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拂鳳目深沉如潭,沒有一絲波瀾起伏地對著連樞搖了搖頭,“不是他們,你不妨再猜猜是誰?!”


    不是容晞也不是安書錦?!


    連樞歪頭看著月拂,邪魅無雙的丹鳳眼中似乎是有幾分好奇之色。


    月拂低笑了一聲,嗓音依舊是沉沉的陰涼,僅有兩分微不可查的玩味戲謔流轉其中,就連眸眼,都是微微一抬地看著連樞,“真說起來,那人與你還有幾分淵源!”


    “哦!”本就魅然的語調被忽然拖長了幾分,連樞骨節分明修長如竹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白皙光滑的下巴,“那我倒還真是有幾分好奇呢!”


    “錦安城城主,溫弦。”陰冷詭譎的鳳目不急不緩地看向了連樞,話語語調依舊是平鋪直敘沒有任何情緒,但是微微上揚的眼尾,似乎是帶了一分玩味的意思。


    畢竟,當初連樞初回上京在途徑錦安城的時候,可是得罪了那位城主。


    果然,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連樞微微蹙起眉頭,不過下一瞬就旋開,將手中的梨花樹葉拋下,輕輕地歎了一聲,“還真是有淵源的故人啊!”


    “聽說你睡了他的心上人?”月拂陰冷蒼白的麵容帶了一分哂笑,用右手食指輕抵著額頭,沉不見底的眸子裏麵有一縷似笑非笑。


    連樞輕嘖了一聲,“月王爺不愧是天穹領主,消息靈通果然非常人能及!”從地涯回上京亦需經過錦官城,那個時候便是容晞都隻知道她和溫弦之間有過節並不知道是和緣故,但是,月拂竟然能查到原因。


    還真是,讓人無法小覷啊!!


    月拂沒有說話,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連樞,彎了一下嘴角,“你?連世子?睡了溫弦的心上人?”隨即漂亮如墨的鳳眸快速掠過一抹笑意,“就你,怎麽睡?!”


    聽到月拂的這句話啊,連樞本就微挑的眉梢再次上挑了幾分,幽幽地道:“月王爺似乎還不知道,”說到這裏,連樞故意停頓了一下,絕魅的麵容在她勾唇一笑的時候染了兩分邪氣,“溫弦的心上人,並非女子!”


    聞言,月拂本來還是玩笑看戲神色的精致麵容瞬間沉了沉,左眼眼尾的那一點淚痣墨色稍稍加深。不是女子,言下之意就是對方是男子了!


    連樞伸了個懶腰,“在這裏逗留了這麽久,我也應該回府了,再會!”


    說完之後,不急不緩地離開。


    直到那道妖紅色的纖細身影離開了視線,月拂才收回目光,微蹙了一下眉,神色依舊是帶著冷寒詭譎的寒,一雙漂亮奪目的眸子如一汪深潭,沉不見底,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麽。


    連王府。


    竹軒。


    水汽氤氳的浴室。


    青紗飄轉,霧氣籠罩,就連室內簷角處放置的夜明珠,其光暈都顯得朦朧晦暗了幾分。


    未繡一物的屏風,在光暈之下,有一道頎長纖細的身影,錯落其上。


    屏風之後,一道身影從浴池中踏著台階,一步一步緩步而出。


    取過放置在屏風上的衣物,慢條斯理地穿好。


    未多時,一道僅著著淡白色襦袍的身影,就從屏風後麵緩緩走了出來。


    大概是因為剛剛沐浴,墨色的長發濕漉漉地披散在身後,墨發之下那一眼望去便令人感到驚惑交加的麵容都似乎被烏發沾染上了水汽,那雙細長妖魅的丹鳳眼,此刻眼波流轉,帶著說不出來的魅然。


    赤著腳,踩著地上厚厚的雪色地毯,連樞在一旁窗邊的軟榻之上落座。


    姿態慵懶地靠臥在軟榻上,墨發傾瀉而下,發尾垂地,發梢帶著點點水滴。


    一舉一動,邪魅妖異。


    就如同是惑亂人世的妖,魅然絕倫。


    隻是,與平常時候洗漱沐浴之後就坐下來看書不一樣,這一次,連樞並沒有拿書,而是神色安靜地看著半開半合的雕花木窗。


    窗外是一片幽幽的黑暗,而那雙丹鳳眼亦是一片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前幾日都在下雨,空氣有些潮濕,夜風裹挾著濕氣從窗外拂入,帶著微微的涼。


    連樞眸子微抬,眸眼所及之處,是一盞做工精細漂亮好看的蓮花燈盞。


    漂亮的眸子,微微地,滯了一下。


    這盞蓮燈,是玉小七送給她的。


    玉小七!


    想到這個名字,連樞漂亮的眉就微微地蹙了起來,今日她隨著月拂離開之時對方那略微黯然失落的麵容也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連樞抿了一下唇。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不過敲門聲在響過一聲之後,來人就直接推開門走了進來。


    夙止的傷勢已經大好,穿了一件墨綠色繡著修竹的長袍,墨發用一枚玉簪簡單隨意地束起,一雙自帶妖媚的桃花眼就落在了連樞的身上。


    當看見了著了一身白色襦袍的連樞,夙止挑著眉梢有些遺憾地道:“早知道你方才是在沐浴我就應該再早些時辰過來,說不定還能見到美人出浴的美景!”


    幽幽媚色的麵容一片唇紅齒白,唇角勾起帶笑之間還有幾分輕佻。


    不過,這種輕佻,並不會令人覺得生厭,反而為他平添了一分風情。


    在夙止推門進來的時候連樞神色已然恢複如常,抬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神色魅然語調淡淡,“本世子好歹是女子,你這樣調戲我真的好麽?”


    夙止不以為意地走到連樞身邊,靠著她坐下,越過連樞背靠在軟榻之上,懶懶媚媚地嘖了一聲,“別說的好像你沒調戲過我一樣!”


    說完這句話之後,夙止忽然湊近了幾分,對著連樞眨了一下眼睛,媚眼如絲不過如此,唇角都勾出了一抹極為妖孽的弧度,“或者,連世子今日忽然對我感興趣了,想試一試?!”


    連樞眼中有著一閃而過的茫然迷離,不過下一瞬就已經恢複清明,淡淡地看了夙止一眼,眼神之中帶著幾分警告之意。


    見狀,夙止切了一聲,“真沒意思!”


    用手懶懶地撐著下巴,腳尖輕踢了一下連樞的腳背,似乎是有些好奇,“聽說你今天用媚術了?不知什麽人竟然能讓我們連世子親自上陣?”


    “三笙閣花魁,紫嫣。”對此,連樞也沒有半點隱瞞。


    “她啊!”夙止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道:“可能還是我小師妹呢!”不過,那張精致無暇的麵容之上,倒是沒有半點其他的神色,依舊是媚媚淡淡的,似乎隻是一個沒有半點關係的人。


    連樞神色有些意外,“你師妹?”


    夙止點點頭,拈了一塊糕點細嚼慢咽地吃完,拍了拍手,然後才緩緩開口,“我師傅的女兒,不過我師傅死了之後,她就不知所蹤了。”


    隨即微皺了一下眉,似乎是有些懊惱,“早知道當初殺我師傅的時候就應該斬草除根!”


    說這句話的時候,夙止的眼睛依舊是十分清澈,除了點點似玩笑的懊惱之外,並沒有其他的神色。


    連樞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夙止,神色之間未有意外之色,隻是似有若無地輕笑了一聲,“其實我倒是蠻好奇她是如何從天穹離開。”


    “誰知道呢,師傅那麽多舊情人,也許就是其中一個也說不定!”夙止一聳肩,玩笑般地說了一句話。


    說完這句話之後,修長的手托著下巴看著連樞,“所以你知道舊情人的好處了吧,後路千千萬,情人第一條!多個情人多條後路。”


    連樞唇角微微抽搐了幾下,默默地看了夙止一眼,又默默地提了一個名字,“流雲。”


    如果是流雲這樣的情人,別說是留後路,說不定她還要斷了你所有的後路。


    夙止臉色微微一僵,偏頭瞪著連樞。


    “行了,我哥哥你應該已經見過了吧,他的身體狀況如何?”連樞坐直了身子,精致絕魅的麵容亦是認真了幾分。


    “沈青辭真是你哥哥呀?”對此,夙止表示還是有幾分意外。他不過就是養了一陣子傷,連樞這個妖孽竟然就有哥哥了。


    連樞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涼涼地看著夙止。


    對上連樞的目光,夙止哼哼唧唧了幾聲,不過天生帶媚的桃花眼卻深沉認真了幾分,“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聞言,連樞沉了一下眸子,眉梢也微微蹙起。


    依著夙止的性子,這個時候如果他有辦法的話肯定是往死裏壓榨要挾她,果然,夙止也沒有辦法麽?!


    連樞的心莫名地沉了沉。


    “你實話實說吧!”連樞看著夙止,聲音莫名地低了幾分。


    “我沒有任何辦法。”夙止攤手,聲音有些無奈。


    然後大概是作為醫者,夙止的神色認真嚴肅了幾分,沒有了之前的輕挑嘻哈,緩緩解釋道:“沈青辭現在的身體,體內的毒其實已經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的身體已經被毒侵蝕虧空地差不多了,再加上思慮過甚,如今這種情況,已經算是強撐著了!但強弩之末也有始時,若是沈青辭一直這樣憂思過重,絕對不會活過三年!”


    連樞斂下眼眸,神色莫測,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連樞垂下眼眸的瞬間,夙止那雙媚然的桃花眼中,也極快地劃過了一抹暗芒。


    其實,沈青辭的身體,還有一種辦法,隻是,聊勝於無而已。


    他沒必要,為了這種不可能的事情給連樞這個念頭讓她去冒險。


    而且,沈青辭也說過了,讓他不要告訴連樞。


    “這件事情,哥哥知道麽?”半晌之後,連樞有些低低沉悶的聲音緩緩傳來。


    夙止:“……”


    他是應該說沈青辭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看著夙止沉默的神色,連樞已經猜出來了,“也是,哥哥肯定是知道的。”自帶著揮之不去妖魅的聲音幽幽一歎,情緒不明地說道。


    夙止伸手拍了拍連樞的肩,“你也別想那麽多,好歹你哥哥還能活三年了,倒是你自己,你的身體……”


    “我知道,”連樞打斷了夙止的話,抬眸看著窗外幽暗一片的夜色,“今年冬天到來之前,我會跟你離開的。”


    夙止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瓷瓶,輕輕一拋丟給了連樞,“喏,這是你的藥。”


    “謝謝!”連樞淡聲道。


    “再有兩日便是國宴了,按照你的身份,無論是連樞還是連兮,這次都不可能缺席,你打算怎麽辦?讓錦音易容麽?”夙止看向連樞。


    他知道這些年一直都是錦音易容成連兮避過旁人的耳目追查,不過,這一次……


    連樞點了點頭,“錦音會易容出場。”她若是出席,自然是以連樞的身份出席,畢竟連兮常年在深閨,體弱多病,了解她的人並不多,就算是看出一些端倪,也能解釋過去。


    “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既然選擇了以連樞這個身份出現在眾人眼中,為什麽還要留下連兮這個身份作為把柄?”若是他的話,定然在當初做出選擇的時候就讓連兮這個身份悄無聲息地消失。


    “母妃想給我留一條退路。”連樞低低地道。所以這麽多年,無論怎樣,她都將無痕閣護地好好的,不讓任何人發現其中的秘密。


    夙止撇撇嘴,不以為意,“沐姑姑這是婦人之仁。”連兮的事情一旦被發現,最容易被牽涉進去的就是連樞,這算是欺君之罪,到時候別說了退路,就是活路都不一定有。


    “反正事情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她雖然覺得讓連兮這個身份死去是一勞永逸的方法,但是,既然母妃不想如此,那便隨母妃的心願,畢竟她就隻有這麽一個母妃!


    “你自己知道其中利害關係就行。”夙止看著連樞,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有些神神秘秘地湊到了連樞的麵前,不懷好意地道:“連樞,沐姑姑是不是想看著你恢複身份嫁人生子啊?”


    連樞:“……”


    “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夙止笑地賊賊的,“我看沐姑姑似乎很滿意月拂,你呢?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連樞放在軟榻之上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幾乎是都沒有去想,一道清雅絕塵的墨色身影就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漂亮好看的眉微微一蹙,就連唇角都微不可見地抿了一下。


    “……沒有。”沉默也就是一下,聊勝於無。


    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寫滿了堅定。


    沒有!


    沒有!


    連樞貫來是個會控製自己情緒的人,就算是偶爾有一些不一樣,也極難被發現。


    但是夙止畢竟和連樞相識多年,對連樞的了解程度雖說不如尋緋墨但也不輸他多少,抬眸看了連樞一眼,夙止挑著眉梢有些意味深長地“喔”了一聲,“沒有啊!”


    “你這是什麽眼神?”對上夙止的目光,連樞尚未舒展開來的眉微微蹙了蹙。


    夙止不急不忙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才緩緩道:“我隻是有些好奇,上京之中優秀的男子不少,與你相識相交的也不在少數,你難道就沒有一個動心的?比如尋緋墨、容晞、南宮楚、月拂、或者玉子祁?”


    連樞臉色先是一僵,不過須臾神色便恢複如常,微勾了一下唇角,精致妖魅的麵容之上浮現了一抹幽幽的邪氣,修長如玉的手輕輕一樣,食指挑起了夙止的下巴,“嘖,萬一就是夙止你呢?!”


    就連聲音,都魅到了極點。


    夙止睜著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連樞,麵容之上有些無奈之色,不過眼眸深處笑意占了更多數。


    連樞這分明就是被人猜中了心事惱羞成怒!!


    嘖,是玉子祁這個人,倒還真是讓他有些意外。


    誒,不知道尋緋墨那個家夥知道了這件事情會如何,應該會被氣死吧!


    忽然好想去告訴尋緋墨這個消息。


    眉梢微微上挑,夙止握住了連樞的手腕,淡淡地開口,唇邊帶了一抹看好戲的淺笑,“若是對我動心了何須多說,我們直接床上交流感情,要知道,本公子可是從來都隻在床上談情說愛的!”


    連樞沒有說話,保持著這個姿勢盯著夙止看了許久,就在夙止被她盯得有些發毛的時候,連樞忽然開口,“要不要,試一試?”


    ------題外話------


    其實我們連小樞在感情方麵,很純很認真,她意識到玉小七對自己而言是不一樣的,但是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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