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確實無形中幫了自己一個大忙,但是……總之就是挺矛盾的。


    對上她滿是疑問的眸子,他想,以她的玲瓏心思,應該很快就會看出問題所在了。


    在她問之前,他先主動交代了:“這幾年來,我也算是看清了朝中的局勢。劉宋皇室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這個千瘡百孔的王朝,已經如黃昏時掛在半山腰上的太陽,再如何挽回,也終歸阻止不了太陽落山的結局。”


    “父皇接國的這十餘年來,基本不理朝政,朝中政權已經一步步掉入輔國將軍的囊中。建康城的有識之士,幾近大半都是他的幕僚,朝中十有八、九的勢力也都在他的管控之中。此人野心極大,而且意圖很明顯,就是那把龍椅。而且,他確實比我更適合坐那個位置。”


    他歉意地看著她:“以前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坐上那個位置。可我左右衡量,都覺得不太合算。我並沒有當皇帝的野心,也並不想把太多的精力都分散給別人或者別的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江山黎民於我而言其實並沒有那麽重要,所以這個皇位,我並不想要。”


    其實他一直都不覺得那個位置有什麽好的,權力固然重要,可為了那無上的權力,終究是要犧牲太多。


    世上從無兩全法,要想不負她,便隻能負了這江山百姓。


    若他選擇坐上那個皇位,做個明君,那必將會因為種種原因而辜負她,做好皇帝根本沒有所謂的自由,無論做什麽都會受到限製。若他做了昏君,不僅會辜負了她的期望,還要連累她受世人唾罵。


    而他若是坐上那個皇位,用腳指頭想想都會是個昏君了。


    所以還是讓給更為賢能的人坐吧。


    雖說將心裏話說出會讓她失望,但他一定會用自己的雙臂為她撐起一片天來,即便沒有那個位置,他也會保護好她,將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麵前。


    透過他滿是歉意的目光,舒白大抵是明白了他這是擔心她會將小時候說過的話兌現。可那時他心性不定,她才需要用那些話來激勵他。那時也隻是以為扶持他登上帝位是因為曆史必須,其實想來,她這麽久以來似乎也沒去好好考慮過一些事情。


    比如是否真有十足的把握贏得了對手?抑或是劉子業他自身是否又想要當這個皇帝。


    而現在不同了,她不用必須“作死”去完成一些麻煩的任務了,這對於她來說可算是件輕鬆的事情。


    再說了,蕭道成可是她一母同胞的長兄,她就不相信他還真能對他的親妹妹親妹夫下手!


    而且“皇帝”這職業確實麻煩,一任選了就得時時刻刻緊繃著,做什麽事都有各種邊邊框框限製,而且還極度妨礙他倆談戀愛,所以這個皇帝不當也罷。


    “傻子,”她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道:“既然做好了選擇,就得要堅定無疑地走下去。畢竟一旦往下走了,日後可就沒有你後悔的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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