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笑得嘴角僵硬, 停了下來,正準備拉著沈文昶好好敘談, 忽然聞見一股香味。


    “咦,三哥,我怎麽聽見一股紅燒魚的味道?”程意說罷肚子叫了兩聲。


    沈文昶聞言白了程意一眼道:“還用問麽, 定是你那好嫂嫂,見我餓了你一頓,不好意思再餓你第二頓,怎麽說也難得到陸家這二堂上來, 她怎麽也得做個賢嫂嫂, 給你備頓豐盛點的午餐招待你不是。”


    話音落, 小柔帶著四個丫鬟端著飯菜從堂的後門走了進來,將飯放在沈文昶和程意中間的桌子上。


    “姑爺,小姐發話了,積善之家有餘(魚)慶, 還是發發善心吧。”小柔說罷忍著笑退了出去。


    “哈哈哈哈,得了,今兒個我大發善心請你一頓, 瞧這有魚有肉, 還有燙好的酒,怎麽樣,我待你好吧?”沈文昶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程意搖了搖頭笑道:“後堂嫂嫂發的善心, 程意我可不領三哥你這空頭的人情哦。”


    “哈哈哈哈哈哈。”沈文昶聞言開懷大笑, 站起來, 拿起酒壺給程意倒了一杯,“來,來,好歹你昨兒個管了我飽,我今兒個卻讓你餓了肚子,一杯水酒下肚,你可不準再報複回來了啊!”


    程意笑盈盈地舉起酒杯和沈文昶碰了一下,仰頭飲盡。


    “不能,不能,三哥放心,這什麽飯都不及餓肚子的傷害力大啊。”


    沈文昶想想也是,笑著拿起筷子:“那我就放心了,來,來吃魚。”


    飯後,程意起身告辭,沈文昶則繼續到練武場練功,剛練了半個來時辰,沈鬆上門了。


    “少爺,夫人說徐家徐洺少爺從京城領了官職,此次回鄉祭祖,今兒晚上要宴請賓朋,著小的來請少奶奶,陪她去趟徐家,幫忙籌辦。”


    “啊?”沈文昶站在梅花樁上愣了,她家娘子去幫忙不會越幫越亂嗎?


    “你確定你家少奶奶去不是添亂嗎?哈哈哈哈哈。”


    “說誰呢?”陸清漪在樹下開了口,她就不該好心來給沈文昶送茶遞水。


    “嘿嘿,沒呢,沒呢,你咋過來了?”沈文昶聞言心下一驚,連忙跳下梅花樁,朝沈鬆眨了眨眼,連忙提著袍子迎向陸清漪,瞧見小柔端的茶水,連忙笑道:“還是娘子心疼我。”


    “沈鬆,你過府是什麽事?”陸清漪不搭理沈文昶的諂媚,問下沈鬆。


    “徐家表少爺得了官職回來了,夫人想帶少夫人過去幫忙籌辦晚上的筵席。”沈鬆回道。


    “哦,是現在就去嗎?”陸清漪問道。


    “是,夫人已然過去了,小的駕馬車特意來請少夫人。”


    “哦,你稍後,我回去換身衣服。”陸清漪轉身就走。


    沈文昶正在喝茶,瞧見陸清漪走了,連忙將茶盞遞給小柔,自己屁顛迎了上去。


    “娘子啊,今兒個好歹是姨丈家宴請賓朋,這吃的若是太......”


    陸清漪停了下來,瞧著沈文昶道:“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麽,隻是我去幫忙籌辦,哪裏用的上我烹飪?”


    陸清漪說罷白了沈文昶一眼,自己就這點拿不出手,結果卻被這個人牢牢記住了。


    沈文昶愣在原地一想,是啊,徐家自有廚娘,她家娘子過去幫忙無非就是跟著她二娘學著怎樣操辦,確實不用自己烹飪,想來她也是練功練糊塗了。


    陸清漪穿戴好,帶著小柔離開,沈文昶則繼續練著劉熙遠教給她的一套拳法。


    陸清漪到了徐府,還未進廳,便瞧見自家婆婆坐在廳上,不由地稍稍加快了步伐。


    沈夫人一回頭瞧著自家兒媳婦,便笑著站了起來,迎了兩步,拉著兒媳婦的走往裏走。


    “這便是滿倉媳婦,咱們知府家的千金。”沈夫人對著徐施和徐洺笑道,隨後看向兒媳婦,“這便是你姨丈,上次沒有見著麵,那邊你姨母和表姐之前見過,這位便是你表哥徐洺,如今外放到渭平為縣令。”


    “清漪給姨丈、姨母問安。”陸清漪對上盈盈一拜,起身後微微轉身看向徐洺,微微福身:“見過表兄,恭喜表哥金榜題名。”


    “弟妹少禮。”徐洺作揖回禮道。


    徐夫人上前扶起陸清漪道:“一家人不必客氣,沁兒啊,帶著你弟妹去後麵,少時客人來了,你們就去登記禮品去。”


    “噯,娘。”徐沁兒上前牽過陸清漪的手,打過招呼便往後麵去。


    “滿倉這小子還挺有福氣的。”徐施在人走後笑道,“聽說,最近也頗為用功,武藝和文辭上都有所精進,果然成家之後大不一樣了。”


    沈夫人聞言笑道:“的確如此,滿倉能有這般的變化,我已欣慰。”


    到了傍晚,徐家張燈結彩,沈文昶換了衣裳匆匆趕來,剛進門,便被彭易扯了領子:“沒看見我這麽個大活人在門口站著麽,急急忙忙往裏趕做什麽?”


    “嘿嘿,表哥,我急著進去和表哥道喜呢,走得快沒看見你,莫怪,莫怪。”沈文昶嬉皮笑臉笑道。


    “道喜等著筵席上吧,現在老老實實站在我一旁迎客。”彭易鬆了手。


    沈文昶認命地在門口站好,遇見客人拿著請柬來,就作揖往裏麵迎。


    “這位老爺請。”沈文昶鞠著躬。


    話語落,頭上挨了一下,錯愕!!!!


    沈文昶心裏不忿,抬起身的同時瞪向麵前的人,待看見來人之後愣了片刻開始結結巴巴叫人。


    “嶽,嶽父啊,是您啊,嘿嘿,您怎麽不說一聲就來了?”


    “怎麽?我的不是?”陸文正手拿著扇子問道。


    “沒,沒。”沈文昶連忙抬起兩隻手,搖晃著。


    “陸知府陸大人尊駕到!!!”彭易見自家表弟慫得不成樣子,連忙朝裏高喊一聲,一來給表弟解圍,二來給姨丈和表兄報信,畢竟是上司來了,哪能不親自出來迎接。


    話音落,便有長眼色的小廝匆匆往裏跑。


    少時,徐施帶著徐洺匆匆迎了出來。


    “下官不知大人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徐施作揖道。


    “學生拜見大人。”徐洺在父親身後朝陸文正行禮。


    “徐兄和賢侄不必多禮,算起來咱們還是親戚不是。”陸文正笑道。


    “是了,是了,大人,快裏麵請。”徐施臉上揚著笑容,滿倉高攀了嶽丈家,連他也成了陸大人親戚了,這緣分兩個字或早或晚,誰能說得清楚。


    徐施引著陸文正走了進去,徐洺卻留了下來,看向沈文昶道:“表弟,久未見麵,玉已成器,愚兄自從前便知,我弟非池中之物,假以時日,必為棟梁。”


    沈文昶被誇的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表兄過獎,過獎,我還算井底之蛙,還需努力,還需努力。。”


    “哈哈,我弟竟然會謙虛了,好事,好事。對了,我這兒有一事,我說不方便,你是陸大人的東床快婿,需提醒陸大人,張子遼在此次春闈中得中二甲第一名,禮部宴上,他對吏部尚書搖尾乞憐,見了我卻眼光如刀,怕是懷恨在心。”徐洺低聲說道。


    沈文昶聞言心裏大驚,上次牢獄之災讓她們吃了不少苦頭,若是再興風浪,如何承受?她可不想家人再遭苦難。


    “多謝表兄告知。”沈文昶臉上布滿了擔心。


    徐洺拍了拍沈文昶的肩膀轉身離開。


    “陸大人好歹是四品官階,朝中也有同僚,陸大人想必此次會安排妥當。”彭意安慰道。


    沈文昶點了點頭。


    “哥。”彭馨從門前的轎子上下來,提著裙子帶著小丫鬟拾階而上,瞧見一旁的沈文昶,清了清嗓子,“表哥好。”


    沈文昶聞言大驚,仿佛沒聽見一般。


    “你,剛剛叫我什麽?”


    彭馨撇了撇嘴道:“你不是我表哥麽?我可跟你說,這都是看在我親表嫂的麵子上,哼。”


    彭馨說著提著裙擺邁過門檻,進來徐家。


    “說起弟妹來,祖母和祖父一直讚譽有加,連我娘都說是品性極好的姑娘,平日裏馨兒也樂意粘著弟妹,真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姑娘,滿倉啊,你可得好好待人家,這份福氣難得啊。”彭易笑道。


    “我都知道,我肯定待她好,她也會待我好。”沈文昶回笑,她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不可思議,想想最初見麵的時候,她甚至有些恍惚,她能娶到陸清漪簡直跟做夢似的。


    此時京城楊國舅府。點著燈的書房內,張子遼跪在地上道:“求國舅爺,幫我父親報仇。”


    “你報仇的心思我知道,隻是陸文正現在動不得,他剛平冤不久,陛下心中對他有愧。”楊國舅說著端起茶盞,其實他並不打算動陸文正,當年以為陸文正從大盜嘴裏得知庫銀案的始末,故而要致他於死地,如今經曆京城禦審,陸文正壓根毫不知情,如此相安無事,他沒有必要再去動心思誣陷。留下張子遼,無非是放眼皮底下盯著,畢竟張守備那人肯定有什麽後招他不知道。


    “你放心,等有合適時機,我自當為你報仇,眼下,你就好好在吏部效命,尋到時機我會安排你監管國庫,到時候,你知道該怎麽做?”


    張子遼聞言叩首道:“下官必當竭力以報國舅活命之恩。”


    “好了,你回去吧。”楊國舅扶起張子遼,“切記,成大事者,必須將私怨先擱置一旁。”


    “下官謹記教誨。”張子遼說罷作揖告辭。


    退出書房後,張子遼回頭看了眼書房的門,門裏坐在他的殺父仇人,將來他不僅要陸文正死,還要讓這楊國舅替他父親還命。


    張子遼想罷,大搖大擺地出了楊府,月兒彎彎,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


    譙樓三更鼓響,徐施帶著兒子出門送客,沈文昶與陸清漪隨著陸文正一起離開。


    到了陸家大門,沈文昶上前一步道:“嶽父大人。”


    “嗯?什麽事?”陸文正停了下來,印象裏女婿從來沒有這般嚴肅過吧。


    “有一件事,我表兄說張子遼中了二甲第一名,我們怕......”


    “此事,我早就知道了。”陸文正拍了拍女婿肩膀,“你們隻管過你們的日子,此事不必擔心,時候不早了,你們快點回房休息去吧。”


    沈文昶點了點頭,在南通竟然早知京城事,想必早就有所警覺了。


    陸文正確實在京城布了眼線,他雖為張子遼求情,可心裏也擔心恩將仇報一事,便讓人暗中探查去向,這一查竟然查到了楊國舅頭上,隨後吏部尚書與楊國舅和張守備的事也查出個七七八八,他按兵不動,隻盯著對方看動向,稍有不對頭,便會先發製人。


    沈文昶和陸清漪回了屋,小柔迎了出來,打好水,二人關了門窗,躲在內屋洗著鴛鴦浴。


    “別往我身上湊,這天還沒有完全回暖,快點了洗了別染了風寒。”陸清漪推著沈文昶的肩,這渾人就跟狗皮膏藥似的,若不是擔心小柔一個人伺候兩個人累趴下,她哪裏肯同意和沈文昶一起洗?


    “就是稍微冷些,才要抱在一起,這樣就不冷了。”沈文昶笑盈盈地抱著陸清漪的腰,拒絕鬆開,她家娘子身上又滑又香,傻子才會鬆開。


    “抱在一起怎麽洗?快鬆開,不然我要惱了啊。”陸清漪翻了個白眼。


    沈文昶稍稍分開,手撩起水兒揉著陸清漪的胳膊,“別惱別惱,娘子還是笑起來好看。來來,我幫你洗,你幫我洗,這樣抱著也能洗。”


    “誰用你洗啊.......”陸清漪掙脫開沈文昶的懷抱,挪到木桶另一邊,剛轉身便又被沈文昶抱住,還沒來得及說話,唇便被霸道的吻住了。


    內屋門外,小柔踱著步,沙漏都快流盡了,怎麽裏麵還沒有開門?她還等著進去收拾之後,好早早上榻睡覺啊。


    屋內,木桶的二人氣喘籲籲,沈文昶停了半刻,橫抱著陸清漪從木桶裏站了起來,從裏麵的木階上邁了出來,順手拿著浴巾將陸清漪和自己身上的水匆匆擦幹,隨後便擁著上了床。


    屋外,小柔將耳朵貼在門上。


    屋內,陸清漪氣不過沈文昶的蠻纏,一個翻身壓到沈文昶身上。


    沈文昶抬手環住陸清漪的脖子。


    過了片刻,小柔準備抬手敲門,忽然從裏麵傳來姑爺殺豬般的叫聲。


    “疼!!!疼,啊!陸清漪,我咬死你!!!”


    小柔的手僵硬在空中,良久放下,轉身跑到外間的榻上,拉了被子,裏麵這個情況了,想來不能進去收拾了,隻是自家姑爺叫得這麽慘,她家小姐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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