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白皙修長的手,被掀起的窗簾緩緩落了下去,遮擋住了外麵的視線。


    隨即,一道溫和雅致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似乎還帶了幾分淡淡的笑意,“明國公倒是怕你的緊。”


    安洛離看著連樞,溫柔絕美的容顏帶了些許淺笑。這麽多年,她還從沒見過明國公看誰的目光能防備成那樣。


    卻偏偏,似乎除了防備,還真就是無可奈何。


    “嗬!”聽不出是何種意味的低笑,連樞端起了麵前幾案上冒著氤氳熱氣的茶杯,輕嬈邪魅的聲線帶了抹風華流麗卻清冽薄涼的嘲諷,“本世子紈絝不化,心狠手辣,他是生怕明未憂被本世子給帶壞了。”


    五年前,明國公就不喜明未憂和她走地那麽近,發生了宮宴一事之後,估計更甚。


    聞言,安洛離沒有說話,瑩白如玉的指尖輕輕地摩挲著茶杯上的花紋,帶了些許探究打量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連樞身上。


    邪魅妖治,恣意張揚。


    五官精致地挑不出任何瑕疵,就像是上天最為出色的傑作,讓身為女子的她,都有著說不出來的驚豔。


    有些邪氣,有些慵懶,有些漫不經心,但是,那雙漂亮如水浮墨玉的丹鳳眼,從來都是深深邃邃的,淡然無波。


    這樣的少年,真如傳聞那般紈絝不化麽?


    可,若不是,又為何會有這樣的傳言?!


    安洛離覺得,她完全看不懂麵前這個紅衣傾城的少年。


    “安小姐盯著本世子看了良久,覺得本世子的容貌可還能入眼?”連樞唇角彎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殷紅的薄唇微啟,幽幽地問。


    從離開明國府,就一直用那種探究的目光看著她,是真的以為自己發現不了麽?


    被人直接指出來,安洛離絕美的臉上有了那麽一分尷尬,不過神色很快也就恢複如常,笑了笑,眉梢眼角帶著淡然溫和的笑意,緩緩道:“若是連世子的容貌都隻能用入眼二字形容,那落離這輩子估計是嫁不出去了!”


    上京權貴世家雲集,從來不乏長相俊美之人,譬如她的大哥安書錦,太子表哥南宮冽,四殿下南宮楚,謝王府的謝如風,以及南王府的南宮亦塵,容貌才學都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風姿雋爽,驚才風逸。


    皆是世人口中龍章鳳姿之輩。


    可是,單論容貌,還是不及連樞和玉子祁等人。


    上京四公子,五年前便是他們四人,沒有任何人能撼動他們的地位。


    別說是上京,便是放眼天下,容貌之上能與連樞等人相提並論的也是鳳毛麟角。


    她的眼界還沒有那麽高。


    淡淡一笑間,忽然想起了坊間對連樞的評價。


    瀲灩絕色之姿,暗夜修羅之心。


    與連樞相交不深,後者暫時不予置評,至於前半句,連樞當之無愧。


    連樞唇角一勾,白皙精致的臉上帶著淺淺魅魅的笑意,“安家嫡出大小姐,皇後最疼愛的侄女,太子關係最親近的表妹,最得陛下信任器重的大理寺少卿安書錦的同胞妹妹,說句大膽放肆的話,便是皇室公主,身份都未必及得上安小姐來的尊貴,安小姐若是眼界高些,也不妨事。”


    輕緩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帶了些許幽幽的玩味和意味深長。


    至少,安家和玉家退婚,安歸耀絕對不是打著讓安洛離嫁入連王府這個主意。


    太子南宮冽尚未娶妻,安家嫡女安洛離閨中待嫁,兩人素日關係也頗為親近,若是成就一段美滿姻緣,倒也不失為佳話。


    再者,安家已經出了一個皇後,未必就不想出第二個!


    隻是,現在陛下太後這麽橫插一腳賜婚她和安洛離,安歸耀那個老匹夫心裏還不知道怎麽慪呢!


    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折進了她連王府。


    安洛離不傻,自然也明白連樞的話外之意,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卻是真心地開口,“對落離而言,連王府已是極好。”


    陛下精明強幹,察察為明,權臣世家平衡有準,鬆弛有度,互有聯係互相牽製。


    而自古外戚坐大就是每位帝王都不願看見的局麵。


    安家如今日這般,陛下尚且會重用大哥,若是她嫁給表哥成了太子妃,那麽安家未必不會成為陛下的眼中釘。


    聞言,連樞狹長漂亮的眼尾清矜幽魅地上挑了幾分,似笑非笑地看著安洛離,卻沒有說話。


    安洛離倒是心思通透,不像安歸耀,越來越拎不清了。


    果然是年紀大了麽?!


    安洛離沉默了片刻,然後抬頭看著坐在自己對麵一襲紅衣的絕豔少年,沉靜如水的眼睛露出了幾分遲疑,似乎是在猶豫怎麽開口。


    輕呷了一口茶,連樞將手中的茶杯放下,骨節修長的手撐著下巴,狹長邪魅的丹鳳眼眸光淡淡的漫不經心的瞧著安洛離,提醒了一句,“明國府離安府並不算太遠。”


    安洛離神色有些意外,“你知道我有話要對你說?”


    “若非如此,你應該是坐自己的馬車吧!”連樞不以為意地道。


    她和安洛離雖有婚約,卻並無交情。從剛才安洛離隨明未憂一起上了馬車,她就知道安洛離有話對她說,而且,極有可能是和玉子祁相關。


    安洛離抿了抿唇,目光認真地看著連樞,再次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連樞,我和玉子祁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說這句話的時候,就連語氣,都不複往日那般淡然,有些微微的複雜。


    喜歡玉子祁這麽多年,現在說出這句話,對她來說,需要莫大的勇氣。


    “你無需向我解釋這些。”連樞淡淡地看著安洛離,就連語氣,都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起伏。


    同時,這句話,也是在表明她的態度。


    “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最後三個字,安洛離的話音難得地重了幾分,眼眸中甚至帶了幾分執拗,“安家當眾退婚,不過三日,陛下的賜婚聖旨就到了安府,賜婚對象還是和他有過節的你,這件事情,已經給了玉子祁難堪,我不希望你再以我以前和玉子祁的婚約,或者是我們現在的婚約為由,來羞辱玉子祁。”


    現在若是再將她和玉子祁放在一起,那是對她,亦是對玉子祁的侮辱。


    妖嬈邪魅的丹鳳眼忽而輕輕眯了眯,削薄的唇勾起了一道清冽難明的弧度,“你覺得本世子剛才是在故意羞辱玉子祁?”


    ------題外話------


    薦莫西凡《江山盡風流》


    她東離國嫡公主,如今,是帝家遺孤,山中困養十六載,運籌帷幄曉天下。


    能下地農忙,亦能煮酒風流;能決勝千裏,亦能難得糊塗。


    一道天旨,讓她從妻變妾?她隻好下山謀一個妻妾不為。


    帝家覆滅真相、母後亡死內幕,也要一個清白。


    他九黎聖子,身份高貴,榮華一身,朝堂江湖,風雲在握。


    能市井穿梭,亦能風花雪月;能撥弄乾坤,亦能放下自在。


    他說:你安分守己,我護你一世無憂。


    她說:你的江山你看好,我的一世自無憂。


    他說:帝玄淩,你欲如何?


    她說:納蘭胤燁,你之所願亦是我之所欲。


    他們是棋逢對手的勁敵,互相欣賞的知己,更是彼此一生的宿命。


    韶華易逝,時光不複,他終於明白他所願不過她之一笑,哪怕負了天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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