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覓覺得自己很慘。


    江鶴深想請她吃飯以表感謝,這是正常的道義行為,加上旁邊有老太勸說,她不好拒絕,便跟著他們一同上車,後來這事就麻煩了。


    江鶴辰,年紀輕輕的不知道怎麽就成了一名怨夫,具體表現在,他會翻白眼。


    翻白眼其實沒什麽了不起,進化完全的靈長類生物都會這類鄙夷表情,但蘇覓就是看得不舒服,一來她這是做了好事卻遭對方嫌棄,二來江鶴辰早就跟她兩清,憑什麽還擺出這種頭上跑羊的怨恨表情。


    她快氣暈的時候,老太太來找她聊天,她不清楚自己兩個孫子跟眼前這位姑娘的關係,純當是普通的嘮嗑,這會兒問到了蘇覓的年紀,蘇覓略一猶豫,張口道:“二十一。”


    旁邊江鶴辰聞言嗤笑了一聲,跟著說:“二十四了,不要臉。”


    蘇覓:“?”


    “哦。”旁邊的江鶴深也來了興趣,坐直了身體,雙手交疊放於胸前,灼灼地盯著蘇覓看,“蘇小姐當時也說自己二十一,難不成是假的?”


    江鶴辰拍大腿,一副告狀的表情:“哥你看你看,就是騙子,我就說不要相信這種女人,現在趕下車還來得及,快點把她趕下車,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旁邊他奶奶一拐杖打得他嗷嗷叫喚,老太太坐在位置上,力氣還有些,江鶴辰又不敢還手,隻好委屈地往他大哥身後躲。


    江鶴深笑他:“到一邊去。”


    他沒找人特意調查過蘇覓,覺得沒必要,當時隻查過她的前男友,說的挺符合,不過江鶴深也沒多往心裏去,總歸跟他沒有關係,除了蘇覓肚子裏的孩子。


    要是幾個月後羊水鑒定是他的孩子,江鶴深大概才會真的上心,這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上次難得想讓蘇覓去醫院檢查身體,但她不願意,江鶴深便懶得再提及。


    蘇覓被眼前這局麵給嗆了一嘴,背過身,悄悄去看錢包中原主的那張身份證,待看到出生年份後又有些懵,上網搜索了這個世界的年份規則,終於算清了原主的年紀。


    娘嘞。


    不是二十一,也不是二十四,而是二十六差兩個月。


    蘇覓差點要吐血,不是說年紀不好,隻是讓她一下子大了五歲,一時半會有些難以接受,關於原主的年紀,書中隻有她回複別人的一句話描述,原來是慌稱了年齡。。


    這下連蘇覓都開始尷尬,在江鶴辰當著她的麵喋喋不休地數落她的罪證時,都沒有勇氣開口給自己辯解。


    實在是憋屈至極,後來她抬頭去看江鶴深,後者臉上沒有什麽笑,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唯有老太有些不懂此時發生了什麽,拉著蘇覓又來嘮嗑。


    蘇覓全程戰戰兢兢地說話,一麵給自己說道,我是壞女人,江鶴辰罵的對,不能跟他一般計較,不能生氣不能發怒,心態要平和。


    於是她努力擠出了一張笑臉,心中卻像是猛漢在落淚。


    苦,有苦難言。


    江鶴深請了蘇覓在一家酒店吃飯,期間正要點菜,江鶴辰有事出去,回來時身後跟著一個女人,蘇覓抬頭看過去,是白姍姍,她嬌嬌滴滴地衝蘇覓笑了笑。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今非昔比,以前白姍姍還跟她處於一條公平的起跑線上,如今成功成為女主的她,渾身上下的檔次高了不止一層,穿金帶銀,身上全是貴牌氣息,估摸著值上一棟小別墅的價格,蘇覓的眼光一項準,看價不太會出錯。


    見她對著自己笑,蘇覓也對她笑了笑,禮尚往來,不過這笑並不達眼底,她們明麵上沒爭吵,但背地裏早就撕破臉皮,既然白姍姍這時還願意跟她虛以委蛇,蘇覓自然也願意奉陪。


    “奶奶,這是你孫媳婦。”江鶴辰介紹白姍姍,“哥,姍姍,上次跟你說過的,漂亮吧。”


    江鶴深淡淡地嗯了一聲,不反對也不肯定,單純把白姍姍晾在一旁,白姍姍有些尷尬,但到底還是忍住了脾氣,坐到蘇覓的旁邊。


    “覓覓。”


    蘇覓:“?”大姐你在幹什麽,我們已經鬧翻了。


    “覓覓,我們之間有點誤會。”


    蘇覓:“......”煩死人了,走開。


    “我們談一談好嗎?”


    蘇覓:“......”走開,你擋到我吃飯了,我要叫了。


    “你怎麽一直不說話,覓覓你生氣了嗎?”


    事實證明白姍姍的臉皮堪比蘇覓以前玩的一款遊戲裏擋子彈的那隻鐵鍋,簡直說是刀槍不入,蘇覓聽得煩起來,放下筷,不悅:別叫了,我要吃飯,餓死我了。''


    白姍姍臉色微變,之後高傲地凝了蘇覓一眼,微微側身,露出脖子處的大牌首飾,然後慢慢將五指放於胸前,隻見一指處赫然戴著一隻熠熠生輝的鴿子蛋,切割麵完美,她之後又調整了一個做作的姿勢,給蘇覓看身上的新衣服,小禮服,胸前鑲滿了碎鑽,生怕蘇覓看不到。


    原來這是想特意過來顯擺。


    牌子蘇覓不認識,這個世界的奢侈品和原世界的不同,但一看就知價值不菲,可那有怎樣,她癟嘴,嫌棄地看了白姍姍一眼,伸手撈了一塊肥嫩的五花肉入口。


    才不嫉妒才不羨慕,蘇覓心想略略略,鑽石還不如五花肉實用,入口即化,好吃。


    白姍姍沒得到讓自己滿意的回應,臉色開始變得鐵青,但在眾人的目光下不好發威,瞪了蘇覓一眼。


    這一切被江鶴深盡收眼底,他竟覺得有些好笑,見蘇覓最喜歡吃熬製的瘦肉粥時,鬼使神差的,慢慢將轉盤移到她的位置。


    蘇覓舀了一大碗,比起徒有外表的首飾,她更喜歡能下肚的吃食,這粥味道好極了,她又急忙多吃了幾口,之後才開始嫌棄這粥過於燙嘴,停下來吹了吹。


    江鶴深這樣看著她,又覺得蘇覓過分好看,他從來沒這樣誇過一個女人,這似乎已經是他最高的評價。


    隻是喜歡騙人,江鶴深的笑頓了頓,無奈想道,騙就……騙了吧,或許真是他孩子的媽媽,其實也……也不是那麽不容易接受。


    但那隻是一瞬間的想法,江鶴深隨後收斂笑容,又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旁邊他奶奶突然拿拐杖打他,邊打邊罵:“又不笑了,你笑給奶奶看不行嗎!”


    老太太這會兒聲音倒是又快又高,可能是教訓孫子的時候才得心應手,想來年輕時也是個火爆的脾氣。


    蘇覓湊熱鬧地去看江鶴深,見後者在微愣了片刻後,硬生生地擠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還別說,就算是做這種表情也挺好看,換作以前的自己,蘇覓鐵定是要仔仔細細地去看這樣一個俊俏的男人,絲毫不會避嫌,但她想到如今自己已經是孕婦之身,不宜再犯花癡病,便訕訕移開了視線。


    旁邊白姍姍看到了她的反應,不屑低喃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蘇覓:“你是肥母豬想要上樹,異想天開 。”


    她們各自嗆了幾嘴,蘇覓覺得吵架會動胎氣,於是不願再跟白姍姍鬥嘴。


    飯局過後,之後幾天風平浪靜,接江鶴辰算是徹底和她劃清界線,已經跟白姍姍雙宿雙飛,江鶴深那邊也沒有動靜,蘇覓想了段時間,最後還是沒有選擇鄉下的房子。


    一來實在太遠,二來不利於工作,蘇覓剛穿來時原本還想著餓死自己,但最後發現這個想法根本行不通,況且她之後有了孩子,為了這個小生命,她也得努力賺錢工作。


    這是她的一份責任。


    不過有個問題一直苦惱著蘇覓,孩子的爹到底是誰,她有幾天撐著下巴在床上想,排除了江鶴辰之後,都不清楚自己身邊到底還有有哪些人,手機上確實有不少撩騷的微信記錄,但都沒法證明那些男人跟他有過肌膚之親。


    其實是誰還不要緊,蘇覓也真不會為了孩子而勉強和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但是這撫養費,總得要一點的,到時候萬一小孩子跟她一樣會吃,家裏的開銷就更大了。


    她歎了聲氣,在網上著急找房子的同時,也開始尋找相對不幸苦的工作,蘇覓原本是舞蹈專業出身,專業級別,但介於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實在不適合去當個舞蹈老師。至於演戲,原主雖然是個演員,但其實已經退圈,不溫不火了幾年,反而惹了一堆的黑料。


    就在蘇覓發愁時,她的前經紀人給她打來電話。


    小說中對原主前經紀人的描述片段寥寥無幾,多數是通過原主的回憶出現,叫韓秋,女,今年三十二歲,入行多年,手上有一定的資源,當年蘇覓帶資進圈,給她挑的人自然也都是最好的。


    韓秋能力是強,但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個好人,不過這種事情很難說清楚,她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人多半趨利避害。


    但是蘇覓對她觀感不佳,接起來時本著不管事的念頭,聽了幾句後又興致濃濃。


    韓秋給她推薦了一部綜藝,問她有沒有興趣重新出發,又勸了蘇覓挺久,說她這樣的樣貌身材,退出娛樂圈實在可惜,就算沒什麽好名聲,但撈點快錢依舊可以。


    蘇覓正巧缺錢,上了郵箱去看她發給自己的資料,是個生活體驗類節目,查了下知名度不高,新節目,她在裏麵咖位最低,或者說根本沒有什麽咖位。


    真人秀也有劇本,劇本中給她的角色已經定位,蘇覓演的是反角。


    所謂反角,就是吸引大部分觀眾火力的角色,容易在社交平台上引起眾人撕逼,通過反反複複的熱搜通告,提高節目的知名度。


    換句話說,是萬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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