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喔喔喔~”


    小院內, 驚風和阿二結伴打鳴,一個比一個響。


    屋內, 陸清漪翻了個身,柳眉微斂,手扯著被兒放在耳邊捂住。自幼她家從未養過雞, 因而早上睡得無比恣意,如今外麵打鳴聲一聲賽過一聲,實在吵得心煩。


    沈文昶打著哈欠睜開雙眸,側頭瞧著懷裏的嬌妻, 嘴角微微上揚。嬌妻在懷, 還真不想起來練劍了。


    沈文昶自幼無論三九寒天, 還是夏日三伏天,每日必早起練功。這個習慣自從代替小舅子坐牢之後就被打破了,她本想著成親之後再早起練功,可如今溫香軟玉在懷, 是怎麽也不想起啊。


    沈文昶糾結著,拉開帷帳往外瞧了幾眼,又回頭看了眼陸清漪, 一咬牙放下帷帳, 轉身抱住嬌妻,管什麽練功呢,先去一邊吧。


    “嘶, 疼, 壓我頭發了。”陸清漪輕輕地推了沈文昶一下。


    沈文昶連忙抬起胳膊, 將陸清漪的發絲捋到其身前,而後躺下,親了親陸清漪的額頭。


    陸清漪緩緩睜開雙眸,對上沈文昶的視線之後,嘴角微微上揚,笑了,帶著剛起床的羞赧道:“相公早~”


    沈文昶見陸清漪醒了,支起腦袋笑道:“娘子也早啊,昨晚睡的好不好?”


    陸清漪迷離的眸子漸漸清晰起來,將被子往上攏了攏道:“有一點認床,但整體還好,靠你旁邊睡的還算安穩。”


    “嘿嘿。”沈文昶聽得最後一句,心裏愈發高興,“等再過幾日,你就徹底不認床了,保準睡的更香甜。”


    沈文昶說罷腿一伸翻到陸清漪身上,不待陸清漪說罷,直接吻上那雙朱唇。


    外間,小柔打著哈欠坐了起來,輕手輕腳地下了地,穿好衣服,將被子疊了,端著木盤出了屋。


    內屋,二人溫存片刻之後也相繼起床,沈文昶站在床前拉著帷帳往銀鉤上的掛。陸清漪坐在床上係著褻衣帶子,而後挪到床邊,彎腰穿著繡花鞋。


    沈文昶轉身走到櫃子前,取出自己的短打衣,說不定能抽出點時間練練功呢。


    “相公,你拿這等衣服做什麽?我昨日給你選好了今日要穿的衣服,快過來。”陸清漪說著便從屏風後麵取出一件紫色長袍,捏著衣襟向外展開,“昨天下午我和小柔熨燙好久呢。”


    沈文昶聞言放下短打衣,笑著走了過去,背過身將胳膊伸進袖子裏道:“何必親自幫我熨呢,若是小柔姐姐忙不過來,我便去二娘那兒再討一個丫鬟過來伺候就是了。”


    陸清漪從後麵繞後沈文昶前麵,芊芊細手係著沈文昶腰間的衣帶道:“婆婆身邊也缺不得人,真到忙不過來,你幫我去坊間尋幾個丫鬟進來,我看著選一個本分的留下幫襯小柔做些雜事就成。”


    陸清漪昨日領教了沈家的丫鬟,心裏十分不願沈家丫鬟過來伺候,不如從外麵尋個小丫頭,本本分分,倒也省心。


    “哦,成,這事我記在心事了,等你回門之後我就張羅。”沈文昶想起昨晚小敏一事,按二娘心性,若是去討丫鬟,肯定送她覺得能幹的,沒準就把小敏送過來,真到那時退還不能退,仔細想想還就真不如去外麵尋個呢。


    陸清漪給沈文昶係上腰帶之後,站在沈文昶跟前,拉開沈文昶的手看了看道:“你穿紫色還挺好看的,可惜我沒有這樣正紫的衣裙去配,隻有粉紫的百褶裙,今日見長輩姑且這樣穿吧,等以後咱們再扯同一匹布做衣裳。”


    陸清漪說罷拉著沈文昶的手來到梳妝台,將二公分寬的彎玉輕輕扣在沈文昶的發髻上,而後將彎玉兩端的紫色發帶在發髻後麵係上。


    沈文昶一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邊道:“好啊,咱家有間綢緞莊,裏麵各種顏色各種布匹都有,等他們進了新貨我帶你去挑,讓繡娘給咱倆做夫妻衫。”


    陸清漪聞言眸子閃過一絲驚喜,隨後眸子有所猶豫:“這會不會不大好?畢竟進了新貨是要賣的......”


    “沒事的,我爹還經常給二娘帶呢。”沈文昶說著站了起來,“不用那麽小心翼翼,咱們是夫妻了,你是這家的少夫人啊,吃穿用度開口要就是了。”


    “砰,砰,砰。”此時,內屋的門響了,傳來小柔的聲音:“小姐,你和姑爺起了嗎?該盤頭了,再不盤時間來不及了。”


    陸清漪聞言看向窗外,天際已然發白,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慌意。


    “起了,門沒有上栓,快進來吧。”


    話音落,門吱呀響了一聲,小柔端著洗臉水進屋。


    “快去洗漱吧,一大早光給你收拾了。”陸清漪輕輕推了推沈文昶,瞧著沈文昶穿戴整齊,而自己頭還未盤,便發了一句牢騷。


    “我跟在小柔姐姐身後學學,學會了我也伺候伺候你,總成吧,我還是很講道理的。”沈文昶淨了臉,拿起帕子道。


    “那感情好。”陸清漪坐在梳妝台前笑道,“那你可得用心學才成,盤得難看我可出不了門。”


    “哈哈哈哈,都說名師出高徒,小柔姐姐手藝這麽好,我將來又怎麽會很差?”沈文昶走到梳妝台前,滿眼含情地看著自己的妻子。


    “那我姑且等著那一天。”陸清漪一邊說著一邊挑著妝奩裏麵的耳墜,最終拿起一對白玉耳墜。


    待到陸清漪穿戴好,外頭已然亮天了,小夫妻攜手急急忙忙出了屋,到前廳時,沈仲南和沈夫人還未至。


    陸清漪一路緊張不已,如今見長輩未至,著實地鬆了一口氣。


    “你看,我都說了不急,這一路趕的。”沈文昶說罷一屁股坐下。


    “我都緊張死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陸清漪坐在沈文昶身旁道。


    沈文昶聞言閉了嘴,一路上她能感覺到陸清漪的心急和緊張,罷了,人緊張的時候她還是不說話的好。


    二人在廳中候了片刻,沈仲南和夫人才攜帶女兒秋兒走了進來。


    “公公,婆婆安。”


    “爹,二娘,安。”


    “嗯,起來吧,讓下人上早膳吧。”沈仲南說著走到主位坐下。


    “秋兒給哥哥,嫂嫂請安,哥哥嫂嫂新婚大喜。”秋兒聲音甜甜糯糯,昨晚被奶娘教了幾遍,今日終於一字不落地說了出來。


    “秋兒,快起來。”陸清漪快走兩步彎腰扶起秋兒,秋兒小小年紀,福身動作不甚規範,可陸清漪瞧在眼裏卻可愛異常。


    秋兒今日仔細打量眼前的嫂嫂,在嫂嫂耳邊低語問道:“我認出來了你是那日的嫦娥仙子,我哥哥可喜歡你了。”


    陸清漪聞言笑了:“是嗎?你哥哥喜歡我,你喜不喜歡啊?”


    秋兒聞言點著小腦袋道:“嗯,我喜歡的,比喜歡馨兒姐姐還喜歡。”


    “馨兒姐姐?”


    “就是我舅舅家的小表姐,她也可喜歡我了,嫂嫂喜歡秋兒嗎?”秋兒睜著水靈的大眼睛問道。


    “自然,那日一見麵嫂嫂便喜歡秋兒。”


    “秋兒。”沈文昶走近,彎腰將秋兒舉了起來,抱在懷裏道:“你這個小機靈,可不能和嫂嫂貼這麽近,嫂嫂是哥哥一個人的。”


    秋兒聞言嘟著嘴道:“可是,是秋兒的嫂嫂啊,怎麽能是哥哥一個人的呢?再說,嫂嫂喜歡秋兒呢,可以貼近。”


    沈文昶側頭看向陸清漪挑眉,打算串供。


    陸清漪仿佛未看見一般道:“是的呢,嫂嫂喜歡你,可以貼的很近。”


    沈文昶麵上哀怨,可心裏卻十分高興,妻子妹妹都這麽好,莫名覺得十分幸福。


    “秋兒,哥哥身上穿的衣服你都給弄褶了,快下來,牽著你哥哥嫂嫂過來吃早膳了。”沈夫人見飯菜上齊了,便招呼那三人過來吃飯。


    飯桌上,沈仲南看了眼兒子和兒媳,清了清嗓子道:“過幾日,天氣暖和些,我得出門去渭平做生意,我不在的日子裏,滿倉你去鋪子跟著周掌櫃學打算盤,回來我要考的。”


    “啊?”沈文昶筷子一頓,肉掉到了桌子上了。


    “啊什麽啊,親也成了,該立業了,算盤是最基本的,我回來之前你必須學會了。”沈仲南瞪了兒子一眼,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哦。”沈文昶頓時焉了,她不是沒學過,可劈裏啪啦腦袋疼、


    “滿倉做事易衝動,兒媳婦你在旁邊多勸著,不要讓他總是想著玩。”


    “是,公爹。”陸清漪突然沒點名,恍惚片刻連忙應承。


    “嗯,對了,我讓管家備了禮,待會吃完飯,你們帶上,先去王家外公那裏,陪老人家坐坐。”沈仲南說罷沉吟片刻,看向自己的夫人,“夫人,他們小夫妻第一次去,你帶著兒媳婦認認人,滿倉浮躁,怕場麵弄僵了。”


    “噯。”沈夫人深知父親和繼子之間要不了幾句就能吵上,也擔心新媳婦處在那裏難堪尷尬,索性她帶著去最好。


    沈夫人放下筷子,看向這個知書識禮的兒媳婦,笑道:“惠班切勿緊張,你外公雖說偶爾脾氣不好但那都是對不長進的子孫們,如今得了你這般的外孫媳婦,必定樂得合不攏嘴,權且放寬心,好好吃飯,路上再與你細說滿倉兄弟姐妹的秉性愛好。”


    陸清漪瞧著沈夫人和顏悅色,心裏的緊張感稍稍減輕。


    “多謝婆婆。”


    沈文昶拿著筷子戳了戳碗裏的粥,什麽叫那都是對不長進的子孫們?這一輩,徐洺表哥舉人老爺,有出息,深的王家外公喜歡,徐沁兒表姐學識也不錯,王家外公也從未過對表姐說過一句重話,彭易表哥和彭馨表妹,哪一個挨過王家外公的罵?正經說起來,脾氣不好還不都是衝著她?所以那個不長進的子孫們的們可以去了,不長進的分明就隻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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