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卿神色如常,“早年母後留與傾城之物。”


    君黛了然,難怪會隨身攜帶。


    “各位貴人趕了一天路想是餓了吧,小人已為貴人們備好晚膳。”驛館負責人恭敬道。


    幾人各自在門童的帶領下將自身攜帶之物放到房中。


    秋靈將兩個包袱放下,顧月卿的放於內間,她的放於外間,方對顧月卿道:“主子,趕許久的路,屬下去吩咐人打盆熱水來您洗把臉再去前廳用膳。”


    彼時顧月卿正將燕尾鳳焦放在桌上,聞言應了一聲,“嗯。”


    走過去打開包袱,從裏麵拿出一節如香一般的東西走到燭台前,直接方在燭台上點燃。


    霎時間屋中便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此香可驅散屋中蟲蚊,同時還有少許惑人心神的功效。倘若有人突然闖入,若非心性極其堅定,便會出現短暫的心神恍惚,足夠她不費吹灰之力將人解決。


    倘若來的是高手,亦能給她爭取一瞬功夫占到上風。


    她自來外出必會帶上少許,每到一地都會點燃,這麽多年過去倒也成了習慣。


    當初從天啟嫁來君臨,她也帶有些許,然路途足有一月,她帶的香不夠,方使得後來趙邵霖及周子禦闖入時無任何不妥。


    香點完,秋靈便端來一盆溫水,“主子,先洗把臉。”


    顧月卿過去接過她擰幹的帕子,一邊擦著臉一邊聽她道:“主子將梵香點上,是擔憂今夜會不太平?”


    “便不是如此,驛館蛇鼠蟲蚊多,梵香能驅除大半。”


    秋靈點頭,覺得主子說得也在理。


    而今他們的身份未有暴露,倘若當真有人要來找麻煩,想來也不是衝著他們來的,更況外麵那般多侍衛,估計也輪不到她們親自出手。


    待顧月卿將臉洗好,走過去又將燕尾鳳焦抱上,“走吧。”


    見她抱著的琴,秋靈眸光一頓,心下已有思量。


    *


    恰在長廊上撞見出來的周子禦。


    周子禦見她依舊抱著琴,有些意外,“見過王妃。”


    “小侯爺不必多禮。”


    周子禦站直身子打開桃花扇晃了晃,饒有興致道:“王妃怎出門用膳都帶著琴?”


    “此是本宮母後遺物,恐置於房中恐會被賊人盜去。”一板一眼的應答。


    麵上亦無半分多餘的表情,冷清如斯。


    周子禦淡淡挑眉,她這副淡然的性子景淵究竟是如何受得了的?竟還對她這般上心。


    “既是如此,王妃當初何不將其置於攝政王府中?景淵的府邸無任何盜賊敢闖。”


    秋靈聞言不由心道:可有見過哪個劍客在出門時將劍置於家中的?


    主子主修“琴訣”。若無琴在身,主子頂多算個武功高手,然有琴在手的主子便是絕世高手,這世間武功能過她去的不超過三人。


    這般外出自是要帶上琴。


    更況燕尾鳳焦也確於主子尤為重要。


    顧月卿腳步一頓,端著冷淡的眸子看向他,“本宮適才說過,這是母後留與本宮之物。”


    她神色太過認真,周子禦微微一怔,“抱歉。”


    忽而想到天啟惠德皇後確實一手琴技天下無雙,想來這便是當初惠德皇後手中那張燕尾鳳焦琴。


    拿著如此絕世好琴,不知這傾城公主琴技如何。


    早前在宮宴上,皇後曾提議讓她展露琴技,她當時道是她的琴技乃惠德皇後親授,多為祭祀惦念時撫。


    這般看來,怕是難有機會能一飽耳福了。


    周子禦不知,那不過是顧月卿不欲允下的托詞。


    顧月卿收回目光繼續往前廳而去,周子禦快步跟上。


    “王妃可是對醫之一道頗為精通?”


    顧月卿是何等頭腦,他這般一問,她便很快想到他許是因著之前瞧見她煮給君凰的藥膳,發覺其中藥效故而生疑。


    “知些藥理,不通醫術。”或者該說她比較精通製毒之術。


    “不通醫術?”周子禦顯然不信,畢竟君凰身上的毒可不是簡單的知些藥理便能解得的。


    顧月卿淡淡應:“不通。”


    “那王妃怎解……怎知景淵身中劇毒之事?這件事除卻景淵那幾個得力的下屬,便是皇上皇後都不甚清楚,王妃不過嫁入攝政王府幾日……”


    顧月卿停下腳步,“小侯爺不必多番猜度,本宮是無意間撞見王爺毒發故而得知。”


    這話並不是假,若非她無意間闖入他的領地撞見他毒發,也不知他便是她要尋之人。


    然她的話無疑給周子禦更大的驚異,“什麽?你撞見……”反應過來警惕的看向四周後急忙降低聲音,“你撞見景淵毒發還能活命?”


    見顧月卿又往前走,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樣,周子禦快步跟上,“王妃,你可能說說當時是如何從景淵手上逃脫的?實話與你說,景淵毒發時若不綁住手腳,便是本公子在他麵前都難以活命。”


    “以往他毒發需要的血……咳咳……需要的藥,翟耀那小子都是快速閃身送到他屋中後快速離開。景淵手底下除卻翟耀,無一人敢於那時出現在他麵前。”


    “若非翟耀輕功一絕怕是都不知在這個差事上死了多少回,王妃這般弱女子如何能躲得過?”


    顧月卿既是知曉君凰身中劇毒之事,周子禦說話便也沒有太多隱瞞,僅是不想讓她知道君凰毒發時需人血來壓製。


    畢竟在他眼中顧月卿與那些嬌滴滴的女子無甚差異。而自來嬌滴滴的女子大多懼血懼死人。


    “本宮是攝政王妃。”


    “所以?”


    周子禦一懵,難道是攝政王妃毒發神誌不清的景淵便不殺她?


    前廳已到,顧月卿自行往她的席位走去,未再搭理周子禦。


    倒是跟在顧月卿身後的秋靈深擰著眉,原來那時主子被咬傷脖頸失血過多是因著撞上王爺毒發。


    難怪主子能知她的血於王爺的毒有利。


    君黛為長,坐在主位。


    天和王朝定下規矩,座次以左為尊,便是天和王朝分裂已百年之久,這個規矩仍沿襲至今。


    是以顧月卿落於左側席位,周子禦和周茯苓落於右側席位,薛傲落於周子禦下首位,其餘侍從婢女則往後擺席落座。


    實則照著規矩侍從婢女不該同席而食,隻是此番在外為方便驛館行事故而如此。


    驛館負責人即驛館館主端了幾壺酒進來,“見過各位貴人,這是小的特為各位貴人備下的十年陳釀,各位貴人喝下解解乏。”


    “館主有心。”君黛每年前往萬福寺都會路過此處,與館主也打過幾次照麵。


    “貴人客氣,驛館本是為各位路過的貴人而建,能為各位貴人備一壺好酒一桌餐食是小人畢生之榮幸。”


    說著端著五壺酒,五個主席位上各放一壺。


    館主躬身退下,“各位貴人慢用,小人便坐於門邊的空席上,有任何需要再喚小人。”


    君黛看著桌上的膳食,雖比不得府中豐盛,卻比今日午時在路上用的幹糧要好上不知多少。


    “先用膳吧。”


    顧月卿執起筷子剛落於菜碟上,手便一頓。


    與此同時周子禦驚喊一聲:“菜裏有毒,先別吃!”


    一時間廳內便有不少筷子摔落在地的聲響。


    大門處便湧進一群凶神惡煞之人,那位館主亦是起身,發出陰滲滲的笑聲,哪裏還有半點適才的怯懦。


    “不愧是有著神醫之名的第一公子,如此快便發覺有毒,老夫備下的美酒你們都還未喝呢!”


    年紀輕輕的館主卻自稱老夫,便隻有一種,他臉上是人皮麵具。


    在那些人衝進來時正在廳中用膳的侍衛們已快步拔劍衝上前與他們對峙。


    薛傲亦是拔出劍,不過他是快速往顧月卿的位置而去,擋在她麵前,其他君凰派來的侍衛亦是以顧月卿為中心。


    周子禦緩緩起身,晃著桃花扇,頗有幾分桀驁不馴的意味在裏頭,“閣下在此精心布局等候,目的為何?”


    “第一公子在江湖上也算一號人物,老夫便讓你做個明白鬼。老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稱鬼老,今日出現在此隻為有人出錢買下傾城公主人頭,至於你們不過是順帶。”


    顧月卿挑眉,是傾城公主而非攝政王妃,也便是說並非君臨之人要取她性命。而與她有仇怨的,也僅有天啟。


    就是不知是天啟國的何人。


    ------題外話------


    *


    二更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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