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被程意一番表白弄得頭昏不已, 這一切對她來說太突然,突然發現這個心高氣傲的小子竟然是個女子, 還沒回過神又被突然表白一番,此刻大腦一片空白,她承認她被一個女子的話弄得一點都靜不下心來, 現在她隻想趕緊脫身回房靜一靜。


    可程意哪裏肯放她就這麽走了,連個準話的都沒有,這如何能讓她安心呢。


    程意攔住要走的麗娘,跪了下來。


    “麗娘, 我心可照日月, 如果將來對不起你, 必不得好死。”程意對天盟誓。


    麗娘愣住了,程意追得太猛,這還是那個心高氣傲的書生嗎。


    “你起來,用不著跟我起誓, 我又沒允諾你什麽。”麗娘背過身去。


    程意跪在地上,虛脫著,低著頭十分頹廢。


    “我先回去了。”麗娘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回頭看向程意, “你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你的事我會爛在肚子裏。”


    程意聞言連忙回頭去看, 隻看到牆角那隨風搖擺的裙角, 程意笑了, 麗娘的態度比之前好多了,程意看向樹上隨風搖曳的玉佩,總有一天這個玉佩她要當定情信物親手交給麗娘。


    程意如此想著,起身走到樹下,摘下玉佩,匆匆趕回書院。


    知府後宅


    陸清漪給沈文昶灌了藥,便扯了帷幔,自己到外間整理學子的課業,指點不足之後又自己另做一首附上,待忙完之後到帷幔裏瞧了一眼,沈文昶還昏睡著,陸清漪不由急了,再不醒來晚上怎麽辦?


    陸清漪坐在床邊掐沈文昶的人中,可沈文昶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陸清漪泄氣了。


    “小柔,再去熬藥。”陸清漪將手收回來,拉攏帷幔,走出內屋。


    內屋靜了下來,床上的沈文昶緩緩睜開雙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人中,這陸清漪也真能狠下心來,這指甲掐得她險些又昏過去。


    她剛醒不久,醒來發現自己在陸夫子的床上,這讓她又驚又喜,在陸夫子的床上抱著被子翻滾,這錦被,這錦枕,都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讓她無比歡喜,過了不多久聽見腳步聲,連忙裝昏,她是不願醒了的。


    “要是我裝不醒,今晚會不會和衣衣同床共枕呢?”沈文昶抱著被子浮想聯翩,夢裏她早已和衣衣肌膚相親了呢。


    不知不覺到了夜裏,後宅掛了燈盞。


    小柔從外麵跑了進來:“小姐,前頭催了,我在這裏守著,小姐快去吃飯吧。”


    陸清漪聞言起身進內屋瞧了眼沈文昶,這人死活不醒,她哪還有什麽心思吃飯啊。


    “小姐,你快去吧,不然夫人該親自過來了。”小柔勸道,若是為了沈文昶,自己小姐廢寢忘食可就不好了。


    “那你看著她,若是醒來,趕緊送她從後門走。”陸清漪說罷匆匆去了前廳。


    “娘。”陸清漪行過禮,坐在娘親旁邊,“娘,爹呢?”


    “剛剛有人擊鼓,升堂去了,你爹讓咱們先吃,來,多吃點,娘瞅著你消瘦了呢。”陸夫人給女兒挑著菜。


    陸清漪想對娘親笑又笑不出來,隻低聲道:“謝謝娘。”


    陸清漪戳著碗裏的米粒,愣神間,陸文正走了進來,走到主位上坐下,拿起了筷子。


    “老爺,這麽快就下堂了?”陸夫人奇道。


    “哦,不是什麽冤案,一位書生失蹤罷了,家裏人說白天就沒去書院,各個地方又找遍了,天黑了沒有辦法告到衙裏了。”陸文正說罷看向女兒,“咦,惠班啊,你在華中書院,知不知道沈文昶啊,他今天沒去書院嗎?”


    陸清漪聞言身子一顫,沈家告到衙門了?那豈不是急瘋了?


    陸夫人搶話道:“哎呀,你問惠班做什麽,惠班今天身子不適,沒去,她哪裏知道。”


    “身子不適?怎麽了?”陸文正緊張地看向女兒,“為父最近公務繁多,幾日不曾與惠班談心,今日仔細一瞧,惠班臉色怎麽這麽憔悴?”


    “沒事的,爹。”陸清漪掩蓋心虛,低頭挑著菜。


    “要多注意休息才是。”陸文正囑咐道,“來,來,多吃點。”


    “南通城如今這麽太平,好端端地怎麽會不見了?”陸夫人一邊給女兒布菜,一邊問道。


    “我打發衙役去青樓了,說不定啊就在那裏麵。”


    “不會的。”陸清漪抬頭,見父母和弟弟都吃驚地看向她,心下一慌,連忙道:“我看她在書院挺穩重的,倒是個正派人。”


    陸夫人聞言笑道:“你呀,教人家教了多久就說人家是正派人,娘老早就和你說了,知人知麵不知心,當然也不否認他可能確實是個正派人,隻是惠班你涉世未深,對書院裏的書生可不能隨意去相信啊。”


    “是,娘。”陸清漪乖乖地悶頭吃飯,吃完飯,故作鎮定地離開,出了前廳門口,便提著裙子往回跑。


    進了內屋,瞧著坐在凳子上的小柔便道:“小柔,她醒了沒?”


    “沒呢!”


    “小柔,你請的確定不是庸醫嗎?”燈光下,陸清漪一臉憔悴,難不成真要留在她屋裏過夜?這要是被發現了,還不能說出沈文昶的身份,她哪還有臉在爹娘麵前自處呢?再說,沈家也都急瘋了,這要找到半夜不是瞎折騰嗎?


    “不是吧,那裏招牌挺大的,看病的人也挺多的呀。”小柔也急了。


    陸清漪無奈,走到床邊,拉開帷幔,隻見沈文昶依舊昏睡著,隻是這姿勢怕不是原來的姿勢吧。


    陸清漪眯著眼打量著沈文昶。


    “小柔啊,去拿根針來,越粗越好,據說啊,往人手指上一紮,便是死人都能疼醒了。”陸清漪抱著胳膊道。


    沈文昶聞言手指動了動,來真的假的?


    “啊?”小柔聽了這話,嚇得臉都白了,這麽凶殘的方式是從她家小姐嘴裏說出來的嗎?


    小柔驚訝間,看見她家小姐給她使眼色,了然,匆匆去外間尋了根針。


    “小姐,給,這是最粗的針了。”


    陸清漪戲謔地拿過針,坐在床邊,拿起沈文昶的手。


    “咳咳,咳咳。”沈文昶心驚肉跳,生怕紮了自己,連忙咳了幾聲,慢慢睜開眸子,“這是哪兒?”沈文昶裝作一副剛醒的樣子,眸子慢慢看向陸清漪,趁機占便宜,握住陸清漪的手道:“衣衣,衣衣,我是在做夢還是死了?”


    陸清漪恨不得一巴掌打死沈文昶,這人知不知道她提心吊膽一整天,知不知道她這一天過得有多辛苦,竟然敢裝暈。


    陸清漪冷冷地抽回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沈文昶:“你再不從我床上離開,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生不如死。”


    沈文昶聞言身子一顫,慢騰騰坐了起來,真不想離開這張床,臨下床時瞄到被自己打開的畫卷,連忙拿在手裏,展開,看向陸清漪。


    “衣衣,為什麽衣衣枕邊要放我的畫像啊?衣衣夜裏都是看著我的畫像入睡的嗎?原來衣衣如此思念於我。”


    陸清漪見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動手去搶,可沈文昶那無賴身手靈活,她搶了半天連畫卷的邊都沒摸到。


    陸清漪惱羞成怒,背過身去道:“想不到你如此自戀,這畫像畫的不是你。”


    “咦,這倒奇了,這不是我嗎?”沈文昶又看了眼畫卷,分明是她啊。


    “我說不是你,就不是你。”陸清漪死不承認。


    沈文昶笑了,下了地,背著手,自信滿滿道:“不是我,那是誰啊?”


    “是.......”陸清漪暗地裏咬著下唇,瞧見桌子上泥人,靈光一閃道:“是陳季雲。”


    “啥?這個名字蠻熟啊。”沈文昶苦思冥想,誰在她耳邊提起過啊,怎麽總覺得快想起來的時候也想不起來呢,這名字她真的聽過的。


    “拿來吧你。”陸清漪趁沈文昶疑惑的同時,將畫搶了過來,抱在懷裏。


    “你人也醒了,趕緊怎麽來怎麽回去,你再不回去,你家人要把衙門踏遍了。”


    “啊?”沈文昶聞言透過窗戶看了看天,確實黑天了。


    “那也得把話說清楚,這陳季雲誰啊?他是不是也喜歡你?你為啥留他的畫像呢,哦~~我明白了,衣衣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喜歡人家啊?”


    陸清漪聞言瞪向沈文昶。


    “是啊,我喜歡。”


    沈文昶一聽愣了半晌,開始耍無賴:“我不讓你喜歡別人,你不把畫像毀了,我今兒個就不走了。”


    “混蛋,你怎麽連死人的醋都吃。”陸清漪說罷,忽然想起沈文昶是女子的事,吵嘴的心頓時落了下去。


    “死人?陳季雲死了啊?什麽時候死的?”


    小柔聞言翻了個白眼,竟然連陳懷醉是誰都不知道。


    “沈大公子,人家死了幾百年了,您呐,就趕緊回去吧,別折騰我家小姐了。”


    “哦,古人啊?”沈文昶聞言寬下不少,不好意思地看向陸清漪,想向人家笑笑,可人家冷眼瞄了她一眼就背過身去。


    “嘿嘿,那個,那個我先回去了啊,衣衣,咱們明兒個再見。”沈文昶說罷轉身,快速跑,想跳出窗外。


    不知道是不是在床上躺了一天的緣故,腳踩在窗上要騰空時,腿一軟,摔了出去。


    陸清漪在屋內,隻聽得外麵撲通一聲,伴隨著還有那一聲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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