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幾乎都已經離開了,倪宸牽著虞燁兒走向在和助理說話的倪香雪,“媽。”


    這是虞燁兒第一次聽倪宸喊倪總“媽”,原來他在外人麵前喊“倪總”,但當私底下的時候還是稱呼她為“媽”,這對母子倆公私很分明。


    倪香雪回過頭來,虞燁兒忙也打了招呼:“倪總。”


    倪香雪聽到她的稱呼顯然和倪宸的有了差距,似笑非笑地道:“你叫錯了吧?”


    “……啊?”虞燁兒有點懵。


    倪宸偏頭含笑,“叫阿姨。”


    虞燁兒的臉騰地紅了,牽著倪宸的手頓時緊張得揪緊起來,結結巴巴地開口“阿……阿姨……”


    倪香雪滿意地點點頭,“宴席上吃飽了嗎?我每次看你的時候你不是看節目就是在跟倪宸說話,沒吃多少一樣。”看看這瘦削的小身板,難怪兒子每次看她眼神都帶著一股憐惜。


    她有一直在注意自己嗎?虞燁兒震驚了下,又因為她的話而感到受寵若驚,“吃飽了,今天的菜肴很豐富。”


    倪宸接口道:“有我在,不會餓著她的。”


    他有給她夾菜,知道她喜歡吃什麽,夾的都是能對她口味的食物,她也有努力乖乖地吃完,雖然秀氣,但吃貨的本質卻沒收斂,依然吃的比他多。


    母子倆一樣的眼睛都轉過來看著自己,虞燁兒羞窘不已。


    “那就好,”倪香雪含笑問道,“我今天穿得和你一樣,不會生我氣啊?”


    虞燁兒一愣,忙道:“不會啊,隻是湊巧了而已,而且倪……阿姨穿得很好看。”


    她不明白倪香雪為何這麽說,要說也是應該責備她不懂實務,居然跟壽星挑了一樣的衣服,大庭廣眾之下會被人指點的應該是她才對,沒道理反而要壽星表示歉意。


    倪香雪故意忽略掉兒子投射而來不以為然的眼神,笑眯眯地道:“我也是討巧了,看到別人穿的好看,我也就想自己試試。”


    虞燁兒想,這說的是品牌模特兒穿的好看嗎?便跟著點點頭,表示認同。


    倪香雪但笑不語。


    這時,一直在另一邊和助理說話的文博苑走了過來,和虞燁兒點頭過後,問倪香雪:“一起走嗎?”


    倪香雪道:“我這邊還有點事情沒有處理完,你先走吧。”


    虞燁兒有些詫異,他們兩個約好了要一起走嗎?


    她看到倪香雪和文博苑說話的時候,美目都是很柔和的,完全不像跟旁人那樣的神氣活現,而文博苑也是特別的溫和,這兩人說話的時候,眼中都隻有彼此的存在,這氣氛就有點……微妙了。


    虞燁兒有點尷尬,想到什麽,可是又不敢置信,偷眼瞄了瞄倪宸,他倒是一副神態自若的樣子,難道……他也習慣了這種情況?


    倪宸察覺到了她的注視,偏頭過來挑眉詢問,她忙彎唇搖搖頭。


    文博苑從善如流道:“那行,自己小心點,我還要回去趕著寫點東西。”


    “嗯。”


    文博苑離開後,倪香雪也對倪宸兩人道:“你們也先回去吧,我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就能都處理好了。”


    倪宸道:“今天忙了一天,如果疲累的話就讓助理開車,別勉強自己。”


    “行了,知道了,照顧好女朋友。”倪香雪揮揮手,轉身跟助理走開了。


    虞燁兒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很翩然瀟灑的,心裏卻是百感交集。


    見麵之前一直擔心不知道要怎麽和倪宸母親相處,沒想到會被她這麽自然地接受了,她是又驚又喜的。


    倪宸牽著她的手離開酒店宴會場所,穿過還沒收拾起來的紅毯,兩旁還有記者在蹲守,一看到他們出來,都跟兩眼裝了燈泡似的發亮起來,要不是現場保鏢盡職地攔著,隻怕都要撲上來了。


    “倪先生,你和虞小姐今晚算是正式見家長了嗎?您母親是怎麽評價虞小姐的呢?是接受了嗎?”


    “虞小姐,聽說今晚你和倪總今晚撞衫了啊,是有什麽用意還是隻是巧合?倪總生氣了嗎?”


    “倪先生……”


    兩人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對這些問題置若罔聞。


    李贇提前得到消息,將車開到紅毯盡頭等著他們,兩人一上車,車子就發動離去了,留下兩旁記者眼睜睜看著人走遠,懊惱不已。


    ~


    兩人回了一趟公司,虞燁兒還記得那3盆茉莉花,說要順路將它們帶回別墅去,因為最近都沒有來公司,下一次過來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車就停在公司樓下停車場裏,倪宸和她留在下麵等著,李贇下車招呼了兩個在公司值班的保安一起上去搬花。


    倪宸站在車外,單手插兜偏頭抽煙,昏暗的光線映照在他俊逸的側臉上。他看了眼坐在副駕駛位上的虞燁兒,那精致眉眼正失焦地盯著某處看,似乎有什麽事情困擾著她。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圈,問道:“想什麽呢?”


    虞燁兒抬頭看了他一眼,悶悶地問道:“在想一些事情,一些人。”


    “好像不開心?”他執煙的手靠在車窗上,問道。


    虞燁兒頓了頓,問道:“你不喜歡皮衣,別人都知道,是吧?”


    他挑眉,“不是不喜歡,各人穿衣風格不同,何曉常穿,因為他要趕潮流,我不需要,穿著舒服就行。”


    她委屈地看著他,道:“可是我就不知道,我隻顧著挑款式,沒留意到你喜不喜歡的問題了。”


    “……”


    兩人對視了幾秒,他緩緩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皮衣外套,然後退後兩步,攏了攏衣襟,咳了咳道:“我今天一出場,至少五個人問我這皮衣是什麽品牌的,問我是不是也給人代言了,我跟他們說,不,純粹是因為——這是我女朋友給我挑的。”


    虞燁兒一愣,隨即抿著唇笑了,“你真這麽說的啊?”


    他點頭,又靠近了車窗,煞有介事地道:“第一個就是何曉問的,我已經警告過他,不許買同款,他答應了,說是明天去看看別的品牌是否也有皮衣款式。”


    虞燁兒忍俊不禁,“何曉哥在心裏一定想著,你這經紀人也太霸道了~”


    倪宸見她笑了,也跟著勾起了唇,“為什麽突然又糾結我這衣服了?”


    虞燁兒聞言,慢慢斂去了笑,輕歎道:“我就是有些困惑,我是不是在有些人麵前不太討人喜歡呢?”


    他不動聲色地問:“比如,誰?”


    虞燁兒輕咬著下唇,道:“我也是今晚才發現的,昨晚和……亞青姐去逛街的時候,她明知道你不喜歡皮衣,卻不及時提醒我,我付了款之後才跟我說,可是付了款後就不能退了呀,我當時很懊惱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那這衣服怎麽辦呢?”她深吸了口氣,道,“昨天隻顧著考慮你會不會嫌棄的問題了,沒想別的,今天才突然意識到,她……是不是故意的呀?”


    她很少這麽背後說別人,更何況還是自己一直挺崇敬的倪家班的師姐,說得眼眶都有些微紅了。


    倪宸聽得眸色深沉,緊緊盯著她漾著水汽的眼眸,心都被揪緊了,沉聲道:“昨晚沒察覺,今晚突然就察覺了?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麽事?”


    虞燁兒吸了吸鼻子,緩了會兒,才又道:“是還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昨晚是怎麽想的,本來我給倪總……阿姨挑的禮物是胸針,店員給我看的有3種顏色,粉色,綠色和紫色……”


    他眯了眯眼,“你挑了綠色?”


    虞燁兒可憐兮兮地抬眸看他,“你也覺得我很傻,對不對?”


    倪宸撣了撣煙灰,眉含淺笑睇著她,“你挑皮衣是自己挑的,怎麽胸針就問她意見了呢?”


    她委屈地道:“因為……皮衣你要是真不喜歡也就算了嘛,又不會怎樣,頂多是浪費了一件衣服的錢,可是胸針不一樣,是送給阿姨的……”


    算是給未來“婆婆”的見麵禮,萬一被當眾嫌棄了,那不就會影響彼此之間的印象了嗎?所以她不得不求助於和倪總相熟的金亞青,卻沒想到會被人給利用了。


    倪宸眸光閃了閃,心下柔成一片,將煙蒂撚熄在腳邊,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側頭看著她,道:“為什麽不拿出來?”


    虞燁兒哀怨地道:“你沒發現……阿姨已經戴了一枚紫色的胸針嗎?那枚就是昨晚我和亞青姐挑選的3款中的一款,我給自己買了粉色的,給阿姨買了綠色的,另外一枚紫色的沒要~”


    “但今晚卻出現在了我媽身上,而催你給我媽送禮的,也是金亞青?”倪宸已經猜到了一切。


    虞燁兒扁著嘴點點頭,“弄得阿姨以為我隻給她送了兩盆茉莉花……茉莉花才值多少錢啊?我覺得好丟臉……”


    倪宸輕笑,“你在計較這個?”


    “很難不去計較。”


    他笑笑,伸手將她無措交握的手扣住了,十指緊緊交纏,柔聲道:“但是我媽當眾宣布了,你是我的女朋友,記得嗎?”


    虞燁兒微愣,眨了眨眼,眸中閃現一抹希冀之光。


    倪宸繼續道:“類似胸針這樣的禮物,她收得多了,家裏早就堆滿,各種名牌各種高上大的定製款——她不缺這些物品,這些都是外人送的物品——你不是外人,送花給她,說明你們喜好相同,相處起來更沒有問題,這才是她所珍視的。”


    虞燁兒傻傻地聽著,心裏不斷地冒著雀躍的小泡泡,臉上也逐漸恢複了明亮的色彩,“你是說,阿姨……已經接受我了?”


    倪宸笑睇著她,道:“她拉著你當眾宣布你是我女朋友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在接受你了。”


    虞燁兒欣喜不已,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咧開的唇角,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水眸漾著晶瑩水霧。


    倪宸心頭一動,正要朝著她湊近,卻聽到身後傳來幾個腳步聲,隻好收斂了動作,轉頭看去,李贇和兩個保安一個一盆將花搬下來了。


    他鬆開虞燁兒的手,開門下車,打開後備箱的門,讓3人將花都放進去。


    “辛苦了~”倪宸朝李贇使了個眼色。


    李贇立即會意地掏出兩張一百元遞給保安,“倪總監請你們吃宵夜。”


    保安大喜,連連道謝,領著錢回去了。


    李贇也告辭離開了,他自己的車就在停車場另一邊。


    倪宸回到駕駛座,係好安全帶,發動車子,看了一眼虞燁兒,她心情明顯已經好轉,正拿著手機在微信上跟人聊天,他莞爾,將車子駛離。


    ~


    回到別墅,虞燁兒背著包先回房去洗澡了,倪宸則將花一盆盆搬下車。


    洗好澡,虞燁兒一身清爽地穿著睡衣出來,用幹毛巾擦拭著濕發。


    隨後又折回浴室,將晚上穿的黑色小禮服拎出來,折疊好,準備明天送洗。


    取下來的粉色胸針閃著耀眼的亮光,她越看越喜歡,小心地收進自己的飾品盒中。


    站在小桌子前,一邊吹著頭發一邊想著什麽,記憶又重回到今晚她和倪總撞衫的囧事上,越想越覺得奇怪。


    她到現在還是沒弄明白,怎麽就跟倪總撞衫了呢?難道是因為兩個人都用同一本品牌樣本書,又有著同樣的喜好?


    早上糾結穿哪件的時候,還是張姐給她的建議穿這件黑色禮服的呢,玫瑰金的外套也是自己另外搭配的,這樣隨便的組合怎麽就能撞了呢?


    想起下午在公司第一次碰到倪總的時候,她的助理好像正提著幾袋拉斐爾品牌的手提袋,估摸著她們也是臨時從品牌店裏挑選的衣服,難道倪總在晚宴開始的前幾個小時還沒確定好當晚要穿什麽?


    越想腦子裏越亂,越理不清這前因後果來,虞燁兒發現自己更囧了。


    一個不小心吹風機太貼近頭皮了,燙得她揪緊了小臉,驚呼出聲,“好燙~”


    倪宸正好開門進來,擼著袖子,聽到她的聲音,啼笑皆非,“吹個頭發都這麽不小心?”


    虞燁兒關掉吹風機,委屈地揉了揉頭發,瞪著他。


    他本來是要進浴室的,看到她這副小媳婦兒似的表情,心頭微漾,轉而走向她,微微傾身,雙手靠在桌子上,將她圈在了懷中,偏頭戲謔道:“怎麽?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他的唇貼得很近,溫熱的呼吸就吹拂在她臉頰和頸側,她下意識躲了躲,羞窘地道:“沒有,你別靠這麽近……”


    他壞壞地將身體往她的方向輕輕撞去,聲音黯啞意有所指:“這算什麽近?更近的時候都有……”


    她驚喘一聲,握著吹風機的手猛地按壓住桌麵,有些小狼狽,臉上又熱又紅,羞惱地道:“倪-宸!”


    他輕笑著,見好就收,往後退開,“好,不鬧你,我先去洗澡~”轉身朝浴室走去。


    虞燁兒紅著臉瞪著他的背影,心裏是又甜又惱的。


    將頭發吹幹,這期間又打了好幾個嗬欠,眼眶都因為嗬欠而沁出了淚痕來,她揉揉雙眼,脫去睡衣外套,鑽進了被窩。


    倪宸洗好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縮在被窩中已經陷入深眠的小女人,他眯了眯眼,有些無奈。


    將浴巾扔到地上,隻穿著內褲爬進被窩,從背後將小女人圈抱在懷中,親了親馨香的長發,靠在她的肩窩處,也緩緩睡去。


    ~


    第二天一早,虞燁兒就被倪宸給“鬧”起來了。


    他很難得地在早上醒來沒有第一時間起來去晨跑,而是對著她使壞肆虐,在她身上惹火求歡。


    “你別……啊……”虞燁兒俏臉緋紅,被他禁錮得動彈不得。


    忍了一夜,他現在當然不可能說停就停,霸道地求索著,俊臉繃緊,潮紅氤氳。


    她的眼神逐漸失焦,揪緊床單的手終於忍不住抬起,圈住了他的脖頸。


    大床上,晨間歡好正濃……


    ……


    兩人懶洋洋地靠在一起,歡好後喘息未平,滿身都是汗水,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腥甜味。


    “你不去晨跑嗎?”她輕聲問。


    他貼近她的頸間,微闔雙眼,“偶爾換個運動方式,也是可以的~”


    她臉上剛褪去的紅暈再次浮現,推了推他,“起來啦……”


    他不動,“再休息會兒。”


    她窘道:“我身上都是汗,我要去洗澡!”


    他隻能退開身體,放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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