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聽著明未憂的話,連樞抬了一下眸子,狹長漂亮的丹鳳眼幽冷地不像話,似乎是淬染了冰雪一般,就這樣涼涼地看著明未憂,就連擲出薄唇的兩個字,都是那種冷到了極致的寒。


    嗬,這明國公對她和玉子祁的私事還真是上心呢!!


    聞言,明未憂瞬間噤聲,抬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連樞,聲音都是那種委屈的小可憐兒,“連樞哥哥,怎麽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


    如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連樞,似乎隻要連樞說了是,那在眼眶中漸漸聚攏的眼淚就會流出來一般。


    這麽多年,連樞哥哥從來沒有凶過他。


    連樞也意識到了自己對這件事情過激的反應,而且,自己在這裏跟個小孩子計較也實在是不妥,輕歎了一口氣,修長如玉的手輕輕地揉了揉太陽穴,對著明未憂淡聲道:“你還小,很多事情不懂,我和玉小七之間沒什麽關係。”


    明未憂嗓音略悶地“哦”了一聲,沒有說話,黑珍珠似地澄澈純淨的眸子染了一抹不解和疑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連樞。


    連樞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伸手拈了一片梨花花瓣,淡聲道:“你在這裏等久了吧,餓不餓?我讓流風給你弄些吃的。”


    聽到有吃的,明未憂眼睛瞬間一亮,也就沒有再想著這些事情,對著連樞點了點頭,“好。”


    剛說完之後,明未憂似是想起了什麽事情,對著連樞道:“流風不在竹軒,剛才我在這裏喊了半天除了容毓也沒有人出來。”


    連樞挑了一下眉頭,驚魅絕倫的精致麵容驟然就浮現了一抹意味深長,“你說剛才容毓也在這裏?”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明未憂瞬間後知後覺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一雙眸子有些不敢對上連樞眼睛地開口,“窩什麽都布吉島。”


    說完之後,還非常堅決堅定地搖了搖頭。


    連樞“嗯哼”一聲,隻是看著明未憂,狹長妖治的丹鳳眼眼尾略略地上挑了幾分,帶著幽幽的魅,那雙深邃如點漆染墨的眸子,似乎帶了那種看透一切的睿智寡涼。


    泣血的薄唇微微一勾,彎出了一個極為漂亮的弧,就這樣似笑非笑地看著明未憂。


    明未憂被這樣的視線目光看地有些心慌,半晌之後,放開了緊緊捂著嘴巴的手,整個人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軟綿綿地趴在了桌子上,“好了好了,告訴連樞哥哥就是了,反正我本來也沒想著要瞞著你。”


    後麵那小半句話,是小聲地嘀咕出來的。


    隻是他畢竟剛才答應了容毓不說,總要意思意思地堅持一下,這可不是他自己要說的,是連樞哥哥逼迫他說的。


    然後就將自己回到竹軒看見了容毓急急忙忙從書房那個方向跑出了以及她對自己說過的話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了連樞。


    連樞倒是沒有說話,一直都是沉默著,那雙魅然好看令人移不開眼睛的丹鳳眼染了些許深意。


    “連樞哥哥,真的就這些了,我都說了。”明未憂看著連樞,一臉認真地道。


    連樞似有若無地輕笑了一聲,骨節勻稱白皙修長的手輕襯著下顎,說不出來是嘲弄還是玩味地勾了一下紅唇,反正嗓音聽上去有些薄淡,“還真是低估了呢!”


    至於這個低估到底是低估了什麽,除了連樞,也沒有人知道。


    眼尾微微一挑,本就魅然絕世的麵容因著連樞這個動作,看上去在妖治之間還添了一分說不出來的邪氣。


    老實說,盡管容毓是她帶回王府的,可是,她和容毓之間關係並不熟稔,容毓在府中這麽久,她們兩人也不過見過寥寥幾次。


    竹軒是除了無痕閣之外連王府中最為僻靜一個居所,與身為連王府當家人連王妃的住所,沐雲閣,一北一南,之間的距離差不過橫貫了整個連王府。


    但是,百花宴那日,容毓卻獨自一人出現在了竹軒。


    事後她從照顧容毓的婢女嬤嬤那裏知道,容毓是自己偷偷離開了沐雲閣來到了竹軒。


    一次可以說是偶爾,兩次可就未必了,尤其是這第二次還極有可能是去了她書房的情況下,就更加難以讓她相信容毓隻是心思簡單好玩而已。


    明未憂一臉好奇地看著連樞,一雙黑到沒有一點雜質的眸子滴溜溜地轉了轉,“連樞哥哥,低估了什麽呀?我怎麽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說到最後,那張唇紅齒白的麵容還有著幾分疑惑不解。


    連樞有些無奈地看著麵前這張天真無邪的幹淨麵容,伸手在他的額頭上彈了彈,雖然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可是裏麵更多的卻是欣慰,“你還真是被明國公給保護地太好了!”


    別說是十一二歲這個年紀,在上京這些簪纓世家,孩子都早熟,八九歲的時候,大部分就已經知道那些所謂的陰謀算計了。


    至於她自己,現在估計都已經熟透了。


    明未憂抱著連樞的胳膊嘿嘿一笑,像個小奶狗似地在連樞的胳膊上蹭了幾下,自豪地說道:“姐姐和親北越,我可是爹娘身邊唯一的兒子,他們二老肯定是要護著我這個寶貝兒子的。”


    連樞沒有說話,隻是輕輕一笑。


    明國公夫婦對明未憂這個寶貝疙瘩可是寵地跟什麽似的,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


    明未憂抬頭衝著連樞齜牙一笑,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非常漂亮。


    對上那雙幹淨到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眸,連樞也心情很好地彎了一下唇角,眉梢眼眸都帶著清和淺淡的笑意。


    隻是,現在的連樞如何也想不到,麵前明媚燦爛如陽光的人,上京之中那獨一份的天真純粹,有朝一日會毀在她的手中,而他,也給了她重重一擊,回地非常漂亮。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對了,連樞哥哥,我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茶,就帶了這兩罐我父王最寶貝的。”說完之後,明未憂走到了連樞的身邊,獻寶似地打開了那兩個青花瓷罐。


    兩個青花瓷罐中,都裝滿了茶葉,並且被封存地非常好,而且看茶葉的色澤,應該還是今年的新茶,極為新鮮。


    “這個可是前兩天太後娘娘送到府中的,父王都舍不得喝,就被我拿出來了。”明未憂略為得意地看著連樞,“嘿嘿,連樞哥哥,我對你好吧!?”


    連樞修長白皙的指輕點著石桌,抬了一下眸子,看向了明未憂,不鹹不淡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是太後送到明國府的?”


    “我認識那個侍衛啊,他經常來明國府,我有一次聽到了他說是奉太後的命令來的。”明未憂看著連樞,不以為意地開口。


    連樞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精致漂亮的眉眼之中劃過了一抹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唇角。


    “連樞哥哥,你喜歡不喜歡這個茶?”明未憂望著連樞,眸眼之中認真而又期待,小手握著連樞的衣袖,似乎還有些緊張。


    他對茶沒有什麽涉獵,對他來說,喝茶還不如和白開水,所以自然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茶,但是,被父王這般寶貝地藏著掖著的茶,應該是很好的茶吧!


    清冽淡然的茶香幽幽傳來,沁入鼻翼,連樞垂了一下眼眸,丹鳳眼中極快地劃過了一抹高深莫測,笑了笑,淡聲道:“自是喜歡。”


    對於吃穿用度方麵,她都是有條件的話極其挑剔,畢竟不能委屈自己,若是條件不好,便是如地宮那般惡劣的環境也沒有活不下去,隻是,這些事情她從來不會讓自己受委屈,能挑剔精細,便沒必要讓自己受苦。


    但是,唯獨茶,對她來說,要麽不喝,要喝絕對是合自己心意的茶。


    是以,世間諸般名茶,她基本上都嚐過,也都了解。


    眼下這兩罐茶,便是毛尖。


    毛尖本就是好茶,更何況這還是祁山毛尖,天下名茶中排行第三的茶,若真是太後送給明國公的,如此兩大罐,也算是有心了。


    聽到連樞的回答,明未憂瞬間就揚著唇笑了,粉雕玉琢的臉上看上去極其明媚。


    隻是,這一抹明媚燦爛的笑意並沒有維持多久,就在連樞的下一句話中僵住了。


    “隻是,這茶我不能收。”側了一下眸子,看向了站在身側穿繡著牡丹花紋大紅色衣袍的少年,淡聲開口。


    明未憂抿了一下唇,愣愣地看著連樞,“為什麽?”


    “你父王喜好茶葉,我自然不能奪他所好,”見連樞還想在說些什麽,連樞又繼續開口,“而且,這是別人送給他的茶葉,且不說是你偷偷地拿出來送給我,就算是你父王送給我也不好不是?”


    “若是我將你送給我的東西去送給別人,你會怎樣?”最後,看著明未憂糾結鬱悶的臉龐,連樞又補充了一句。


    “我會很難過。”明未憂想了一下連樞哥哥將他送給他的東西再轉手交給別人,他肯定會很難過。


    “那不就是了,你等一下回家就將這兩罐茶葉放回去,不要讓你父王發現了,知道麽?”連樞伸手拍了拍明未憂的頭,淡聲囑咐。


    明未憂有些失落地點了點頭,然後才對上了連樞的眼睛,“那我下次有了自己的東西再送給你?”


    連樞對視了片刻,笑著微微頷首,“好。”


    沒多久,一襲淡紫色衣裙的流風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見連樞和明未憂,對著她行了一禮,“世子,明公子。”


    連樞也沒有問流風去了哪裏,“未憂大概有些餓了,你去準備一些吃的送過來吧!”


    “是。”然後,流風便走了下去。


    與別人最不一樣的一點,世子對於她和出岫等人,總是給了很大的自由和空間,像這種情況,對於她去了哪裏或者是做了什麽,世子從來是不會過問的。


    因為世子信任他們。


    這種被信任的感覺,對流風來說,很好。


    至少說明了,世子對他們是全心的信任,沒有半點設防。


    這也是為什麽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都不會背叛世子。


    至於回雪,算是他們幾個人之中的一個意外,但是,她並不覺得回雪會因此對世子做出不利的事情,隻是暫時不適合待在世子身邊而已。


    連樞和明未憂一起用了也不知道是午膳還是晚膳的膳食,然後一起在梨花樹下坐著聊了一會兒天,雖然基本上都是明未憂在說,連樞在聽,不過一點兒都不妨礙明未憂的好心情。


    最後,天際那一輪明日漸漸地沉到了西山之後,僅剩下薄橙色的夕陽撒落大地。


    將不遠處的那一望無際的竹林都映襯地回暖了幾分,青嫩地如同浸在碧水中的翡翠,也被染成了一片暖橙色,放眼望去,極為好看。


    待到明未憂快離開的時候,連樞對著明未憂淡聲道:“我這裏也有一種茶,你等一下回去的時候帶給你父王嚐嚐。”


    畢竟這麽久了,明國公雖然生怕自己把明未憂給帶壞了不喜歡他和自己來往,不過也到底沒有因為禁止明未憂和自己往來,也沒有因此對自己做出什麽事情。


    至於明未憂,她還挺喜歡的。


    “嗯嗯嗯!”明未憂忙不迭地點頭,仰頭衝著連樞笑了笑,“我就知道連樞哥哥最好了。”


    最後,連樞讓錦裳將明未憂送了回去。


    明未憂離開之後,流風便走到了連樞的身邊,“世子,方才我去了陌上桑閣看望回雪。”


    世子身邊最為信任的五人中,她和回雪是最晚來的,不過二人在九闕的時候便已經相識,感情深厚,如今回雪留在陌上桑閣,她有些放心不下,便去探望了一番。


    所幸,回雪倒是比她所想的狀態要好多了。


    聞言,連樞沉默了一瞬,一雙漂亮的眸子有些略深,“回雪怎樣了?”


    對於回雪,她的能力其實比流風還要出眾一些,若非是對自己有了那種心思,她未必會讓回雪離開。


    畢竟,她對回雪極為滿意。


    “回雪挺好的,世子無需擔心,她靜心跟著夙止公子學醫,就連夙止公子都誇了她。”流風淺笑著緩緩道。


    “那就好。”連樞點頭。


    另一處,清風居。


    薄橙色的夕陽餘暉已經漸漸散去,天際便漸漸地染了一抹灰蒙蒙的,甚至在暗黑色的天幕東方,自最後那一縷夕陽徹底散去,便也出現了一顆不算明亮的星子。


    沈青辭一直是站在窗邊,眸眼微微深沉地看著遠方天際與山巒相交的一線,整個人如一株筆挺的竹,雋秀雅致,溫和內斂,周身卻也透露著一股子難以親近。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青辭才緩緩抬頭看了一眼房間裏麵的雕花木床,嗓音依舊是冷冷的淡,“既然醒了就沒必要裝睡了吧!”


    床上麵容蒼白的少年眉眼之間帶著清雅出塵的薄淡,淡白色的薄唇微啟,如玉碎一般的嗓音有著說不出來的涼薄,甚至還有那麽一分不易察覺的諷,“我若是裝睡,你覺得自己能知道?!”


    那雙澄澈無瀾的鳳眸,如清泉一般,卻不若是在連樞麵前的柔和,反而帶著如冰雪淡然的清冷疏離,沒有任何情緒。


    “嗬!”沈青辭冷笑一聲,從窗邊緩步走到了玉子祁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玉子祁,“別自視太高,今日若非是小樞,你未必能全身而退。”


    玉子祁修長白皙的手撐著床,動作緩慢卻也是極其優雅地坐了起來,許是牽動了背上的傷,那張超塵拔俗的精致麵容上眉梢微蹙了一下,不過神色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淡然薄涼。


    似笑非笑地牽了一下唇角,聲音涼薄似冰泉,“自視甚高麽?!”


    隨即不鹹不淡地抬了一下眸子,對上了沈青辭那雙溫和內斂而又暗藏犀利的狐狸眼眸,漂亮如泉的鳳目中,流轉著清灼冽然的幽芒,似有若無地勾了一下嘴角,“無論如何,即使在那樣的情況下,連樞也沒有舍棄我不是?!”


    不僅沒有舍棄他,還緊緊地護著他。


    甚至在抱他會清風居的時候,他從連樞的眼底,明顯地看到了擔心。


    想到這裏,玉子祁的眼眸深處,一抹柔和的暖意一閃而過。


    沈青辭周身氣息更冷了一分,眯縫了一下吊梢的狐狸眼,就這樣垂著眼眸神色冷漠地看著連樞,“你喜歡連樞?”


    “難道還不算明顯麽?”玉子祁眸色清冷淡漠地看著沈青辭,不急不緩地反問。


    “小樞已經有未婚妻了。”沈青辭眸光定定地看著玉子祁,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


    畢竟,現在小兮名義上的未婚妻,曾經還和玉子祁有婚約關係。


    聞言,玉小七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梢,清雅如畫的玉顏因為受傷失血有些微的蒼白,整個人看上去病孱了幾分,但那雙眸子卻是極美,如初出山澗的流泉一般,“那又如何?又沒有成婚!”


    再說了,就算是成婚了,不也還有和離麽?!


    這輩子,他就看上了這麽個人,生也好,死也好,總歸他是不會放手的。


    “可你是男子,別說你父親母親,連王妃也不會同意的。”沈青辭語調除了那種沒有情緒的涼淡,還有些生硬,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玉子祁。


    玉子祁看著沈青辭,漂亮的眼中有一絲近乎於詭異的莞爾,他雖然覺得沈青辭應當是知曉連樞是女子,可是,卻也並不篤定,是以,便也沒有明說,“東淩也沒有哪條律例說兩個男子不可以在一起,不是麽?”


    ------題外話------


    其實,我們玉小七骨子裏是特別偏執的那種!!


    晚安,好眠麽麽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權相紅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時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時九並收藏權相紅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