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了大學,喻橙就再也沒在父母身邊過過生日。所以這一次,喻爸爸很重視,前一天就打電話給喻橙,讓她在生日當天回家吃晚飯。


    他們要給她過一個隆重的生日,熱烈慶祝家裏的小寶貝又長了一歲。


    喻爸爸還說自己會親自下廚做一桌好菜。


    喻橙愣住了,沉默片刻,有些為難道:“可是我已經跟餐廳的員工約好了,晚上一起聚餐。而且,老爸你親自下廚做的菜確定能吃嗎?”


    不僅被拒絕了,還被吐槽了廚藝,喻爸爸有點心痛:“小魚,以前每年生日你都跟爸爸媽媽一起過,今年怎麽能例外?我懷疑你是想單獨跟男朋友約會!你再也不是爸爸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了!”


    “爸,你又說錯了,我上大學後的每個生日都是跟舍友一起過的。還有,今晚還真不是跟男朋友單獨約會,確實是跟同事聚會。”


    “……”那邊沉默了。


    喻橙也不想傷爸爸的心,想了想道:“這樣吧,我明天中午回來,我們一家人吃一頓午餐慶祝。爸爸你先把菜買好,我早點過來做菜。”


    喻爸爸思忖片刻,隻能這樣了。


    女兒是老板,既然已經答應了員工,總不能食言。他應了聲,又說:“你的生日哪能讓你下廚,還是爸爸來做菜吧。你回來隻管吃就好了。”


    喻橙笑著解釋:“正因為是我的生日才該我下廚,我出生那天是媽媽最辛苦的日子。我們都應該犒賞蔣女士。”


    喻爸爸感動地點點頭,反應過來她看不到,說:“真是爸爸媽媽的貼心小棉襖。”


    喻橙:“……”


    前一秒還說她不是貼身小棉襖呢。


    喻橙說:“那我明天帶男朋友一起過來?”


    喻爸爸:“好啊。”


    當天晚上,喻橙就跟周暮昀說了這件事,因為沒提前跟他商量過,擔心他挪不開時間。她說:“如果你明天沒時間的話,我可以一個人回去。”


    他捏了下她的鼻子:“想什麽呢,我當然有時間。”


    第二天一早,周暮昀就去了公司,有個緊急會議要開。他們昨晚約好的回家時間是上午十點,他會趕在這個時間之前過來接她。


    喻橙倚靠著門框望著男人遠去的身影,覺得有點鬱悶。


    今天就是她的生日了,他居然沒跟她說生日快樂!


    他生日的時候,她都特意定好淩晨的鬧鍾,第一個給他說生日快樂呢。


    因為這個,喻橙一整個上午都有點提不上勁。去餐廳巡視的時候,廖予卿他們跟她說生日快樂,她都心不在焉地回了個微笑。


    還有餐廳裏的顧客,見到她也笑著說“生日快樂”。


    看到沒有,連顧客都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跟她說生日快樂,周暮昀那個男朋友卻一點表示都沒有。


    想到這兒,喻橙更覺一口氣堵在胸口,難受得緊。


    上午不到十點,周暮昀果然回來了,沒有讓小王秘書送,他親自開車載著她回家。


    車後座放著幾個禮物盒,喻橙一上車就注意到了,以為是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烏黑的杏眼不由一亮。


    待她定睛一看那些禮物盒的包裝,就明白不是給她的禮物,而是給她爸媽準備的。


    喻橙的失落感頓時又上升一層。


    她坐在副駕駛,眼角餘光偶爾瞄一眼身邊的男人,他麵部表情巋然不動,就像旁邊坐著空氣,連句話都沒有說。


    於是喻橙也不說話了,兩人一路沉默到家。


    第三次來拜訪女朋友的家長,周暮昀心裏還是有點緊張。尤其是他還沒有遵守對未來嶽母大人的承偌,見到她總是心虛的。


    然而這種事他也不好意思主動提及。


    進屋後,喻橙看見喻爸爸已經做出兩道菜了,不過都是涼菜,隻需要調好醬料拌勻就好。她脫下外套、卷起袖子進了廚房。


    “老魚同誌,你出去吧,戰場交給我就好。”喻橙說。


    “得令!”


    喻爸爸洗了手出去。


    周暮昀坐在客廳裏陪著兩位長輩說了一會兒話,喝了杯茶,便主動起身去廚房給喻橙打下手。


    男人身高腿長,單穿著襯衫,袖子挽起來,站在水池邊幫忙洗菜,一片片菜葉子掰開衝洗,動作嫻熟。


    喻爸爸微微詫異,愣了一瞬,挑挑眉看向蔣女士,湊過去壓低聲音說:“我覺得小周這個人挺不錯的,一點豪門大少爺的脾氣都沒有,講話又禮貌又隨和,還主動給小魚幫忙。我們公司跟森遠集團那個合作項目你知道吧,那次之後,森遠就放出話了,隻要我們這邊沒出原則性錯誤,以後就是長期合作關係。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小周看在我的麵子上呢。”看在他的麵子上,還不是因為在乎他女兒嗎?他都懂。


    其實他一直以來擔心的問題是,這兩人將來結婚生活在一起,家務活都是女兒來幹。


    看到眼下這一幕,他稍稍放心了些。


    蔣女士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廚房裏,喻橙將醃製好的牛肉片下到熱辣辣的湯裏,趁著鍋中在煮東西,她分神瞥了一眼邊上的男人。


    陽光透窗而入,他長身玉立在流理台邊,側臉英俊立體,額前的碎發被陽光染成淡淡的金色。


    明明是賞心悅目的一幅畫麵,由於喻橙此刻心情並不美好,看向他的眼神慢慢變了。


    察覺有道目光凝在臉上,周暮昀側過頭來看著她,把洗好的生菜放進籃子裏瀝水,疑惑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喻橙抿抿唇,強令自己收回目光,看著鍋中煮得咕嚕嚕冒泡的湯,放了一勺鹽進去。


    周暮昀臉色一變,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你……好像放過鹽了。”


    喻橙:“……”


    回想一下,她好像真的放過一勺鹽。


    完了,這道菜肯定鹹了。


    這麽低級的錯誤,在最初學做菜的時候她也沒犯過,果然是因為心神不定。


    喻橙晃了晃頭,集中精神看著鍋裏的菜。她做的是水煮牛肉,好在還可以加點水進去補救一下,換了別的炒的菜,真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周暮昀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低垂著眼眸,斂下眼底的笑意。


    ——


    一桌豐盛的午餐很快就做好了。


    周暮昀幫忙把菜端上桌,又收拾了碗筷拿過來,還洗幹淨了幾個杯子。


    喻爸爸是越看越滿意,不住地點頭。


    四人圍坐在餐桌上,喻爸爸開了一瓶上次周暮昀送的紅酒。擱平時,蔣女士肯定是要說他幾句的,但今天是女兒的生日,她就不掃他的興了,看著他倒了滿滿一杯紅酒。


    喻爸爸聞了一下,挺香,笑眯眯地拿過蔣女士的杯子,給她倒了小半杯。


    準備給周暮昀倒的時候,他伸手攔了一下,溫聲道:“叔叔,我開車過來的,不能喝酒。”他說著看向喻橙:“我和橙橙喝果汁吧。”


    聞言,喻爸爸便沒有勉強。


    “來,我們碰一杯,祝小魚生日快樂,年年歲歲平安喜樂。”


    喻爸爸笑嗬嗬說完一句,舉起酒杯,幾人碰了一下。


    喻橙喝了一口果汁,笑著說:“也祝爸爸媽媽長命百歲。”


    飯桌上,三人都不停地給今天的壽星夾菜,坐實了她掌上明珠的地位。


    吃完飯,喻爸爸神秘兮兮地把喻橙拉到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禮盒塞給她:“我和你媽媽一起送的,希望我的寶貝女兒喜歡。”


    喻橙握住盒子,雖然沒有看裏麵是什麽,她還是點頭說:“謝謝爸爸,我很喜歡。”扭頭看向蔣女士:“謝謝媽媽。”


    蔣女士笑了笑。


    周暮昀還有工作要忙,他們聊了會兒天就要走了。


    上了車,喻橙才把盒子打開來看,是一枚銀色的像是紀念幣的吊墜,上麵印著兩個小小的腳印,非常可愛。這是她出生那天印在模具上的腳印,應該是爸爸找人專門做成吊墜。


    喻橙垂著眼,摸了摸吊墜上凹陷的小腳印,小心翼翼把它取出來放在掌心,翻到背麵,是一行小字,寫著對她的祝福。


    喻橙感動得不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聽到一聲輕微的類似啜泣的聲音,周暮昀側目,片刻後,他單手握住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她頭頂輕輕揉了兩下。


    頭頂傳來輕柔的撫摸,喻橙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眶有點濕潤。


    反應過來後,她偏了偏頭,躲開他的手,腦袋靠在車窗框上。


    周暮昀:“……”


    喻橙把吊墜放回盒子裏,裝進包裏,扭頭看窗外的風景。


    收回手,周暮昀瞄了一眼,隻能看見小姑娘的後腦勺。


    唉——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


    ——


    下午五點,暮魚餐廳就打烊了。


    因為提前一天發過公告,顧客差不多都知道了,沒有在五點後過來。


    趁著喻橙沒下樓,員工們快速地將一樓餐廳布置一新。


    大家分工合作,幾個廚師負責做菜做蛋糕,女孩子們負責打氣球,剩下的男生則把她們打好的氣球貼在牆上,還有幾個負責整理餐桌。


    周映雪也過來了。眼見廖予卿踩在桌子上往牆上粘氣球,便自覺站在下麵指導:“birthday的那個h貼歪了,再往左偏一點。”


    廖予卿正把“happy birthday”幾個字母一個一個往牆上粘,因為其他人都在忙,他就憑直覺粘,貼歪了嗎?


    按照周映雪的指示,他拿下那個“h”氣球,往左邊移了一點,問:“現在呢?”


    周映雪雙手抱臂往後退了一步,端詳片刻:“ok,沒問題了。”


    廖予卿輕舒口氣,輕輕一躍,從桌子上跳到地麵穩穩站住。


    不多時,周暮昀也到了。


    人都到齊了,蘇以茉鼓鼓掌,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接下來,讓我們隆重請出今天的主角,喻老板!生日快樂!”


    一分鍾前,陶靜靜就去樓上請喻橙了。此刻聽到樓下的歡呼聲,她便捂住喻橙的眼睛,帶著她下樓。


    “對,腳下是樓梯,往下走一步,再下一步……”


    喻橙眼睛被蒙住了,隻能按照她的指示一步步往下走。


    好不容易踩到平地上,她緊張得手心都出了一層汗。


    陶靜靜在她身後輕笑一聲:“三,二,一,當當當當——”


    她拿開手,喻橙緩緩睜開眼睛。


    餐廳被布置得溫馨夢幻,複古風的壁紙上圍了一圈彩色氣球,正中央貼著“happy birthday!”


    中間留出了一大片空地,幾張長方桌拚成一個大桌子,上麵擺著一個三層的大蛋糕,還有一桌豐盛的菜肴。


    最吸引人眼球的是落地玻璃窗邊用各色玫瑰堆成的大熊,比喻橙的身高還要高。


    愣了一瞬,她驚訝地睜大眼。


    陶靜靜隨著她的目光看去:“那個啊,那個是小雪送你的,剛從花店運過來。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呢!”


    喻橙斂了斂眸,哦,她還以為是周暮昀送的。


    她轉過頭看向周映雪,朝她一笑:“謝謝。”


    “跟我客氣什麽。”周映雪歪著頭,俏皮地眨了眨眼。


    大家坐上餐桌,紛紛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生日禮物遞給喻橙,她一一接過來笑著向大家道謝。


    目光瞥向身邊的周暮昀,男人似乎沒看到她的眼神,捏著筷子給自己夾了一片魚片。


    喻橙垂下眸子,失落感衝到頂點了,連吃進嘴裏的菜都覺得沒味道。


    吃得差不多了,大家提議切蛋糕。


    他們把紙做的皇冠戴在喻橙頭頂,點亮了生日蛋糕上的蠟燭:“許個願望吧喻老板!”


    在大家的注視下,喻橙靦腆一笑,順從地閉上雙眼,十指交握,一臉虔誠地對著蛋糕許下願望。


    其實之前過生日都沒這麽隆重過,在學校裏,每次都是她們一個宿舍的姑娘出去吃一頓大餐。這次大家這麽熱情,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許下一個願望,喻橙的臉就紅了,在燭光下顯得嬌俏動人。她看了大家一眼,傾身吹滅蠟燭。


    仿佛按下了某個開關,蠟燭熄滅的一瞬間,整個餐廳的燈都滅了。


    眾人一愣。廖予卿最先反應過來,大呼一聲:“我去,什麽情況?!”


    ------題外話------


    **


    為了驚喜,周周憋了一整天,難為他了……


    周周:老婆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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