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師們做好菜後都去甲板上喝酒了,菜都擺放在前廚的保溫櫃裏,廚房空無一人。


    找了一個小籃子,蘇凝將廚房裏的鵝肝和魚子醬放了一些進去,轉過身對白小柔說:“美子小姐,你對富江姐姐比較熟悉,請你分析一下,如果富江姐姐就在船上,那麽她有可能在哪個地方呢?”


    白小柔豎起食指放在嘴唇上,思考:“這個……富江總是被人分屍,如果是屍塊不小心被帶上船的話,應該在……”白小柔猛地扭頭四處張望,“廚房!富江在廚房的這個可能性很大!”


    “誒?真的嗎!”蘇凝有些緊張,他打算給富江小姐留下好的第一印象,說不定她就是貝利亞呢!


    廚房分外廚和內廚,外廚是擺放做好的菜肴的地方,內廚是儲存食物和做飯的地方。蘇凝在外廚轉悠了好幾圈,端起一盤生魚片說:“富江姐姐,你在嗎?”


    盤子底下是整潔的桌布。


    “富江姐姐不在這裏啊。”蘇凝邊嘀咕邊端起下一盤,“富江姐姐……快出來啊……”


    “姐姐?富江姐姐?”


    “出來呀,我有好吃的東西給你吃哦。”


    白小柔在旁邊呆住,“蘇凝……你冷靜一點啊!富江不是阿貓阿狗,用食物引誘是沒有用的……還有就算是肉塊,也不可能在盤子下麵啊!”


    蘇凝福至心靈,敲拳:“對!”


    白小柔如釋重負——


    “富江姐姐還有可能在盤子裏麵!”


    白小柔:???


    蘇凝目光灼灼地盯著生魚片,白小柔有些害怕道:“你、你想幹嘛?”


    蘇凝說:“我在想,自己雖然是男二,但是又有什麽用呢?我都這麽努力了,還是找不到富江姐姐。”


    白小柔安慰他:“也沒那麽嚴重啦,你別喪……蘇凝你既然是男二,就一定能碰上主線劇情的!”


    “主線劇情?”蘇凝重複了一遍,“主線劇情能帶我找到富江姐姐嗎?”


    白小柔用力點頭:“一定可以噠!話說你為什麽這麽想找到富江啊?”這一點白小柔真的是不明白:正常人聽到富江的故事後,不都應該是避之唯恐不及嗎?


    蘇凝拿過一把叉子,隨意道:“我說過啊,為了抱大腿。”


    “你這麽強,還要抱大腿啊?”


    就在蘇凝打算用叉子去叉開生魚片的時候,一道黑影鑽進廚房,朝他走了過來。


    “誰!”廚房的吊燈恰到好處地閃了一下。


    晃動的燈光下,是顧涯帶著黑眼圈麵色蒼白的臉。


    “是你?”蘇凝拿著叉子,警惕道:“有事嗎?”


    顧涯開口:“有件事情,我剛剛才想起來……”


    “什麽事?”


    “我的身份是一名船員,但在這之前,我似乎是一名老師,別人都叫我……高木老師。”


    “啊!”白小柔臉色一變,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快地縮到蘇凝身後,恐懼地看著顧涯。


    蘇凝叉起一條生魚片,放進嘴裏咀嚼,邊嚼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主線劇情!


    男二的buff不是蓋的!這都能碰上!


    顧涯眉頭微皺,回憶般說道:“我成為船員,是為了將一個東西藏在船上,等船漂洋過海,再賣給其他國家,以此牟利……”


    “你藏了什麽東西?藏在了哪裏?”蘇凝緊緊盯住他,問道。


    “……肉塊,是富江的肉塊,我藏在了冷凍室裏。”


    ……


    船艙深處。


    冷凍室的門緩緩打開,一雙雪白的腳從裏麵走了出來。


    蓋在路邊一輛餐桌上的白布被扯下,輕柔地覆在曲線優美的小腿上,隨著雪白的雙足走過長長的過道,來到正一層的大門前。


    門內,明星們的宴會氣氛正高漲,男主吉田英夫摟著女主麻宮真紀子的腰,宴會的音樂響起,兩人翩翩起舞,正要親吻對方的雙唇——


    “砰!”大門猛地被推開。


    男女主中斷了親吻,驚訝地看向門口——


    一名眼下帶著淚痣的絕色少女扶著門,柔柔弱弱地站在門口,用虛弱的聲音說:“我……好餓,有沒有好心人可以給我一些東西吃?”


    少女烏黑亮麗的秀發傾瀉在肩頭,襯得少女肌膚如玉、白皙無瑕,無意間透露出的病態美使在場的人呼吸一窒,無論男女。


    男主吉田英夫呆呆地望著少女,眼睛都直了。麻宮真紀子搖了搖未婚夫的胳膊,輕聲道:“英夫……”


    吉田英夫毫無反應,眼中隻有那個向他求助的少女。


    十秒鍾後——


    “我!我給你吃的!”


    “我有!這個桌子上的東西你隨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吃這個!這個好吃!”


    少女被團團圍住,漆黑的眼珠倒映出眾人舉在身前的食物,不滿道:“怎麽隻有這些?這艘船這麽豪華,食物怎麽這麽粗糙?鵝肝和魚子醬呢!我要吃那個!”


    “啊啊!那些應該在廚房,我去端過來!”吉田英夫出聲道。


    “我去!我幫你端過來!”


    “讓我去!我力氣大!可以給小姐你帶更多好吃的!”


    麻宮真紀子驚訝地看著這個憑空冒出來、身上隻裹了一件白布的女孩兒,頗指氣使地指了幾個男人去廚房拿她愛吃的東西,而被她指到的人都像是中了彩票一樣,高興得手舞足蹈。


    “還有你!也跟著去吧!”女孩兒指向吉田英夫。


    吉田英夫狂喜,麻宮真紀子擔憂地說:“英夫,他們這麽多人呢,你就別去了吧?我有點不舒服,你扶我回房間好嗎?”


    吉田英夫卻說:“不行,我一定要去。你自己回房間好啦。”


    交往以來,這是吉田英夫第一次忤逆她。麻宮真紀子不由得有些生氣:“英夫!我要你送我回房間!”


    吉田英夫也生氣了,大聲嗬斥她:“你自己沒有腿嗎?我讓你自己回去啊!”


    麻宮真紀子被吼得一愣,傷心地說:“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你居然吼我?”


    吉田英夫這時似乎也有些回過神來,看到真紀子傷心的模樣,柔聲安慰:“對不起……紀子,是我不好,我送你回房間吧……”


    “喂!”被女孩兒一起點到的人們催促英夫:“你在幹什麽?還不快點過來!”


    “就是!要是讓富江小姐餓壞了!你擔待得起嗎?”


    真紀子這才知道女孩兒名叫富江。她擋在英夫麵前,強硬地說:“英夫不會跟你們去的,他還要送我回房間!”


    這時富江走上前來,不屑地問麻宮:“你是誰呀?”


    麻宮真紀子說:“我是他的未婚妻,這位小姐,要吃東西的話,請你自己去拿!不要麻煩別人好嗎?”


    “未婚妻?”富江湊近真紀子的耳畔,低喃:“長得是還不錯呢……”


    麻宮真紀子不由得心神一蕩,回過神來時,自己都覺得奇怪地甩了甩頭。


    卻看到富江對英夫說:“小哥哥,你叫英夫對吧?英夫~拜托你去幫我拿一盤魚子醬過來,好不好嘛?嗯~”


    吉田英夫:“好……我什麽都聽你的……”


    麻宮真紀子察覺到一絲詭異,拉住吉田的胳膊,尖聲道:“英夫!不要去!”


    吉田英夫為難道:“真紀子……我……”


    富江卻在這時對麻宮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我在電視上見過你,大明星?英夫也是明星呢,看來英夫很怕你啊,為什麽?是不是因為你一生氣,就會搶走英夫的資源?”


    麻宮一怔,怒道:“你胡說什麽!”


    趁這個機會,英夫掙開麻宮的手,落荒而逃了。


    “英夫!”麻宮喊道。


    吉田英夫沒有回頭。


    “看來被我說中,他心虛了呢。”富江坐在宴會大廳寬闊柔軟的沙發上,姿勢慵懶。


    麻宮真紀子失落地走出大廳。


    ……


    石井一郎捧著玫瑰花走來,在離富江一米左右的位置處單膝跪下,虔誠地將花高舉過頭頂,說:“我的女神……貝利亞!我終於等到您,請讓我留在您的身邊侍奉您吧。”


    “您,就是我生命的意義!”


    “嗬嗬。”富江撐著一邊臉,見怪不怪地說:“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說著抬眼看了看圍攏過來、同樣手捧鮮花的人群。


    “切斯特菲爾德說過:‘命運是有某種巧合的’。”石井低聲道。


    “所以,你要告訴我這是一種巧合?”富江看起來興致缺缺。


    “不……我要說的是,盡管過去我們曾無數次來到《富江》的世界,但終於能在今天遇到您,這不是必然,也不是巧合,而是我……”


    石井低下頭,親吻富江踩過的地毯,“——極大的榮幸。”


    富江看起來心情不錯,笑道:“去給我找件衣服吧。”


    ……


    “蘇凝!你不能再吃了!”白小柔勸道:“半小時內,你已經吃三盤提拉米蘇、兩盤瑞士蛋糕卷、一盤蒙布朗葡萄幹乳酪和四個牛奶布丁啦!”


    白小柔搶過蘇凝手上的盤子,嚴肅道:“再吃會拉肚子的!還有你不是要去找富江姐姐嗎?她應該還在冷凍庫裏……吧?”


    顧涯在旁邊將一份黑椒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邊切邊說:“不急,等吃了晚飯再去看,這件事情除了你們我沒告訴別人。”


    說著,將切好的牛排放在白小柔麵前,風度翩翩道:“請用。”


    白小柔仰頭望著天花板,“好吧……其實我並不是很想去冷凍庫……”


    剛剛拿起叉子,白小柔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聲音很嘈雜,像是很多人往這邊過來了。


    蘇凝放下蛋糕,看了看門口,說:“藏起來。”


    三人躲到後廚,白小柔小聲道:“蘇凝,你是不是偷吃了太多蛋糕、心虛了?”


    蘇凝麵不改色:“閉嘴,我沒有心虛。還有請叫我月野,美子小姐!”


    廚房門被“砰”地一聲推開,五六個男人在前廚翻箱倒櫃——


    “魚子醬呢?魚子醬怎麽都不見了?”


    “村上,你那邊有嗎?”


    “我這邊沒有,你呢?”


    “奇怪!魚子醬呢?怎麽都不見了!”


    魚子醬就那麽幾罐,全被蘇凝掃蕩進小籃子裏了。蘇凝抱著籃子,不發一言。


    “天哪!天哪!找不到魚子醬!我們可怎麽向富江小姐交待!”


    “該死的廚師們,把魚子醬放在哪裏了?”


    “啊!我要去找廚師算賬!”


    “富江小姐還等著我們回去呢!怎麽辦呀!?”


    ……


    白小柔瞪大眼睛:富江出現了?


    蘇凝也興奮地瞪大眼睛:富江姐姐出來了!還要魚子醬!而現在所有的魚子醬都在他手裏——


    簡直是天賜良機呀!


    雖然這裏的富江不一定是貝利亞,但是蘇凝還是很高興,覺得自己離解救蘇寒又近了一步。


    前廚的人見找不到魚子醬,有人提議:“會不會放在後廚了?”


    “對!有可能!”


    “我們去後廚找找吧!”


    白小柔臉色驚慌,就連顧涯也是神情沉重。後廚沒有開燈,三人蹲在黑暗裏,突然!蘇凝一下子站了起來。


    顧涯想拉住他,白小柔像是察覺到蘇凝要做什麽一樣,拉了拉顧涯的袖子。


    走出黑暗,來找魚子醬的人一下子和蘇凝打了個照麵——


    “啊!這裏怎麽有人?”


    “嚇了老子一跳!”


    “你、你長得真好看呀……”


    “月野?”吉田英夫驚訝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沒想到這群人裏還混入了男主,蘇凝一時有些沉吟。


    其他幾個人先是呆呆地盯著蘇凝看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道:“你、你躲在裏麵做什麽呀?”


    蘇凝先和吉田英夫打了個招呼,然後靦腆地說:“我肚子餓了,就和朋友們過來吃飯了。現在吃飽了,我要回去了。”說著,回過身示意白小柔和顧涯出來。


    “哦。”幾人呆呆地盯著蘇凝的臉,吉田英夫似乎在糾結要不要攔住蘇凝……


    等兩人出來後,三人一起走到門口,快要出去的時候——


    “等等!”有人突然大叫:“大廳裏就有食物!你們為什麽要跑到廚房來吃?魚子醬是不是你們拿的?說!”


    “手上拿的什麽?老實交待!”


    蘇凝扭過頭,森然一笑:“你們好煩啊!嘰嘰喳喳的!”


    三分鍾後——


    “走吧。”蘇凝跨過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人體,對白小柔和顧涯說。


    白小柔見識過蘇凝的身手,因此表情還算平靜。顧涯卻滿臉驚訝的表情,估計是沒想到蘇凝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打起架來這麽剛。


    “去哪兒?”白小柔下意識問。


    “當然是去給富江姐姐送魚子醬呀!”蘇凝說著奔跑起來,“這是拉好感的大好機會!抱大腿懂不懂?”


    白小柔猶豫了下,還是選擇跟了上去。


    顧涯看了看倒了一地的人,眼中閃過一抹深沉的光,也跟了上去。


    ……


    ——


    宴會大廳。


    眾人都讚歎著富江的美貌:


    “富江小姐,您真是太美了!”


    “您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


    “仙女下凡也不過如此吧!”


    穿上高訂禮服的富江,更加的美麗動人。把玩著手上的紅寶石戒指,富江像想起了什麽,原本還不錯的臉色沉下來,一把拔下戒指,摔了出去!


    “貝、貝利亞大人?”石井一郎惶恐地看著戒指滾遠:這個戒指是他送的。


    在富江冷厲的眼神中,石井飛速改口:“富江小姐,您不喜歡這個戒指嗎?”


    馬上有人踹了石井屁股一腳,“廢話!富江小姐要是喜歡?會扔那麽遠嗎?”


    “石井!你可真是個廢物!居然惹富江小姐生氣!富江小姐!我幫您殺了這廢物吧!”


    富江沒有理會他的話,懶洋洋地撚起一塊曲奇餅幹,就要放進嘴裏——


    石井被一腳踹翻在地,踹翻他的人不是手捧玫瑰獻花的“特約演員”,而是這個世界裏的一個普通男人,被富江的魅力所迷惑,想要獨占她。


    男人舉起刀,眼神已經瘋狂,就要朝石井刺下——


    “啦啦啦啦啦啦啦~每天過得都一樣!偶爾會突發奇想~隻要有了……啊!富江姐姐!我給你送美味的魚子醬來啦!”


    蘇凝大咧咧地推開門,別人抱花他抱魚子醬,畫風不可謂不清奇。


    瞬間,男人停下揮刀的動作,大廳裏的其他人紛紛轉頭,為富江獻上點心的人也維持著遞點心的姿勢,扭過脖子看他。


    “哢嚓——”


    富江手裏的小餅幹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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