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宮今日有熱鬧,顧月卿一行人自然不會錯過,這番便是要往皇宮而去。


    馬車已備好,一行人飛躍間落於某處街角,直接坐上候在那裏的馬車。


    天啟這些人千防萬防,卻如何也想不到,顧月卿會明目張膽入宮出現在他們麵前。


    君凰為君臨帝,自也收到了天啟太子大婚的邀請函帖。


    馬車上,君凰扶著顧月卿坐好,也在她身側坐下,為防馬車顛簸傷著她,一隻手臂橫過她的後腰攬著。


    自方才開始,顧月卿的情緒便有些低落。當然,這番低落除了君凰也無人瞧得出來。


    攬著她靠在他肩頭,低沉輕柔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可願與我說說?”


    陳橫易不會無故拿他那雙腿來說事,顯然君凰也猜到了些什麽。而顧月卿當時除卻因陳橫易突然提出的以那雙腿為條件心情煩雜些外,似乎並沒有多震驚。


    這便是說,她應是知曉陳橫易那雙腿是因何廢的。


    顧月卿雙手環過他的腰抱著他,頭靠在他胸膛上,仿若如此她才好受些一般。


    輕吐口氣,緩緩道:“從前不知,是有些記憶確實不甚清晰,方才瞧見他坐在那輪椅上,恍然間才憶起不少事。”


    抬頭看向他,“可還記得我與你說過當年我是如何到的萬毒穀?”


    跳崖……


    縱不是第一次知曉,君凰的心還是止不住的顫了顫,點頭,“嗯。”


    “那般萬丈深淵,當年隻有六歲又從未習過武的我便是再如何僥幸,也不可能活下來。”


    “那時落下那麽高的懸崖,醒來便在萬毒池中,意識本就混混沌沌,哪裏還記得清楚那許多。直到今日見到他,才有些模糊的印象。我跳崖之後,當是為他所救才僥幸撿回一條命。”


    “他武功尋常,在那樣的高崖救下我,自身定也受了損傷,他的雙腿許就是在那時……”


    即便不是當時廢的,也是當時落下的疾所致。


    聽到這裏,君凰對陳橫易有些感激,畢竟是他救了顧月卿一命。


    但也僅有些感激而已。


    陳橫易既救下她,為何要將她扔下?難道他不知落入萬毒穀手中,尤其是落入那個喪心病狂的老穀主夏堯手中,她活命的機會更小嗎?


    當然,陳橫易也可能是真的受了重傷,可他能從萬毒穀回到廖月閣,難道還帶不走一個六歲的孩子?


    在萬毒穀池那一個月死了多少孩子,唯獨他二人活下來,卻隻有一顆解藥……


    若他當時沒有動那麽一絲惻隱之心將解藥讓與她,便是熬過了萬毒池,她也活不成。


    且不說之後她在萬毒穀過著的又是怎樣九死一生的日子。


    再有,若她所言不假,陳橫易應是一開始便知她人在萬毒穀。知道這般真相卻不為所動,任由她在萬毒穀自生自滅……


    這樣的救,可是也算救?


    君凰愈想愈心疼。


    “莫要多想,縱是欠他的,你方才也還了。”


    “我知道,可是……他就算救了我,我心裏也仍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他明明可以把我帶走的。他若把我帶走,我便不用在萬毒穀熬那三年。”


    “三年說起來不算長,可在那裏都是度日如年,有好些次我險些熬不過去。這一身精湛的毒素,這一身世間少有人能及的武功,以及不懼萬毒的體質……我隻用了三年。”


    “三年,不僅要習武,還要時時想法子解掉下在身上的無名劇毒,若是解不了就隻有死。毒人藥人……凡萬毒穀折磨人的法子,每一樣我都未逃過。”


    “除此,還有接連不斷的刺殺任務。猶記得我第一次接任務時,連內功心法都未入門,若非身上恰帶有些簡單的毒藥,許就死在了對方手裏。即便最後僥幸殺了目標,也險些去一條命……”


    她每說一句,君凰就覺得好似有千萬根針插在心上一般,疼得都快要窒息了。


    她這些年所經受的磨難,他大抵能猜到,卻從不敢細致去深想,也從不敢開口去詢問。


    “君凰,是不是我太貪心了?分明被人救了性命卻無法感激,反而生出些許埋怨來。”


    另一隻手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是。”


    “卿卿,你一點兒也不貪心,若換作其他人,許不止有怨,還會有恨。你已經做得很好,多番饒過陳久祝,對陳家已是仁至義盡。”若換了他,對陳家定再不會有絲毫情誼,更莫要提對他們多番留手。


    “別想太多,你這般年歲承受得已經夠多,莫要再為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煩憂。”


    她才過了十六歲的生辰步入十七而已。


    與她同齡的那些世家貴女們,多是在為終身大事犯愁,有誰如她一般煩憂國仇家恨家國天下的?


    若是別人,此番見著棄自己不顧,任由自己自生自滅的外祖父時,定會盤問譴責,偏生她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冷靜理智得不似這個年歲該有。


    她曾經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難道她不需要親人的關心愛護?自然不是。


    她隻是不敢再去奢望罷了。


    君凰垂頭吻吻她的發頂,“縱是這天下人都棄了你,你也還有我。”


    顧月卿心尖微顫,抿唇低低的應一聲:“嗯。”


    然她還來不及多感動,便聽他低沉笑道:“當然,你有我一人便夠了。我一人,足以抵過天下人。”


    暗暗翻個白眼,他還真不是一般的自覺良好。


    不過經他這般一鬧,她煩悶的心情似是散了不少。


    誠如他所言,她有他一人便夠了。


    天下人再多,又如何及得上一人的一心相待?更及不上兩人的相知相守相伴一生。


    *


    “祖父,恕孫兒逾矩,您方才不該那般。傾城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而我們陳家,說白了對她也就隻有您當年的一次救命之恩而已。此番您將這點恩情都拿來作了條件,自此傾城與陳家就真是陌路了。”


    陳橫易聞言,就這般靠著輪椅,眼底似是多了一抹別樣的情緒,卻很快消失。


    “你姑姑自嫁到天啟便與陳家斷了關係,對外早與陳家是陌路。”


    “祖父也說了是對外。當年姑姑不是一樣帶著傾城回廖月閣小住過一兩回?傾城那麽小的年紀便沒了雙親,我們作為她僅剩的親人,這些年也未曾為她做過什麽。”


    “祖父,傾城比孫兒都小了六歲,若放在旁人家,那也是嬌寵著的年歲,她……且不論其他,您也不該拿那唯一一次為她做過的事來作條件。”


    “不錯,傾城是冷清,但不代表她不在乎。您難道就沒想過她會傷心會難過?您怎忍得下心?”


    陳橫易一直未打斷陳天權的話,也不知是不是被他說得有些動搖,反正從他麵無表情的臉上是看不出什麽來的。


    良久,陳橫易才道:“身為顧氏皇族,容不得她軟弱。她若連那些磨難都經受不住,也不配陳家效忠。”


    恕葉瑜不厚道的笑了,盡管陳家是她的師門,可她真的想說,顧月卿還真不稀罕陳家的效忠。


    想來在十年前,師祖並未想到顧月卿能有今日的成就吧。若顧月卿不是今日的顧月卿,她手中沒有如萬毒穀這般強大的勢力,沒有得君凰的萬般榮寵一心相待,或許還真需要陳家的相助。


    然,顧月卿終究走到了今日,師祖許是多年不出門,不知“萬毒穀穀主”幾個字意味著什麽,才會敢這般對顧月卿吧。


    連那唯一的恩情都拿來當條件,她真不知師祖是如何想的。


    難道親緣當真淡薄至此?人性當真如斯涼薄?


    隻是苦了顧月卿,更苦了夾在中間的師兄。


    葉瑜算是看出來了,這陳家,真正對顧月卿還存有感情的,唯師兄一人。


    其實聽到陳橫易這番言辭,陳天權所想與葉瑜差不多。


    他都說了,如今的陳家於傾城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有或者沒有,對大局都不會有影響。


    也不知祖父是哪裏來的自信……


    他該說的都說了,此番隻願祖父莫要犯蠢,就君凰方才的態度來看,若當真再有下次,陳家不敗在父親手裏,也會因祖父而敗。


    “祖父,其實您方才便是不以那般為條件,隻要您開口,傾城也一樣會放過父親。”


    “孫兒與小魚兒還有些事要去辦,便暫不隨祖父一道,祖父先著人將父親帶回吧,孫兒告辭。”


    葉瑜也拱手一禮,隨他轉身離開。


    陳橫易坐在輪椅上,雙手握在輪椅扶手上,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許久,才收回視線,“將這逆子帶上,走吧。”


    推著輪椅的黑衣人應聲,抬手一招,便從暗處躍出兩人,架了陳久祝便離開。


    至於陳久祝的那些下屬,直跪在地上打哆嗦,盡量降低存在感,生怕被直接解決掉。


    好在他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陳家的人,並未被直接處理掉,而是那推著輪椅的黑衣人對他們道了一聲:“自回廖月閣領罰。”


    他們便齊齊跪謝,縱是無人押著,也不敢不聽令。


    “嚕嚕嚕”的木輪滾動聲又響起,陳橫易似呢喃般問:“難道當真是老夫做錯了?”


    推輪椅的黑衣人麵無表情:“……先生有自己的考量,大公子到底年輕,他那番話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什麽時候你也學會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套話了?”


    “先生恕罪。”


    “老夫要聽實話。”


    “……先生,傾城公主當年不過六歲之齡,委實不該承受那般多,您也知,稍一不慎她便會丟掉性命。雖是曆經多次九死一生,傾城公主終於能堪大任,可她畢竟隻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子,外表看起來再如何沉穩懂事,內心深處也有著一抹脆弱,您方才那番話委實傷人了。”


    “……連你也來指責老夫?”


    “先生恕罪,是您讓屬下說實話。”


    “……這是她的命,堅持過來就是人上人,若堅持不過來,她縱是活著也隻有痛苦。”


    “屬下不明白,以傾城公主小小年紀遇到那樣大的變故還能在天啟皇宮生活一年,被送出宮險些遇害後,還能果斷的謀求一線生機,落入萬毒穀能隱忍三年便弑師奪位,曆時五年,便將萬毒穀勢力遍布五國天下……這番能耐,即便您當年將她帶回廖月閣,少了這些磨難,她的成就也定然不會小,又何必平白讓她吃那麽多苦?”


    “……安逸的環境下長成,如何能堪大用?”


    “先生此言差矣,您看看大公子和葉少主,不是一樣在廖月閣安逸的環境中長成?而今大公子和葉少主,誰不是能堪大任的存在?若傾城公主在廖月閣,也不見得會比大公子和葉少主差。如此,傾城公主與您,與整個陳家都不會離心。”


    “撇開這些不談,傾城公主此番有孕在身,您不僅未說一句關心的話,還如此傷她的心,她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再與陳家親近,更不會再與您親近。”


    “……你閉嘴!你何時如此話多了?”


    “先生息怒,屬下不說便是。”


    陳橫易沉默。


    如今再來說這些又有何用?他怎知傾城會如此能耐?


    他隻是不想她步她父皇的後塵,想著她若沒有本事活到無人可欺,與其將來死在別人手裏,倒不如一開始便死了來得幹淨。若她能在那些生死邊緣中撿回性命,就是她命不該絕,也足以證明她可堪大任。


    ------題外話------


    *


    二更畢,明天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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