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默和鄭煦陽互相交換懵懂無知的眼神，乖乖走下桌椅，低頭站在牆邊。
“你哥要幹嘛？”鄭煦陽小聲問。
“不知道，”她搖搖頭，無意識摳著手心，感覺心裏麻麻，“他好像今天心情不好，沒準兒要批評我…同桌，要不然你先找個借口溜吧。”
“不行，我要留下來，有難同當。”鄭煦陽堅定的態度。
俞默，“…”看樣子事情有些不妙啊。
俞戈冷靜的把書包放到桌上，走到攤開的習題冊前，快速翻動幾頁，簡單瀏覽過後，“俞默，複合函數的單調性是怎麽判斷？”
俞默腦子開始緩慢轉動，“呃，在定義域區間內…”糟糕，卡殼。
“把原函數分解為兩個基本函數，分別判斷單調性，同性則增，異性則減……”鄭煦陽在一旁小聲提醒她。
“問她呢，沒問你。”俞戈麵無表情的打斷鄭煦陽。
其實俞默已經大概聽完提醒的答案，又完整把鄭煦陽的敘述了一遍，“把原函數分解為兩個基本單一函數，分別判斷單調性，同性則增，異性則減，來判斷複合函數單調性…”
“你是複讀機麽？”俞戈絲毫沒對她客氣。
轉身又麵向鄭煦陽，似笑非笑，“原來這就是你們的互相“幫助”“學習”，大開眼界。”
“我…”俞默變得不太高興，俞戈的意思是鄭煦陽不認真教，她不認真學？投機取巧？
她不服氣的回懟，“公式文字定義就是書上的那段話，我又不能自創去改詞，憑什麽說我複讀機！還有，我同桌很好，他有在認真教我，不用你操心！”
她剛說完，瞬間感覺氣氛變冷了，比剛才還冷，冷的掉渣。
“是麽，”俞戈的手上青筋很明顯，握著的拳頭緊了又鬆，他冷笑一聲，“很好，如果你對自己負責，認真學習，而不是夾帶私貨，我根本沒有義務操心。”
俞默看他好像也沒發火，忍不住壯著膽子繼續說，“…不用你提醒，我自己知道該怎麽做。”
鄭煦陽準備發表意見，“我發誓，我們真的有在認真學習，剛才在給她講題的時候，講到某一道題小芳的媽媽帶小芳去醫院看病打針，俞默說她想哭，之後她哭了，我……”
俞戈突然插道，“鄭煦陽同學，你的司機已到門外，是時候該回家了。”
鄭煦陽以為他開玩笑呢，沒想到司機真的到了，為什麽今天來的這麽早。
鄭煦陽不放心俞默，一邊慢騰騰的收拾書包，一邊回頭看她。
直到俞戈突然擋住他的視線，趕客似的堵在門口，提前念出道別台詞，“路上開車小心，注意安全。”
鄭煦陽，“…”我還沒走呢。
司機大哥點頭微笑，說沒問題，三十年上路老司機，經驗豐富，夜晚開車零風險。
護工阿姨也因為白天受到驚嚇狀態不佳，晚上請了假，八點多就離開病房回家。
鄭煦陽被司機護送離開醫院後，俞戈砰的合上門，還加固上了保險鎖。
俞默原以為風平浪靜，正站在書桌課椅旁最後收拾著書本，被關門這一聲響驚的回頭，看到俞戈正一臉嚴肅的朝她走來。
她頃刻像個機器人，乖乖放下書，靠著牆角站好，等待未知的數落。
俞戈停在她麵前，掃過她一眼，又抬腿走向書桌，邊整理她的書本邊和她說話，“今天見到誰了？”
“…說了你也不認識。”她現在的脾氣明顯沒以前好，緊張敏感又易怒，心裏憋著火氣，不知道該朝誰撒。
“說說，或許我認識。”俞戈把她的所有書全部放進書包，坐在桌椅上，這個高度正好能平視她。
“不想說。”她不開心的別過頭，嘴角下垂。
俞戈抬起長臂，把她圈過來，幾乎是一瞬間，很輕而易舉的動作。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俞戈按在身旁的椅子上。“你現在有什麽話都可以跟我說，因為隻有我是可以幫你的。”
她被安置在座椅上，不安分的左右扭動幾下，臉上完全沒有平日的活潑生氣，怏怏不樂，“有個人，特別討厭，她抽了我一管血。”
俞戈立刻站起身，走到她座椅旁，高大的身軀將她籠罩在陰影裏。他摁著俞默胳膊，緩緩捋起她的衣袖，在肘關節處看到小片抽血後留下的淤青。
“誰幹的？林蕭然？”俞戈抬起頭，目不轉睛盯著她。
“就是…那個討厭的人，還說要把我帶走。”她別扭的放下衣袖，針孔像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連忙遮擋得嚴嚴實實。
她複而又故作輕鬆的說，“不過我當然不會信的啦，她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有信，哥哥…你怎麽了？”
俞戈的眼睛眯起來，下頜角線條冷硬，像是要決戰之前的氣氛。
他眉頭緊鎖，一字一頓對俞默說，“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呢，讓你離開現在的家人，去全然陌生的新家庭，你願意嗎？”
俞默還沒回答。俞戈繼續說，“如果你不想走，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如果你想走，我不阻攔，都是你的選擇。”
俞默感覺得到，這件事似乎真的不能用幾個挑撥離間的壞人，一件離奇的事來簡單解釋。
連哥哥都…這麽嚴肅，她知道，這件事正在真實發生著，或許即將改變她的命運。她如果選錯了路，一輩子都再也不能回頭了。
“哥，”她心情起伏很大，忐忑的說，“這不是真的，我才不是，那個壞女人的孩子！”
俞戈看著她，沒有說話。
“爸爸媽媽呢？我要回家，我不要住院了，”她脫掉病號服外套，摘下牆上掛著那件墨綠色小風衣，胡亂的套上。像亂了分寸，她不知所措的來回轉圈，最後手忙腳亂的往背包裏收拾東西，聲線卻逐漸顫抖不成樣子，“爸媽一定是覺得我這幾天表現不好，我要回家住，醫院裏經常有壞人…”
“俞默，”俞戈叫了她一聲。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沒聽見。
她慌慌忙忙整理好了所有東西，又在胡亂的套襪子穿鞋，最後不顧頭上縫合的線還沒拆，想往病房外走。
俞戈上前擋住門，“別回家。”
“讓開，”俞默真的快要哭了，“你不要擋著我，我不想在醫院！真的、這裏的從醫生到護士，都是壞人…他們抽我的血，我跑出病房求救，在走廊跑著喊救命喊幫忙，那麽多穿著白大褂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他們明明都看見我了，可是，可是為什麽都冷漠的不理我……後來我被很壯的壞人追上拎回去了，中間沒有一個人幫我…沒有一個人…為什麽…”
她說到最後，還在堅強隱忍著不想掉眼淚，盡管已經快哭出聲。
俞戈卻聽得心髒窒息疼的厲害，他的眼眶發紅，手臂發著抖，不由分說把她用力抱在懷裏，“別哭…”
巨大的痛苦在胸腔爆炸，他什麽都不能再想。等意識到眼淚砸在地麵，悄無聲息，比想象中還難過。
“哥…”俞默不敢動彈，她清清楚楚感覺到俞戈冰涼的眼淚滴在她的脖頸，可是他很安靜，如果不說話，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俞戈…哭了嗎？
他為什麽哭…
是太心疼她了。
今天她在醫院受了這麽多委屈，心裏有多難受。可是她沒有第一時間說，她起初願意相信世間所有的惡意都不是真的，都隻是壞人的幾個惡作劇。可是後來是他親口告訴她，那些都是真的。
———————————
“我要回家，”她隻能開始的尋求內心最後的溫暖港灣。
她也反過來勸俞戈，“哥哥你別太傷心，我沒事的…其實…抽血也沒有特別疼，隻是有點害怕……沒事的，你不要多想。現在我們一起打車回去…”
“不能回家。”俞戈放開他，表情恢複如常，似乎剛才的失態隻是錯覺。
“為什麽？”她著急又疑惑不解。
“如果你真的不想被新家庭帶走，想脫離那個女明星的掌控，不用回家，我能幫你。”俞戈說。
“可是，我要回家見爸媽，他們現在應該會很著急。我想告訴爸媽我愛他們，就算不是親人，我也不會離開的…”俞默急切想越過他的擋道，想回家的迫切心情勝過一切。
“不用了，”俞戈深吸口氣，“爸媽不要你了。”
恍惚，她以為出現幻聽。
一盆冷水，把她的所有感情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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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要幹嘛？”鄭煦陽小聲問。
“不知道，”她搖搖頭，無意識摳著手心，感覺心裏麻麻，“他好像今天心情不好，沒準兒要批評我…同桌，要不然你先找個借口溜吧。”
“不行，我要留下來，有難同當。”鄭煦陽堅定的態度。
俞默，“…”看樣子事情有些不妙啊。
俞戈冷靜的把書包放到桌上，走到攤開的習題冊前，快速翻動幾頁，簡單瀏覽過後，“俞默，複合函數的單調性是怎麽判斷？”
俞默腦子開始緩慢轉動，“呃，在定義域區間內…”糟糕，卡殼。
“把原函數分解為兩個基本函數，分別判斷單調性，同性則增，異性則減……”鄭煦陽在一旁小聲提醒她。
“問她呢，沒問你。”俞戈麵無表情的打斷鄭煦陽。
其實俞默已經大概聽完提醒的答案，又完整把鄭煦陽的敘述了一遍，“把原函數分解為兩個基本單一函數，分別判斷單調性，同性則增，異性則減，來判斷複合函數單調性…”
“你是複讀機麽？”俞戈絲毫沒對她客氣。
轉身又麵向鄭煦陽，似笑非笑，“原來這就是你們的互相“幫助”“學習”，大開眼界。”
“我…”俞默變得不太高興，俞戈的意思是鄭煦陽不認真教，她不認真學？投機取巧？
她不服氣的回懟，“公式文字定義就是書上的那段話，我又不能自創去改詞，憑什麽說我複讀機！還有，我同桌很好，他有在認真教我，不用你操心！”
她剛說完，瞬間感覺氣氛變冷了，比剛才還冷，冷的掉渣。
“是麽，”俞戈的手上青筋很明顯，握著的拳頭緊了又鬆，他冷笑一聲，“很好，如果你對自己負責，認真學習，而不是夾帶私貨，我根本沒有義務操心。”
俞默看他好像也沒發火，忍不住壯著膽子繼續說，“…不用你提醒，我自己知道該怎麽做。”
鄭煦陽準備發表意見，“我發誓，我們真的有在認真學習，剛才在給她講題的時候，講到某一道題小芳的媽媽帶小芳去醫院看病打針，俞默說她想哭，之後她哭了，我……”
俞戈突然插道，“鄭煦陽同學，你的司機已到門外，是時候該回家了。”
鄭煦陽以為他開玩笑呢，沒想到司機真的到了，為什麽今天來的這麽早。
鄭煦陽不放心俞默，一邊慢騰騰的收拾書包，一邊回頭看她。
直到俞戈突然擋住他的視線，趕客似的堵在門口，提前念出道別台詞，“路上開車小心，注意安全。”
鄭煦陽，“…”我還沒走呢。
司機大哥點頭微笑，說沒問題，三十年上路老司機，經驗豐富，夜晚開車零風險。
護工阿姨也因為白天受到驚嚇狀態不佳，晚上請了假，八點多就離開病房回家。
鄭煦陽被司機護送離開醫院後，俞戈砰的合上門，還加固上了保險鎖。
俞默原以為風平浪靜，正站在書桌課椅旁最後收拾著書本，被關門這一聲響驚的回頭，看到俞戈正一臉嚴肅的朝她走來。
她頃刻像個機器人，乖乖放下書，靠著牆角站好，等待未知的數落。
俞戈停在她麵前，掃過她一眼，又抬腿走向書桌，邊整理她的書本邊和她說話，“今天見到誰了？”
“…說了你也不認識。”她現在的脾氣明顯沒以前好，緊張敏感又易怒，心裏憋著火氣，不知道該朝誰撒。
“說說，或許我認識。”俞戈把她的所有書全部放進書包，坐在桌椅上，這個高度正好能平視她。
“不想說。”她不開心的別過頭，嘴角下垂。
俞戈抬起長臂，把她圈過來，幾乎是一瞬間，很輕而易舉的動作。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俞戈按在身旁的椅子上。“你現在有什麽話都可以跟我說，因為隻有我是可以幫你的。”
她被安置在座椅上，不安分的左右扭動幾下，臉上完全沒有平日的活潑生氣，怏怏不樂，“有個人，特別討厭，她抽了我一管血。”
俞戈立刻站起身，走到她座椅旁，高大的身軀將她籠罩在陰影裏。他摁著俞默胳膊，緩緩捋起她的衣袖，在肘關節處看到小片抽血後留下的淤青。
“誰幹的？林蕭然？”俞戈抬起頭，目不轉睛盯著她。
“就是…那個討厭的人，還說要把我帶走。”她別扭的放下衣袖，針孔像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連忙遮擋得嚴嚴實實。
她複而又故作輕鬆的說，“不過我當然不會信的啦，她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有信，哥哥…你怎麽了？”
俞戈的眼睛眯起來，下頜角線條冷硬，像是要決戰之前的氣氛。
他眉頭緊鎖，一字一頓對俞默說，“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呢，讓你離開現在的家人，去全然陌生的新家庭，你願意嗎？”
俞默還沒回答。俞戈繼續說，“如果你不想走，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如果你想走，我不阻攔，都是你的選擇。”
俞默感覺得到，這件事似乎真的不能用幾個挑撥離間的壞人，一件離奇的事來簡單解釋。
連哥哥都…這麽嚴肅，她知道，這件事正在真實發生著，或許即將改變她的命運。她如果選錯了路，一輩子都再也不能回頭了。
“哥，”她心情起伏很大，忐忑的說，“這不是真的，我才不是，那個壞女人的孩子！”
俞戈看著她，沒有說話。
“爸爸媽媽呢？我要回家，我不要住院了，”她脫掉病號服外套，摘下牆上掛著那件墨綠色小風衣，胡亂的套上。像亂了分寸，她不知所措的來回轉圈，最後手忙腳亂的往背包裏收拾東西，聲線卻逐漸顫抖不成樣子，“爸媽一定是覺得我這幾天表現不好，我要回家住，醫院裏經常有壞人…”
“俞默，”俞戈叫了她一聲。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沒聽見。
她慌慌忙忙整理好了所有東西，又在胡亂的套襪子穿鞋，最後不顧頭上縫合的線還沒拆，想往病房外走。
俞戈上前擋住門，“別回家。”
“讓開，”俞默真的快要哭了，“你不要擋著我，我不想在醫院！真的、這裏的從醫生到護士，都是壞人…他們抽我的血，我跑出病房求救，在走廊跑著喊救命喊幫忙，那麽多穿著白大褂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他們明明都看見我了，可是，可是為什麽都冷漠的不理我……後來我被很壯的壞人追上拎回去了，中間沒有一個人幫我…沒有一個人…為什麽…”
她說到最後，還在堅強隱忍著不想掉眼淚，盡管已經快哭出聲。
俞戈卻聽得心髒窒息疼的厲害，他的眼眶發紅，手臂發著抖，不由分說把她用力抱在懷裏，“別哭…”
巨大的痛苦在胸腔爆炸，他什麽都不能再想。等意識到眼淚砸在地麵，悄無聲息，比想象中還難過。
“哥…”俞默不敢動彈，她清清楚楚感覺到俞戈冰涼的眼淚滴在她的脖頸，可是他很安靜，如果不說話，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俞戈…哭了嗎？
他為什麽哭…
是太心疼她了。
今天她在醫院受了這麽多委屈，心裏有多難受。可是她沒有第一時間說，她起初願意相信世間所有的惡意都不是真的，都隻是壞人的幾個惡作劇。可是後來是他親口告訴她，那些都是真的。
———————————
“我要回家，”她隻能開始的尋求內心最後的溫暖港灣。
她也反過來勸俞戈，“哥哥你別太傷心，我沒事的…其實…抽血也沒有特別疼，隻是有點害怕……沒事的，你不要多想。現在我們一起打車回去…”
“不能回家。”俞戈放開他，表情恢複如常，似乎剛才的失態隻是錯覺。
“為什麽？”她著急又疑惑不解。
“如果你真的不想被新家庭帶走，想脫離那個女明星的掌控，不用回家，我能幫你。”俞戈說。
“可是，我要回家見爸媽，他們現在應該會很著急。我想告訴爸媽我愛他們，就算不是親人，我也不會離開的…”俞默急切想越過他的擋道，想回家的迫切心情勝過一切。
“不用了，”俞戈深吸口氣，“爸媽不要你了。”
恍惚，她以為出現幻聽。
一盆冷水，把她的所有感情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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