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兩個月過去,臨近期末尾聲。


    原本劉鈺和鄭煦陽約定隻換座位一個星期,但是後來交換同桌的效果太好,班長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動延長到了學期末。


    俞默這段時間和鄭煦陽關係很近,當臨時同桌的日子裏,他們一起學習一起玩鬧,鄭煦陽經常給她帶很多好吃的。


    都是國內很難見到全是英文叫不出名字卻又超級好吃的零食。


    每當這時,她都想起哥哥的警告,艱難的拒絕,“不吃了…”


    “真的不吃嗎?”


    “…一、一口吧……掰一點點…”她小心翼翼的說。


    鄭煦陽和她都對一點點有誤解。三下五除二就分完了。


    每次想不吃卻又架不住自己的吃貨屬性,支支吾吾的,還被鄭煦陽嘲笑是隻被糖黏住嘴的小耗子。


    俞默想平等交換,也把家裏的各種酸奶零食也帶來給他,他都是照單全收,之後放進書包裏,具體吃沒吃也不知道。


    俞默的成績進步飛快,尤其是數學。


    不知道是家教補習的緣故還是鄭煦陽教的好,以前從來考不上100分,到現在她能穩定在110分上下,連數學老師班主任都對她刮目相看。


    不管選文選理,數學都是個重中之重的難關,她已經把它攻克了大半,見到它不再發愁,的確是渡劫成功了。


    在俞默高一期末考試前,俞戈也迎來高三第一次全市模考。


    俞戈這段時間的學習很緊張,他在理科火箭班,成績名列前茅,每天放學回家寫作業刷題都要寫到十二點以後。


    俞默每天睡覺前都從門窗看到他屋內透出的光亮,遲遲不滅。


    這段時間爸媽也對俞戈更上心,不僅經常找他談心,了解他的學習情況,還開始關注高考報誌願選興趣專業的事。


    ——————


    期末考試前一天,鄭煦陽正在給俞默講數學題,講到關鍵處,他停頓了下來,“你要選文還是理?”


    她還沉浸在題裏,沒聽清,隻是嗯了一聲。


    “別嗯,你選什麽可關乎我的事呢,”鄭煦陽開玩笑的輕點了她腦袋。


    “?”她抬起頭,慢慢說,“我想選文,你剛才說…”


    “沒什麽,“他掩飾的輕咳,指著數學公式,“接著聽。”


    ————


    期末考試結束後,放寒假期間,學校把所有高一同學的期末成績和上學期綜合平均成績都發到家長手機上。


    除此之外,學校還要求高一所有同學都要根據自身成績和興趣愛好,來填報學校發放的選文理表格,第二天就上交。


    俞默的這次期末成績考的出乎意料,竟然是整學期裏最高的一次,排名班級二十多。


    上學期平均成績在班級三十五名左右。理科缺陷還是很明顯。


    選文理的表格上,她毫不猶豫選了文,之前早就和爸媽商量過,也對自己心裏有數,所以她選的一點都不糾結。


    劉鈺反而是在文理中左右搖擺不定很久,盡管之前就有選理的打算,可她也擔心自己學不好,和父母聊了好幾個小時,最後還是選擇理科。


    蔣遠程在微信上和俞默說,他也選了理。


    至於鄭煦陽選了什麽,她真的挺想知道,可他竟然一直不回複。


    俞默也隻好默認他是隨大流了,畢竟理科那麽好。


    俞默不免些許傷感,到學校後重新分班,她還有沒有認識的同學。


    ———————


    俞戈的寒假放假時間不長,短短十天。


    他這次的模考成績是全班第一,全校第二,每科單科成績也是全市前十。


    因戲獲得了被老師推薦去參加全國數學競賽和全國生物競賽的資格。


    十幾天裏俞戈一直在學校留著,和老師及參賽同學們沒日沒夜的刷題,練習,為這兩次競賽下足了苦功夫。


    臨近年關,俞戈要上場考試之前。爸媽和俞默都來了,在考場外為他加油打氣。”


    “小戈,別緊張,相信自己。爸媽也都相信你。”孫雨薇給兒子整整衣領,拍拍他肩膀,給他鼓勵。


    一直忙的不著家的俞正國也被孫雨薇好拽來了,他話不多,隻說了一句,“好好考。”


    俞默站在爸媽身邊,小臉凍得通紅的,朝手邊哈幾口氣,跺跺發麻的雙腳。


    等爸媽都囑咐完了,她才走上前,說悄悄話一樣不敢讓爸媽聽到,小聲告訴俞戈,“哥哥,你都累瘦了…別太大壓力,考不好也沒關係,反正還有高考呢……”


    俞戈的眼神晃了下,揉揉她頭發,“知道了。”


    他抬頭接著對爸媽說,“我現在就進考場,外麵天太冷,你們別在這裏凍著,帶她回車裏暖和暖和。”


    俞戈上午的數學競賽是九點開始,考到中午十一點半。


    下午的生物競賽是兩點開始,考到四點半。


    期間有老師帶領著學生,發放盒飯。當然也有家長願意跟著來,帶孩子去外麵吃。


    上午兩個半小時呢,本來爸媽還想像別的家長那樣,第一時間等著兒子出考場。


    可是眼看女兒快凍感冒了,競賽學校地點附近是郊區,連家像樣的餐廳都沒有。


    爸媽駕車帶她來到五公裏外的一家連鎖餐廳,一是為了找地方接俞戈中午吃頓好的,二是給她做了份熱湯,讓她回暖驅寒。


    俞默吃飯的時候也留意著時間,她手上戴的表是哥哥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她喜歡殺生丸,表盤上刻著殺生丸的頭像。


    “媽,我們該回去接哥哥了,還有半個小時就考完。”她說。


    爸媽也看時間差不多了,在餐廳點好菜單,讓餐廳先做著,他們駕車往回開,接俞戈。


    沒想到路上就遇到了堵車。


    堵車情況很嚴重,前方發生一起車禍,警察正在調查,看來交通一時半會兒疏導不開。


    “怎麽辦,”俞默開始自責,“要是我不耽誤時間就好了,哥哥出考場後看不到我們,又要參加下午的考試…”


    他們的車被堵在半路,前麵的車動不了,後麵來的車也越擠越多,寸步難行,偏偏天上又飄起了雪花。


    俞默在車裏等的焦急,她想打開車門下車,老媽把她拉回來,“傻孩子你出去能幹嘛,我給他們帶隊老師打個電話,中午就讓他留那裏吃吧,讓他們多關照關照俞戈,我們被困在路上過不去了。”


    老媽拿出手機撥通帶隊老師的電話,說明了情況,帶隊老師說放心,一定照顧好他,之後掛斷電話。


    堵車還在繼續,道路狀況因為下雪而變得更差。


    爸媽把車裏暖氣開的很足。俞默坐在車裏,嘴角下垂,爸媽問她感冒好些了沒,她隻點頭,不怎麽想說話。


    兩個多小時後,道路終於疏通,隻是他們開著車到達考試地點時,俞戈已經再次進場開考了,沒來得及碰上麵。


    三人繼續等在門外的車裏。


    又是兩個半小時後,考試結束,陸陸續續不少學生從裏麵走出,爸媽和俞默在門口巴望著,等了五六分鍾也沒見俞戈出來。


    孫雨薇等不及了,要給帶隊老師打電話問問情況,剛拿出手機,就看見俞戈和一個老師從裏麵慢慢走出。


    俞戈很高,一米八六。臉上帶著一隻黑色口罩,看不清表情。


    旁邊的男老師比他矮了半頭,並行著走,老師好像在對他說著什麽,拍拍肩膀勸慰。


    待兩人走出大門外,俞正國察覺到俞戈情緒低落,猜測應該是考試發揮不利。


    看到俞戈的失落。俞默小心又不敢上前。最後猶豫了幾秒,她走到他旁邊,拉拉他衣角,“哥,沒事的。你已經很好了。”


    俞戈眼角下垂,看向她,微怔後點點頭。


    俞默突然伸手摘他的口罩,夠不到還跳起來,“你臉怎麽了?”


    孫雨薇也覺得不對勁,連忙走過去,看看俞戈臉上起了很多小紅點的症狀,“小戈,這是過敏了?怎麽回事?”


    孫雨薇知道俞戈過敏體質,從小就不能吃薑不能吃辣,否則很容易出事。以往在家裏是張姨做飯,張姨早對他家每個人的口味習慣禁忌熟知的一清二楚,飲食習慣方麵當然注意著不會踩雷。


    可是今天孫雨薇忘了囑咐帶隊老師,那盒飯裏肯定放了薑和辣椒,俞戈考完後肚子餓了不得不吃,吃完就過敏。


    怪不得…這多影響考試狀態啊!


    孫雨薇性子急,直接衝上去質問老師為什麽沒照顧好學生,不注意飯菜的禁忌。


    老師現在也知道俞戈是因為飯菜才過敏,也很愧疚,反駁不出什麽。


    俞正國看見孫雨薇激動的情緒,覺得這種做法欠妥,不管怎麽樣雙方都有錯,一味的怪罪給老師不好。


    事情已經發生了,這種事雖然老師那方有不對,可是這麽多學生,老師不會事無巨細的查看每個人的情況,尤其是俞戈這種特殊的過敏體質,有疏漏也是難免。


    俞正國先把孫雨薇安撫下來,老師對俞戈表示道歉,俞正國接受了,隨後帶著俞戈俞默趕往醫院。


    俞戈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嚴重,最嚴重的那會兒是在考場上,他全身起了很多癢癢的紅點,分散精力,坐立不安,疼癢難耐,都險些要棄考。


    最後還是以頑強的毅力堅持考完全程。走出考場時,他的過敏症狀終於減輕了,可是試卷也考砸了。


    醫生查看俞戈的病症後,給他開了些處方藥,叮囑他每天服藥用量。


    俞默也因為感冒加重,醫生給她開了些對症的消炎感冒藥。


    俞正國和孫雨薇帶著兩個病號回家。本來是臨近新年的日子,可家裏卻沒有喜慶的氣氛,每個人都被俞戈的意外失利影響了心緒,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自責。


    ————————


    今年沒有回老家過年,爸媽隻在b市置辦了些年貨,把俞戈的爺爺奶奶兩位老人接到公寓家裏來過新年。


    新年鍾聲敲響後,一家六口在落地窗前看外麵天空放煙花,絢麗璀璨。


    俞默在爺爺奶奶身邊嘴甜如蜜,誇得兩位老人合不攏嘴,給倆孩子都發了大紅包。


    新年的第三天,兩位老人就回了s市。


    一轉眼到了正月十六,年味漸淡,爸媽回歸工作正軌,俞戈已經開學七八天,俞默也即將開學。


    俞默今年終於不用在家裏苦逼的補寒假作業,因為開學就分班逍遙法外。可她依然被老媽派了新任務:英語口語。


    老媽給她找了一個外教老師補習英語。


    由於考慮到她成績不太好,爸媽想給她做兩手準備,參加高考,實在考不好的話就申請國外的學校。


    總之不想讓她讀二三流大學,雖然俞默是家中成員的智商盆地,身世成謎,可那也是爸媽的心頭肉啊。


    這天晚上,家裏收到學校發來的祝賀短信,通知俞戈在年前的全國競賽中獲得數學一等獎,生物一等獎的好成績。


    一家子先是不敢相信的震驚,震驚過後轉變為無法言說的喜悅。


    尤其是知道俞戈過敏生病的情況下依然堅持考完生物,還能出乎意料考的這麽好,爸媽在這一刻都很心疼俞戈…他們都紅了眼圈。


    三人感動的抱作一團,俞默在沙發旁邊遠遠看著,偷偷看著俞戈,不由得想:唉,哥哥真是太帥了。


    ————————


    新的一學期開始,學校給家長發了分班的短信,俞默知道自己被分在高一十班。


    一班到八班是理科班,九班到十二班是文科班。


    蔣月半和劉鈺都給她發過信息,他們一個在一班,一個在六班,據說隔著一張樓板,樓上和樓下的距離。


    俞默懷著忐忑的心走進十班教室,上課鈴沒響老師還沒到,不少同學都在三五成群的說話打鬧,她巡視了一圈…果然,沒幾個認識的。


    就算有以前三班的同學,也是半年裏沒太說過話的人,她不太好意思去坐人家旁邊。


    等老師到來後肯定會安排座位,隻是現在要找個地方先坐下。


    俞默挑了教室沒人坐的安靜角落,兩張桌子並排,她選了靠裏的那張。


    她抽出紙巾擦擦桌凳,剛想要坐,頭頂上方突然垂下一片陰影。


    她抬起頭,鄭煦陽正陽光明媚的笑著站在她身旁,“好巧啊,我也想坐在這裏。”


    她愣住,手上的紙巾啪嗒掉了。


    鄭煦陽以為她不開心呢,撿起紙巾,慢條斯裏把旁邊的桌凳也擦幹淨,“怎麽不歡迎我?”


    “你,”俞默搖搖頭,不敢相信,“你走錯教室了吧…”


    “……”鄭煦陽忍住不笑。“不是十班嗎?”


    “十班是…對啊,你為什麽沒有選理科,你理科那麽好!不科學!!”俞默發動咆哮晃人大法,差點把鄭煦陽晃散架。


    鄭學霸被晃散架前不經意握住某位俞同學的小手手,“別晃別晃…胸悶氣短腦仁疼…哎好疼…”


    俞默趕緊停止搖晃想收手,可是收不回手…誒。


    鄭煦陽看了她一眼,假裝若無其事鬆開手。


    他慢慢坐下,打開書包,“我喜歡文科,曆史真是博大精深,縱橫幾千年亙古發展,地理讓我認識世界的人文環境,政治還教我學會唯物辯證法……”


    俞默,“…噢,”


    “可是我寒假問你選什麽,你都不回我。”她想起來了,當時還有點氣惱。


    “不好意思啊,寒假我和家人去國外旅行了,消息收的不及時,”鄭煦陽不好意思的解釋。


    “對了,”鄭煦陽又拿出兩盒精致的馬卡龍蛋糕,“你上學期的名次是不是進步很多?”


    “嗯,二十六名。”她如實說,


    “很好,獎勵你的,”鄭煦陽把馬卡龍送給她,“我爸媽從j洲出差帶回來幾盒,聽說是用當地最好的原材料,味道很正宗。”


    “不不,不用了。”她現在一聽說從什麽地方帶回來的稀有零食,就自動腦補天價,怕的再也不敢碰這些,受人恩惠多了,有一天換不起怎麽辦。


    “沒事,你可以給你哥一盒。”鄭煦陽接著說,“我看到我們學校的光榮榜上,俞戈一人奪得了競賽兩冠,好厲害。這盒零食就當我這個小粉絲送的小小薄禮,不成敬意,望他笑納。”


    俞默被他的客套話繞的很懵,正不知道該不該收的時候。新班主任進教室,餘光像探照燈掃過她桌子上的盒子,她嚇得趕緊把盒子放進桌下抽屜裏。


    班主任做完自我介紹,和班裏的同學們都熟悉一番後,開始排座位。


    這次是按照入班成績排,但不是學習好的坐前排,學習差的坐後排。而是交叉坐,一帶一幫一扶。


    很幸運,純粹的巧合,鄭煦陽和俞默正好坐在一排。


    俞默聽到花名冊排布,還在驚訝愣神,鄭煦陽已經心照不宣的拿起書包準備走向新座位,對她說,“一起啊~”


    班裏同學們都在雜亂無章的換座位,這才注意到從後排角落換到前排的鄭煦陽和俞默,不由得看花了眼。


    文科班裏女生集聚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八卦。


    “那個男生是幾班來著?我以前好像見過!好帥!”


    “不管他以前是幾班的,反正現在是我們班的。”


    “哇噻,在文科班為數不多的男生裏終於見到帥哥了。”


    “好像他的同桌,是校草的妹妹。”


    “校草俞戈?不像啊,他哥不是挺牛x的嗎?光榮榜風雲人物。她就普普通通了,隻是長得有點可愛。”


    “一般家裏的好基因,隻能給一個,這種我深有同感。”來自一位身高硬傷的同學真實心聲。


    ———————


    新班級的氛圍和以前略有不同,比高一上學期的上課科目減少,但是老師抓的更嚴,每個人都不敢有懈怠。


    鄭煦陽的學習一如既往名列前矛。自習課上給俞默講題的時候,她總是管不住手想吃零食,吃完零食又想喝水,喝完水又想吃零食……作死幾次後,成功被班長抓到現行。


    “你在幹什麽?課上不能吃東西。”女班長嚴肅的站在她麵前。


    “哦,”她把零食乖乖收好。


    “好好聽人家講題行不行,”作為班長表示都看不下去了,羨慕嫉妒恨,強烈譴責這位不認真聽學霸講題還吃學霸的零食反應慢半拍的默某人。


    霸占資源,妥妥的全班公敵。


    真想讓國家分配一個好同桌啊。班長離開之前無奈的想。


    鄭煦陽笑了下,往她手裏放了一顆棉花糖,這種嚼起來沒有聲音的,“沒事,我們繼續。”


    ——————————


    俞默的成績在首次月考中扶搖直上,一躍進入班級前十五名。


    高考倒計時一百天之際,俞戈的壓力越來越大。


    他依然照常每天陪俞默放學回家,隻是話少很多,回到家後一刻也不敢放鬆的做題,做到夜裏很晚。


    俞默的數學不再是很偏的弱勢學科,兩次考試都進步巨大。所以她的補課任務調整成,晚上六點到七點半補數學,七點四十到八點四十練習英語口語。


    外教老師是m國的金發碧眼美女,長得漂亮身材也好。每次來她家給俞默練習口語交流,都穿不一樣的sexy漂亮衣服,領口敞的很開。


    有一次俞默用中文小聲嘀咕,“老師下次不要穿成這樣了啊。”


    外教老師當然聽得懂中文,笑著偏頭問她,“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問題,隻是…我覺得這樣穿會冷的。”俞默借用老師的手機,給老媽打了個電話,征得對方同意後,從老媽衣櫃裏找了件披風,搭在老師身上,圍的嚴嚴實實。


    老師,“……”這孩子啥意思,我該說感動呢還是驚嚇呢?


    以後,家教老師每次來都穿的嚴實,起碼不會再從她家借衣服穿的地步。


    —————


    高考倒計時一個月,俞戈每天都學習到十二點。


    老師之前和他說過,有兩項全國競賽一等獎的成績,可以有高考加分甚至保送好大學的資格,起跑線早已比別人高出一大截。


    他明白自己的優勢,但他沒飄,知道高考還是要盡十二分的努力,才不枉費父母的期盼。


    —————————


    俞默那天放學後,左等右等沒等到俞戈。


    鄭煦陽從教室走出,也看到她,和她打招呼,“還不回家麽?”


    “等我哥,他還沒來。”她有些心慌,不好的預感。


    鄭煦陽看看時間,已經放學十幾分鍾了。


    難道是俞戈正在做題入了迷,忘了她還在等他?


    鄭煦陽建議道,“要不然我們一起去高三教學樓找找,看他是晚下學還是別的原因?”


    “好。”俞默點頭,和鄭煦陽一起去高三教學樓。


    俞戈在高三理科七班。


    她和鄭煦陽走到七班教室門口,往裏看了看,發現隻有三四個女同學在,根本沒有俞戈的身影。


    “那我哥在哪兒呢。”她愁眉不展。


    “再去校門外找找?”鄭煦陽一時也想不出別的什麽辦法。


    “好吧。”俞默跟著鄭煦陽一起去學校南門。


    學校南門旁邊是鬧市區,附近很多老城待拆遷居民樓,大都是老年人住戶。環境髒亂差,管理不嚴,經常會有遊手好閑的街頭混混三五成群,集聚在這裏鬧事。


    俞默平時都是讓王司機在東門接送的,南門窄不好停車,她也沒來過南門。


    今天她想,先讓王叔叔多等會兒吧。


    她第一次走南門這條小路,心裏有些莫名緊張害怕。


    鄭煦陽在前麵走,來來往往很多人,有的叼著煙,有的紋著花臂,看起來不懷好意。他盡量牽緊她的校服袖,輕聲說別怕,走自己的路就好。


    剛走了十多米,她隱約聽見不遠的巷子裏傳來俞戈的聲音。


    她激動的掙脫鄭煦陽,指著巷子的方向,“他在那兒!”然後跑向那邊。


    鄭煦陽隨後跟上她的腳步。


    俞默向巷子那邊跑的路上,清清楚楚聽到幾聲哀嚎,她本來以為是俞戈被人打了,心揪的厲害。


    結果跑到巷子口,她發現是俞戈在毆打兩個人……


    旁邊還有圍觀著不敢上前的三個人。


    這五個人都是小流氓打扮,染的頭發五顏六色,發型標準殺馬特洗剪吹,衣服穿的一個比一個亂七八糟,破洞褲,誇張鉚釘鏈,四輛破摩托,周圍散落著三根棍棒。


    牆邊還蹲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女生,看身上校服是一中的學生。


    地上那個小混混被俞戈踩著腦袋,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疼,哀嚎聲很慘,然而


    俞戈一臉冷漠,像看待蛆蟲的眼神,不屑中透露著分外的厭惡。


    另一個混混想跑,被俞戈輕易扯回來,過肩摔扔到對麵牆上,彈回來滾落在地,又被俞戈踩住手臂,咯吱作響,聽起來確實有要骨折的意思。


    俞默雖然沒搞清楚狀況,但是知道俞戈已經把壞人製服了。


    她大膽的走上前拿起一根棍子,摸摸手感,挺無腦的舉著轉了一圈,回頭對鄭煦陽說,“這棍子原來還挺沉的。”


    鄭煦陽,“……”你以為小混混們都是混飯吃的啊,不過遇上了俞戈是他們倒黴。


    俞默現在飄了,覺得這打倒壞人的曆史性時刻,不誇誇俞戈怎麽行。


    她化身激情解說員,“看見沒,我親哥~跆拳道黑帶五段,厲害吧…他不僅是會這些,還會拳擊和空手道,遊泳健身一級棒……”


    鄭煦陽冷漠臉,“……哦。”


    那些混混還有不服的,偶爾衝上來一兩個想單挑,俞戈接著打人,下手毫不留情,俞默繼續無腦吹。


    其實現在鄭煦陽更關心這件事的緣由,為什麽會有一個看起來像受害人的女生。


    所以他徑直走到牆角的女生旁邊,詢問她事情經過。


    女生起初的情緒不穩定,沉浸在恐慌驚嚇裏,說話很小聲。


    鄭煦陽耐心詢問對方一些問題,終於了解到事實真相:


    原來女生也是高三學生,放學後從南門步行回家。由於當時時間臨近傍晚,她又是獨來獨往,就被這幫街頭混混們盯上了。


    他們截住她,堵在小巷子裏,威脅她給錢,不給錢就對她動手動腳。


    女生身上根本沒多少錢,還不到一百塊。這幫混混們覺得大費周章,油水都不夠。看她又是柔弱的學生,索性動了猥褻的心思。


    女生大聲呼救,企圖掙紮逃跑,卻又被那夥人拖回去。


    高三教學樓離南門的距離不過十來米,俞戈放學時從四樓樓梯往下走,聽見了呼救聲音。


    俞戈循著聲音軌跡,飛奔到事發地,看見了駭人一幕。


    俞戈把混混們教訓了一頓,大快人心。


    鄭煦陽書包裏有手機,他打算報警。


    雖然這種事曝光出來對受害女生不太好,可是光靠俞戈的教訓,還不夠。


    這些混混們難免賊心不改,難保哪一天還會再對一中女生下手。杜絕後患的方法就是交給警察處理,讓這些壞人們鐵窗淚。


    鄭煦陽正想報警之時,並沒留意到身後俞默的情況,俞戈也在和壞人們周旋到底。


    直到俞默倒地,俞戈風一般掠過所有人,抱起她向附近最近的醫院衝。


    鄭煦陽這才回過神,轉身發現俞默……暈過去了?


    什麽情況…


    原來俞默正在興奮的觀戰時,一個混混看不下去,暗中拾起一塊板磚,本來想扔俞戈的。


    俞戈敏捷的側身躲過,板磚直直衝她飛來。


    她來不及躲閃,本來反應也慢,下一秒板磚正中紅心,暈倒在地。


    俞戈回頭,看見那塊磚不偏不倚的拍中俞默…低聲罵了句髒話,站起身,眨眼間把拍板磚的混混胳膊擰斷。


    鄭煦陽手機上的報警110電話已經接通了,他簡單說明現場情況,看見身後的混混們倒在地上一片哀嚎,傷的傷殘的殘,警察來到之前都跑不了多遠。


    於是他先帶著受害女生,跟上俞戈,一起到達附近醫院。


    在醫院裏,昏迷不醒的俞默前腳剛被推進急救室,後腳鄭煦陽和受害女生來到急救大廳。


    俞戈冷冷的看向鄭煦陽,“你和俞默一起去的?”


    鄭煦陽知道他說的是去巷子裏找他這件事,“是,放學後她一直在找你,我陪她一起找。”


    “那邊有多危險,她傻不明白,你也不明白嗎?”俞戈的聲音發寒,視線轉移到那位女生身上,再次看向鄭煦陽,“虧我一直覺得你喜歡我妹妹,可危險當頭,你在幹什麽?”


    “……”鄭煦陽一下子說不出話,是啊,自己當時在幹嘛,在問受害者情況,還準備報警…那時候,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旁邊的女生也很愧疚…遇到這種事本來已經很難過,現在又多連累了一個女孩。


    俞戈已經給爸媽打過電話,說了俞默的情況。


    爸媽接到電話後心裏一沉,在路上開車都差點受不住崩潰,一路加速朝醫院趕。


    俞默搶救結束,她醒的倒挺快。


    因為要縫針,她的長頭發被醫生剪的亂七八糟,有的長有的短,像被狗啃過似的,腦袋上被縫了四五針。


    俞默的病床被推出來,她看見俞戈陰沉的臉色和鄭煦陽擔憂的神情,心裏一下子沉入穀底。知道暴風雨要來了。


    她知道,這件事怪不了別人,都怪她自己。


    全是因為自己太飄了太咋呼太作了太腦殘,看哥哥打架太入迷。才會給壞人下手的可乘之機。


    俞戈走到她病床前,還沒開口。她眼淚唰的流下來,犯錯誤的低下頭,小聲說,“哥,我錯了~”


    俞戈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想狠狠罵她一頓,卻又心疼她的傷病可憐模樣,聽到她開口認錯,想教訓她的狠話全堵回嗓子裏。


    他眼中情緒暗湧,開口冷道,“癡線,誰是你哥,你是垃圾桶旁撿來的!”


    剛趕到醫院急救室的爸媽,恰巧聽到俞戈的話,“……!!!”相互對視一眼,臉色很難看。


    旁邊的鄭煦陽和那位女生聽到也有些愣,但是聯係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很自然就把俞戈的這句當成了訓人的氣話,估計俞戈這會兒是正氣的厲害。


    俞默聽到也不信,這種騙小孩的玩笑話早過時了,她五歲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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