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宛沒有想到事情那麽快就迎來了轉機,雖然自己和賴言清說了自己會和經紀人好好溝通,但也許是不放心,賴言清第二天還是親自登門,和公司商量邀請傅宛出演林清淺的事宜。這事引起了公司高層的注意,因此事情很快就愉快而迅速地被確定下來了。


    事情一下子順利得出乎意料,直到簽了合同,傅宛還帶著點如突然中了彩票似的不可置信。簽約後,傅宛及陳雯等人與賴言清作別時,賴導笑眯眯地和她握了握手,朗聲說道:“傅宛,那之後就期待你的表演啦!”


    “我會努力的,賴導。爭取不讓您失望。”


    賴言清點了點頭,又語重心長的叮囑了一句:“不過,話劇和電視劇還有些不同,你的聲音好聽,但對於舞台劇來說還是偏柔弱,需要再練一下氣息。”


    傅宛聽後,認真地點了點頭,脆聲應道:“賴導,我會加強氣息練習的。”


    “好,那就一周後的新聞發布會見咯。”


    目送賴言清的車子走遠,傅宛麵帶笑容的回頭,卻不期然地對上了陳雯若有所思的眼。她有些奇怪,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確認沒有什麽異常後,方好奇地問陳雯:“雯姐,怎麽啦?”


    陳雯此刻也回過神來,迅速地調整了狀態,她笑笑答道:“沒什麽,隻是覺得賴導確實挺看重你的。這是好事,好好幹吧!”


    傅宛重新變得忙碌起來,新聞發布會後賴導立刻召集所有出演人員進行了第一次的全體讀本,隨後便是分別排戲和好幾輪的整排,賴導要求很嚴格,從走位、眼神乃至服飾、背景,一處處一樣樣地摳,事無巨細都力求做到完美。傅宛的戲份又特別多,這段時間幾乎算的上是紮根劇場了,在加上每日必不可少的氣息訓練,真是忙碌非常。可她每天和一群誌同道合的人們在一起,內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充實與快樂。


    隻是今日,她感覺略微有些奇怪,總感覺背後有一道灼人的目光在注視著自己。可回過頭來看,卻又什麽都沒有。啾啾在傅宛第三次回頭時,終於忍不住地低聲詢問:“宛宛,你今天怎麽啦?”


    傅宛笑笑,沒有說話,隻當自己是最近太過疲累所產生的幻覺。卻不知在劇場某個隱秘的角落,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確實目光一直在追隨著自己。


    周肆雙手插兜沉默不語,眼摺微斂的雙眼流動著晦暗不明的光。賴言清從一頭走了過來,臉上帶笑地打著招呼:“周肆,你怎麽來啦?”


    周肆朝賴言清笑著點了點頭,開口說道:“賴導,好久不見。”頓了頓,“今天恰好路過,知道你們在拍新戲,就過來看看。”


    “有心了,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們周正提供場地呢。”現在劇組排練的場地正是周正集團名下的物業,而且租金都算的友情價,給賴言清省下了好大一筆預算。


    “不敢當,舉手之勞而已。”


    “對了,你看到現在在台上排練的這位女演員嗎?她就是傅宛,多虧了你那天透露給我他們公司的想法,我想了想不放心,第二天直接找了她們公司高層,這才順利簽下來了。這部劇能順利開始,真是要感謝你啊!”


    周肆淡淡一笑,語氣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也是湊巧聽朋友在飯局談起而已,沒想到歪打正著。”


    “那真是太巧了!看來也是她和這部劇有緣,不然她現在可能都去拍綜藝了。”


    目光投向舞台,過了一會兒,周肆才淡淡開口:“她應該也很開心能演這部劇吧。”


    “是的,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談起話劇,眼睛裏的亮光真是讓我過目難忘,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熱愛,現在已經很少可以遇到這樣的演員了。”


    “對了,這出戲十一假期的時候就開始全國首演了,第一站就定在咱北京,你到時可得來捧場啊!”


    “賴導的新戲,到時一定捧場。”周肆爽快應承。


    “你姑姑最近如何?好久沒有見到她了?”賴言清與周肆的姑姑周眉是認識多年的好友。周肆小時常去姑姑家玩,也因此和賴言清頗為熟悉。


    “這段時間她一直帶著團在海外巡回演出,我們也很久沒見到她了。”


    賴言清點點頭:“她現在升了團長,肯定比之前要忙,正常正常。”


    又閑聊了一會兒,有工作人員找賴言清,兩人就此作別。周肆卻還不走,隻靜靜地站在黑暗之中,看著台上聚光燈處的那抹纖細的身影。她今日上身穿了一件藍白色的條紋襯衣,下身搭一條藍色的牛仔褲,及肩的長發柔柔地披著,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幹淨。


    他點燃了一支煙,尼古丁的味道霸道的占滿胸腔,強行壓製了他心中的煩悶,但腦海裏的記憶卻被誘發的越發清晰,他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傅宛的情景。


    那是某個春日,乍暖還寒的時節,他受邀參加一個生意夥伴的婚宴,新娘是演藝圈的一位女星。


    婚禮儀式前,盛裝打扮的人們在忙於交際,他覺得無聊,便躲到了二樓角落的一間屋子抽根煙打發時間。


    倚在落地玻璃旁往下看,窗外是一片小花園,因為地點偏僻,並沒有人走動。因為抽煙,他推開了其中的一片窗,卻聽到了一陣動物的嗚咽聲。往下一瞧,一隻小狗趴在草地上,仔細觀察,他的左前肢正以一個奇怪的角度耷拉著。


    周肆抖了抖煙灰,正想下去叫工作人員,卻看見遠處走來了一個穿著水藍色紗裙的女子,她似乎也是被小狗的叫聲吸引了過來,正小心翼翼地朝小狗靠近,周肆的腳頓了頓,思索了一下便又倚回了窗邊。周肆望向小狗,果然,它前麵的左腳正以一個奇怪的角度耷拉在草地上。


    女子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便雙膝彎曲跪在在地上,微躬著身子,一邊輕輕地撫著一隻小狗的腦袋,一邊耐心的和它說著什麽,似在安撫。不久她身後趕來了一個圓臉女子,手上還拿著幾條木棍。她接過棍子,又從手裏拿了一塊絲巾,給小狗將受傷的左腳動作輕柔地捆紮了起來。那圓臉女子先行離去,不久後帶著一名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又趕了回來,這期間那藍裙女子便一直趴在地上撫摸和安慰著那隻小狗,直到那工作人員感謝著將小狗帶走,她與那圓臉女子才一起默默地離開。


    整個過程,她大多時間都背對著周肆的視線,除了一開始她從旁邊走來時露出了半邊白淨柔美的側臉,其餘時間周肆都隻能見到她用一支發簪團成一團的烏黑發髻和那纖柔的背影。可也許是出於無聊,他竟一直倚在牆邊看完了整個過程,直到指間被火星灼到,方發現一支煙已然抽完。


    後來婚禮進行的時候,鬼使神差地,他無意識地尋找了一下那抹身影,可她卻猶如滴入大海的雨滴,早已無處可尋。那一刻,他竟掠過了一絲毫無來由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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