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 怎麽了?”他聲音壓得很低, 細聽有些慌。


    顧婉不肯說話, 紮進他懷中後就把臉也埋在了他胸口, 把他抱得很緊, 身子輕輕顫著,秦誌軍想要看看她的情況, 可她就牢牢扒在他懷裏, 臉也貼著他胸口不肯退開一點。


    不舍得對她用多一分力道,隻好任她這樣抱著。


    夜太安靜了, 一點動靜都會非常明顯,站在大門口這一處也絕不是個好選擇, 小丫頭怕羞還很愛重名聲, 要是讓人瞧了她半夜出現在這裏, 她過後怕不知要怎麽難受。


    秦誌軍攬著她後退一步把大門關上拴上了門栓, 微彎了腰把人打橫抱起進了自己房裏。


    想要放她坐下自己先去關門時,顧婉埋在他肩窩上的腦袋直搖,手摟著他的脖子半點也不肯配合。


    “我就去把門關一下, 很快。”他輕聲的哄。


    顧婉搖頭,怎麽也不肯下來, 秦誌軍隻得重新抱著她走回門邊,怕用腳關門響動大,把她放下來擁進懷裏另一手去輕輕關了門。


    顧婉覺得從抱住秦誌軍開始, 尾巴骨那處似乎就沒之前那麽疼了, 她把人摟得更緊, 臉埋在他懷裏,恨不有把自己整個嵌進去,希翼他的特殊體質能讓她的妖化停止下來。


    秦誌軍覺得昨天還機靈的時刻要跟自己保持住安全距離的顧婉,今夜的特別粘他,是分開一秒也不行的那種粘,看來她今天真是嚇壞了。


    想到她昏迷著被老道背回來,肩上鮮血淋漓,他當時覺得自己一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問老道她怎麽傷的,竟是為了給他找什麽百年雕骨,被一隻大金雕抓成那樣的,秦誌軍心疼死了。


    現在看她整個人往自己懷裏鑽,他心裏柔軟得不行,環抱住她盡量小心的不碰到她肩上的傷口,將她整個人攬在自己懷裏一下一下的在她背上拍撫著。


    兩人在門邊就這麽維持著相擁的姿勢站了六七分鍾,秦誌軍見她終於不似剛進來時那樣不時會輕輕顫抖,才低聲在她耳邊與她商量道:“你今天受了傷,站久了怕會累,去坐著好不好?”


    原本軟綿綿倚在他懷裏的顧婉,聽了這話摟在他腰上的手一下就緊了,腦袋輕輕搖了搖,悶悶的聲音從他懷裏傳出:“不要。”


    很輕,很軟,又很糯。


    秦誌軍把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上,唇邊是略有些無奈的笑,眼中卻滿滿都是寵溺,在她耳邊小聲哄道:“我抱你坐著?”


    顧婉忙搖頭,坐著怎麽抱,肯定沒法抱這麽緊,要是坐在他腿上,剛長出來的小尾巴要被發現的。


    她再搖頭,仍說不要,聲音糯米糖一樣的粘軟。


    秦誌軍拿她沒轍,卻叫她這樣嬌軟耍賴的模樣溺得自己一顆心酸軟甜得不行,到底是什麽滋味,他也混亂得很。


    那就這樣抱著吧,這麽嬌這麽軟還很香,叫他抱一輩子都樂意。


    他微倚在身後的門板上,讓顧婉整個人幾乎半趴在他懷中,這樣小丫頭的腳不會太累。


    夜很靜謐,空氣很甜,顧婉就那麽乖巧的靠在他懷裏,秦誌軍的手始終一下一下輕緩地拍撫著,時間在他們身側大抵都想要走得慢一點。


    顧婉這一天又是受傷,又是驚怕,現在發現窩在秦誌軍懷裏自己暫時是安全的了,被他一下一下溫柔的撫著背,她的精神越來越放鬆。


    許是過了一小時,又或許隻有半小時,懷裏的小丫頭呼吸早就變得規律了,鼻息一下一下噴在他的胸膛上,溫熱清淺,夾著馥鬱的暖香。


    一下一下,攪得他也下意識的屏著氣息,去跟著她的節奏呼吸。


    他開始後悔之前去開門前怎麽沒把身上的衣服給換一換,這件當睡衣穿的背心很有些年頭了,布料被越洗越薄,小丫頭的臉貼在他胸口,溫熱的鼻息一下一下落在上麵,布料根本起不到任何阻隔的作用,燙得他的血液像是也要跟著沸騰起來。


    她其實早就睡得香甜了,可他仍舊抱著,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她拍撫,不願放開。


    最後的最後,到底是心疼她腳會累著,吻了吻這傻姑娘的發頂,小心的把她橫抱起安放在了自己床上。


    秦誌軍看著自己的床,自己睡著都挺好的,可讓顧婉睡上去他卻覺得這草席實在粗糙,枕頭也不夠軟和,就連他媽今年才新添的線毯他也覺得不夠柔軟了。


    輕手輕腳的給顧婉蓋好毯子,自己搬了條凳子坐在床邊,手肘撐在床沿兩手手指交叉撐著下巴,就著月色不錯眼的看顧婉的睡顏。


    她的麵色已經不像初過來時那麽蒼白,重又有了血色,一張小臉隻巴掌大小,雪膚紅唇,卷翹的睫毛纖長濃密,無一處不美,那種很容易撞進你心裏,驚心動魄的美。


    他伸出手指,拇指和食指在虛空中丈量她睫毛的長度,然後驚歎,像那回他陪周揚去華僑商店裏看到的娃娃,比那更漂亮。又去看她的唇,菱形的,睡著時嘟嘟著特別可愛,色澤漂亮得不像話。


    他撐著腦袋,覺得自己可以不用睡,能就這麽看上一整夜。


    又見顧婉身上穿著的仍是白天那身衣服,肩頭幾道血印子分外刺目,顧家嬸子今天沒有幫她把衣服換掉嗎?他尋思著可能是怕動到她傷口。


    時間約莫過了一刻多鍾,顧婉原本恬靜的睡顏變得有些不安起來,很快,她臉頰泛起異樣的紅,眉頭緊緊皺著,神情極痛苦。


    秦誌軍抬手去探她額上臉上的溫度,燙得嚇人。


    他心裏一個咯噔,像顧婉今天這樣被嚴重抓傷,受傷後最怕傷口感染發燒,老道今天說給喂過了上好的傷藥了,怎麽還會燒起來。老道的醫術他今天親自領會過,確實有些玄奇,按理說不應該。


    他卻不知,若是普通人吃了那藥確實能拔除妖毒,可顧婉本就是半妖,體內妖性與人性同在,尚未能完美融合,這時候中了妖毒打破了她體內的平衡是極危險的。老道也是沒看出來顧婉的情況才致判斷失誤。


    顧婉渾身疼得厲害,血液骨骼都似被烈火灼燒,疼得狠了,恍恍惚惚的就□□起來,聲音極低,秦誌軍湊近了去聽,是破破碎碎的喊疼。


    他哪裏能見得她這樣,心疼又焦灼,輕輕喊顧婉的名字,她卻根本給不了他反應。


    他想了想,動手要解開顧婉的衣裳看看她的傷口,他身在軍中,大傷小傷常有,外傷處理還是有些經驗的,隻是手中無藥,若確定了真是傷口感染了他得連夜送小丫頭去鄉裏的衛生院才行。


    顧婉穿的是一件襯衫,解開一部分看肩頭的傷勢應是不難,秦誌軍見她痛得額上見汗,心一橫摸上了顧婉襯衫最上麵一粒紐扣。


    第一粒紐扣解開時,衣領開了些卻露不出肩,他又去解第二粒,這一次動作沒那麽幹脆了,心咚咚跳得厲害,臉紅耳熱。


    手捏住那粒小小的圓扣,秦誌軍不自在的把臉側到了一邊,平日挺靈活的手指今天不是那麽好使喚,動作間會碰到顧婉的身子,觸感綿軟。


    一粒紐扣解得秦誌軍覺得熱意上頭,到底更在乎顧婉的傷勢,心裏跟自己說丫頭很快就嫁給他了,才敢把視線移回顧婉身上。


    扣子解了,衣服還是在原來的位置上,他小心的一點一點揭起她受傷那側肩頭的衣服,就怕傷口和衣服連在一起會弄疼她,弄了足有五六分鍾,才把幹涸的血痂和她身上的衣服分開,傷口看著有些猙獰,並沒有發炎。


    他暗暗鬆了口氣,卻不明白小丫頭怎麽會發起燒來。


    正要幫她把衣服整理好重新扣上,顧婉卻疼得忽然蜷起了身子,她這一動,領口大開的衣服徹底亂了,而秦誌軍之前小心著不去看到的地方,全都露了出來。


    他不妨有這樣的變故,再看清顧婉襯衫裏穿的東西後整張臉轟的紅了。


    第一眼看到的是秋褲,然後反應過來,那是秋褲裁成的布條,緊緊的一圈圈勒在她聳立的位置。


    小丫頭她纏胸,秦誌軍腦子裏轟轟轟的有瞬間空白。


    看著已經很有規模了,居然是纏著的。


    他強行掐斷自己腦子裏麵亂七八糟的思緒,以極快的速度把她的襯衫扣了起來。


    顧婉被疼醒的時候,他剛剛幫她把紐扣扣好,一側頭就對上她剛睜開的眼,心跳差點沒嚇停。


    “婉婉,你醒了。”不知道他解她衣裳有沒有被抓包。


    顧婉根本沒有發現,她疼得厲害,偏秦誌軍在一邊坐著她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到了秦誌軍的床上,他一定是很久沒再抱著她了,難怪渾身又開始疼,尾巴骨也疼,委屈的要命。


    秦誌軍觀她神色並沒有什麽羞窘之態,心下暗鬆了一口氣,以手背探她額頭的溫度,很是燙手,轉眼做了決定,對顧婉道:“婉婉,你發燒了,額頭很燙,我現在送你去鄉衛生所。”


    說著就去抱顧婉,顧婉見他來抱,沒有配合的去摟秦誌軍的脖子,反倒去拉他的手,蔫巴巴的搖頭:“不去衛生所,要抱。”


    秦誌軍對她跟個孩子似的去衛生所還要使小性兒頗為無語,好聲好氣兒哄她生病就該看醫生。


    顧婉固執搖頭,衛生所才治不好她長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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