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失望透頂,好像放手也變得沒這麽難舍,心如死灰的沈青接受了女兒關於離婚的提議。


    半個月來,傅宛一直呆在羊城,陪著母親處理離婚的事宜。在傅瀚林和沈青的協商下,大多數的房產和存款都轉移到了傅宛的名下,傅瀚林隻留了一套學區房和自己平日慣開的一輛奔馳,還有幾十萬的存款,幾乎算的上是淨身出戶了。


    今日臨出門去民政局辦手續前,奶奶還在家裏又跺腳又抹淚的,扯著兒子哭訴:“你又不是隻有一個孩子!等宛宛嫁人了,這些不都成別家的了?你真是傻透了!傻透了!”


    受從小接受的教育影響,老人家重男輕女的思維數十年如一日的根深蒂固,傅宛早已過了介懷的年紀,她默默拉著母親回了房間,見她麵色有些憔悴,還給她細細上了一點胭脂和口紅,沈青看了看鏡中變得神采奕奕的自己,心情也隨之好了一點。


    過了好一會兒,外麵的哭鬧聲漸漸平息了,傅宛才扶著母親出去和父親會合。


    出到客廳,父親正緊抿著嘴唇,和還在不時抽泣著的奶奶分坐與沙發的兩端。見到她們母女兩人出來,他猛地摁滅了指尖的煙頭,頹然地站了起來。傅宛望著身高將近一米八的父親,卻忽然覺得他沒有小時候看起來那麽高大挺拔了,甚至隱隱帶著無力的滄桑。


    她垂了垂眸,半響,方淡淡地說道:“爸爸,該出門了。”


    手續辦的很快,紅章輕輕一蓋,原來的兩本紅本被收回,新的兩本薄薄的紅色本本宣誓了一段關係的結束。從民政局的小隔間裏走出來,傅瀚林看了一眼一路沉默的沈青,歎了一口氣,方低低地說道:“啊青,你身體不好,照顧好自己。”沈青低著頭沒有說話。


    頓了兩秒,又轉身看向傅宛,眼裏的歉疚更濃:“宛宛,雖然我和你媽媽分開了,但我永遠都是你的爸爸,如果以後有任何事情,爸爸都在你身邊。”


    傅宛沒說話,攙著母親的手卻忍不住緊了緊,鼻頭也有點兒發酸。她有太多東西想說,又有太多東西不想說,她暗自調整了一下呼吸,半響後,才低低的應了聲“嗯”。


    傅瀚林也沒再多言,隻像小時候那樣,輕輕地撫了撫女兒的頭頂,然後轉身準備離開,卻在轉身的下一秒突然頓住。路邊的樹下,一位年輕的女子穿著一襲紅裙,挺著微微見懷的孕肚,千嬌百媚地站著,眼睛卻直勾勾地望著這邊。看見他們都注意到了這邊,她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的神色,抬腳想往傅宛她們走來。


    傅瀚林神色緊張地回頭觀察了下女兒的神情,然後急急地走過去,攔住了那女子。不知道傅瀚林低低地說了些什麽,那女子白淨的瓜子臉上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真真是我見猶憐。


    傅宛冷眼看了一會兒那邊的動靜,拍拍母親的背,帶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邊走邊調皮地說道:“媽,走!我們出去吃頓好的,慶祝你重新回歸單身美少女行列吧!”


    沈青的心情本是有些沉重的,此刻也忍不住破涕而笑。


    吃完飯回到家,沈青因為連日的心力交瘁,早早回房歇息去了。傅宛悄悄打開門看了看,母親已陷入沉睡,發出平穩的呼吸。


    而直到這一刻,傅宛才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喘上一口氣了。


    她緩緩地踱回到自己的房間,走到房外陽台上的藤椅上坐下。此時的羊城,天氣又悶又熱,偶爾有一絲風,也被凝滯在半空。可好像隻有這樣的熱度,才能微微烘烤一下她冰冷至麻木的軀體。疲累席卷傅宛的全身,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整個都被泡在了酸醋裏,被人肆意地又揉又捏,難受得不成樣子。


    心底的酸楚直達眼底,催得淚珠子忍不住地往外冒,往下掉。她靠在椅背上,任由頭無力地仰著,仿佛開了閘的洪水,眼淚正洶湧而肆意地流淌。她知道自己的妝已經花了,可她無暇顧及,她太累了,累到,連阻止眼淚落下的力氣都沒有。


    哭的頭昏昏沉沉,她漸漸全在椅上地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她回到了小時候,自己變得隻有爸爸的膝蓋那麽高,父親在客廳看電視,自己笑嘻嘻地躺在爸爸的肚子上,小腳一晃一晃地哼著歌。


    又夢見自己第一天上學的情景,父親拉著自己的小手來到了校門口,他蹲下身子笑眯眯地對自己說:“我們家宛宛上學了,從今天開始是個大人咯!”


    畫麵切換,來到18歲那年,父親和母親陪著自己坐飛機一起去大學報道。舍友們羨慕地和她說:“哇!傅宛,你爸爸看起來好年輕好帥氣哦!”自己得意洋洋地拍拍父親的肩膀,點點頭說道:“那是,我爸最帥了!以後我找男朋友就找我爸這樣的!”


    父親轉過了頭,朝自己笑了一笑,突然,他看了看自己的懷裏,抬頭和自己說:“宛宛,快看,這是你的弟弟。”她看向爸爸的懷抱,一個剛出生的娃娃在哇哇大哭。


    畫麵變得灰白,一切仿若瞬間墜入了真空的世界,充斥著令人的窒息的寂靜。傅宛猛地一下被驚醒,周圍依然悶熱,可自己的背脊卻一片濕涼。


    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她拿起手機,周肆發來了一條短信,裏麵隻有寥寥幾字:“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她想了想,發去了一個問號。


    那邊很快回了過來:“上次答應給你的葡萄酒到了。”


    傅宛這才想起,那晚周肆見她喜歡酒莊的就,曾許諾過要給她送幾瓶特別定製款。垂眸想了想,她撥通了對方的電話。那邊很快接起,清冽的聲音傳來:“傅宛。”


    他似乎總能把她的名字叫的回味悠長,傅宛的耳朵忍不住燙了燙。她清了清嗓子,先鄭重地向周肆道了謝,然後略帶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這段時間都不在北京。”


    那邊卻突然問了一句:“你感冒了?”


    傅宛頓時明白過來,是剛才哭的太久導致的鼻音讓周肆以為自己感冒了。她心虛地看了看熱氣騰騰的四周,不自在地咳了一下,然後說:“呃…是有點。”


    “那藥吃了沒?”


    “吃了,已經快好了。”她心虛地答道。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沒說話。然後,她聽見那邊隱隱傳來敲門聲,周肆沉聲說了聲“進”,接著便聽見一個男聲在那邊響起,似乎在匯報工作。


    意識到對方也許很忙,她尋了一個合適的空檔,想禮貌地結束這段通話:“周總,不好意思,要不您先忙?”


    不想,周肆卻在那邊說道:“你先別掛。”隻聽見他和那男子急急地說了句什麽,片刻後,那邊恢複了安靜。然後,她聽見周肆對自己說:“傅宛,你有沒有興趣聽個冷笑話?”


    ------題外話------


    大家快來猜猜周總說了個什麽冷笑話哇!


    猜中


    沒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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