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上京城中。


    瘋傳著一種傳言。


    “聽說今天連世子和玉小公子在皇宮碰見了?”


    “聽說連世子又對玉小公子動手了?”


    “嘿,這次可不是那種動手,你還不知道吧,連世子是真的喜歡玉小公子!”


    “怎麽可能?”


    “是真的,我有親戚在皇宮當差,他說那天親眼看見了!”


    “看見了什麽?”


    “看見了連世子坐在玉小公子身上……身上親吻他!”


    “啊,怎麽可能,連世子和玉小公子之間的關係,怎麽可能?”


    “玉小公子肯定是被牆強迫的!”


    最開始的傳言,是這種的。


    不到半天的時間,就變成了:


    “原來連世子真的喜歡玉小公子啊!”


    “玉小公子五年不出桫欏之林,聽聞連世子回京就出來了,肯定也是喜歡連世子的。”


    “五年前原來是容家大公子橫刀奪愛!”


    “前幾天玉小公子還送連世子回府,肯定也是喜歡連世子!”


    “那看來玉小公子和連世子是真心相愛的。”


    “啊?!玉小公子和連世子都是斷袖?”


    “那安家大小姐怎麽辦?”


    “啊?!那最可憐的人不就是安家大小姐?”


    “真是可憐,前未婚夫和現在的未婚夫真心相愛。”


    “安大小姐會怎麽做?”


    “要不安小大姐都收了吧,享受齊人之福!”


    “嘿,瞧你這話說到,安小姐要是都收了,那隻怕都沒安小姐什麽事了!”


    “依我看,安大小姐還是放棄吧,安大小姐那麽優秀,何必在這兩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還是放棄吧,畢竟有情人終成眷屬,雖然這一對眷屬都是男子。”


    ……


    月王府。


    黃泉碧落。


    月拂依舊是一身魅藍色的錦衣,衣袍曳地,衣擺處的黑金絲線勾勒而成的桔梗花在地上拖遝出一片驚豔,更有空中紛飛飄舞的幾片雪色梨花落在了衣袍之上,兩色錯雜交織。


    而穿著那件衣袍的少年,麵容雖然蒼白孱弱,但卻是似出塵絕水一般的精致無暇,挑剔不出任何瑕疵,那一雙漂亮幽深的鳳眸,雖然貫來就是陰沉冷寂,但是,此刻卻陰冷的不像話。


    就連蒼白的薄唇,勾勒出的弧度,都是寒冷而無溫度。


    骨節勻稱,蒼白纖瘦的指在空中隨意地撚了一朵梨花,修剪地精致的指甲一下一下地緩緩劃過梨花花瓣,透明的汁液從梨花中緩緩滲出,順著修長的指緩緩流下,最後自指縫中透出。


    帶著一抹說不出來的冷寒。


    有些涼地令人覺得心驚。


    至少,站在月拂麵前的月二,貫來淡然細致如他,此刻就有些不太自在地抖了抖肩,麵上的神色有那麽兩分隱約的探究。


    月拂沉默了半晌之後,才抬眸看了一眼月二,帶著一抹涼意的薄唇微微一啟,“這個消息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這句話一出,似乎連帶著周身的溫度都冷涼了幾分。


    “王爺,這個消息是從皇宮中傳出。”月二將自己查到的如實稟告。


    “繼續查!”月拂本就陰冷的眸再次眯了眯,鳳眼中,似有詭譎的幽深冷墨在其中來回流轉,漸漸地,洇染了整雙眼眸。


    月二也是聰明人,本來他就有些懷疑這些留言,心在聽著月拂的三個字,更加確信了這次的傳言有人故意在後麵推波助瀾。


    不過隨即也微蹙了一下眉頭,“王爺,這次的傳言查到了宮中線索消息就斷了,隻怕不太好查。”既然背後還有人,依著這個消息能從宮中傳出來就也能猜到,宮中肯定是有那個人的暗線。


    “嗬!”月拂一聲低低的冷笑,“雖說宮中宮女太監眾多,但是,皇帝舅舅也是個聰明人,若是有人想在宮中安插自己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能做到連你們都查不到蛛絲馬跡,對方也不是個簡單的人,再者,這件事情又牽扯上了玉子祁和連樞,總歸是和二人有些關係的,就從這些條件裏麵篩選!”


    月拂算是第一次說這麽長的一段話,隻是,說話的時候唇邊雖然一直掛著一抹漂亮的弧,但是那雙鳳目之中,卻沒有任何笑意,甚至是有些幽冷。


    “是。”月二恭敬地應了一聲。


    然後又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梨花樹下的藍衣少年,頓了頓,沉默了又沉默,最後還是緩緩開口,“王爺,我們為什麽要查這個消息?”


    說完之後,眸光未曾從月拂身上移開,靜靜地盯著月拂精致無暇的側臉。


    月拂聞言,瞬間抬了一下頭,眸子略略地滯了滯。


    蹙了一下眉,蒼白無暇的麵容上浮現了一抹微不可見的複雜。


    沉默了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連樞是沐姑姑的孩子,本王自然要多關照她一些。”


    “隻是這樣麽?”月二略顯陰柔的麵容依舊是淡淡的,就連語氣都很輕淡。


    唯獨那雙眸子,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意味深長。


    “不然你覺得還能如何?本王難道還能真的看上連樞那丫頭不成?”月拂冷冷地反問了回去,話語除了冷漠之外,更多的是一種連月拂自己都尚未察覺的不太自在。


    月二沒有說話,依舊是那樣靜靜地看著月拂。


    “你這樣瞧著本王作甚?”月拂幽深漂亮的鳳目依舊是冷冷涼涼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月二頓了一下,才緩緩擲出了一句話,“王爺可是有些喜歡連世子?”


    當然,月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將聲音壓地極地。


    幾乎就是在他和月拂可以聽見的範圍之內。


    蒼白精致的麵容又是一滯,雖然,月拂稍稍眯縫了一下眼睛,神色說不出是陰冷薄涼還是嘲弄諷刺,貫來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薄唇微啟,陰冷平板卻悅耳好聽到令人覺得驚豔的聲線再次涼了幾分,“喜歡?!那是什麽東西?”


    說完這句話之後,在眸中閃過一絲詭譎的時候,淡白色的薄唇都劃出了一抹奇詭的弧度,幽冷至極,“這世間最不值的,就是感情裏麵的喜歡二字。”


    包括任何一種喜歡。


    在話音剛落的時候,月拂的神色之間卻也不經意之間浮現了一抹深入骨髓的沉寂漠然。


    這才是真真正正的不帶一絲一毫溫度的涼薄。


    就連精致好看的麵容輪廓線,都隨之淡了幾分。


    一陣微風緩緩拂來,樹木搖曳,樹梢在風中沙沙作響,梨花似是應景一般,雪色的梨花簌簌下落,在風中漫天飛舞。


    紛紛揚揚地,瞬間落了月拂一身。


    雪色的梨花,墨色的長發,藍色的衣衫,以及背後那一棵差不多落盡了梨花的樹,交雜錯落成了一副唯美的畫卷。


    畫卷中的藍衣少年,神色第一次並非是那種幽涼的陰冷。


    而是沒有任何情緒沒有任何溫度的麵無表情。


    神色薄涼地很!


    甚至可以說,連那道清瘦頎長的身影,都有那麽一瞬間的將近虛無。


    月二輕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其實,他隱約覺得王爺是有一些在意連世子的。


    雖然他不確定是不是喜歡,但是,至少對連世子是有些不同的。


    看了一眼麵前神色涼薄沒有言語的藍衣少年,月二從腰間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藏藍色小錦袋,將它遞給了月拂,緩緩開口,“王爺,這是月一摳下來的玉米粒!”


    不經意之間就轉了話題。


    不過,說起月一和玉米粒,月二就有些想笑,甚至還有幾分同情月一。


    上次王爺給了月一選擇,他選擇了吃兩個月的玉米,不過,沒幾日王爺又找了個原因讓他摳一個月的玉米。


    現在月一每天都是對著那些成堆的玉米棒一粒一粒地摳著玉米,神色極其哀怨。


    月拂取出錦帕仔細地將沾染了梨花汁液的指一根一根地擦拭幹淨,然後才接過了月二手中的錦袋,拈了一粒玉米粒丟進了嘴裏,細嚼慢咽之後緩緩道:“尋緋墨受傷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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