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祁沒有說話,眼眸裏麵,倒映了湖中的粼粼波光,卻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看著這樣的玉子祁,玉如煙輕歎了一口氣,素手撥弄木盒中的畫軸,語氣帶了一分感慨,“你是不是還是對陛下太後為安洛離和連樞賜婚一事耿耿於懷?”


    玉子祁眸眼沉了一些,緩緩擲出兩個字,“沒有。”


    玉如煙似乎還想問些什麽,懷硯走進了涼亭,對著玉子祁和玉如煙各行了一禮,對著玉如煙道:“如煙小姐,老爺讓你現在過去一趟。”


    玉如煙蹙了蹙眉,起身離開。


    “估計又是為了如煙小姐的婚事,公子,你都不出手幫忙麽?”一旁的懷書小聲地嘀咕。


    三年孝期將滿,如煙小姐年紀不小也確實該議親,隻是,顧姨娘以如煙小姐年歲大了為由,降低了要求,這些天,不少上門提親的人。


    在他看來,那些人根本就配不上如煙小姐。


    “好了,這件事情如煙小姐既然沒有開口自然是有辦法處理。”懷硯冷聲道。如煙小姐看上去雖然好欺負,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懷書撇撇嘴,沒有說話。


    懷硯看著這些畫卷,“公子,兩日前太後在宮中召見了連世子,現在賜婚一事,會不會和連世子有關?”


    玉子祁搖頭,“連樞倒不至於這般無聊。”


    “那公子,這些……你打算怎麽處理?”懷書說話的時候,目光還在畫軸之上掃了一圈。


    薄涼地勾了勾唇,玉子祁清瀲精致的眉眼浮現了一抹深意,似笑非笑地道:“避人耳目將這些畫軸盡數送去連王府。”


    誒?!


    懷硯和懷書齊齊地看向玉子祁,眼中都有詫異之色。


    “公子,將這些畫軸送去連王府幹嘛?”懷書皺眉。


    玉子祁眼眸都不曾斂動一下,“你們送去即可,連樞自然明白是什麽意思。”


    連王府,竹軒。


    連樞歪躺在軟榻之上,一下一下饒有興趣地翻閱著手中的書卷,午後的陽光從紗窗透過,正撒落在她的身上。


    紅衣逶迤,墨發流瀉,兩指捏著書頁一角,輕飄飄地來回移動,帶起的風扇動鬢角細碎的發,卻絲毫不影響她看書。


    “出來吧!”連樞頭也不抬地擲出三個字。


    抱著畫軸隱身在暗處的懷硯心中頓時一驚,不過出於穩妥,他並沒有馬上出去。或許,暗中還有其他人呢!


    連樞很有耐心地看完了這一頁,才緩緩將書本合上隨手放在一側,妖嬈的嗓音帶著幾分嫌棄,“我還以為描寫的多露骨呢!”


    拈了一塊糕點,慢條斯理地吃完,喝了半杯水之後,起身坐直身子,似有若無地瞥了窗外一眼,“梨花樹上。”


    站在梨花樹上的懷硯,見自己的藏身位置被連樞指了出來,冷漠的臉上有些意外,從樹上下來,停在了雕花木窗前。


    “連世子何時發現了我?”冷漠的臉上有幾分不解。從上次連世子與公子交手他便知道,這位連世子不簡單,所以,這次潛進連王府他格外小心,竟然還是被發現了。


    “從你踏入竹軒開始,”爾後輕輕一笑,語氣妖嬈清魅,“我的人或許攔不住你,但是,還不至於廢物到有人進了竹軒尚不自知。”


    不可否認,懷硯很厲害,但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懷硯抿了抿唇。他是公子身邊近侍,當年謝老王爺在暗衛營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佼佼者,曾經便是潛入皇宮都可以避開耳目,今日竟然一入竹軒就被發現了。


    抬頭看了一眼連樞,沒有說話。


    “說吧,玉小七讓你來這裏是為了何事?”瞅著懷硯手中的木盒,似笑非笑。


    將手中的木盒放在窗沿之上,懷硯依舊看著房間裏麵那道妖紅色的絕魅身影,聲音漠然冷硬,“這是太後命人送去桫欏之林的。”


    連樞揚了揚眉梢,魅色瀲灩的丹鳳眼劃過一抹疑惑。


    “公子說你看過之後就會明白是什麽意思。”


    說完之後,再次看了連樞一眼,“如此,告辭。”


    連樞盯著木盒,良久,才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打開。


    木盒裏麵,是清一色的畫軸。


    不用打開連樞都能猜到這些畫軸裏麵畫的是什麽。


    勾唇笑了笑,妖魅的容色帶上了一抹莞爾。


    太後要為玉子祁賜婚呢!?


    真是可喜可賀!


    不過,將畫軸盡數送來竹軒……


    連樞眯縫了一下雙目,修長的指微屈,一下一下地輕敲著窗柩。


    看來,自己搶了玉子祁未婚妻這件事情,他是不打算輕易放過的。


    “如此盛情,不回禮似乎說不過去!”話語妖嬈地低喃了一聲,走到書案前,鋪開宣紙,取出筆墨。


    最後,將上好的白玉狼毫毛筆放在了歸研之上。


    吹拂了一下宣紙上未幹的墨跡,眼中的笑意瀅瀅如水,幾乎掩飾不住。


    “回雪。”低喚一聲。


    一身雪色的回雪從外麵走了進來,神色恭敬,“世子。”


    “明日將這幅畫送去桫欏之林。”說話的時候,唇角泛著一抹詭異的笑。


    回雪頗為意外地抬頭。世子何時與玉小公子又有了牽扯?


    “是。”接過連樞手中的畫,再次退了下去。


    次日清晨。


    安家的馬車徐徐地停在了連王府的門前。


    聽著流風稟告說安洛離和安書錦已經在門外等候,連樞眼中沒有絲毫意外之色。


    雖然一般未婚男女都是男子在這一日親自上門邀請女子一同賞花,但是,她和安洛離畢竟不一樣,安洛離估計是擔心她不去安家讓兩人都下不來台適才不顧矜持地來了連王府。


    說實話,這個安洛離,確實讓她有些意外。從言行談吐,到為人處世,不難看出,絕對是個聰明的。


    很快,一襲紅衣的連樞就出現在了連王府門口。


    府門口,已經有兩輛馬車等候。


    “安兄,安小姐。”連樞上前打招呼。


    安洛離淡淡一笑,“連世子。”


    這是五年後安書錦第一次見到連樞,看著她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打量,最後帶了幾分歉意地道:“連兄,冒昧了。”


    連樞自然明白這聲冒昧所指何事,不外乎他們今日來連王府此舉,勾唇淡笑,“無妨。”


    似是想起了什麽,才緩緩開口,“我答應了明未憂此次花神節帶他一起,安兄與安小姐可會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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