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昶瞧著朝她大步走來的張子遼, 莫名膈應起來,以前就不喜歡張子遼虛偽和目中無人, 如今怎麽越發討厭這人?


    張子遼伸手擋在陸清漪身前,一雙眼卻怒視著沈文昶,語氣更是火冒三丈:“沈文昶, 你剛剛想做什麽?清漪妹妹現在是你們講堂的夫子,別沒大沒小目無師長。”


    沈文昶咬著牙根,不甘示弱地直視張子遼,懟道:“誰目無師長?跟你有什麽關係嗎?我和陸夫子在曬書, 有你什麽事?”


    氣氛突然緊張起來。


    動靜鬧得有些大了, 明和講堂內的學子們趴在窗上, 看著外麵的熱鬧。


    “張陸兩家是世交,而我與清漪妹妹則是青梅竹馬,清漪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告訴你, 你要是敢動清漪妹妹一根手指,我跟你沒完。”張子遼眯著眼睛,誰敢欺負他心頭愛, 他必十倍償還。


    沈文昶聞言不知為何莫名動怒起來, 險些氣的肺都要炸了,莫名的腦充血,麵上憤憤難言, 手上卻情不自禁地用力拽著書。


    陸清漪本來在張子遼走過來時便想躲開, 可走了又顯得失禮於人前, 礙於兩家世交麵上也不能如此行事。可如今瞧著這場麵和氣氛,又十分後悔當時沒有抬腳進講堂。


    她非後知後覺,哪裏不知道張子遼的心思,可她對張子遼實在沒有喜歡的感覺,甚至有幾分抵觸。有時候她也分析,他們兩家門戶相當,張子遼學識文采也都出眾,對她也一直尊重有加,如果他年過府提親,實在沒有理由拒婚不嫁,她認同自己的分析,可心裏總有個聲音說不,她心裏其實不情願,大抵她也有少女夢,想自己尋個令她心甘情願與之花開並蒂的人兒。


    “張公子誤會了,沈同學對我並無冒犯,抱歉,我還在講學中,失陪了。”陸清漪說罷轉身往講堂走去。


    張子遼聞言麵上尷尬不已,想了想追了上前,道:“清漪妹妹,講學後可否到書院涼亭那兒,我在那裏等你,我有很重要的話對你說!”


    陸清漪停了下來,側頭去看張子遼,好看的柳眉斂了起來,本當拒絕,可心思一轉,此事還是當斷則斷的好,便開口道:“好,我下了講學便過去尋你。”


    “好,好,那我先走了。”張子遼見陸清漪點頭,心裏很是高興,辭別後轉身而去,路過沈文昶跟前時,高傲地瞥了一眼,故作瀟灑地走了。


    沈文昶將二人的話一字不漏地全聽了去,果然關係不一樣,都要單獨見麵?要知道在她心裏邊凡是和張子遼沾邊的,都不是好人。


    “讓你曬書怎麽還愣在那裏?”陸清漪本來進了講堂,見沈文昶還呆愣在那裏,又折了回來,待瞧見沈文昶手裏的書,頓時不淡定起來,“都說了要小心,你怎麽把書頁給拽裂了?”


    沈文昶此刻對陸清漪偏見不小,哼了一聲將書攤在石頭上道:“裂了就裂了唄,大不了這本我來用。”


    陸清漪聽這語氣,心頭也生出不樂,轉身走之前道:“將書放到石頭上後趕快回講堂。”


    沈文昶白了陸清漪一眼,抬起袖子在書上摁著擦了擦,希望多吸去一些水,然後將書小心地翻開,攤放在石頭上。


    一切穩妥之後,才回了講堂。


    正值陸清漪在給唐鴻飛講解完畢,瞧見沈文昶,便將自己寫的平仄規律遞給沈文昶。


    “你先讀一遍,有不明白之處隻管問我。”陸清漪警示自己進了講堂都是她的學生,拋開私人恩怨,用心去教,但有所進步則問心無愧。


    沈文昶神情焉焉地拿在手裏,歪著頭看著。


    陸清漪卻不可思議地愣了好一會,她遞到沈文昶桌子上時字對她而言是正的,對沈文昶而言是反的,可眼下沈文昶拿著反字看了半天。陸清漪內心不能平靜,緩緩站在沈文昶身側,瞧著眼被沈文昶拿倒了的紙,好一會才開口道:“ 你是喜歡看倒字,還是當真......”


    沈文昶聞言啪的一聲將紙拍到桌上,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不知為何,往日別人知道她不識字,她沒多大反應,今日被這死女人知道,為何這麽心裏不自在。


    “這是什麽字?”陸清漪指著一個禮字問道。


    沈文昶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來,小拳頭握的緊緊的,第一次覺得她不認識字很丟人。


    陸清漪此時不知為何有些失望,不過她善於調節自己,指著唐鴻飛前麵的位置道:“沈同學今後坐最前麵吧。”


    沈文昶隻覺不好,脫口問道:“ 為什麽?”


    “從今往後,你自成一派,我從頭教你,從練字為始。”陸清漪答。


    沈文昶麵上隻覺燒的慌,奇恥大辱,簡直奇恥大辱。


    陸清漪給其餘三派各教授了內容,便出題讓他們或作賦或作詩詞。自己則坐到沈文昶身邊,親自一筆一畫教授。


    沈文昶隻覺得時間十分難熬,握筆的手時不時發抖,不過令她慶幸的是繼母教過她如何握筆,不然當真丟臉丟到外婆家裏去了。


    “哐,哐,哐......”書院敲鍾聲傳來,眾人紛紛停筆。


    陸清漪拿起沈文昶寫的‘一’字看了起來,指著末尾一個道:“這個寫的最佳,比之第一個確實有所精進,隻要肯練,總會越寫越好。今兒下午你們好似要練射箭,那這‘一’字便回家寫兩頁,明日一早上交。”


    陸清漪說罷站了起來,依次去看其餘三派完成情況,最後道:“既然有的沒有完成,便統一明日一早上交吧,鍾鼓已響,你們散去吃晌飯吧。”


    眾人聞言紛紛站起來,朝陸夫子行拱手禮,禮罷成三結對出了講堂。


    陸清漪也收拾起書,帶著小柔出了講堂,沈文昶趴在窗口看,見二人一同往涼亭方向去,想來去找張子遼去了。


    沈文昶無精打采,說不清道不明,就是難受。


    “滿倉,發什麽呆,走啊,吃飯去。”唐鴻飛推了推趴在窗口發愣的沈文昶。


    “哦”沈文昶應了聲,跟在唐鴻飛和祝富貴身後往書院後廚去。


    走到藏書閣,遠遠地可以看到二人站在涼亭交談著什麽,貌似聊得還不錯的樣子。


    涼亭內,陸清漪沉著臉拒絕著張子遼。


    “張公子,你我俱讀詩書,當識禮才對,如何今日對我說這樣的話,要被兩家尊長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清漪妹妹,我知道讀書人不應如此直白,可,可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裏住了多久?如今我已弱冠,你已及笄,男未娶,女未嫁,我想,如果清漪妹妹也心儀與我,那豈不是天賜良緣?我明年秋闈便要回京赴考,若是高中,你我正好成親。”張子遼說的迫切,好似心中所願不久就能實現一般。


    陸清漪心中歎聲連連,稍稍背過身道:“張公子,你我委實不合適,從今往後還是不要再說這等話了。“


    “清漪妹妹,為何拒我千裏之外?”張子遼說罷,站在陸清漪跟前問道:“莫非清漪妹妹心有所屬不成?”


    話音落,陸清漪腦袋浮現湖中那一幕,麵紗下臉頰紅了,隨又覺荒唐。


    “沒有,我心無所屬。”


    張子遼聞言放下心來道:“許是咱們分別年久,清漪妹妹對我疏離了,不若這般,清漪妹妹許我七天為期,每日書院講學完畢,與我一同切磋詩詞或者切磋棋藝,如若七天之後,清漪妹妹還是覺得你我二人不合適,那子遼今後便不再打擾可好?”


    遠處,沈文昶躲在石頭後麵,偷偷看著涼亭裏的情況,見二人好像有說不盡的話一般,小拳頭狠狠砸在石頭上,當痛感來臨方才齜牙咧嘴地將小拳頭遞到嘴邊輕輕吹著。


    陸清漪無奈,看向張子遼,點頭答應,非她覺得七日之後能成,實在是為了七天之後能得清靜。


    “好,今日我申時才能離開講堂,我還在此處等你。”張子遼說罷滿心歡喜而去,他文采斐然,不信佳人日久不傾心。


    小柔見張子遼走後,忙急道:“小姐怎能答應,此事若被外人知道,小姐清譽必受損啊。”


    “此事旁人怎會知曉?” 陸清漪不解,雖說無法對張子遼動心,可張子遼也不會拿此事去宣揚啊,畢竟此事終歸不成,傳揚出去,書生名節也會受損人前,而對於臉麵比什麽都重要且來年秋闈赴試的張子遼來說,更不敢讓人知曉,陸清漪斷定他不敢對人言。


    沈文昶不知道二人聊了什麽,隻見那張子遼意氣風發而去,想來是償了什麽心願,心裏愈發氣惱。


    此事一直縈繞在她心頭,以至於下午她最愛的射箭都提不起半點精神來,看的教射箭的薛夫子都十分納悶,過來動問。


    “文昶啊,晌午吃的不好?”薛夫子走到沈文昶旁邊坐下問道。


    沈文昶聞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她晌午是沒心思吃飯的。


    向來夫子都愛拔尖學得好的,薛夫子也不例外,沈文昶箭術好,很得他的心,因而看到自己的得意學生如此消沉,自然要過來詢問一番。


    “夫子,你覺得上麵明仁講堂裏的張子遼怎麽樣?”沈文昶側頭看向薛夫子。


    “不好說,平日見他對人畢恭畢敬,好像很謙虛,可總覺得哪點讓人覺得不太真實,可真要說哪裏不真實又說不上來。”薛夫子搖了搖頭,“對於讀書人,我向來看不太明白,怎麽,你和他有過節?”


    “ 我就是討厭他,沒來由的討厭。”沈文昶哼了一聲。


    “嗨,討厭他別搭理不就好了,這有啥,男子漢大丈夫,還能因為討厭一個人悶悶不樂?快點起來,練箭去,十發箭有一發沒中紅心,你就等著吧,臭小子。”薛夫子說罷拍拍屁股走了。


    沈文昶無奈站起來,拿起箭和弓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對準紅心緩緩拉開弓。


    箭離弦,沈文昶不以為意,在她看來肯定中,聽到箭中靶後若無其事瞄了一眼,這一瞄不要緊,把她嚇壞了瞪大小眼睛,仔細揉了揉,再去看遠處,依舊在紅心外。


    遠處是薛夫子怒目而視,沈文昶吞咽一聲,不可思議跑到靶子前,抱著靶子仔細看,的的確確沒中紅心。


    “抱著靶子幹什麽,和它生娃娃啊,回去,再來!”薛夫子吼道。


    沈文昶百思不得其解,她箭無虛發的啊,今兒是怎麽了?她轉身往回跑,站定後重新拿起弓箭,瞄準後耳朵動了動感受風速,之後很果斷地射了出去。


    沈文昶瞪大小眼睛,緊緊盯著前方,中靶之後定睛一看,紅心外。沈文昶愣了,小眼偷偷去看薛夫子,顯然被氣壞了。


    沈文昶在薛夫子怒視之下,緩緩下蹲,放下弓箭,在薛夫子從遠處走來時,站起來拔腿就跑。


    薛夫子見狀追了上來,臭小子還敢跑,兩次都不中,真是一天不練就退步。


    沈文昶對書院熟的不能再熟了,繞著跑,將薛夫子不知甩到哪裏去了。


    跑到涼亭,竟然見張子遼和陸清漪在那坐著下棋,不知道的還以為夫子和學生切磋棋藝,殊不知二人有著貓膩!


    沈文昶心思動了動,爬上樹去,從腰間扯出彈弓來,又摸出一顆茴香豆,瞄準張子遼身旁的茶杯,然後輕輕一拉鬆開手。


    張子遼此時一籌莫展,棋局上他已落下風,陸清漪攻守得當,他沒討到半點便宜,正冥思苦想下一步棋何處安放,噗通一聲,茶水濺到他手上,燙的他慌忙站了起來,棋盤收到撞擊後,棋子胡亂了。


    “誰?”張子遼站起來四處環顧,瞧了眼茶杯裏的茴香豆,想到什麽,喊道:“沈文昶,我知道是你,你給我出來。”


    沈文昶聞言摸了摸鼻子,心想回去不裝茴香豆了,換別的。


    陸清漪本來也嚇了一跳,下棋本來是聚精會神的事情,來不得半點分心,因而茴香豆落水聲響起時,的的確確驚了一下,平穩下來又聽張子遼喊話沈文昶,不由也跟著向四周看去。


    陸清漪見四周無人,站起來往亭子外走了兩步,抬頭一晃眼時,瞥見樹杆後麵的沈文昶。


    沈文昶自然也瞧見了陸清漪,不知為何,忙擺手示意對方不要出聲。


    “清漪妹妹,可有看到那沈文昶?”張子遼在亭子裏問道。


    陸清漪抬頭往樹上瞥了一眼,回轉身道:“沒有,四周寂寂無人,今日棋局被毀,清漪不想再下,清漪告辭了。”陸清漪說罷微微一個頷首禮,帶著小柔走了。


    “清漪妹妹!”張子遼急的在亭子裏喊了一聲,見陸清漪頭也不回地走了,跌坐在凳子上,拿起茶杯將餘茶倒盡,捏起那顆茴香豆:“沈文昶,壞我好事,與我等著瞧。”說罷將那顆茴香豆扔掉,拍了拍袍子走了。


    沈文昶則站在樹上瞧著遠去的陸清漪,沒成想那女人竟然替她瞞了下來,既然陸夫子仗義,那麽她也該‘幫幫’陸夫子遠離張子遼的好,就那個目中無人的書生,配陸夫子總覺得心裏膈應的慌。


    正當她準備跳樹時,瞧見薛夫子四處東張西望,甚至連枯草叢和水缸裏麵都不放過,這是發誓要逮到她的節奏啊。


    “臭小子,跑哪兒去了。”薛夫子自言自語,說罷還跑到涼亭裏麵抬頭看著梁上有沒有。


    “哐,哐,哐......”實時鍾聲響起。


    沈文昶心下一喜,翻身下樹。


    薛夫子聞聲回頭,瞧見沈文昶氣道:“臭小子,今日沒練好還敢跑,給我回去練箭。”


    “夫子,鍾響了呢,我得回家了。”沈文昶說罷抬腿便跑。


    “臭小子,箭沒練好還想回家。”薛夫子在後麵緊跟著。


    沈文昶帶著薛夫子繞來繞去,最後跑到講堂裏,收拾好書本背上布包,隨手抓了支毛筆匆匆下山,這次她沒有等唐鴻飛三人。


    一路跑回家裏,沈文昶背著布包,手裏橫握著毛筆,將家裏找了個遍,終於在秋兒秀樓上找到了她那繼母大人。


    沈夫人正在教秋兒識字,瞧見繼子滿頭大汗、喘著氣站在自己跟前著實愣了好一會。


    “回來了啊,怎麽跑成這樣?”沈夫人說著倒了杯水遞給沈文昶,“氣勻平了之後再喝,別嗆著。”


    沈文昶接過茶杯,握著毛筆的手緊緊握著布包帶子,瞧著沈夫人一臉的糾結。


    “哥哥,抱我。”秋兒從凳子上下來,直接撲到沈文昶身上。


    “怎麽了?瞧你那樣像有什麽難言之隱?”沈夫人抬頭問道。


    “我,我想。”沈文昶抱起秋兒,一雙小眼看向秋兒讀的《三字經》。


    沈夫人順著繼子的目光看去,又打量了一番沈文昶,瞧見那緊緊握著的毛筆,突然一個機靈,雙眸中帶喜又不敢相信,遲疑問道:“滿倉,你可是想讀書識字?”


    沈文昶見繼母猜中,紅著臉點了點頭,輕聲道:“嗯!”


    沈夫人驚地坐直了,自言自語:“你們沈家祖宗顯靈了?”說罷回神連忙拉開旁邊的椅子 ,“快,坐這裏。”


    沈文昶見繼母很樂意教自己,將秋兒抱到旁邊的座位,自己也十分聽話坐下,低頭從布包裏取了書和今天上午練得‘一’字。


    沈夫人將那白宣紙打開一看,滿紙的‘一’字,她並沒有因為繼子練‘一’練了滿篇覺得丟人,反而十分欣慰。


    “最後這個寫的挺好的。”沈夫人毫不吝嗇地誇獎道。


    沈文昶嘴角緩緩勾起。


    “今日夫子可是留了功課?”沈夫人滿心歡喜,將繼子寫的那滿篇的‘一’小心地疊好,放到一邊。


    “嗯,還讓我寫兩篇一。”沈文昶如實相告。


    “那開始吧,你先靜下心來完成夫子所留功課,寫完我教你練橫平豎直,先一筆一筆單獨拿出來練。”沈夫人說罷,回頭看向奶娘,“奶娘去後廚端些點心過來,免得少爺和小姐學累了肚子餓。”


    奶娘心中歡喜,樂嗬嗬地下了秀樓。


    沈夫人拿起墨替繼子在那硯台上磨著,耳邊傳來繼子的聲音。


    “那練完字後,您可以教我認這上麵的字嗎?”沈文昶小心翼翼打開一張紙,上麵是陸清漪寫的平仄。


    沈夫人因為那個您字半天沒回神,反應過來瞧著繼子那期待的眼神,開口道:“自然可以的,隻要你肯學,我自然願意教。”


    沈文昶聞言笑了,抬起毛筆沾了墨在幹淨地紙上開始認認真真地寫‘一’,她再也不要在那死女人麵前出醜,她沈文昶可以被揍死,不能被那死女人笑話死。


    沈文昶今天晚上很用心,心裏較著勁,點燈了還在練,沈夫人催了幾回去休息,誰知繼子竟然紋絲不動,走近去瞧,一筆一畫寫的雖然不好看,但極度認真,沈夫人一度懷疑此繼子非彼繼子,甚至裝作不經意在沈文昶身邊繞了好幾圈,以此來鑒定是否是他人裝扮而成。


    “滿倉啊,寫完這個就不要寫了,點燈寫字很傷眼睛,你要把眼睛練壞了,日後射箭能瞄準嗎?”沈夫人說罷隻覺得世事無常,往日求著連筆都不肯拿,如今催著去休息竟然催不動,雖然知道上進是好事,但學海無涯,怎可能一口吃成胖子。


    沈文昶聞言停了筆,相對於練字,她其實還是更喜歡射箭,不能因為和那死女人爭那口氣,把眼睛累壞了。


    沈文昶放下筆,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小心翼翼將功課疊好放進書裏,收拾好放進布包裏。


    “行了,快回去休息,明日下學回來直接去前廳,咱們明天接著學。”沈夫人見繼子停筆總算放下心來。


    “好嘞。”沈文昶說罷背起她的小布包飛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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