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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人群裏的唐鴻飛三人瞧著沈文昶停在馬車前, 隻以為出事了, 連忙往外擠,三人剛跑到沈文昶身邊, 便聽得她吟了一句詩,頓時目瞪口呆。


    沈文昶晃了晃腦袋,清晰了, 剛轉身, 便嚇了一跳。


    “你們三個做什麽?不聲不響站我後麵, 想嚇死誰?”


    許進文聞言摸了摸沈文昶的腦袋,被沈文昶一巴掌拍了下去。


    “哎呦, 疼死了, 沈文昶, 你個莽夫,你就不會輕一些!”許進文摸著自己的手, 拿眼瞄著沈文昶道:“行啊,滿倉, 書院沒白上啊, 都會吟誦詩了,這真的是了不得。”


    “吟詩?胡扯什麽?我字都不認得幾個,會吟哪門子詩, 中風了啊你!”沈文昶自己也頗為無奈, 實在是她提筆頭就痛, 拿書吧眼就疼,不是她不想念書,可他爹偏偏就不相信她,後來她也覺得不念書沒啥,他爹該打打,她該玩玩。


    “不是啊,滿倉,我們三個都聽得你吟了一句鼻息幹虹霓,行人皆怵惕。”唐鴻飛很是震驚,他隻知滿倉弓箭和□□拿手,至於詩詞那就不要提了,滿倉鬥大的字不識幾個,怎麽會吟詩?


    “鼻,鼻什麽?搞甚,聽都沒聽說過,我怎麽會吟,都說是鐵兄弟呢,這會子倒一起埋汰我了?”沈文昶怎麽也不肯相信,畢竟她確實聽都沒聽說過。


    三人麵麵相覷,祝富貴打了圓場:“滿倉,兄弟們可能聽錯了,這裏人這麽多,指不定是誰說的呢!再說了,咱們四個誰埋汰誰啊,都差不離。”


    許進文聞言連忙跳開一步,道:“誰跟你們差不離啊,我的書法那叫一個飄逸,我啊,可是那辨別字畫的行家~”


    沈文昶聞言仰天大笑幾聲,隨後托著驚風去啄許進文:“驚風,啄他!”


    “哎呀娘呀,救命啊!”許進文見狀拔腿就跑,一個勁地往人群裏鑽,嘴裏嚷著,“沈文昶,你這莽夫,詛咒你天天被夫子罰站。”


    “有種別跑,許娘皮,罰站也拉你一起,哈哈!”沈文昶抱著驚風追在許進文後麵,清秀的小臉上充滿了笑意。


    那廂陸清漪一行過了中唐拐入左邊的永康街道,走到一嶽陽客棧前往右拐進三橋街,三橋街盡頭左拐後不遠處是通州衙門。


    衙門外早有老管家在恭候,見馬車停穩後便迎了上前。


    “給太太,小姐,少年,請安,老爺早在院中等候,請主子們隨老奴來。”老管家說罷留下幾個人搬東西,自己帶著主子進了衙門後院。


    後院內,陸府尹正同張子遼閑談,越談越覺得此子有才,想自家女兒才學斐然,怕也隻有這般的才子才能入眼吧。


    “清漪妹妹!”閑談間張子遼突然站了起來,雙眸中含著驚豔,雖然佳人蒙著麵但卻擋不住清理脫俗的氣質。隨大步上前,作揖:“晚輩見過陸伯母,見過清漪妹妹,青喆弟弟。”


    “張公子少禮。”陸夫人微微點頭,陸清漪和陸青喆則回了一個頷首禮。


    陸文正卻有些不悅,張子遼和他談話,長輩還未說完便起身去迎人,實在有失穩妥。不過他並未將不悅表現出來,轉頭瞧著向自己走來的夫人女兒和兒子,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夫人舟車勞頓,不必行此禮了。”陸文正起身扶起剛要行禮的夫人,“夫人一路辛苦。”


    “不及老爺辛苦,才月餘不見,老爺便已消瘦不少。”陸夫人出自名門,和陸老爺一直相敬如賓,陸老爺至今潔身自好不曾納妾,在京城也曾傳為一段美談。


    “清漪見過爹爹!”


    “青喆見過爹爹!”


    陸文正聞聲看向後麵的兒女,欣慰道:“為父已讓人將房間打掃幹淨,你們先去挑房間,晌午時過來吃飯,今天可要休息好去去乏,明天可是重陽節呢!”


    陸青喆聞言笑道:“爹,我們路上也盼著能趕上,為此還走了一段夜路呢。在京城便聽說南通的重陽糕好吃,明兒個總算有機會嚐嚐。”


    陸大人聞言笑聲朗朗。


    “青喆弟弟,不僅如此呢,來到南通過重陽,少不得要登鳴山,賞秋葉,遊沁湖,觀賞菊花,遍插茱萸,豪飲菊花酒。”張子遼見陸青喆對南通感興趣,忙在一旁道。


    “如此多好玩的,通州果然是個好地方。”陸青喆自小沒出過遠門,對三山五湖頗為向往。


    “不止如此呢,明天雲亭有詩會,屆時會聚集大批文人,大家鬥詩品茗,好生有趣呢。”張子遼說罷便開口邀請,“不知道清漪妹妹和青喆弟弟是否有意同去?”


    陸清漪因這詩會二字動了心,京城的詩會她年年都去,自然也想見識見識通州的詩會。


    “如此盛會,自然要去聆聽高見。”


    陸青喆聽見姐姐答應了,嘟著嘴,到底隻有十三歲,不喜出遊時還去什麽詩會。


    “如此,子遼明日一早來接,可好?”張子遼萬分欣喜,他在華中書院詩詞大為精進,終於可以在佳人麵前一展所長。


    陸文正雖對張子遼適才舉動不悅,可兒女剛到通州,由熟悉地界的人帶著確實較為安全。


    “那明日就有勞賢侄了,晌了,就一起吃晌飯吧。”


    “多謝陸伯父。”張子遼滿心歡喜地應著。


    那廂鬥雞鬥的火熱,沈文昶抱著驚風在一旁呐喊助威,十分起勁,待花元帥落敗,許進文灰頭土臉的抱著花元帥下了台。


    “哎,輸了我三百個銅板啊~”許進文抱著花元帥哀歎道,“你咋這不長進呢,信不信我揍你啊花元帥”。說罷揚起手掌,可臨了到底沒舍得打。


    “喏,給你兩百文。”唐鴻飛撤下剛贏的一串銅板遞給許進文,“我今兒個贏了四百呢,分你一半。”


    “親兄弟啊,以後我們家花元帥就仰仗你家鎮唐大將軍了。”許進文抱著花元帥感激涕零,伸出一隻手摸了摸鎮唐大將軍,哭訴道:“鎮唐侄兒啊,你阿花兄弟身子骨弱,以後多照顧你兄弟阿花昂,叔叔給你買精米吃啊。”


    “行了啊,男子漢哭哭啼啼的,像什麽話。”沈文昶抱著驚風皺著眉頭,“你有錢給鎮唐買精米,倒不如請我們兄弟幾個吃飯喝酒呢。”


    “說起吃飯我就餓,咱去慶豐樓吃飯吧。”祝富貴摸著自己圓滾的肚子道,“那家的豬蹄賊好吃。”


    “你家那麽多豬,還沒吃夠啊。”唐鴻飛扶額。


    “上次你送我的那兩隻豬蹄家裏還沒吃完呢。”許進文顯然也不想去吃豬蹄,抬頭往東南方向一瞅道:“咱去聲樂坊吃吧,順便讓那婉兒姑娘給咱彈琴唱個曲。”


    “不去!”沈文昶聞言想也沒想否決道。


    “啥?不去?”唐鴻飛幾人很驚訝地看向沈文昶。


    “你裝什麽正經呢,以往你往婉兒姑娘那跑的最勤,這會兒倒不去了。”許進文直覺這裏麵有貓膩。


    沈文昶不自在地低著頭,她是歡喜婉兒,覺得她又溫柔又體貼,還善解人意。可那個時候心裏單純地就是喜歡接近她,不生雜念的。萬萬料不到的是上個月那婉兒姑娘突然跟她說心悅她,嚇得她自此不敢再登門。


    “左右我不去。”沈文昶怕再見那婉兒姑娘,她自己這輩子已無望,可不能誤了人家姑娘。縱然她多數時候不著調,但自認為這點兒善良還是有的。


    “那你擲骰子,擲出豹子,咱就不去聲樂坊。”許進文眯著眼,沈文昶他太反常了。


    “成!”沈文昶想了想,便應了。從懷裏掏出骰子,四個人就地蹲下,沈文昶用手將地麵的石子撥開,雙手合十將骰子搖了起來,之後手一鬆,骰子落了地。


    幾個人湊上前一瞧,沈文昶愁了,那三人樂了。


    “看來老天爺也想讓咱哥四個去歌坊啊,滿倉啊,天意不可違,走吧。”許進文右手扶著腰站了起來,抱著她的花元帥屁顛屁顛走在最前麵。


    沈文昶無奈地歎了口氣,若是婉兒姑娘對她沒有那個心思,她倒是十分樂意去的,現下去了,還是要多加避諱才是,若女兒身份被拆穿,她怕她爹會氣的一命嗚呼了,這可不成。


    “真真是惹人厭,這廂說他,他便來了。”聲樂坊的香兒姑娘帕子一甩,倚靠在床邊氣道。


    婉兒姑娘聞言探身去看,果見沈文昶一行人往聲樂坊這邊來。


    “香兒,看看我這發絲可亂,妝容可佳?”婉兒姑娘回轉身問道。


    “我的姐姐,你何苦這般,就是不施粉黛還能汙了沈文昶那混小子的眼不成?”香兒恨鐵不成鋼。


    “你們呀,對她未免太有成見了。”婉兒哭笑不得,轉身往樓下去。


    那廂沈文昶被許進文半推著進了聲樂坊,本來站在唐鴻飛身後無精打采的沈文昶看見樓梯上的婉兒姑娘,連忙伸手攔住一個清妓,攔住後發現竟然是聲樂坊的潑辣女麗娘,打了寒顫後,壯著膽子摸了一把人家的手兒,強做嬉皮笑臉道:“姐姐,幾日不見越□□亮。”


    “瞧瞧,瞧瞧,說不來的是他,來了後便如魚得水似的。”許進文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嗬嗬,是嗎?那你要不要跟我回房聽我彈曲兒啊?”麗娘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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