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樞接過月拂遞到麵前的茶杯,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唇角,狹長的丹鳳眼中並無多少情緒,話語裏麵,帶著揮之不去的薄涼,“陛下若是有這個閑暇時間,不妨多放點心思在國宴之上!”


    說完之後,連樞微抬了一下眼眸,目光便落在了麵前一襲魅藍色錦衣長袍的月拂身上,神色有些說不出來的意味深長,“月王爺對宮裏發生的事情倒是清楚地緊。”


    月拂握著茶杯輕抿了一口,“在上京中生活,消息自然是要靈通一點的,不然什麽時候死了都不知道。”最後麵那半句話,幽涼地令人覺得心驚。


    “月王爺身為月王府唯一的後人,太後的親外孫,陛下的親外甥,怎麽?放眼上京還有人敢對你下手不成?”連樞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身為連王府世子,上京最恣意妄為紈絝不化的連世子,深得陛下寵愛,想要你命的人難道就少了麽?”月拂略微勾了一下蒼白的唇,話語有些嘲諷。


    “大概……是本世子長得太美了!”連樞懶懶地托著下巴,末了,又話語慵懶且感慨地說了一聲,“畢竟太過絕豔總是會招人嫉恨。”


    月拂病態蒼白的麵色微微滯了滯,陰冷狹長的雙目難得地浮現了一抹無語之色,就這樣默默地看著麵前一身妖紅色衣衫的連樞,半晌之後,才嗓音淺涼地道:“小樞兒倒是一點兒都不謙虛!”


    “難道不是麽?”連樞勾唇挑了一下眉梢,幽幽地問。


    看著麵前絕豔眾生的紅衣少年,月拂如幽潭一般的鳳目極快地閃過了一縷清芒,快地難以捕捉,偶爾,彎著唇角輕輕笑了笑,聲音不是那種沒有任何語調平板無情的幽冷,反而帶了幾分戲謔的淺笑,“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詞。”


    連樞微挑的眉再次上揚了幾分,眉梢眼角都帶著魅然邪氣的淺笑,“什麽?”


    月拂眸帶笑意地看著連樞,沒有血色的唇一啟,緩緩道:“天妒英才。”


    連樞倒是不在意月拂會說出這句話,神色之間也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反而勾唇灩瀲一笑,似有千樹萬樹梨花次第而開,“嘖,月王爺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體狀況?”


    月拂放下茶杯對著連樞點了點頭,“沒有,我可能也是天妒英才。”


    “所以我們倒是絕配,不是?”幾乎是話鋒一轉,月拂語調狎昵地說道,就連貫來陰冷到沒有情緒的眸眼之間,都浮現了一抹微不可察的清和笑意。


    連樞沒有說話,隻是緩步走到了月拂麵前,唇角勾勒出了一抹略帶邪氣的弧,然後修長白皙的手指挑起了月拂的下顎,“絕配麽?”殷紅到泣血的唇微啟,意味不明地擲出了三個字。


    月拂下意識地蹙了一下眉,本來還算是清和淡然的眸子裏麵瞬間又漂浮上了一層幽幽的薄冰,周身的氣息都是泛著寒,一雙漂亮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地盯著麵前的人。


    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


    不過,月拂卻並沒有動手,也沒有反抗,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神色陰冷地看著連樞。


    在濃密卷翹的長長睫羽之下,狹長的眸子裏麵,閃著一抹說不出來的幽澤,情緒有些深沉複雜。


    連樞冷笑了一聲,白皙如玉的指尖輕輕地落在了月拂眼尾的那一點淚痣之上,用指腹輕緩地摩挲了幾下。


    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比剛才還要明顯清晰幾分,指腹來回摩挲指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傳遍身體各處,月拂皺著眉抿了一下唇,卻依舊沒有將連樞的手拂開,任由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在自己臉上動作。


    甚至,他都不討厭這種感覺!


    月拂覺得,他可能真的病了,下次迦若來了要好好問問她。


    連樞冷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將手收了回去,丹鳳眼中,神色有些微微的淡,沒有多少情緒卻話語認真地開口,“你應該知道,從我成為連王府世子,再到被陛下流放至天穹,這些年來,母妃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了我,先如今我已經及笄,母妃最憂心的便是我的婚事,而上京這麽多的世家公子中,母妃最喜歡的人又是你,所以有時候難免會有做的不當之處,她若是說讓你娶我之類的話,你聽聽就好,別當真!”


    月拂雖然是上京之人生怕得罪了的月小祖宗,但是,對母妃倒是難得的尊重,若是母妃真的有意撮合他們兩個,月拂未必不會答應。


    再說了,一個玉小七,一個阿緋她已經應付不來了,不想再多一個小祖宗!


    聽著連樞的話,月拂的眸子瞬間又冷了兩分,精致蒼白的麵容也陰沉了下來,就這樣神色幽涼地看著連樞,沒有說話。


    明明連樞的話沒有說話,明明確實是沐姑姑有意撮合他們,明明自己隻是不想讓沐姑姑傷心失望,可是,連樞的這一番話就是讓他覺得十分鬧心!


    想到這裏,月拂沉著臉冷冷地瞪了連樞一眼。


    連樞走到了先前沈青辭站的欄杆處,看了一眼湖麵上似籠罩著細紗的朦朧煙雨,轉過身背脊靠在朱紅色的欄杆上,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懶洋洋地瞧著月拂,不鹹不淡地開口,“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同母妃講清楚的,不會讓你為難!”


    心中忽而感歎了一聲,怪不得母妃這麽喜歡月拂,原來外麵人人畏懼的月小祖宗這麽聽母妃的話!


    月拂看著那人一副雲淡風輕的淡然模樣,頓時眉心一攏,心中覺得更堵了,語調幽冷地哼了一聲,一雙眸子冷到極致沒有任何情緒地看著連樞,“本王的事情何須連世子插手過問!”


    說完之後,連看都沒看連樞一眼,直接轉身離開了房間。


    連樞看著那道魅藍色的身影,瞬間瞠了一下眸子,臉上的表情非常之震驚。


    還未待連樞臉上的震驚之色全然褪散,沈青辭唇角帶笑地從外麵走了進來,溫潤的聲音如二月春風拂過,“小兮,你和月拂怎麽了?”


    連樞看了一眼外麵的雨幕,“大概,他也醉雨吧!!”


    “嗯?”沈青辭挑了一下眉梢,看向了連樞。


    “沒什麽。”連樞搖搖頭,靠著窗柩看著沈青辭,“月拂現在去了哪裏?”


    “在隔壁。”頓了一下之後,沈青辭想了想,還是繼續開口,“小兮,月拂雖然脾氣不算太好,但是他性子實則單純得很,爾虞我詐的這些事情他或許深諳,但是若真的說到人情世故……”說到這裏,沈青辭自己都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一竅不通,就隻是隨著性子來。”


    畢竟,那是他幾乎不曾涉及過的方麵!


    當年月王爺本來就不打算生下月拂,是月王妃也就是輕絮公主執意要這個孩子,月王爺拗不過月王妃,月拂才來到了這個世上。


    但是,月王爺常年駐守邊境,月王妃隨行,月拂便被留在上京,在月拂尚且不滿一歲的時候,月王爺和月王妃便在那場戰爭中雙雙去世,這一年的時間,月王爺夫婦從來沒有回來看過月拂一次,父母這兩個字,對月拂來說極其陌生。


    太後和陛下憐惜月拂體弱年幼,孤苦無依,便將月拂送去了韶華大長公主身邊靜養,韶華大長公主與西蕪定王情深意重,定王去世之後,便一心向佛,即便月拂養在身邊也基本上是由下人照看,也就隻有母妃會經常抽時間暗中陪月拂。


    後來,迦若就出現在了月拂的身邊。


    再後來,就是他。


    “怪不得這麽任性妄為!”連樞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窗沿,淡淡地道。


    連樞的話音剛落,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月拂站在房門前,病態蒼白的麵容之上陰沉地可以滴出墨來,眸光冷冽地瞪著連樞和沈青辭。


    沈青辭神色沒有半點改變,嘴角依舊是噬著一抹淺笑,“你不是說這個房間悶麽?你怎麽又過來了?”


    月拂冷冷地看著沈青辭,冷哼著開口,“不過來任你在這裏說我壞話麽?”


    說完之後,陰冷沉寂的眸子微抬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連樞身上,微抿了一下唇,然後移開了眼睛,“論任性妄為,上京之中誰人及得上連世子!”


    連樞看了一眼月拂,心中嘖了一聲,果然是記仇啊!!


    “哥,母妃呢?”連樞望向沈青辭。


    “你不是喜歡吃母妃親手做的清蒸鱖魚,她去廚房了。”沈青辭解釋道。


    連樞衝著沈青辭笑了笑。


    月拂不經意偏頭,正好看見了連樞對著沈青辭彎唇淺淺一笑,沒有一分半點的薄涼之意,就連眉梢眼角都是帶著清然無雙的淺笑。


    月拂有那麽一瞬間收不回眼睛,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她。


    在沈青辭看過來的時候瞬間有些不太自然地移開,抿了一下唇。


    其實,連樞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如果,真的娶回家……


    想到這裏,月拂那張有著病態精致的無暇麵容都不經意帶起了一抹緋紅之色,那種陰沉的氣息散了幾分,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他們的孩子肯定很漂亮!


    畢竟他和連樞都長得這麽好看。


    “嘖,本世子還是第一次看見月王爺臉紅!!”一道似笑非笑的嗓音緩緩響起,月拂一回過神便對上了一雙帶著玩味和戲謔的狹長丹鳳眼,當腦海中那個想娶的人和麵前這人重合在一起的時候,月拂的麵色瞬間僵了僵,眉梢都再次擰了起來。


    他可能病地很嚴重!


    明天要讓迦若過來一趟。


    月拂正在想著怎麽回話的時候,蘇沐從外麵走了進來,對著房間裏麵的三人道:“吃飯了!”


    說完之後,意味深長還帶著幾分曖昧的目光在連樞和月拂身上來回流轉。


    連樞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額角。


    然而,讓連樞更無可奈何的事情還在後麵。


    “連樞,月拂來者是客,你離他近,替他夾點菜!”


    “連樞,月拂喜歡青筍。”


    “連樞,月拂喜歡鱖魚,剔幹淨刺哈!”


    ……


    月拂倒是沒有說什麽,挑著一雙鳳目靜靜地看著她,唇邊浮現了一抹極其難察覺的弧度。


    等著連樞為他服務!


    吃完飯之後,連樞見蘇沐張嘴還要說話,歪著頭淡淡地看著她,直截了當地說道:“母妃,您有什麽要吩咐的就一次全說了吧!!”


    蘇沐張嘴頓了頓,然後默默地看了連樞一眼,“……暫時還沒有想到。”


    連樞:“……”


    沈青辭則是在一旁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最後,想了想,蘇沐還是吩咐了一聲,“連樞,你等一下送月拂回去吧!”


    連樞想了想,正好等一下可以給阿緋買糖葫蘆,便點了點頭,“好。”


    月拂並沒有在連王府逗留太久,便和連樞一起離開了。


    “母妃,你為什麽不喜歡小兮和玉子祁在一起?”想起了這件事情,沈青辭忽然看向了房間裏麵的蘇沐。


    貫來溫和內斂的狐狸眼眸,此刻有些微微的深沉。


    蘇沐看著在雨幕之中漸漸模糊的兩個背影,眸眼也是微微一沉,話語卻是極為篤定,“沒有原因。”


    “母妃?”沈青辭看著蘇沐,神色之間帶著不解。


    “玉子祁是個好孩子,但是,他和連樞不合適。”沉沉地說出了這句話之後,蘇沐便離開回了自己的房間。


    沈青辭在原地站了許久,眸子裏麵帶著幽幽的沉。


    不是玉子祁不好,不是他雙腿有礙,也不是玉家的緣故,隻是因為,不合適麽?!


    他總覺得,母妃是有事情在瞞著他們!


    大雨瓢潑之下,青石板鋪就而成的古街之上並沒有多少人往來,一輛墨色的金絲楠木馬車,在雨中緩慢地行著。


    馬車裏麵,妖紅和魅藍兩道身影相對而坐。


    一個玉質案幾放置在兩人中間,上麵還擺放了幾碟精致的糕點和一個盛放水果的銀盤。


    月拂從馬車的暗閣中取出了一對琉璃杯,拎了一隻放在了連樞的麵前,另一自放在自己麵前,然後取出一個精致的白玉瓷瓶,細長漂亮的沉寂鳳目浮現了一抹幽幽的玩味之色,“小樞兒,我請你喝酒如何?”


    說話的時候,還將白玉瓷瓶放在連樞麵前來回晃悠了幾下。


    小樞兒好像,不能沾酒。


    上次在玉嶂山,就連糕點裏麵放入了酒為調料,小樞兒竟然都能醉了。


    不過,醉了她比清醒的時候要乖巧多了,也順眼多了!


    “不用。”連樞闔著的雙目懶懶地睜開,不鹹不淡地看了月拂一眼,然後又閉上了眼睛,沒有搭理月拂。


    “真的不用麽?”月拂看著麵前閉著雙目的紅衣少年,貫來陰冷的嗓音此刻帶了點點妖魅之意,那雙狹長的鳳目,一抹極淡的流光一閃而逝,速度快到連月拂自己都未曾察覺到。


    甚至還有一抹淺笑如流星絢爛一線般劃過。


    連樞懶懶地靠在馬車車壁之上,眼眸都沒有睜開,微涼的聲線清越如泉,帶了點兒慵懶淺魅,“月拂,為了不那麽天妒英才,你最好還是少喝點酒!”


    “嘖,怎麽?!小樞兒這是在關心我麽?”月拂修長白皙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麵前的玉案,挑著眉梢緩緩開口。


    連樞忽然睜開了眼睛,一雙狹長邪魅的丹鳳眼看著月拂,淡聲道:“停車!”


    “停車。”月拂陰冷沉寂的聲音緩緩響起。


    馬車漸漸地停了下來。


    月拂抬了一下眸子,看向了準備離開的連樞,陰冷的聲音帶著點點魅然,“你去幹嘛?沐姑姑可是讓你護送我回府的!”


    “買點兒東西。”說完之後,連樞就下了馬車,沒多久就又上來了,手中還有完好無損的黃色油紙,兩個長木簽露在外麵。


    月拂垂眸看了一眼連樞手上的東西,外麵下這麽大雨,紙上竟然還沒沾一滴水,看得出來,連樞將它護地不錯。


    “什麽東西竟然需要連世子特地跑出來一趟?”月拂把玩著手中的琉璃杯,裏麵有著未幹的水澤,就連馬車車廂之內,都彌散著幽幽醇厚的酒香。


    他當然不會認為連樞是為了送他回府而順帶著買手上的東西,估計,買東西是專門的,送他才是順便!!


    想到這裏,月拂漂亮的眉再次蹙了蹙。


    他竟然還不如那個黃色油紙裏麵的東西重要!


    “糖葫蘆!”連樞淡淡地道。


    “你喜歡吃糖葫蘆?”月拂姿態懶散地靠在馬車內的竹榻之上,如瀑的墨發傾瀉在身後,抬頭看了連樞一眼,幽冷的嗓音帶了一絲難得的好奇。


    “尚可。”她不討厭甜食,但是不喜歡太甜的。


    阿緋最喜歡吃甜食,甜甜的東西幾乎沒有他不喜歡的。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月拂神色忽然一冷,坐直了身子目光較之剛才深邃冷沉了些許,眼眸微微眯了眯,蒼白到沒有任何血色的唇微微一啟,“尋緋墨?”


    之前因著青辭和沐姑姑,他對連樞的事情也挺上心的,自然知道她身邊關係最好的那個尋緋墨。


    而且,尋緋墨有一個和尋常男子最不一樣的特點,他喜歡吃甜食。


    “月王爺,這件事情和你關係並不大吧!”連樞淡淡地看著月拂,聲音是那種清清魅魅的,沒有多少情緒。


    月拂沒有說話,說不出來是眯著眼還是覷著眼地看著連樞,看了半天之後,“我要吃糖葫蘆!”話語裏麵,有一分極難聽出來的賭氣成分在裏麵。


    “自己去買。”連樞看了月拂一眼,涼涼地開口。


    月拂睨著連樞,魅涼的聲音緩緩響起,“我上次請你吃了玉米。”


    連樞:“……”


    “我的玉米從來不輕易給別人吃,一粒都不行。”月拂坐正了身子看著連樞,語調平鋪直敘,沒有任何情緒起伏變化,一雙眸子就那樣靜靜地看著連樞。


    “那次我還給了你整整一袋。”月拂又說了一句。


    連樞看著月拂,有些默然無語。


    下一瞬抬眸瞧了月拂一眼,狹長魅然的丹鳳眼微微一挑,不冷不熱地道:“月拂,你上次送我玉米就在算計著我還是吧?!”


    月拂沒有說話,狹長的鳳目也挑了一下,貫來陰冷沉寂的瞳眸一絲不可見的瀲灩一閃而逝。


    連樞對著月拂懶懶地翻了個白眼,然後又涼涼地睨了他一眼,將一串鮮豔欲滴的糖葫蘆遞到了月拂麵前,“給你給你給你。”


    雖然連樞的語氣並不算很好,但是月拂倒也沒有生氣,而是垂下眼眸盯著手中的糖葫蘆,沒有說話。


    沉寂如一潭死水的眼眸浮現了一抹說不出來的奇異之色,指骨分明白皙修長的手握著那串糖葫蘆,沒有說話。


    “薑家的事情你怎麽看?”月拂並沒有吃糖葫蘆,而是看向了連樞,聲音不鹹不淡,僅帶著一抹微微的涼和意味深長。


    “那是薑家的事情,和我有什麽關係麽?”連樞挑了一下眉梢,魅然的嗓音有著說不出來的漫不經心,漂亮的眸子倒是有些微微的深沉。


    月拂陰冷沉寂的眸子眯縫了一下,似有若無地哼了一聲,“你就不怕連王府成為下一個薑家麽?”


    “那不是下一個薑家的事情,現在這個薑家不還在,急什麽?”連樞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沒有多少情緒。


    頓了一下,白皙修長的手輕襯著下顎,淡淡地開口,“不過,我倒是挺好奇薑家接下來會怎麽做?!”細長的丹鳳眼中,還有幾分似有若無的深思。


    “相對於薑家,我更好奇陛下是打算怎麽對付薑家,畢竟,一個那個大的世家,可比東淩的年份更要長久呢!”月拂眯了眯眼睛,鳳目之中,流轉了一分幽冷的光芒,唇角的弧度卻是極為玩味。


    尤其是最後那個“呢”字,似乎在唇齒之間來回流轉之後才緩緩溢出蒼白的唇,其中還有一道淡淡如銳雪的譏誚隱匿在了這個字裏麵。


    但是,唇角微揚掀起的弧度卻是極為好看。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馬車車廂內,一室沉默。


    馬車沒行多久,便在月王府門前緩緩地停了下來。


    月拂抬眸看了連樞一眼,似乎是挑了一下眼尾,那一點墨色桔梗花紋的淚痣顏色明顯淡了幾分,說明月拂現在心情還算不錯。


    “要進去麽?”涼魅的嗓音在車廂內響起。


    連樞搖了搖頭,“不是,”然後語調幽然開玩笑地道:“萬一我進了月王府到時候不經意之間又欠了你一些什麽?!”


    月拂嘖了一聲,聽不出情緒地道:“怎麽?要去給尋緋墨送糖葫蘆麽?”


    隻是,在連樞看不到的地方,細長的鳳目中有著一縷幽幽的芒一閃而過。


    連樞挑了一下眉梢,意味不明地道:“月王爺身為天穹領主,我和阿緋之間的關係你不是很清楚麽?”


    “小樞兒若是願意細講我也不在意聆聽,畢竟我消息再靈通也不如小樞兒親口告訴我。”本欲起身的月拂又再次坐了下去,陰冷沉寂的鳳眸靜靜地看著連樞,似笑非笑。


    “別,我沒有聆聽的銀子給你。”連樞直接拒絕。


    “本王今天不收費。”月拂挑了一下眉梢,幽冷地道。


    連樞:“……”


    然後透過竹簾看了一眼窗外,魅魅然的聲音帶了些許玩味,“嘖,那本世子等你收費的時候再考慮!”說完之後,看著較之剛才小了的雨勢,“外麵的雨小了一點,你不要下去麽?”


    月拂沒有再說話,隻是輕哼了一聲,看都沒看連樞一眼,握著手中未曾動過的糖葫蘆,轉身離開了馬車。


    馬車轉身漸漸地離開了月王府!


    月王府。


    月二看著月拂,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糖葫蘆,陰柔的麵容浮現了一抹意外之色,“王爺,你買的糖葫蘆?!”王爺不是一向不喜歡甜食麽?!


    “小樞兒送我的!”月拂聲音聲線不變,依舊是幽幽的冷冽,但是唇角在說話的時候卻浮現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弧,極其不明顯。


    連站在月拂對麵的月二都沒有發現,隻是望著月拂,“連世子送的?”


    連世子會送糖葫蘆給王爺麽?!


    他怎麽這麽懷疑呢?


    “月一呢?”月拂忽然又問。


    月二輕輕一笑,話語裏麵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你不是讓他摳兩個月的玉米麽?估計還在努力。”


    “算了吧,讓他別再摳了!”月拂心情頗為愉悅地說了一句,然後握著自己手中的糖葫蘆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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