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葉清就套了馬車,準備去鎮上買些酒再買些蔬菜了。


    既然有了馬車,就不用牛車了。


    牛車用起來不賴,接地氣。馬車嘛,就是用來裝逼的。


    齊元看她套馬車,直想溜出去陪她一塊去,立刻站了起來喊:“我去,我跟你一塊去,好幫你搬東西。”


    “都留下,幫著幹活。”上官塵已發了話,一句話拒絕了所有想要跟著一塊去的人。


    都留下,他去。


    “少爺,我去幫你們搬酒,搬酒。”


    “不用。”


    拒絕得這麽幹脆?齊元眼巴巴的看著他去了,上了葉青的馬車。


    葉青往馬車上一坐,揚了揚牛鞭說:“幹爹,我們走了。”


    “注意安全。”呂獵戶答應一聲。


    “幹爹幹爹,她倒是叫得順溜得很。”呂寧暗暗的咬牙切齒咕噥一聲。


    望著馬車離開了家,齊元垂了一下腦袋,隨之又打起精神:“熙宗,動作麻溜點,別想偷懶。”一副少爺走了他老大的姿態,熙宗看都不看他,更不理會他。


    隨著馬車一路離開,破天荒的,葉清姑娘在冀北十二莊忽然就大受歡迎起來了,這一路出去,凡遇著的人,都朝她打招呼,直喊:“葉清姑娘,這是去鎮上嗎?”


    葉清一邊趕著馬車一邊應了一聲。


    “葉清姑娘,你這馬車可真好看,這得多少銀子啊!”


    “百八十兩。”


    “葉清姑娘,去鎮上幹什麽啊?”


    “買點酒。”


    “葉清姑娘,家裏是有什麽喜事嗎?不是說房子造好後才成親嗎?”農家人嘛,一般來說也就是辦紅白喜事的時候才會買酒的,平日裏誰舍得花銀子買酒啊,多燒錢啊!何況這兩年饑荒鬧的讓人喘不過來氣。


    “嗬嗬。”葉清便笑而不答了,馬車很快越過大家,把人都撇在身後。


    這呂獵戶家的人啊,那是三天兩頭的出門,不是去鎮上就是去縣城,這說明什麽,說明人家現在是越來越有錢了,牛車有了,馬車也有了,但許多人家,連個牛車都沒有。


    村民們壓下暗紅的眼睛,羨慕嫉妒恨啊!


    朱氏一族有人遠處看著,這些沒骨氣的村民,這麽快就巴結上了,但他們朱氏一族是絕不會朝呂獵戶家低頭的,絕不巴結。


    “塵塵。”隨著馬車漸漸遠去,葉清喚了一聲靜坐一旁的上官塵。


    “嗯。”他應了一聲,看她一眼。


    “你能喝酒嗎?”來到這兒後大家都沒喝過酒,不知道他的酒量,如果不能喝,她到時候就不讓他多喝,免得醉了難受。


    上官塵說:“不能喝。”又反問:“你能喝嗎?”


    “我當然能了,你放心吧,到時候我幫你擋酒。”她是琢磨著男人們一沾了酒,肯定是要互相敬酒不醉不休的,既然塵塵不能喝,她一定會悄悄護著他的。


    上官塵嘴角動了動,問她:“你們那的女人,都很能喝酒嗎?”


    “這當然不是了,也分人的,我天生酒量好,天生的,不過,我最好喝的還是葡萄酒。”


    上官塵沒再啃聲,葡萄酒,他都沒聽過,說明東凰國沒這玩意。


    “少年,你坐裏麵歇息著去吧,外麵曬。”


    “不礙事。”他坐著未動。


    葉清看他一眼,不礙事就好,有他坐在身邊,趕著馬車都覺得得勁。


    “駕……”


    葉清趕著馬車先去了鎮上的一個小酒坊,這一路走過去,也是惹來了不少人的回望,指點。


    小鎮上嘛,難得有人趕著這麽一輛華麗的馬車招搖過市,惹人稀奇。


    在酒坊前下了馬車,招呼上官塵跟他一塊進去了。


    “老板,給我來六壇酒。”葉清一邊進去一邊喊了聲。


    “來了來了。”酒坊的生意一直都算是不錯的了,畢竟誰家辦個紅白事都離不開酒的,這個時間酒坊裏還有幾位客人等著呢。


    “老板,你們這有沒有葡萄酒?”


    “沒有。”


    沒有就罷了,她也就順口問問。


    “老板,你這都有什麽酒啊?”


    “就老白幹。”


    老白幹?這喝起來得多辣嗓子啊?她從來都不喝的好啊!


    “老板,沒別的酒了嗎?”


    “哎呦姑娘,咱們小鎮上,能賣什麽酒啊,好酒人家也買不起啊,這饑荒了兩年,許多人連這便宜酒都要買不起了哦,您就湊合著喝喝吧……”


    既然如此,葉清也沒有辦法了,隻好說:“給我三十斤酒吧。”六個男人,塵塵肯定是喝不了的,三十斤酒也夠了,喝不完放著,慢慢喝。


    老板應了聲,夥計忙過來去拿酒,葉清心裏琢磨著,等她成親的時候,就去縣城看看,到時候買些好酒喝喝。


    “姑娘,二兩銀子。”


    葉清付了銀子,和上官塵一人抱了一壇十五斤的酒往外去了。


    “咦,我們的馬車呢?”酒坊之外,兩個人的馬車早就不見蹤影了。


    上官塵四下看了看,沒發現。


    就這麽一會功夫,該不會讓人給偷了去吧?


    “塵塵,你在這兒等著我,我去找找。”葉清立刻把酒放在地上了,撥腿一邊跑一邊問路邊的人:“有沒有看見一輛馬車往哪裏去了?”


    天殺的王八羔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把她的馬車給偷了,等抓到他的人,非打得他跪地叫姑奶奶。


    葉清一路問了過去,不負所望,還真有人看見了她那輛馬車,伸手一指:“往那邊去了。”葉清立刻以她飛毛腿的速度追了過去,那輛馬車已飛快的朝菜場那邊的方向駛了去。


    “臭小子,給我站住。”葉清追上那輛馬車的時候發現趕車的不過是一個幹瘦的小子,旁邊還坐著一位幹瘦的女娃,立刻衝他喊了一聲,哪知他立刻揚了手中的鞭子,朝葉清甩了過來,葉清伸手拽了他揚來的鞭子,一個用力,這人直接被她從馬車上拽了下來,就聽這小子慘叫一聲後,與此同時,葉清也疾身躍上馬車,勒住了馬。


    馬車停了下來,一旁坐著的小姑娘又驚又嚇,伸手就要把葉清往下推,葉清一腳把她給踢飛出去了,那小姑娘一頭栽下去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這邊有人打了起來,菜場又是人多之地,片刻之間,大家立刻把這兒給包圍起來了,指指點點,當然都是看熱鬧的。那小子飛快的跑到那躺在地上的小姑娘麵前,大聲喊了起來:“妹妹,妹妹,誰來救救我妹妹啊。”那姑娘腦袋下一團鮮血直流,那小子聲音帶了口腔,又懼又怕。


    “幹什麽的幹什麽的?”有人嚷嚷著擠了進來,大聲的吆喝聲立刻嚇得觀看的老百姓趕緊朝後退了退,離他們遠一些。


    這個人,可是裏正的兒子馬二虎,說起來這小子可是鎮上的惡霸,老百姓在此賣個菜,都是要交保護費的,誰看見誰怕。


    “馬二哥,馬二哥,你們快幫幫忙,我妹妹受傷了,流了好多血,就是她,是她打了我妹妹。”那男孩手足無措的守在他妹妹旁邊哭喊。


    “你不偷我馬車,我能打你嗎?”臭小子,他還有理了。


    隻不過,她也沒想到這姑娘這麽不禁打,摔下去怎麽就把腦袋給摔著了。


    “下來下來。”那位大哥走了過來,手中的棍子用力的敲打著葉清的馬車,一臉的凶狠樣,誰看誰怕,他身邊又跟了數十位小弟,一個個也是虎視眈眈的,任誰都不敢招惹的。


    葉清站在馬車上沒有下來,掃了一眼這些痞子似的小子,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喊:“你們都給我讓開了,姑奶奶我要趕路了。”


    這麽凶的姑娘,大概還是頭一次遇著,大家一愣,不由得多看這姑娘幾眼,馬二虎在愣過後臉上忽然一笑:“喲嗬,還奶凶奶凶的,兄弟們,給我上。”


    話落,他手中的棍子是先打了出去,還敢自稱是姑奶奶,先把她從馬車上打下來再說。


    馬二虎手中的棍子朝葉清腿上就打了去,葉清可不是吃素的,這幫小子一瞧就不是好東西,她一會回家還要做飯呢,得速戰速決,她從馬車上騰身下來,雙腿飛出,直接把馬二虎踢得遠遠的,最後落在地上的時候一頭撞在了一個攤位上,那簡直就是人仰馬翻的節奏了,他慘叫一聲,下麵的弟兄立刻紛紛衝了上來,葉清手中的鞭子同時也抽了出去,抽誰臉上誰慘叫,片刻之間,這幫小子是被她打了個落花流水,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馬二虎這時也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伸手往腦袋上一摸,就見自己手上都是血,頓時又驚又怒又懼又怕,喊了一聲:“你給我等著。”他跌跌撞撞的跑了,下麵的小弟哪敢久留,立刻跟著一塊跑了。


    既然人都跑了,葉清也就罷了,她還有事再身,準備先去找塵塵,轉身,不由愣了一下,就見上官塵人已經在馬車上坐著了,那表情是一個雲淡風輕,畢竟,見慣了這樣的場麵。


    “塵塵,我去買兩個菜,你等一下。”葉清喚了他一聲,立刻轉身去買菜。


    這邊,那小子在看見旁人都跑掉後,忽然就哇的大聲喊了起來:“來人啊,來人啊……誰來救救我妹妹啊……”他妹妹已昏了過去,本來指望那馬二虎救人的,現在那夥人都跑了,根本指望不上的。


    “大哥,大哥,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妹妹吧,你救救我妹妹吧。”那小子也是病急亂投醫,忽然就朝上官塵奔了過來,朝他一跪,猛地磕頭,哭著直喊:“大哥,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聽他們的話偷你們的馬車,你救救我妹妹吧。”那姑娘瞧起來凶巴巴的,但這馬車上坐的大哥瞧起來卻不像是一個凶巴巴的人,他麵色平和,長得又好看,他下意識的覺得這個人一定是一個大善人。


    “前麵有醫館,自己去。”上官塵給出指點。


    “大哥,我沒有錢,我沒有錢,人家不會給我妹妹看病的。”


    “回家找你爹娘。”


    “我沒有爹娘。”那小子忽然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葉清回來後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上官塵從身上摸個銀子,扔給他了:“拿去吧。”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那小子忙把銀子接住,但下一刻,就見葉清一個箭步衝了上來,一把從那小子手裏把銀子又搶回去了。


    “……”


    “你這小子,敢偷我馬車,誰知道你會不會拿這銀子給她看病?”


    “姑奶奶。”那小子又撲通一聲給跪了:“姑奶奶,我一定會給我妹妹看病的,我保證,我保證。”


    算了算了,瞧這小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應該是真情流露的,不然,也哭不出來吧,至少,她是哭不出來的,索性就又把銀子給他了,隻是警告說:“你若是敢拿著我們的銀子幹別的,等我再見到你,絕不輕饒。”言罷,扭身,她上了馬車。


    駕……


    上官塵也就趕了馬車,馬車離去,那小子立刻抱了地上的妹妹,但那姑娘年紀也不小了,就算人瘦,也有個六七十斤了,這小子一下子還抱不起來,又哇的一聲哭開了:“誰來幫幫我啊……”到底是有好心人的,立刻著手上前,幫著他一塊把那小姑娘送走了,去了那邊的醫館。


    小姑娘也就是腦袋受了點傷,當時落地的時候重了點,腦袋剛好砸在了一塊磚頭上,這才昏了過去,去醫館的路上就迷迷糊糊的醒了,大夫忙給她處理了一下傷口,最後也就花了五十文的銀子,還餘下九百五十文。


    ~


    葉清上官塵趕著馬車返了回去,這一路回去,陽光正曖,葉清仰了一下臉,讓太陽好曬到自己,多曬太陽多補丐好長身子嘛。


    不過,為了防止太陽把自己越曬越黑,她還是拿了塊手帕,往臉上一蓋,一邊和上官塵說:“以後再出門,咱們還是趕牛車吧。”在這小地方,馬車顯得有些招搖了,就停了那麽一小會,還讓人給偷了去,這些小賊,防不勝防啊!


    上官塵應了她一聲,趕牛車趕馬車,他都沒意見。


    葉清忽然又扯了手帕坐了起來,問他:“塵塵,你熱不熱?”


    “不熱。”


    葉清盯著他,這張盛世美顏百看不厭,她說:“下次咱們買個遮陽帽戴一下,免得把你這細皮嫩肉給曬黑了,來,你喝口水。”她轉手拿了牛皮袋子,就是用來裝水喝的。


    上官塵看她一眼,也應接了,喝了兩口水後又遞給了她,葉清看了看,也喝了兩口,之後笑嗬嗬的和他說:“咱們這叫間接親吻。”


    “……”正說得好好的,怎麽忽然又扯到親吻上了?上官塵看她一眼,沒吭聲。


    葉清望著他笑,發現塵塵這個人,很容易害羞的,他害羞,她腦子就越發的大了,朝他身邊移了移,說:“塵塵,把你的身子借我靠一靠,我累死了。”


    “……”


    她非常自然的往他身上一靠,上官塵隻好坐得更直一些,方便她靠著不倒。


    葉清拿了帕子,往臉上一蓋。


    過了一會,上官塵說:“你要是累,就去裏麵休息吧。”坐在這外麵,往他身上一靠,她也不嫌難受得慌。


    “不用了,這樣挺好的。”兩個人難得私下裏可以親昵一番,她樂意這樣靠著他一些。


    塵塵這個人吧,太過保守,她也隻能望梅止渴了,努力壓製著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這要是擱到現代,兩個談戀愛的男女在一塊,肯定是幹柴遇烈火,早就一塊同居上了吧。


    擱到這,她還得等,等著成親的那一天。


    馬車一路噠噠的回了莊上,進了莊的時候葉清也就坐了起來,畢竟都是一幫古人,她與上官塵還沒有成親,不能在人前太過親熱了。


    馬車一路進了呂獵戶的家,呂隱已經一個箭步跑了上來:“我來我來,你們歇息著。”


    上官塵也就把馬車交給了他,呂蒙也過來幫忙,把兩壇酒和菜拿了下來,呂隱便又把馬拴到馬槽裏去了。


    葉清也沒有閑著,準備把肉先做上,呂寧已噘著嘴進來問了:“要我做些什麽?”你以為她樂意進灶房幹活嗎?還不都是被她爹給逼的,讓她進灶房幫忙。


    葉清回了句:“把肉各取下來一些,先去洗幹淨了。”


    她們家不差肉,呂寧也就扭身出去取曬著的肉了。


    中午的時候,葉清就做出了一桌豐盛的菜,有酒有肉,香味四溢,鄰居都能聞得到了。


    葉陸氏坐在自己家的灶房裏,咬了口熱過的饅頭,恨恨的說:“天天吃肉,吃不死你們。”過了一會,轉手又拿過一個自己手紮的小人,往上麵使勁紮了幾針:“忘恩負義的死丫頭,我早晚紮死你。”


    ~


    一家八口人,按著輩份,圍著一個桌子而坐,不算擠,剛剛好。


    呂獵戶和上官塵坐一塊,他兩個兒子坐一塊,兩個女兒坐一塊,熙宗和齊元坐一塊。


    葉清起身給每個人的碗裏都倒上一小碗的酒後,說:“幹爹,今個這杯酒我先敬你了,謝謝幹爹對我的關照。”


    呂獵戶笑嗬嗬的說:“以後大家就真的是一家人了,來。”呂獵戶舉了碗,一口飲盡了,葉清也一口給幹了,喝過,心裏暗咒一句:這都特娘的什麽酒啊,從未喝過這麽難喝的酒。但看呂獵戶,似乎喝得很過癮啊?


    葉清忙坐下夾了口菜後又端了碗說:“這一碗酒,我就先敬塵塵吧,多虧了塵塵我才能認識你們這麽多可愛的家人。”她剛才倒酒的時候沒給上官塵倒太多,怕他喝不慣這酒,她自己都喝不慣,舉碗的時候又刻意說了句:“塵塵,我幹了,你隨意。”


    這話算是極為體貼他了,怕他喝多了難受。


    她都喝不慣這烈酒,怕他更不行。


    上官塵也就應了一聲,葉清一碗幹了,上官塵當真是喝了兩小口就算了。


    葉清又吃了一口菜,這桌上的人,她是準備要敬一圈的,她這是完全的現代作派,沒辦法,她心裏就是想感謝一下大家,感謝的話在酒桌上是最容易說出口的了,平日裏她反而不大好意思說什麽。


    敬過上官塵,他又要敬熙宗了,就給他把碗倒滿了,舉了碗和他說:“熙宗公子,這次我能從衙門回來,也是多虧了你找了些人四下活動的,你的救命之恩,我銘記在心了,這碗酒我先幹為敬了。”


    喝下三碗酒後,就感覺到有些頭重了,忘記問問這酒坊的老板了,這酒是多少度的啊?怎麽這麽的烈啊?


    齊元在一旁不由笑嗬嗬的道:“哎呦,好酒量啊!”她一個姑娘家竟是眉頭也不皺一下的,連喝了三碗酒了,這酒聞著就烈的好吧!


    葉清也笑嗬嗬的說:“我酒量向來極好。”


    “大哥二哥,寧兒,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一塊把你們敬了。”


    呂寧立刻道:“那可不行,憑什麽敬他們的時候一人一碗,到我們這就三人一碗了。”


    瞧她臉上都紅了,恐怕是有點高了,呂寧趁機為難。


    一開始的時候瞧她一臉的豪氣,還以為她真能喝呢,沒想到這就上臉了。


    使勁喝吧,喝不死她。


    呂寧這有意見了,葉清也就罷了,立刻笑說:“行行,一人一碗,咱們兄妹之間就不多說廢話了,我幹三碗。”


    “……”一桌人都看著她,默默道句:這姑娘好酒量啊!


    上官塵一旁盯著她,她就坐在他的左手旁。


    看她一碗又一碗的給幹了,像喝水似的,可這臉上分明都紅得像熟透了的柿子了,他微微蹙了眉,這一會真醉了酒,夠她受的了,伸手奪了她最後一碗酒說:“這一碗,我來代丫頭敬你們了。”仰臉,他一口給悶了。


    葉清望他一眼,一旁的呂寧嘴巴噘了噘,有人心疼了,再為難就沒勁了,難不成還真的讓塵哥哥一直代她喝下去?


    葉清並沒有忘記還有齊元沒喝,又忙倒了一碗說:“塵塵,我沒事的,還有一碗,我和齊元喝。”


    齊元忙說:“這杯我敬你,我敬你,我得好好謝謝你照顧了我們家少爺這麽久,以後我就可以放心的把我們家少爺交在你手裏了,他的下半輩子還指望著你好好照顧他呢。”


    “我幹了,你隨意,你隨意。”齊元立刻把一碗酒給幹了,這酒實在不好喝啊,他可是喝慣了好酒的人,這等劣質酒,從來不沾,忙也吃了口菜。


    葉清也就把自己碗裏的酒又給幹了,還沒幹完,上官塵一把奪了下來,自己給喝了。


    逞什麽強呢,還真以為她酒量好大,結果這幾碗酒下去就不行了。


    一圈酒喝過了,葉清一屁股坐了下來,實在是感覺頭重了,呂獵戶也就說:“來來,大家都吃吧。”都是一家人,自然隨意多了,大家動了筷子,吃了些菜,葉清也去夾菜,夾了一下子,卻沒有把菜夾起來,上官塵便幫她把菜夾了過去,放她碗裏,和她說:“吃點菜,一會去休息一下。”


    “我沒事。”葉清笑嗬嗬的應了聲。


    “既然沒事,我們倆個再幹一杯,葉清姑娘,來吧。”熙宗這時也又倒了酒,順便給她碗裏也倒滿了,上官塵便看他一眼:你有完沒完。


    那眼神熙宗假裝沒看見,也不去解讀。


    “好,幹了。”既然熙宗要喝,葉清也是扭捏之人,當然會幹了。


    熙宗說:“咱們今個不醉不休,把這兩壇酒都喝了吧。”


    “行,喝了,喝了。”買來就是要喝的,既然他喜歡喝,那就喝吧。


    “呂叔,一塊幹了。”熙宗招呼一聲,呂文也就跟著一塊又幹了一碗,隻是見葉清臉上實在是太紅了,有點擔心她喝多了,就和呂寧說:“寧兒,去泡杯茶過來給清兒喝。”


    “正喝著酒呢,泡什麽茶啊……”呂寧有點不情願,熙宗也立刻說:“沒錯,咱信現在隻喝酒不喝茶。”葉清也跟著咐和:“對對,不喝茶,今天隻喝酒。”又說:“能認呂叔做幹爹,我心裏也甚是高興,從今以後,我身邊也有親人了……”說話之間,舌頭明顯打結了,上官塵一旁瞅著她,有點無奈。


    熙宗一旁煽風點火的,旁人自然也就勸不住了,這兩個人索性也不管旁人了,一碗一碗的喝開了,這大口喝酒的姿勢呂隱都不由得敬佩了:“清兒,你也太厲害了吧,你們兩個都幹了一壇酒了。”這一壇就有十五斤啊,就是喝水,他們都喝不下去,更不要說喝酒了。


    葉清笑著說:“這點酒對我來說小意思。”但是現在她想去茅房,喝多了尿也多啊!


    葉清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我出去一下。”


    “寧兒,跟過去。”呂獵戶心裏猜著她估計想去茅房,立刻喊上了呂寧,呂寧隻好跟著出去了,瞧她那腳一高一低的往前走著,哼了一聲,開始數落她:“不能喝,還裝什麽英雄。”


    “你說說看,塵哥哥怎麽會喜歡你這種女人啊?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女人味。”


    葉清忽然就扭了個身質問:“誰說我沒女人味了?我不就是胸比你小點嗎?但我全身上下都是女人特征。”


    呂寧瞪圓了眼,這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啊,關鍵是她這個手上的動作,說話就說話,摸什麽胸啊!她看得都臉紅了。


    說完話,葉清去解決她的尿急了,解決過後,又揉著腦袋出來了,直往河邊去了。


    “你幹什麽啊?”呂寧跟著她問。


    “我去河邊洗把臉。”


    “正吃著飯你洗什麽臉啊!”其實她飯已經吃好了,現在就一旁看他們喝酒了,看她喝得走路都歪歪扭扭的,還是挺高興的。


    酒多了,一會洋相就該有了。


    出一堆的洋相,丟人丟大了,看塵哥哥還高興得起來。


    葉清歪歪扭扭的去了河邊,蹲下來,洗了把臉後,手往嘴巴裏一伸。


    “嘔……”她忽然就吐了起來。


    沒錯,她這是給自己催吐呢。


    催吐,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吐出來了,就不那麽難受了。


    呂寧一旁看著,瞪圓了眼睛,直嚷:“你,你真是太惡心了,怎麽就吐這兒了。”以後她還要在這兒洗衣裳啊淘米啊……


    葉清沒理會她,吐完了,自己心裏舒服了一點,又拿水洗了把臉,緩了口氣。


    “葉清姑娘,吃過飯了啊?”對麵傳來婦人的喊聲,還是之前與她鬧過的那個王民的媳婦周氏,這會功夫,她正拿了衣裳過來洗衣裳呢。


    葉清也就朝她應了一聲:“吃過了。”


    說過這話,猛然,葉清的眼睛一下子睜圓了,喊:“呂寧,你看那是什麽。”


    “什麽啊?”


    “你看水裏啊!”葉清指了一下水裏,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喝多了,看花眼了,怕自己看得不準了,就讓喊呂寧跟著一塊看。


    呂寧瞅過來,靠近一些,仔細看了看,忽然就尖叫了一聲:“娘啊……”扭身她就往岸上跑開了,直喊:“爹,爹。”


    屋裏的人聽見外麵的大喊聲,以為葉清出了什麽事了,全都衝了出來。


    “怎麽了怎麽了?”呂文急忙問。


    “水裏,水裏有人。”呂寧指著河水大喊。


    葉清已慢慢站了起來,那的確是一個人,她腦袋瞬間也清醒了大半。


    呂獵戶快步走了過來往水裏看,吩咐:“呂蒙呂隱,下去把人弄上來。”


    “啊……”讓他們下水弄一個死人上來,莫名的就覺得有點怕啊!


    上官塵說:“死人都怕,還能幹什麽啊!”說什麽保家衛國不都是笑話嗎?


    這句話就是力量啊!呂隱立刻為壯了膽,抬步往水裏去了,呂蒙也忙跟著一塊過去,邊上的水並不深,兩個人下到水裏,把人撈了上來,對岸的周氏也瞪圓了眼睛,猛然,她站了起來,跑開了。


    這河裏死人了,這是天大的消息啊!自然是要過來看看熱鬧的。


    這邊,呂蒙呂隱把抬上來的人往岸上一放,那人估計是在水裏泡得時間久了,整張臉都泡得發白,看著滲人。


    熙宗上前檢查了一下,在他身上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痕跡,不像是他殺,便說:“這個人死的至少有五個時辰了,是溺水而死,死前喝過酒。”算起來,應該是在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呂文仔細看了看,說:“這個人是王民啊!”


    王民?葉清想了想,就是剛才喊她的那個婦人的丈夫啊!


    這會功夫,周氏也已經一路跑過來了,隨著她跑過來的當兒,一塊來的還有旁的的村民,他過來的時候直接把遇著的人都喊來看熱鬧了。


    大家衝了過來,圍著屍體觀看,周氏隻看一眼,就驚得尖叫一聲:“王民啊……”她一下子撲了上去,萬想不到啊,從水裏撈出來的是她家男人啊!


    王民撲在屍體上號啕大哭起來,家裏要是沒有了男人,她就成了寡婦了,寡婦在莊上,是會被人欺負的,連著孩子們都跟著受欺負啊!


    王氏一族在莊上本來也不是大戶,男人多半都是膽小怕事的多。


    王民忽然死了,一塊來看熱鬧的人也是震驚不已,不由得指指點點,瞧王民這模樣,應該是溺死的,至少從外貌上沒看出有什麽不妥之處。


    周氏正哭得凶著,她的兒子聞聽此訊後也立刻趕了過來,直愣愣的瞪著躺在地上死去多時的王民,大喊一聲:爹……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村長也過來了,葉氏一族的人也跑過來了,離得近的但凡是聽說這事的,都跑過來看熱鬧了,朱氏一族的人也過來了。


    “呂文兄,這是怎麽一回事?”既然屍體是從他們這兒給撈上來了,村長也就詢問了一下。


    呂文攤了手:“村長,我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啊。”


    葉清揉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過來說:“村長,這事是我先發現的,我剛喝了些酒後,有點熱,就過到水邊洗了一把臉,還遇著了王民的老婆在河對岸洗碗,和我打招呼來著,我一抬頭,就瞧見這河裏漂了一個人,離我這邊比較近,就讓呂寧去喊人了,大哥他們過來下水把人撈了上來,才發現這人是王民,已經死去多時了。”


    呂寧怕她們家又攤上什麽事,畢竟這幫村民太難惹了,忙說:“我猜著這王民一定是溺水淹死的,最後漂到這邊來了。”剛好還離他們家是最近的,太晦氣了。


    “不可能,我爹會水,不會淹死的。”王民的兒子王中突然就大叫起來。


    身為農家子,一般來說,男人都是會遊泳的,因為一到夏天,大家都會下河。


    即使是女孩子,到了夏天,膽大一些的也會偷著下河,會遊泳都不奇怪。


    葉清也就問了:“王民媳婦,昨個晚上你丈夫去哪了?”她是記得的,昨個晚上,她們家這幾個小子都下河洗澡去了,但也沒在水裏待太久,洗過也就回來了,大家也上床歇息了。


    王民媳婦周氏這時也站了起來起來,抹了一把眼淚說:“昨個晚上,洗過澡後,王民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興許是去誰家裏玩賭了。”村民們沒有什麽好娛樂的,到了晚上閑著沒事,要麽就是一塊侃大山吹牛逼,或者是講一些風花雪月,還有一些喜歡賭博的,全坐在一塊小賭一把。


    說到這個,朱宏說:“昨個晚上王民在我那兒,我們一塊賭了幾把,喝了幾口小酒。”和窮人之間其實也沒什麽好賭的,因為他們根本沒銀子好輸,但朱宏家還是有些銀子的,在莊上就他們家有牛車,所以這酒還是喝得起的。


    朱宏又說:“喝過之後,王民就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掉水裏給淹死了。”說到這裏,他也挺懊悔的:“早知道昨晚我就親自送你回來了,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了。”


    “……”原來王民是在朱宏家喝了酒,若真是喝多了溺水給淹死了,王民家人還真不好追究什麽,一來這朱家的人惹不起,二來,人家也是好意請你喝酒的嘛,這酒也是需要銀子的,誰沒事會舍得請你喝酒啊!


    既然事情的真相是這樣子,周氏能說什麽呢,隻能抹了把眼淚,王氏一族的人也過來了,幫忙把人抬走了,這事就定為酒後溺水而死了。


    屍體被抬走了,村長倒是沒有急著走,剛才往這一站,就聞到呂獵戶家人身上的酒味了,看樣子是喝過酒了,他就問了呂文:“今天家裏有什麽喜事嗎?怎麽都喝起酒來了?”


    呂文也不隱瞞,直說:“這不認了清兒做幹女兒嗎?多了個女兒,慶祝一下。”


    村長便看了葉清一眼,笑著說:“挺好挺好,多個女兒多個福氣。”


    “村長,裏麵請。”呂文見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便請他進去坐了,他自然是不客氣的,立刻跟著過去了,裏麵還有許多肉沒吃完,免不了要跟著吃喝一回,再喝上一碗酒。


    呂寧這邊正在嘀咕著:“太晦氣了,以後我都不能來這兒洗衣裳了。”想想這裏麵死了個王民,就害怕了。


    葉清說:“怕什麽啊!人死如燈滅,沒事的。”話是這麽說,自己都不由得心虛了一把,人死真的如燈滅嗎?若是這樣子,她怎麽就穿越這來了?


    這若大的宇宙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個地球人所不知道的世界存在著吧,地球隻是其中之一。但是,不在這兒洗衣裳,去哪洗?總不能跑到村頭那邊去打水,光來回跑路都要把人累死了。


    齊元也立刻附和:“沒事沒事,別自己嚇唬自己了。”喝了口酒,他也覺得熱了,想下河去洗把臉,但剛蹲下來,又猶豫了一會,剛從水裏撈個死人上來,讓他現在就在這兒洗臉?


    “不敢了?”熙宗已站在他旁邊了,那問話明顯的帶著冷嘲熱諷。


    “誰說我不敢了。”他立刻伸了手去摸臉,就是不敢往臉上洗,不是怕,是覺得有點惡心啊!


    ~


    “齊元,你們兩個一會把灶房收拾幹淨了。”上官塵的聲音傳了過來。


    呂蒙立刻說:“我去收拾我去收拾。”立刻撥腿去幹活了,呂隱也跟著一塊去了。


    葉清歪了歪腦袋,說:“大哥二哥最近對你們太好了吧。”什麽活都不讓塵塵幹也就算了,還搶著要幫齊元幹活。就算知道一些原因,想一想,還是覺得過了,過分的好了。


    “丫頭,你回去歇會。”上官塵沒理會她的話。


    “不用的,我沒事。”


    呂寧揭她老底:“還沒事呢,剛才是誰在河邊猛吐啊,我都瞧見了,手指頭都伸到喉嚨裏了,你都快惡心我了。”這樣惡心的葉清,塵哥哥還喜歡?


    “誰吐了,你哪隻眼看我吐了。”她要揭老底,葉清還偏不承認了。


    “走了。”上官塵已伸手拽了葉清往回走,明顯的她話一多,舌頭還在打結,酒雖醒了大半,但並不代表她現在沒醉。


    “塵塵啊,我真不想睡,我天天睡在地上,那個地硬的啊,我老腰都快被睡斷了,倒不如站著的或坐著的好。”


    “……”睡地上?上官塵看了看她,他從未去過她屋裏,也不知道她們在屋裏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


    “那就先去我那屋躺一躺。”上官塵也就沒再勉強她回那屋睡了,直接把她拽自己那屋了,她本來走路就有幾分的不穩,被他一再,更不穩了。


    “……”呂寧看在眼底,眸中燃起一團火,不讓她睡地上,難不成她睡地上?那屋可是她的房子,有主人睡地上客人睡床上的道理嘛?


    ~


    來到這個異世這麽久,葉清是第一次躺在床上,第一次覺得,這床真是太美好了太美好了。因為床上有一層草墊著,上麵又放了個涼席,所以,這比起她的地不知道要柔軟多少倍了,柔軟得人她一貼著床都不想再起來了,咕噥著說:“塵塵,等咱們房子好了,咱們要打造一個兩米寬的大床,怎麽睡都掉不到地上,還要放個很柔軟的墊子,怎麽睡都不會覺得腰疼。”


    雖有一些聽不懂的詞匯,也隱隱知道她在說些什麽,上官塵看她一眼,她臉還通紅著,畢竟有十五斤的酒都到他們兩個的肚子裏了。


    “我去給你倒杯水。”他轉身出去了,來到灶房,呂隱正在刷鍋。


    “上官大哥,你要什麽?”


    “倒杯水給丫頭喝。”


    “這裏有溫水,喝這個。”呂隱指了一下後鍋上的水,上官塵也就盛了一碗水走出去了。


    回頭的時候,看見熙宗悠哉悠哉的走出來,他也喝了差不多的酒,可他卻沒事人似的,一點醉意也沒有。


    “你是不是有醒酒丸?”上官塵走過去問他。


    “沒有。”他立刻否認了,有也不能給他。


    上官塵看他一眼,抬步走了。


    齊元攔著要走的熙宗指著他:“你一定吃了醒酒丸,和一個小姑娘拚酒,你還耍賴,你是不是爺們啊?”


    “我是不是,你不清楚嗎?”熙宗奪路而走,回屋去了。


    齊元氣得頭疼,幾乎可以確定,他一定是服了醒酒丸了,難怪丫頭喝得滿臉通紅,他卻跟個沒事人似的。


    ------題外話------


    通知一下:剛完結的《嫡女掌家》應老編的要求又更新了一下番外哈,交代了一下李氏的死,交代了一下後麵的事情哈。更新不多,一章一二兩字這樣子。有追舊文的親可以看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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