裂成粉,翻身上馬背準備趁機溜掉的夏旭直接連人帶馬被擊飛出去。


    就是君凰都受到些許琴音帶出的勁風波及。


    幸得他內力深厚,隻退後兩步,並未傷到。


    待穩住身形,他手執長劍抬頭看向半空中一襲紅衣風華絕代的顧月卿,赤眸深邃中又透著一抹亮光。


    他自認對她足夠了解,如今卻發現,她竟還能給他帶來這樣大的驚喜。


    這一招威力有多大,看離得那麽遠的柳亭夏葉等人都受到波及便能知曉。內力深厚的還好些,諸如翟耀身後的大軍,已被方才的勁風掀倒大半。


    待動靜過去,葉瑜才拿開擋住眼睛的手,收回方才揮出去擋下大半勁風的白綾。


    眼底有不可置信。


    若當初顧月卿用這一招來應對她,她哪能與她過那麽多招!


    葉瑜不知,以顧月卿當時嬌弱的身子狀況與不及而今深厚的內力,是使不出這一招的。


    ------題外話------


    *


    明天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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