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山下的小道上氣氛有些詭異, 沈文昶因為心中那大膽的想法而神色緊張地看著陸清漪,而陸清漪則因為沈文昶的行為舉止心下起疑, 雙眸含怒地盯著沈文昶,二人誰都不肯開口說話。


    小柔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簡直是受不了啦,輕輕扯了扯陸清漪的袖子道:“小姐,咱們走吧,反正他家祖傳玉佩已經拿在手裏了, 不怕他不來找你, 咱們就別在這個和他幹耗著了。”


    陸清漪聞言摸了摸手中的玉佩, 低聲問小柔:“這玉佩,終究是男子之物,我私藏在袖中怕是不好吧?”


    小柔瞬間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嘴上道:“我的小姐啊, 那香囊還是那臭男人的呢,你不也私藏在身上好幾天了。”


    “小柔,你!”陸清漪惱了, 她哪裏是真問小柔妥不妥當, 無非是要尋個借口正大光明地放進自己袖中而已。


    “哎呀,奴婢說錯了,小姐你想啊, 若是別的男子之物, 那鐵定小姐是不可以拿的, 可沈公子不同啊,沈公子和小姐你兩情相悅……”小柔說著說著自己都想扇自己,這樣的違心話都說的出口,“將來沈公子也是要提親的,小姐隻不過是提早保管好未來相公之物,自然是可以的。”


    “如此說來,使得的?”陸清漪看向小柔。


    小柔連忙點頭:“嗯,使得的。”


    “嗯。”陸清漪一副被說服的樣子,緩緩地將玉佩送入袖中。


    沈文昶張了張嘴,這陸夫子厲害了啊,驚得她全程看著沒敢說話,可憐她的玉佩就這麽落入敵手。


    “咳咳,陸夫子啊,別,別瞪我。”沈文昶嚇得後退一步,“這玉佩你要拿著就拿著吧,不過我有個條件。”


    “條件?你有什麽條件?”陸清漪聞言環抱著胳膊,看向沈文昶。


    沈文昶見陸夫子瞬間高冷起來,和剛才那個溫柔害羞的陸夫子簡直判若兩人,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小柔走到沈文昶麵前,抬手在沈文昶麵前晃了晃道:“喂,沈公子,我們小姐問你話呢。”


    沈文昶回過神來,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陸夫子,她還是比較喜歡那個溫溫柔柔的陸夫子,可不喜歡眼下這個冰冰冷冷讓她看了就想掉頭跑的陸夫子。


    “那個……”沈文昶清了清嗓子,“我有個小秘密,如果陸夫子可以接受的話,我就去府上提親。”


    “小秘密?”陸清漪放下胳膊,直覺到這個秘密有些不簡單。


    “嗯,隻能和你一個人說的秘密,若是你不可以接受我就娶你,若是不能接受你得發誓幫我保守秘密,還得把我的玉佩還給我。”沈文昶說罷隻覺得心突突地跳著,好久沒有這般緊張過了。


    陸清漪輕斂柳眉,這個小秘密看起來一點都不小。


    “可以,我答應。”


    沈文昶聞言環顧四周,又看了眼小柔道:“眼下不是說秘密的時候,等我準備充足的時候去找你。”


    陸清漪迫不及待想知道那個所謂的小秘密,誰知道那個冤家還得另找時間,真真會吊人胃口。


    陸清漪瞥了眼沈文昶邁腿走了,沈文昶見狀,連忙跟了上前。


    沈文昶瞧著那張冰冷的臉,開始緩和氣氛:“那個陸夫子啊,你看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現在是不是可以知道了?”


    “清漪,陸清漪。”


    “哦哦,好名字,嘿嘿。”沈文昶笑道。


    “哦?但不知好在哪裏?”


    沈文昶聞言道:“青衣都是戲台上的大家閨秀,一聽你這名字就知道有多大家閨秀了。”


    陸清漪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沈文昶,緩緩開口道:“不是那個青衣,濯躍清漪,綽約曼姿,這句聽過嗎?”


    沈文昶茫然地搖了搖頭。


    陸清漪輕輕一歎,罷了罷了,人是她自己選的,從今往後歲月悠悠,慢慢教吧。


    “到了書院,我寫給你看。”陸清漪說罷抬腿便走。


    沈文昶十分歡喜,可以知道陸夫子的名字怎麽寫呢!


    “衣衣,你慢點,等等我!”沈文昶笑嗬嗬地跟了上去。


    身後的小柔一邊翻著白眼,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胳膊,這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二人到了書院,很自覺開始避嫌,陸清漪抽空將‘清漪’二字寫在紙上,趁著大家習書朗誦之際,偷偷拿到沈文昶桌子上。


    沈文昶笑著朝陸夫子眨了眨眼睛,見陸夫子麵不改色轉身,頓覺無趣,一邊撇著嘴一邊將陸夫子拿過來的紙張打開。


    “這麽複雜啊!”沈文昶喃喃自語,這麽多筆畫,這得記多久才能記下來怎麽寫啊!


    沈文昶皺著眉頭,提筆在紙上寫了個“一”,反正讀音都一樣,幹嘛不用寫起來簡單點的呢!


    “喂,滿倉啊,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惹惱陸夫子的事情?”唐鴻飛在一旁悄悄捅了捅沈文昶。


    “沒呢!”沈文昶專注地看著手裏的字,頭也不抬。


    “那奇怪啊,我看看陸夫子看了你好幾回了。”唐鴻飛悄聲道。


    沈文昶聞言抬頭去看陸夫子,恰好對上陸夫子的目光,頓時樂了。


    唐鴻飛聽見笑聲,懵了,“滿倉,你笑啥,我跟你說被夫子盯上不是件好事!”


    “哎呀,你不懂,這次沒準是好事呢!”沈文昶咧著嘴,她都考慮好了,她喜歡陸夫子,可以娶回去一起生活,再說秋兒也喜歡陸夫子,在陸夫子眼皮下長大,沒準能照著陸夫子的模樣長呢,。可是想著想著她又苦悶起來,其實也有可能是件壞事,陸夫子不一定就願意嫁給女的啊。


    “滿倉啊,咱們和劫匪拚命的時候,他們有沒有打你腦袋?”唐鴻飛隻覺得滿倉腦子壞了。


    “沒有,我腦子靈清著呢,隻是眼下我還拿不準怎麽個結果,不能和你詳說,等我事成之後一五一十地說給你聽,到時候你可不要羨慕我啊,哈哈!”沈文昶說罷開始幻想,若是事成,到時候不僅唐鴻飛他們三個羨慕,就是她爹和繼母知道,也準誇她,至於奶娘,怕是會嚇死吧!


    “哐,哐,哐!”書院鍾鼓響了起來,大家紛紛放下手中的書,還未起身和夫子行禮,便見王夫子提著袍子走了進來。


    “王夫子!”陸清漪上前見禮。


    “陸夫子,有禮!”王夫子向陸清漪回禮,直起身後看向眾學習道:“諸位學子,咱們書院明年開春之後要同寧津書院比試蹴鞠,山長重托我挑選人員,你們有意向的,飯後就去蹴鞠場,此次蹴鞠書院十分重視,選拔的條件也十分嚴格要求,經過層層篩選之後隻能留下十六位,有意向的學子需要認真對待了,好了,要話不多說,大家先去吃飯,稍後蹴鞠場上見。”


    王夫子說罷看向陸清漪道:“陸夫子若是無事,也可以去蹴鞠場上幫忙監督。”


    “清漪屆時一定前往!”陸清漪含笑道。


    “好,好,陸夫子一同吃飯去吧!”王夫子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王夫子,請!”


    眾學子目送兩位夫子離去後,講堂內瞬間炸開了鍋,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滿倉,咱們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唐朝鴻飛顯得很激動。


    “這麽多人才選十六位,我肯定沒戲!”祝富貴歎道。


    “我也沒戲,富貴,到時候滿倉和鴻飛練球,咱們就去聲樂坊聽曲,怎麽樣?”許進文走了過來搭話。


    “喲。大才子怎麽過來了?”沈文昶挑眉,本來她沒想懟進文,可誰叫他提聲樂坊呢,現在聽到聲樂坊三個字渾身不舒服,她還沒到法子去寬慰婉兒姐姐呢!


    許進文聞言翻了個白眼道:“滿倉,你這莽夫,不許揶揄我,被分到那邊是陸夫子的意思,又不是我要和你們分開的?不過說到陸夫子,你們知道嗎,第一次的課業陸夫子給了我個佳,哈哈哈哈,不是我跟你們吹,我考秀才不成問題的。”


    沈文昶和唐鴻飛對視一眼,同時搖了遙頭站了起來,往外走。


    “喂,你們別走了啊,你們還別不信,我真能考上的啊!”許進文氣極,回頭看向正收拾東西的祝富貴,“富貴,你說我能不能考上秀才?”


    “能,能,你鐵定能,走,走,趕緊吃飯去!”祝富貴說罷離開座位,往前走了兩步,“滿倉,鴻飛,你們等等我啊!”


    “喂,你們!!!”許進文氣得牙疼,四人裏麵他身體最弱,能拿來比的就剩文的這一項,可偏偏那三個死人不買賬,真是,他怎麽會和三個莽夫玩的那麽好!


    那廂,沈文昶和唐鴻飛出了講堂,沒走幾步遠,便瞧見不遠處張子遼正和陸夫子交談著什麽,神情不似以往那般淡定,反而有些急切?


    沈文昶小眼一眯,大步往那邊走去!


    “呦,這不是明仁講堂的大才子嘛,怎麽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沈文昶拉住陸清漪的手,輕輕往後一拉,將陸夫子護在身後,戲謔地看向張子遼。


    陸清漪沒想到沈文昶這個時候出現,有些心喜又有些莫名心虛。


    張子遼瞧見沈文昶本就心煩,又見這痞子竟然拉了心上的人手,一時間火冒三丈:“你,你剛才竟然拉清漪妹妹的手,你這無賴,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沈文昶回懟道:“我不過是伸張正義保護夫子罷了,你以為我們夫子是女的就可以攔路調戲嗎?”


    “沈學子,你誤會了,張公子並未調戲我!”陸夫子說罷看向張子遼道:“張公子,抱歉,清漪不能代公子說服父親,這是兩家尊長之間的事情,清漪不能過問,望海涵!”


    陸清漪說罷福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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