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詩會被沈文昶等人這麽一鬧,眾人興致焉焉,三三兩兩散去,徐洺也借此機會離開,下山往三橋外婆家去。


    此時亭中人數寥寥,張子遼麵色帶愧看向陸清漪道:“清漪妹妹,此番讓你見笑了,南通那四痞著實不堪,我等常常受他們所擾,今日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實在斯文掃地,慚愧慚愧。”


    陸清漪聞言細想眾人口中那南通四痞,其實單從今日之事來看,那南通四痞並沒有做錯什麽,其所言之事也都很有道理,南通大多梯田,又縫秋收季節,老百姓上山下山隻經過這一處亭子,在此地詩會確實有欠妥當。再者鳴山雲亭非文人私有,卻要趕那四人離開,這又非文人好客知禮之舉,勿怪那四人爭辯起來。


    對於此事之上,陸清漪更偏於那四人,是文人無禮在先,不怪人爭辯在後。


    陸清漪心中所想自然不會說出來,此刻她倒覺得南通四才無理強說理,心下不太歡喜。


    可她不說,有人說,陸清漪身後的弟弟陸青喆抱著小胳膊,板著小臉道:“我沒有覺得剛才那四個人有錯啊,他們說的很對嘛,雲亭又不是你們建的,他們為什麽不能進來歇息呢?是你們先趕的人家,自己做錯事卻賴在別人身上,非大丈夫作為,讓人深以為恥。”


    此話一落,張子遼等人麵色一沉,十分尷尬。


    “青喆。”陸清漪嗔了弟弟一眼,看向張子遼道:“小弟年幼,出言無狀,張公子海涵。”


    張子遼尷尬地笑了笑道:“不會,不會。”


    陸清漪順勢說道:“既然詩會已散,清漪和弟弟就先回府了,張公子,告辭。”


    “子遼送你們回去。”


    “來時已記下路來,知曉如何回去,今日重陽佳節,張公子與友人登高賦詩,豈不更好?”陸清漪說罷輕福身子,帶著弟弟和丫鬟出了雲亭。


    張子遼看著佳人背影,心中惱恨不已,沈文昶,這仇他張子遼記下了。


    而此時在另一山頭的沈文昶,瞧見那知府千金和他最不喜歡的三個人在亭子閑聊那麽久,心下自動將幾人合為一夥人。


    “可惜了花容月貌,哎。”沈文昶歎道。


    “滿倉,你不摘棗子,在那自言自語什麽呢?”祝富貴兜著滿滿的紅棗問道。


    “我說啊,那女人白長了張好皮囊,內心如此醜陋不堪。”沈文昶說罷不再去看對麵亭子,轉身走的時候在富貴袍子裏抓了一把秋棗。


    “那小姐文文靜靜,你怎知人家內心醜陋?要我看,這天仙似的人人美心更美呢。”祝富貴笑道。


    沈文昶聞言後退兩步,探頭在祝富貴跟前問道:“那,要不要討來跟你做婆娘啊?”


    祝富貴歎了兩聲道:“可惜,我知道我配不上。”說罷轉身走了。


    沈文昶回望山下小道,那女人正往山下走,這女人不就長的好看些麽,有什麽讓人配不上的?


    陸清漪似乎有所感,小道上停了下來,轉身抬頭去看,對麵上頭那人依靠樹幹往山下看。


    “小姐,怎麽了?”柔兒見自家小姐不走了,忙問道。


    “沒事,走吧。”陸清漪轉身繼續往山下走,殊不知山下衙門內她的父親正在接待一位長者。


    這位長者便是華中書院的長者,心中打定了主意,便要立刻去做,來不得半點拖延。


    陸知府親自迎到前廳,下了上了茶,陸知府笑道:“趙仁兄,一別多年,愈發精神了,哈哈。”


    “哪裏比得上陸賢弟,官運亨通啊。”趙山長捋著山羊胡,“想不到你我同窗三載,今日又湊到一處了,哈哈,這南通還真是個好地方啊。”


    “的確人傑地靈,不過你趙仁兄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是直說了,此番找小弟我,所謂何事啊?”陸知府端著茶笑問道。


    “那我可就直說了,適才是從詩會過來,陸賢弟,你養了位好千金呐。”趙山長放下茶盅道。


    陸知府聽及女兒,神色變了,放下茶盅一臉警惕地看著趙山長道:“我家女兒年齡尚早,此時不宜談及婚嫁,你那些門生還是早覓嬋娟為好。”


    趙山長聞言啞口無言,他怎麽成了做媒的了?這姓陸的還當真寶貝著他那女兒,不過再寶貝也得有出嫁那天,看他將來如何。


    “陸賢弟,誤會了,哥哥我此番來可不是給令千金做媒的,今日詩會,領略貴千金才華,實為歎服,誠聘貴千金為我書院夫子,不知陸賢弟可應允?”


    陸知府此時神情方才放鬆下來,看向趙山長道:“這倒好說,隻要小女願意,我這做父親的,倒沒什麽意見,待小女回來,我來問她,她若願去,我給趙仁兄回信。”


    “那好,那老夫就祈盼佳音咯,時辰不早,不打擾陸賢弟公幹,告辭。”趙山長事情說罷便起身告辭。


    “小弟送趙仁兄。”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前廳。


    時過晌午,沈文昶四人去了祝富貴家中用飯,祝屠夫熱情好客,並沒有因為這四個小子課業不好就另眼相待,一桌的豬肉,變著法子做,吃的幾個小子,哦,不對,吃的三個小子一個閨女,嘴上油光光的。


    “伯伯,你做的太好吃了,我都吃撐了,嗝。”許進文摸著肚子打著響嗝。


    “哈哈,那就再多吃點,回去啊,每個人都給你們一塊大骨頭,拿回去熬湯喝。”祝屠夫十分好爽。


    “謝謝伯伯。”幾人咧嘴答謝。


    祝屠夫看著這四個孩子,這不都挺懂事的麽,哪裏有外人說的那麽不好,這世上就是有很多偏見。


    “伯伯,你家魚竿在嗎?”沈文昶吃飽了,不願意回家,便想去釣魚。


    “在,你去草棚角落裏取就行。”祝屠夫笑嗬嗬地,這幾個孩子釣魚都不賴,但凡釣魚當天晚上總有魚吃。


    “好嘞。”沈文昶匆匆出去取了魚竿,看著三位有些疲憊的好友道:“我去釣魚,你們去不去啊?”


    “你去吧,我想午睡會。”祝富貴道。


    “我跟富貴一起,今兒上爬下躥,我好累。”許進文道。


    “我也不去,我先回趟家,下午我找你去。”唐鴻飛道。


    “好吧。”沈文昶扛起魚竿,提著魚簍子出了祝家大門,一路往沁湖去。


    而此時,陸氏姐弟已經踏進衙門大門,陸青喆初來南通,自不甘心就此結束,一路上央求陸清漪下午再去遊玩。


    陸清漪經不住弟弟央求,終於在抵達家門前鬆了口。


    “那你選一處,下午咱們一起去。”


    陸青喆聞言忙道:“鳴山今日自然不去了,聽說南通剡江或者沁湖很有名呢。”


    陸清漪進了衙門大堂,邊走邊道:“那便去沁湖吧。”


    “那這下奴婢終於有用武之力咯。”柔兒笑道,她是漁家女兒,自幼熟悉水性,劃舟捕魚樣樣拿手。


    陸清漪笑道:“那今兒個下午倒要仰仗柔兒了。”


    “小姐放心,柔兒必將小姐和少爺護好。”柔兒拍著胸脯保證。


    嬉笑間,三人進了衙門後院,有仆人在旁等候,瞧見幾人忙道:“小姐,少爺回來了,廳中正在開飯,老爺太太等著呢。”


    陸清漪聞言忙加快步伐進了前廳。


    “惠班問爹爹娘親安。”


    “青喆問爹爹娘親安。”


    “回來了啊?遊玩可好?”陸知府笑問道。


    “尚可。”陸清漪向來不願多說話。


    “好了,老爺,先讓孩子們去洗手過來吃飯要緊,他們遊玩一上午,想必早就餓了。”陸夫人心疼女兒兒子,看兩個孩子額頭都布了一層薄汗,當娘的心哪裏顧得去知道遊玩的好不好。


    “夫人說的是,你們姐弟快去洗手吧。”


    得了父親的話,陸青喆跟在姐姐身後去淨了手,回來後規規矩矩分別坐在父親和母親身旁。


    陸清漪向來是守著母親坐,剛入座,便見母親早已為自己布好菜,不涼不熱剛剛好。


    “惠班啊。”此時沒有外人在,陸知府喚起女兒不能為外人知的小字兒,“今兒華中書院的山長找到為父,他想聘你去書院授課,你看你是想去呢還是不想去,想去的話為父今兒下午捎信過去,明日一早為父讓仆人送你過去。”


    陸清漪有些詫異,隨想起今日詩會中那山長對自己的評說。


    “當初在京城進國學授課,乃是陛下和太後親自辦的旨意,故而旁人不得有議論,今番……”


    “我兒不必擔憂,今番山長親自來請,書院中麵上不能有人議論,再說,看在為父這知府麵上,誰人敢在我兒麵前說三道四呢?”陸知府對女兒才學頗為自信,給人授課還是不成問題的。


    “那,父親幫女兒回稟山長,明日一早,女兒應邀而往。”陸清漪總覺得人各有所長,去見識去領會總比在閨閣之中無所事事好的多。


    陸知府見女兒答應下來,便替女兒打氣道:“好,但願我兒教出狀元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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