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陽還未從東方升起,沈文昶便起了床,自己換了一套墨綠色的窄袖的短打衫,係了腰帶在身前隨意打了個結,手腕處綁了環臂甲以此來護住手腕,穿戴整齊後精神飽滿地跑了出去。


    院子裏,沈文昶隨手在兵器架上取了紅纓槍,一招一式練了起來。她素來□□使的好,一招一式間幹淨利落,須臾間來了個龍探水,騰空間一個長虹貫日帥氣非凡。


    這幾日她練功很勤,比起之前尤為刻苦。此時的她後背已然濕透,額頭上的汗也已順著臉頰往下流。


    漸漸的天際開始發白,沈文昶一個鴻門刺之後收手,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將紅纓槍放好,自己跳到粉牆上,沿著牆走到了屋簷上,一屁股坐下抬頭看著徐徐升起的日出。


    太陽出來後,沈文昶躺在屋簷上,展開雙臂:“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家之計,一家之計……”沈文昶摸著下巴努力回憶著,“一家之計什麽來著?”


    沈文昶正努力思索,抬頭間看見奶娘朝自己院子走來。


    隨後奶娘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沈文昶瞬間忘了那‘一家之計’,玩心大起,趴在房簷上,掀開一個瓦片,見奶娘在自己房裏四處找自己,便脫下自己的一隻鞋,朝下麵的奶娘前方扔了下去。


    “嚇!”奶娘嚇的兩手捂在心口,稍作平複之後撿起那隻鞋,仰頭去看,上麵一張臉笑的正歡,“少爺,又胡鬧了,快下來,前廳吃飯了。”


    沈文昶在上麵笑道:“奶娘,你今兒好早。”說罷將瓦片重新放好,自己站起來,翻身平穩地落到地麵上。


    “哎呦,快把鞋穿上。”奶娘出門剛好看見那雪白的襪子踩在地上。


    沈文昶笑著將右腳伸進鞋裏,然後飛奔進屋,“奶娘先去吧,我換好衣服就來。”


    “可要快點,夫人前頭等著呢。”奶娘在外喊了一句。


    沈文昶進屋換上昨天的新衣,重新梳了頭發,穿戴整齊便往前廳跑去。


    吃了飯,沈夫人打發一兒一女走親戚。


    “此番去外公家,不要頂嘴,你外公說什麽你便應什麽,知道嗎?”沈夫人囑咐道。


    沈文昶白了一眼,哼道:“他不訓我,天下太平。”


    “訓你幾句又少不了什麽,忍著。”沈夫人板著臉。


    沈文昶聞言昨天產生的那一點點好感瞬間破滅,一雙小眼怒視繼母。顯然內心無比氣憤,重重地哼了一身,蹲下抱起小秋兒,一聲不吭往外走。


    沈鬆見狀連忙拿起桌上包好的重陽糕跟了上去。


    沈夫人微微一歎,無非叫她不要頂嘴,如何又跟炸了毛的公雞似的。


    沈文昶抱著秋兒出了府,進了三橋,街市上琳琅滿目,看的秋兒十分興奮,沈文昶抱著秋兒東看看西看看,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哥哥,可以買那個給我嗎?”秋兒指著一個老伯攤子前的麥芽糖問道。


    “秋兒想吃,哥哥便買。”沈文昶抱著秋兒走到攤子前,“老伯啊,給我來一個吧。”


    “四文。”老伯抽出一支,遞過去的同時要價。


    沈文昶左手抽開香囊,在裏麵摸了四個銅板,遞了過去。


    “給,秋兒!”沈文昶把麥芽糖遞給妹妹,然後抱著妹妹往前走。


    此時陸清漪帶著丫鬟柔兒清晨出來閑逛。


    “小姐,你看這簪子,南通就是好,這街市東西比京城的還要多樣呢!”柔兒無比興奮。


    陸清漪聞言麵紗下勾起嘴角,今天她的心情也非常好,剛向遠處看去,便看見了一位‘熟人’,這南通看來也挺小的,竟然又遇上了。本來想轉身避開,可仔細一眇,竟然見那‘痞子’十分寵溺地哄著懷裏的小娃娃。


    “嘶!”陸清漪突然頭疼起來,抬起右手按住太陽穴,為什麽眼前這一幕會在她腦子裏快速閃過?為什麽腦子裏的畫麵都是她和對麵的‘痞子’在一起,還有畫裏的三個娃娃是誰?


    “小姐~”柔兒喚了一聲,見自家小姐不對勁,連忙上去扶住,“小姐,可是頭又痛了?”


    陸清漪頭疼勁下去,又突兀在愣神,被小柔這麽一喚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憶起腦子裏閃過的幾個畫麵,麵紗下的臉頰頓時紅熱起來,有個畫麵裏她瞧得清楚,那個痞子在吻她。這,這怎麽可能?


    “剛才疼了一下,現下已不要緊了。對了,你剛喚我做什麽?”陸清漪強作鎮定地問道。


    “剛剛看了一個簪子,很適合小姐,小姐要不要看看?”柔兒回道。


    此時,不遠處的沈文昶眼尖,瞧見那此曾相識的小姐,想也未想,抱著秋兒就跑了過去。


    “小姐,逛早市啊?重陽佳節又見麵,真是有緣,哈哈哈哈。”沈文昶抱著秋兒站在陸清漪麵前。


    陸清漪還再為剛才腦子的畫麵難為情,輕聲應了一句便紅著臉邁開了腿。


    “唉,別走啊,昨兒聽小姐口音不是南通人啊,小姐是來探親還是遷居啊?咱們以前是不是見過?為什麽看小姐雙眸我覺得似曾相識呢?”沈文昶攔住陸清漪問道。


    陸清漪聞言停了下來,抬頭去看沈文昶,暗道:‘他也覺得似曾相識嗎?他們二人難道都有此感嗎?’


    “喂,你做什麽?”柔兒不算了,小辣椒脾氣上來不饒人,擠進二人中間插著腰,“你知道我家小姐誰嗎?快走,不然拉你衙門吃板子去。”


    沈文昶愣了一下,心思一轉笑問道:“那你倒說說你家小姐是誰,要知道在南通,小爺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哎呀,我沒見過膽子如此肥的,我家老爺是可新任南通知府,你怕不怕?”柔兒叉著腰瞪著沈文昶。


    柔兒身後的陸清漪輕輕歎氣,本來轉身走就是了,這下倒好,自己尚不知對方是誰,她們倒主動自報家門。


    “知府家的千金啊?”沈文昶抬頭打量柔兒身後的那位小姐。


    “喂,你還看,擔心把你眼睛挖掉。”柔兒氣道。


    沈文昶嗤笑一句:“丫頭家家這麽凶,當心嫁不出去。”


    柔兒一聽這話,又羞又氣,眼前這人如此沒品,當著女孩子的麵說這樣的話。


    “柔兒,走吧。”陸清漪怕柔兒一氣之下又說了些什麽出去,忙側著身子扯了扯柔兒的袖子,大庭廣眾之下爭吵實在不雅,更何況對方是個男子。


    秋兒一直睜著大眼睛瞧著陸清漪,見對麵的姐姐蒙著麵紗好似燈籠上的嫦娥,便道:“哥哥,嫦娥仙子可以抱我嗎?”


    “啊?”沈文昶看著秋兒愣住了。


    陸清漪聞聲側頭去瞧,隻見對麵的小娃娃朝自己伸著小胳膊,兩個小發髻朝天紮著,很是可愛。


    沈文昶瞧著秋兒的動作連忙上前走了兩步,小秋兒的小胳膊順勢摟住了陸清漪的脖子。沈文昶愣了一秒之後回過神連忙鬆了手,好整以暇地抱著胳膊瞧著對麵那知府千金的反應。


    陸清漪條件反射地抬起手抱住一個陌生的娃娃,那時心思十分簡單,怕這娃娃摔下去,可抱在懷裏又覺得匪夷所思,須知道她弟弟小時候她都沒抱過。


    “嫦娥仙子可以給秋兒變好多麥芽糖嗎?”秋兒抱著陸清漪問道。


    “哎呀,這……”柔兒轉身愣在那裏,如果是地痞流氓她還能撒潑上前去鬧,可這麽豆丁大小的小娃娃,她怎麽能辦。


    陸清漪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的苦笑不得,又聽小娃娃喚她嫦娥仙子心中不禁又有幾分高興,小娃娃尚且把她比作仙子,可有些眼瞎的竟然說她冬瓜臉,眼力勁真真連個娃娃都比不上。


    秋兒小手在那麵紗上輕輕一拉,陸清漪的容貌暴露在外。


    “仙子好漂亮啊~我喜歡仙子。”秋兒糯糥道。


    陸清漪驚了一下,連忙空出左手去按麵紗。


    沈文昶後退兩步,雙眸緊緊盯著那張臉,少時頭兒便疼了起來。這張臉為什麽在她腦子裏頻頻閃過,為什麽畫麵裏她摟著這個女人?


    “哥哥,你怎麽了?”秋兒見自家哥哥不對勁,小腿在空中蹬了兩下,“我要下去,仙子快放我下去。”


    陸清漪見狀連忙彎腰將小娃娃放心,眼前這個人也會偶爾頭疼嗎?陸清漪按捺下心中的疑惑,轉身想走,不料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是誰?”沈文昶大步走到陸清漪麵前。


    “哎呀,死流氓,放開我家小姐。”柔兒見狀將沈文昶推開,問自家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奴婢回去就告訴老爺,非讓老爺好好治治這無賴。”


    “不要。”陸清漪急道,這兩個字脫口而出,她承認此刻心裏慌亂起來。


    “小姐?”柔兒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家小姐。


    “他應該是無心的,不必驚擾父親,時辰不早,咱們回吧。”陸清漪心思煩亂,蓮花步兒走的有些錯亂,那人明知她是知府千金卻還來問她是誰,顯然此問非彼問,難道那人適才腦海裏也曾出現那些畫麵嗎?那,那親吻的畫麵是否也,也瞧了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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