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昶帶著陸清漪去了馬場, 從馬廄裏牽出小桃,小桃邁著高傲的步子, 不情不願地跟著沈文昶。


    “衣衣,你看,這就是我的馬, 等我學會了,明年春天就可以帶你去踏青了。”沈文昶獻寶似的將小桃牽到陸清漪麵前。


    陸清漪聞言嗔了沈文昶一眼,如果事情順利,明年春天大抵她應該和沈文昶定親了。


    陸清漪笑著摸了摸馬頭, 喜笑顏顏問道:“這馬兒叫什麽名字?”


    “小桃!”沈文昶答道。


    小桃動了下脖子, 從鼻子出來的氣噴到沈文昶臉上。


    “噗!”陸清漪笑了, 在沈文昶氣嘟嘟看過來時,又忙抿起嘴看向別處。


    沈文昶緊緊握著韁繩,看著陸清漪想笑又隱忍的樣子,頓覺丟臉, 衝著小桃道:“就叫小桃,不喜歡也得叫小桃。”


    陸清漪轉過身去,笑著搖了搖頭, 這人竟然跟一匹馬較真。陸清漪邁步走到水槽前, 朝還在給馬兒說教的沈文昶招了招手,“文昶,把小桃牽過來, 給它洗洗吧。”


    沈文昶本來還口若懸河指著小桃訓教, 聞聲身子顫了顫, 剛才陸夫子叫她什麽?


    “文昶,文昶。”沈文昶喃喃自語,心裏頗是高興,她的衣衣還是第一次喚她名字呢,還喚得那麽溫柔,沈文昶歡喜異常,牽著小桃急匆匆來到陸清漪身邊。


    “衣衣,你剛才喚我什麽?”沈文昶舔著臉上前笑道。


    “嗯?”陸清漪裝作不解的樣子,芊芊細指輕輕挽著袖子,拿起刷子,“剛才我有喚你嗎?”


    沈文昶頓時急了:“有啊,你剛才喚我文昶啊。”


    陸清漪抬眸嗔了一眼沈文昶,將刷子在水槽裏涮了涮道:“聽見了還問。”


    “嘿嘿,好衣衣,你喚我一次好不好?”沈文昶去扯陸清漪的袖子。


    小柔在一旁隻覺得受不了,轉過身不看,怎麽這麽能膩歪。


    “現下又沒事,我喚你做什麽?”陸清漪紅著臉,站在小桃旁邊輕輕刷著馬身。


    小桃此番十分乖順,在陸清漪的刷子下十分老實,甚至有些兒享受。


    陸清漪之前喊第一聲文昶便是在心裏打足了氣方才喊出喉嚨,如今,麵對麵兒離這麽近,她是喊不出來的。


    沈文昶見陸清漪低頭不語,臉頰緋紅,也不逼迫,笑嗬嗬地在一旁伺候小桃洗澡。


    二人將小桃洗幹淨,便牽著小桃去吃草料,小桃今日格外配合,看得出來心情甚好。


    “我該回去了。”陸清漪將手裏的草料遞到小桃嘴邊後看了看天,時間如今過的真快。


    “我送你。”沈文昶放下草料,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嗯。”陸清漪應了,一邊放著挽起的袖子,一邊往外走。


    沈文昶連忙跟上,和陸清漪並肩出了馬場,二人十分默契,回去的路上都走的慢騰騰的,可走的再慢也有到的時候,二人在知府衙門對麵的左邊胡同口裏道別。


    “我進去了,你也快回吧,明天,書院見。”陸清漪手裏輕輕扯著帕子。


    沈文昶聞言忙道:“好,我看著你進去後,我就回去。”


    陸清漪嘴角禁不住地勾了起來,三步一回頭地走了,沈文昶瞧著陸清漪進了大門,便轉身離開。


    陸清漪躲在門口往外探頭,瞧著沈文昶的背影好一會,方才轉身進了家門。


    越過大堂,進了院子,頓時愣了,她父親坐在院中一臉沉悶,而陸慶和陸平身上都受了傷,一旁的人正在給二人包紮傷口。


    陸清漪和小柔對視一眼,忙下了台階快步走了過去。


    陸清漪對父親行完禮,起身問道:“爹,這是怎麽了?”


    “哎,我讓他們押送劫匪去京城,半路遇到了埋伏。”陸文正歎了口氣,這事情還真是不簡單啊。


    “什麽?遇到了埋伏,這麽說那群劫匪被人救走了?”陸清漪心裏咯噔一聲,這怕是會回來尋仇的。


    “沒有,埋伏的人是朝那群劫匪去的,他們的目的就是殺人滅口,這樣盜庫銀一事就查不到他們頭上了,即使查到也沒有證據。”陸文正聲音透著滄桑,站起來背著手,想來是涉及了朝中哪位權威,要殺人滅口,真想不到朝中之人竟然會雇人盜庫銀。


    陸文正轉身看著女兒道:“這事,張子遼的爹肯定知情,他爹已然失節,你在書院要提防張子遼,徹底斷了聯係,見了麵連招呼都別打了。”


    “是,爹。”陸清漪沒想到這次兩家關係會徹底鬧掰,她本以為倆家即使不如原來要好,但起碼見麵還會寒暄幾句。


    “好了,你回房去吧。”陸文正對女兒講明利害,生怕女兒被人哄騙了去。


    “是。”陸清漪福了身,帶著小柔離開。


    小柔回頭瞧了眼陸慶,想過去看看傷勢又不能,隻得跟在小姐身後回了內宅。


    陸文正看女兒走遠,便開始尋思如何寫這份奏折,寫的好皇上或許讓他功過相抵,寫的不好怕是要被有心人彈劾。


    那廂,沈文昶跑回了家,避開繼母,拉著奶娘就往小院走。


    “哎呀,少爺啊,慢點,慢點,什麽事這麽著急?”奶娘被沈文昶拉進屋內,上了門栓。


    “奶娘,你坐。”沈文昶拉開凳子。


    “不,不,少爺有啥事吩咐就好。”奶娘往後退了一步,這少爺是她看大的,如此獻殷勤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奶娘,你坐。”沈文昶拉著奶娘走到凳子前,按住奶娘肩膀,讓奶娘坐下,“奶娘,喝茶”。


    “哎,少爺,你可是又闖禍了?要我在太太麵前幫你說好話?”奶娘無奈道。


    “沒有,我沒闖禍呢。”沈文昶坐在一旁,看向奶娘,笑道:“奶娘,是這樣哈,我想問,這世上,難道就隻有男子可以娶妻嗎?古往今來,有沒有幾個特例?”


    奶娘聞言端茶盞的手顫了顫,一臉驚慌地看向沈文昶:“少爺,你問這個做什麽?”


    “奶娘,我說了,你老可得穩住啊,我是想,那個,我想娶妻了。”沈文昶將實話說了出來。


    奶娘瞪大眼睛,看向沈文昶道:“你,你,你剛才說什麽?想幹什麽?”


    “哎呀,娶妻,我想娶妻了。”沈文昶站了起來,在奶娘眼前走來走去,“我是認真的,奶娘,我現在想娶妻。”


    奶娘嚇得魂都快沒了,猛然間想到什麽,驚呼:“是不是那個知府千金?”


    “咦,奶娘你怎知我心意?”沈文昶湊到奶娘跟前問道。


    “哎呀,我的老天爺啊,你怎麽這麽不開眼啊。哎呀,太太啊太太啊,你作何去那麽早啊。”奶娘趴在桌前嚎啕大哭。


    “奶娘,那個........”沈文昶從奶娘左邊跑到奶娘右邊,急得團團轉:“奶娘,你別哭了,哭花臉可就不好看了。”


    “這可怎麽整啊,打從那陸家小姐那日來家裏我就知道要遭啊。”奶娘抽出帕子抹著眼淚。


    沈文昶聽著奶娘的哭聲,隻覺得有些吵,一屁股坐下道:“奶娘,沒有那麽遭,萬一陸夫子接受我呢,豈不是喜事一件。”


    “喜事?我看喪事還差不多!!”奶娘急得站了起來,“少爺,來,你跟奶娘我說說,你和那陸小姐到哪一步了?”


    “互相表明心意了啊。”沈文昶道。


    “哎呦,小祖宗,你.......”奶娘一聽捶胸頓足,都表明心意了,這可怎麽整。


    “還交換了定情信物。”沈文昶又道。


    奶娘一聽險些站不穩,腿兒有些軟:“還交換了定情信物?”


    沈文昶點了點頭道:“是啊,她給了我帕子,我給了她祖傳玉佩。”


    奶娘提起一口氣,跌落在凳子上:“小祖宗啊,祖傳玉佩怎麽能給呢,這下想賴賬都賴不過去。”


    “為什麽要賴賬?我和她抱也抱了,親也親了......”


    “什麽?”奶娘拍案而起,“什麽叫抱了抱了,親了親了,你們,你們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哎呦,造孽啊造孽啊,這可如何是好?”


    “奶娘,我想娶她,我跟在她一起很開心呢,她也喜歡我,我連誓都發了,非她不娶。”沈文昶向奶娘表明自己的決心。


    奶娘聞言隻覺得頭有些暈,這小祖宗是嫌她活太久了,這一件一件的,險些讓她喘上不來氣,不僅親了人家小姐,還起了誓言,這不是要她老命嗎。


    奶娘穩了穩情緒,站起來在沈文昶耳朵邊數落道:“小祖宗啊,你去招惹誰不好,你偏偏去招惹官家的千金,打我見那小姐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不是個肯讓人欺負的主,她要知道你戲弄她的感情,她不整死你才怪。”


    沈文昶打了個寒顫:“她沒有那麽狠吧。”


    “官家小姐哪個沒脾氣,平日裏溫溫柔柔的,那是你沒觸逆鱗,這要是知道被一個女子戲耍了,她能咽得下那口氣才怪,那小姐什麽樣啊,一看就心高氣傲的,她能允許人如此糟踐?不由愛生恨才怪呢。”奶娘在屋裏走來走去,“少爺啊,你聽奶娘的話,從明兒個漸漸疏遠那陸小姐,這要說起來,頂多算是她陸小姐遇上負心漢了,她心裏不痛快,頂多背地裏整整你,絕不敢鬧到明麵上來。”


    沈文昶一聽奶娘讓她遠離陸夫子,頓時不樂意了。


    “可是,我不想,陸夫子喜歡我,我能感覺出來。”


    奶娘急道:“糊塗,你相處久了,她發現你身份怎麽辦?到時候可就不是背地裏整整你就算了的。”


    沈文昶聞言很不開心,奶娘顯然不讚同,可是,她才不管呢,明兒個她就和陸夫子說去,就算明兒個不同意,那還有後天嘛,後天不同意,就還有大後天,往後還有很多很多個大後天,她就不信了,她娶不回來個陸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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