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宵醉酒妻做夫, 賴床不起是沈郎


    餞別宴會罷,幾人各回各家, 到了次日清晨,沈家發生了一絲耐人尋味的變化。


    沈家的少爺破天荒地賴在被窩裏不起了,這一反常態的變化讓下人們背地裏交頭接耳, 議論紛紛。


    “你傻啊,現在有少奶奶了,少爺哪能還和一起一樣早起,這前朝的皇帝為了妃子都能不上朝, 別說咱們少爺了。”


    “就是,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昨晚累著了,還不興少爺多睡會?”


    “可是少奶奶都起了,在夫人跟前問安好一會了。”


    “古怪,你想啊, 少爺成親都半個月了,之前天天起得可比少奶奶早。”


    “昨兒個不是給唐家公子踐行去了麽,許是喝多了吧?”


    “昨晚喝多的是少奶奶吧?”


    “就是, 我最後值夜, 親眼看見少爺半抱著少奶奶回的屋。”


    “誒,那真是活見鬼了,少爺怎麽了?”


    幾個人七嘴八舌, 議論不停, 待看見不遠處的陸清漪時, 幾人同時閉嘴,紛紛散開,低頭幹起活來。


    陸清漪提著裙擺進了小院,帶著小柔進了裏屋。


    “小柔,把烏雞湯放桌子上吧。”陸清漪坐在床邊,瞧了眼還在睡的沈文昶,回頭對小柔道。


    “噯。”小柔將烏雞湯放下,轉身出了裏屋。


    陸清漪輕輕趴在沈文昶身上,捏了捏沈文昶的鼻子道:“起來吧,不早了。”


    沈文昶緩緩睜開雙眸:“累。”


    “再累也得起啊,難不成你還想在床上待一整天?”


    沈文昶抬手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想坐起來:“嘶!”


    沈文昶擰著眉頭道:“好疼!”


    陸清漪聞言笑了:“是有點疼,但也沒有你這麽誇張吧,我第二天還不是照常起了?”


    沈文昶撇了撇嘴,將頭靠在陸清漪肩膀道:“就是好疼,能不起嗎?”


    “即便疼也要起了,不然下麵的人該議論了,你起了趟暖榻上看會書,誰還能說你什麽!”


    沈文昶聞言覺得在理,掀開被子,臨下地時幽怨地看了眼陸清漪:“不能飲酒下次別飲了。”


    陸清漪聽得此言,臉一紅,看向別處沒有言語。


    “我平日待你多溫柔,你也不想想......”沈文昶下了地,一邊穿衣服一邊道。


    陸清漪咬著下唇不言語。


    “哎呦,我的腰,下次我再讓你飲酒我就不姓沈。”沈文昶反手撐著自己的腰。


    “行了,別說了,我難得有把柄讓你數落,還沒完了,再說,我又記得不太清楚。”陸清漪紅著臉站了起來,匆匆往外間走,昨晚她隻記得她要了沈文昶,至於細節她還得想不起來。


    沈文昶係好腰帶,想起昨晚陸清漪蠻橫地扯她腰帶的模樣,不禁笑了,搖了搖頭,再文靜的人兒,喝了酒也得變個樣。


    沈文昶穿戴好,便走到外間洗漱,剛擦了把臉,聽得外麵小敏說話的聲音。


    “少爺,夫人傳。”


    沈文昶聞言和陸清漪互看一眼:“準是我爹回信了,你信不信?”


    “算日子也差不多了,相公,你快去,看看你爹怎麽說?我爹昨兒個還派陸慶來問信,想是急了,畢竟中郎將來府上已經兩日了。”陸清漪說著便往外推沈文昶。


    “別推,別推,疼,疼,怎麽那麽不會疼人呢。”沈文昶故意虎著臉看著陸清漪。


    陸清漪氣極,拍了沈文昶一下:“我當初也沒像你這樣,準是你將三分疼說成十分,很過分啊你。”


    沈文昶聞言看了眼陸清漪,嘴角含笑道:“需知道,我今日金貴著呢。”


    “那行啊,我以後也學學你,可好?”陸清漪挑眉,“看誰金貴的日子多?”


    沈文昶連忙笑著去扯陸清漪的袖子:“我不過同你開個玩笑嘛,我不疼的。”


    “少與我嬉皮笑臉,婆婆喚你,還不快去。”


    “噯,走著。”沈文昶笑嘻嘻地開了門,走了出去。


    一旁的小柔,低頭沉吟半晌,實在不懂自家小姐和姑爺打什麽啞謎。


    “小姐,你和姑爺,剛剛說什麽疼不疼的啊?哪裏疼?”


    陸清漪聞言拉著小柔的手:“乖,先別問,等你嫁了人自然就會懂的。”


    小柔聞言,臉蹭的一下就紅了。


    “我,我去給小姐洗衣服去了。”小柔抽出手,轉身就跑,自己真作死,好好的問什麽問啊。


    沈文昶進了前廳,沈夫人把信遞了過去。


    “你爹回信了,句句透著喜悅,讓你收拾一下,和惠班一起回陸府住段時間,好好和中郎將學本領。”


    沈文昶接過信,打開,隻個別字不大認準,但也不妨礙知道父親的意思。


    “按理,讓你們回陸家住不合規矩,可你父親望子成龍心切,住到陸家之後,務必一心上進,莫辜負你嶽父為你籌謀之心。”


    “嗯,此番一定好好學。”沈文昶收了心,表了決心。


    “行了,你收拾一下,帶惠班過去吧。”


    “噯。”沈文昶應聲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看向沈夫人道:“二娘在家也切勿過於操勞,我得暇會回來看二娘與妹妹的。”


    沈夫人聞言頗為感動,笑道:“回來提前派人說一聲,讓奶娘準備你們愛吃的。”


    沈文昶笑著作揖轉身離開,走到石階前,直接跳了下去,落地時眉頭一斂,還是有些疼的。


    回了小院,沈文昶進了屋,陸清漪連忙上前問道:“怎麽樣?你爹同意了嗎?”


    “嗯......”沈文昶走到暖榻前,坐下,“有些渴。”


    陸清漪白了沈文昶一眼,著實見不得此人在她麵前嘚瑟。


    “你不說,我去問婆婆了。”陸清漪說著轉身就走。


    “噯,噯,別啊。”沈文昶急了,連忙站起來去拉陸清漪,“說與你聽就是了,你啊,今天就不能溫柔點,好歹我還疼著呢。”


    陸清漪聞言抽出手,走到桌子前倒了杯茶。


    沈文昶見狀,連忙提著袍子快步走到暖榻前坐下,陸清漪轉身的同時愣了片刻,嘴角微微揚起,這人簡直讓她哭笑不得,好似她平日裏有多欺負這人似的。


    “呐,喝吧。”陸清漪端著茶遞到沈文昶跟前。


    沈文昶笑著接了過來,拿開茶蓋,咕咚咕咚地喝完。


    “我爹同意了,還讓咱倆搬回你娘家去住。”


    陸清漪聞言一愣:“此話當真?”


    “嗯,這是爹的書信。”沈文昶從袖子裏將信遞給陸清漪。


    陸清漪忙拆開來看,信上多是感謝他父親的話,末尾還特意囑咐:“親翁用心良苦,為免滿倉消沉不思進取,可送至陸府,讓親翁代為管教。小夫妻新婚燕爾,著惠班一並歸去。”


    “太好了。”陸清漪感動非凡,本以為無法再回娘家住了,這下可以彌補一些遺憾,起碼得有一段時間可以盡孝父母膝下了。


    “相公,咱們現在收拾收拾走吧。”陸清漪心情很高,走到裏屋,打開櫃子,開始整理要帶走的衣物。


    “不用這麽急吧?”沈文昶剝著葵花籽,看向裏屋的陸清漪,“昨兒辰時我不是去見了中郎將麽。”


    “怎麽不急,見是見了,學還沒開始學呢,從來一寸光陰一寸金。”


    “誒,這個我知道,寸金難買寸光陰嘛。”沈文昶說著站起來,“行啊,我正好也要去見識見識這位中郎將的本事。”


    “此番過我娘家常住,你可得謙虛些,聽我爹說,這位中郎將文武全才,你最好不要存有人家不惑之年打不過你的心思。”


    沈文昶訕訕一笑,這陸清漪也是神了,分分鍾就能猜到她心裏想什麽。


    “快去後麵把小柔喚回來。”陸清漪一邊收拾自己和沈文昶要帶的衣物,一邊道。


    “好嘞。”沈文昶抖了抖袍子上的葵花籽皮,推開門往外走,“千裏駒遇伯樂,小爺一飛衝天去。”


    屋內,陸清漪手一抖,衣服掉在地上,連忙彎腰撿起,望向外麵沈文昶的背影搖了搖頭。


    沈文昶去了後麵,見小柔在洗衣服,走上前,眼珠一轉道:“即將離家,停洗手中之衣。”


    又來了,小柔聞言暗地翻了個白眼,自此自家姑爺得了小姐誇獎,有空沒空張開就愛說句對聯,說得有典故有意境也行,偏偏說的大白話。


    “衣未洗淨,誰可代勞替之?”小柔望著手裏洗了一半的衣服發愁,這要拿回陸家,實在不成樣子,不拿,放在這裏,必定毀了小姐一件衣裙。


    “小敏尚閑,替你數次何妨。”沈文昶指了指旁邊路過的小敏。


    小敏聞言腳下一頓,不明所以,少時便見小柔那丫頭端著木盆朝她走來,“少爺有命,有勞姐姐芳駕。”


    “啊?”小敏懵了,接過小柔遞過來的木盆,一臉疑惑地看向自家少爺。


    “少爺,這是.......”


    “小柔無暇,邀你代洗盆中衣。”沈文昶笑道。


    “啊?”小敏苦著臉,一臉絕望。


    “哈哈哈哈,小敏勿憂,歸來必有重賞。”沈文昶說罷轉身就走。


    “有勞芳駕,小柔銘記於心。”小柔說罷笑著轉身就跑,小敏那神色,她能笑一晚上。


    沈文昶離開之後,讓沈鬆套車,準備妥當之後回小院去喚陸清漪,“車馬已備,啟程定在何時?”


    陸清漪整理好包袱,聞言看向沈文昶:“你魔怔了是吧?這幾天沒完了,再說,你說得也忒白話了吧。”


    沈文昶眯著眼,指著陸清漪道:“你最好祈禱我永遠比不上你,等日後我出個上聯讓你對不上來。”


    陸清漪聞言笑了,鬥誌還不小呢。


    “好啊,我等著呢。”陸清漪說著將一個藍色包袱丟給沈文昶,自己則提上粉紅色的包袱,“走吧。”


    “惡妻,惡妻,且看來日顯神通。”沈文昶心裏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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