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宗文此時此刻非常慶幸自己沒有高血壓、心髒病、腦血栓之類的疾病,不然被這麽一嚇,估計就兩眼一瞪直接撅過去了。


    這太可怕了!


    不不不,一定是他聽錯了。


    喻宗文閉了閉眼,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壓壓驚,目光平靜毫無波瀾地問:“啊?周總你剛才說什麽?人老了耳朵有點背。”


    周暮昀:“……”


    他看出來了,喻橙的長相隨了媽媽,性格隨了爸爸。


    對待未來嶽父大人,周暮昀表現出足夠的耐心,依然麵帶春風般溫柔溫暖的笑容,重複道:“我是橙橙的男朋友。”


    這次喻宗文聽清了,森遠集團的老板說,他是自己女兒的男朋友。


    一個畫麵忽然閃過腦海,喻橙上次回家時好像說過,男朋友是從事房地產的。眼前這個周總,這麽巧剛好是房地產公司的老板……


    喻宗文覺得自己可能是不勝酒力。


    他連忙站起來,拿過旁邊的公文包,匆匆丟下一句:“那個,周總,我突然想起來家裏衣服沒收,我回去一趟。”


    下一秒,喻宗文就離開了包廂,背影看起來有些慌亂。


    周暮昀愣了愣。這跟他想象中的畫麵不一樣啊,是哪裏出差錯了嗎?他們剛剛在飯桌上分明相談甚歡。


    怎麽轉眼畫風就變了。


    還是說,喻叔叔對他個人不滿意。仔細回想,他沒做過任何有損形象的舉動,每一處他都盡量做到最好,試圖給未來嶽父留下好印象。


    他不由得猜測,難道是嶽父大人酒沒喝夠?


    周暮昀坐在空蕩蕩的包廂裏,莫名的憂從中來,想要求安慰。他拿出手機給喻橙打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了,傳來女孩子特有的軟糯嗓音:“喂,吃飯了嗎?”


    “吃過了。”周暮昀聲音低低的,透出股鬱悶:“你呢?”


    “吃了,和小蘇靜靜她們一起吃的。”聽出他語氣裏的不對勁,喻橙輕聲問:“你……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豈止是遇上事了,簡直是遇上大事了。


    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跟喻橙解釋,因為他自己也沒搞清楚未來嶽父怎麽忽然就變了臉色,匆匆離去。


    他正在自我懷疑中。


    “嗯?怎麽不說話啊?”喻橙大概在吃什麽東西,那邊傳來細小的咀嚼音,聲音也有一點點模糊。


    周暮昀輕舒口氣,決定如實相告:“我見了你爸爸,不過是因為公事,後來又談了一下私事,然後,他就好像受到了驚嚇。”


    “什麽?我爸?!”


    “嗯,是喻叔叔。有個合作項目要跟廣隆拆遷談,我事先知道是你爸爸要來,就親自過來商談了,並且主動交代我是他女兒的男朋友。”他說到這兒,似乎又想起剛才的一幕,憂傷地歎口氣:“他好像不太相信,又問了一遍,我也認真的重複一遍,是橙橙的男朋友。”


    喻橙:“……”


    好了我知道了,我很快就要麵對新一輪的三堂會審了。


    這就是她當初選擇模棱兩可地介紹周暮昀的職業的原因。


    那邊遲遲不說話,周暮昀有點心虛,聲音更低了:“橙橙,你該不會生氣了吧?”


    “沒生氣。”喻橙寬慰他:“跟爸媽坦白有男朋友的時候,我就想過會有這麽一天。你也別多想,我爸沒別的意思,大概是一時接受不了。”


    父女連心,老魚同誌的心情她感同身受。


    周暮昀隻覺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癱坐在椅子裏,垂著頭跟自己較勁兒。


    什麽事都難不倒的周公子,居然折在見家長這件事上,著實是跌份兒。


    “這有什麽接受不了的啊……”他似乎在自言自語,聲音低沉得像是在歎息。


    喻橙原本也有點緊張,卻被他這句話逗樂了。


    “哦,我跟爸爸說,你是從事房地產的。”她忽然控製不住笑出聲,銀鈴般悅耳的笑聲拂去了周暮昀心裏的鬱氣:“他可能以為你是房產中介,沒想到是房地產公司的老板。心理落差太大,就承受不住了。”


    她不就經曆過同樣的心理落差嗎。


    此刻,她反倒同情老魚同誌,沒當場撅過去就算他身體素質過硬。


    現在肯定躲在某個地方慢慢消化吧。


    然而,喻橙猜錯了。


    喻宗文沒有躲在哪個地方消化這個堪比重磅炸彈的消息,而是打道回府,跟首長大人匯報情況。


    是的,他連公司都沒回,打了通電話給老板,告訴他合作項目已經談妥了,廣隆一分錢沒讓步的談妥了,他要求申請半天的假期。


    一聽項目搞定了,老板喜上眉梢,大手一揮,準了他的假。


    喻宗文腋下夾著公文包,像風火輪一樣衝進家門。


    他進屋後,門板“哐當哐當”地撞擊著牆壁,看起來搖搖欲墜。


    正在收拾客廳的蔣女士嚇了一跳,以為家裏闖進來賊了。


    直起身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那個不靠譜的丈夫。


    她下午後兩節的課,現在還沒從家裏出發去學校。見丈夫臉色不對,蔣女士停下手裏的活兒,問:“怎麽了這是,不是談業務嗎?怎麽跟吃了槍藥似的。”


    喻宗文咕嚕咕嚕喝了大半杯涼白開,氣喘勻了,這才開始跟她打報告:“你知道女兒的男朋友是誰嗎?”


    “誰?”


    “周暮昀!”


    “哦,不認識。”蔣女士洗了手,坐在沙發裏,悠閑地端起菊花茶喝了口,姿態十分優雅,跟滿頭大汗的老魚同誌對比鮮明:“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


    喻宗文擺擺手,一言難盡地搖搖頭。


    蔣女士:“說話。”


    “好的老婆,事情是這樣的——”他將今天中午發生的事從前到後詳細地跟老婆大人匯報。末了,補充一句:“那小子長得還挺帥。”


    蔣女士聽完臉色一沉,眼神冷冷地看向某處,重複他剛才的話:“你說橙橙的男朋友是森遠集團的老板?”


    喻宗文正色道:“是啊,我剛知道時也嚇了一跳,連上班都沒心情了。”


    “嗬。”蔣女士冷笑一聲,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真是出息了,這麽大的事居然敢瞞著家裏。你教的好女兒!”


    喻宗文摸了下鼻子,女兒不是一直你在教育嗎……


    這話他也隻敢在心裏想想。


    蔣女士掏出手機,從通訊錄裏翻到喻橙的手機號,想也沒想直接撥打過去。


    響了三聲,電話接通了,喻橙已經猜到蔣女士打來這通電話的原因,弱弱地喚了聲:“媽媽……”然後就不敢說話了。


    蔣女士沒說別的:“馬上給我回家,我在家裏等著你。”


    不等喻橙推脫,她立刻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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