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家人!!


    連樞抬眸看著夜傾歌,狹長邪魅的眼睛不經意之間清和了幾分,淡淡然中帶著一分笑意,偏暖。然後對著她微微頷首點頭,話語挺認真的,“謝謝,如果有需要我不會客氣的。”


    窗邊絳紅色的深沉背影緩緩轉過身子,本就深邃鋒銳的眼瞳微沉了幾分,依舊是看著連樞,聲音很輕很緩,“連兮。”


    連樞靜靜地看著夜傾歌,神色有些意外。


    這大概是她見到夜傾歌以來聽到了的最為認真的兩個字了。


    之前都是那種冷魅深沉的似笑非笑話語。


    “如果那一天東淩待不下去了,或者你不想待在東淩了,歡迎隨時來西蕪,”對著連樞彎著唇角輕輕一笑,麵容之上的鋒銳都不經意地散了幾分,眉梢眼角英氣霸道如初,“蘇家和夜家護你和小姑姑還是綽綽有餘,在西蕪定然沒有人敢欺侮你們半分!”


    話語之間,是那種自骨子裏浸透出來的霸氣。


    聞言,連樞殷紅的薄唇牽起了一抹漂亮優魅的弧度,十分爽快地應承了下來,“好。”


    聲音郎朗,落地有聲。


    精致無暇的麵容之上染了淺淺的暖意。


    聽到了連樞的回答,夜傾歌也知道她將這句話記在了心裏。她在西蕪雖然權勢滔天,但是畢竟是臣子,東淩國發生的一些事情她不好直接出手,再者,雖然和連兮相識不久,她大約也了解這位的性子,有些事情估計還是想自己親自解決而不是假手於人。


    她說這句話,隻是希望連兮知道,不論發生了什麽事情,夜家和蘇家都是她的後盾。


    爾後,夜傾歌目光忽然一移,意味深長的眸光落在了沈青辭的身上,豔治的唇微微勾出了一個弧,笑地有幾分戲謔玩味,“至於沈家弟弟,上次我說過的話要不要考慮一下?和我在一起的話我亦是可以護你周全無虞!“


    沈青辭:“……”


    大概是習慣了這樣的夜傾歌,孱弱精致的麵容除了一縷微微的無奈之外倒也沒有其他的神色,淡然如常。


    夜傾歌道了一聲沒意思,便將目光從沈青辭身上移開,“還是小兮妹妹更聽話!”


    連樞:“……”


    剛才不是還喚她名字來著,怎麽眨眼又變成小兮妹妹了?!


    而且,從哪裏看出來她聽話了?


    未過多久,連樞和沈青辭就起身離開。


    連樞看著夜傾歌和蘇白,妖嬈的嗓音輕緩,“東淩皇室諸位皇子明爭暗鬥,朝中暗潮洶湧,你們多加小心!”


    夜傾歌隻是微一勾唇,雙手環胸懶懶地靠在窗柩之上,沒有說話。從外麵斜透進來的陽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因著窗外的樹木,撒落在她身上的陽光便有些光影斑駁,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深沉霸氣了。


    “嗯。”蘇白輕笑一聲,看向了連樞和沈青辭,“你們自己也是。”


    西蕪即便是皇室權利式微,內部爭奪也是熱火朝天,更何況是皇權正盛的東淩,況且,西蕪有姐姐在上麵壓著,多少人都會忌憚幾分。但是東淩就不一樣了,十年前帝王南宮振天就將權利收歸在自己手中,除了連王府、月王府以及將軍府留有一定的兵權之外,其餘的基本上都在帝王手中。


    而將軍府,也算是南宮振天的心腹。


    如今東淩皇子皆已成年,謀算那個位置的皇子不在少數,前些時日鳳臨煙一事牽扯進的那位大皇子不就是皇權爭鬥中最明顯的犧牲品,隻是也不知道,那一次的事情得利的到底是誰?


    在這種權勢爭鬥之下,手中握有兵權的連王府和月王府自然是所有勢力都想拉攏的對象。一位是不學無術、紈絝不化的王府世子,另一位是體弱多病、命不久矣的月王爺,在眾人眼中,這樣的兩人都是不足為懼的。但,不足為懼並不代表他們手上的權勢就沒人覬覦。


    尤其是在連王府和月王府都是如今這種承蒙聖眷的情況下。


    畢竟,過猶不及!


    不論是什麽事情,太過總歸是不好。


    連王府的世子若非是太過絕豔,也無需在外麵落下紈絝子弟這個名聲。


    蘇白抬頭看了一眼麵前一襲妖紅的少年,心中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沈青辭也看了兩人一眼,“先告辭。”


    然後就和連樞一起離開,隻留下了一青一紅兩道頎長的身影。


    “這次的國宴隻怕不會太平靜!”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蘇白才走到了夜傾歌的身邊,緩緩開口。


    夜傾歌不以為意地輕哼了一聲,“那一次的國宴不是驚心動魄。”國宴是三國甚至是四國聚首,彼此試探,那一次是風平浪靜了。


    隨即微沉了一下眸子,嗓音冷魅深沉,“不過這一次,還是有些值得期待!”


    東淩朝堂之上向來水深,麵上風平浪靜,暗中波濤洶湧,這一次的國宴之上會掀起什麽風浪她也有幾分好奇。


    比起以往的國宴,這一次應該會更有趣吧!


    “聽說北越那位也來了?”一旁的蘇白依舊是往日那副俊朗溫和的模樣,就是一雙眸子略微深了幾分,額前的一綹墨發微垂,陽光之下麵容之上剪影斑駁未定。


    聞言,夜傾歌微微頷首。


    “尋緋墨行蹤向來神秘,這些年見過他的人沒幾個,倒是沒想到他此次在上京待了這麽久!”對此,蘇白有些意外。


    關於北越那位攝政王尋緋墨,他倒是他聽過不少傳言。


    他是北越先皇也就是鳳臨天父皇最為年幼的弟弟,當年尋王府子嗣單薄,王妃無所出,當時的北越皇也就是尋緋墨的皇爺爺將尋緋墨的父皇過繼到了尋王府,並且連姓氏都改為了尋。


    所以尋緋墨雖然是尋王府的承襲王爺,卻也是有著皇室血脈,甚至連當今的北越皇鳳臨天,輩分上比尋緋墨都低了一輩,要喚他一聲十三皇叔。


    尋緋墨幼時因為身體緣故並不長於北越京城,不過他人雖然不在京城,他的能力卻是不容置喙的,平定北越西江之亂,治理羨水江堰水患,那個時候,他不過是稚童幼子,年歲尚幼。也就是這些事情,讓他即使鮮少出現在北越京城卻依舊留有威名。


    夜傾歌斂下了眉眼,神色無波,“尋緋墨與連兮之間關係非同尋常。”


    聞言,蘇白挑了一下眉梢,輕笑一聲將眉眼之間浮現的一縷驚訝之色掩去,淡聲道:“小兮不愧是小姑姑的女兒!”


    他們那個看上去淡淡然然偶爾還有些不著調的小姑姑,也是個隱藏地極深的人!


    父親說過,蘇家他們那一輩三人,就屬小姑姑最有主意,也最聰慧,便是入了宮的衡姑姑都是不及。


    小姑姑自小閑不住,與其他大家閨秀不一樣,她似乎是見天地在外麵轉悠,十天半個月不著家是常有的事情,當時爺爺為此不知道訓了她多少次,甚至都將她關在府中,可是隔不了多久小姑姑照樣不見了,在外麵樂得逍遙自在。


    大概是府中幺女,在家中最為受寵,爺爺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希望小姑姑成婚之後能夠收心斂性。小姑姑和沈莊主可以說是從小青梅竹馬,兩人關係極好,當初大家都以為他們會在一起,誰知道小姑姑忽然領了一個人回家,說是要嫁給他。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反正當年爺爺不同意,後來似乎鬧得特別凶,最後,小姑姑就被掃地出門了,這麽多年,便是和父親母親衡姑姑見麵,也從來不進蘇府。


    他覺得小姑姑性格挺好的,爺爺也不難相處,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件事情他們二人就一直這樣膠著,十多年了都不能釋懷。


    夜傾歌沒有說話,眸光微微地沉默。


    父親母親對於她那位從未見過麵的姑父一直都是諱莫如深,她曾經因為好奇,特意查過那人的身份,一切都很簡單,簡單到有些怪異,讓她懷疑是有人故意偽造了這一切,並且做的滴水不漏。


    她心中從來容不得好奇的事情,既然想知道,自然要弄明白。


    後來她查了很久,才查到了一點端倪。


    她那位素未謀麵的姑父,或許,和那個隱世宗族天水族有著匪淺的關係。


    而且,連,蓮。蓮這個姓氏,是天水族三大家族之一。


    小姑姑這麽多年不曾放棄過連王府,甚至不惜讓小兮扮作男子頂替青辭的身份,或許就是忌憚天水族,有連王府在,至少是東淩一國堂堂王府,天水族的人便是想動,也要顧及東淩的國力。


    “姐,這次公主隨性的目的本是和親,你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想起了這件事情,蘇白淡聲詢問。


    “又不是我和親,我要合適的人選作甚!”如果是她自己,她就選沈家弟弟了。


    “可是我瞧著,赫連瀟可能喜歡小兮。”蘇白一臉嚴肅認真。今天早上他離開行宮的時候,就聽見了赫連瀟在打探小兮的身份下落,還說要去三笙閣等小兮。


    “別管她。”夜傾歌緩緩地丟出了三個字。


    “可是……”


    蘇白的話還沒說完,夜傾歌已經沉著聲音打斷,“不過是一位和親的公主,她若是想就留在上京,不想就換一個人來,西蕪別的不多,公主可不在少數!”


    說完之後,夜傾歌直接轉身離開。


    蘇白垂下眼眸,搖了搖頭。自古以來和親對女子而言都不是什麽好事,尤其還是在這個時局緊張的時候,姐姐分明就是不想赫連瀟和親東淩,偏偏自己不說還不讓別人說。


    還真是別扭的性子啊!


    另一處。


    馬車在連王府前緩緩停了下來。


    連樞和沈青辭一先一後地下了馬車。


    連樞剛走了兩步,然後停了下來。


    “怎麽了?”沈青辭也停了下來,順著連樞的目光看去,不遠處的梧桐樹後麵,有一道紅色的身影。


    身影清瘦纖細,衣衫是與小兮身上一般無二的妖紅,帶著鬥笠,看不清麵容,但是隱約知道他的目光是看向這裏。


    沈青辭狐狸眼眸微不可查地深了兩分,眸眼之中,一縷暗芒一閃而過,快得難以捕捉。


    “青辭,你先進去吧!”在外麵,連樞從來不喚沈青辭哥哥,畢竟他們的身份,還不宜暴露。


    沈青辭微微頷首,“你自己也小心點!”囑咐了一聲,便進了連王府。


    連樞眸色淡淡,朝著藏身在樹幹之後的紅色身影而去。


    “你在這裏做什麽?”她以為依著花初燼的性子,若是來找她便是直接闖進竹軒的。


    “蓮子。”花初燼將手中一個巴掌大的錦囊遞到連樞麵前,聲音不是那種低魅中帶著寒意的幽冷,而是幾分清朗的軟。


    甚至帶了幾分討好。


    連樞接過蓮子,隔著鬥篷摸了摸花初燼的腦袋,嗓音中帶著淺笑,“反正都來連王府了,要進去坐坐麽?”


    “不……不去。”花初燼聲音似乎是有些急地拒絕。


    連樞看了花初燼一眼,也沒有勉強,“那你吃飯了麽?”


    花初燼搖了搖頭,一綹銀發從鬥篷裏麵垂落出來,然後幽幽的嗓音帶著委屈,“沒有。”


    連樞替他將兜帽理好,銀發都被壓放了進去,“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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