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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則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顧婉婉麵前, 顧婉婉雖然身子骨不好,但是和走路要倒的顧安安比起來,模樣到底是好上不少。


    旁邊的顧衛強,看著自家的大閨女成了這樣, 對於這個名額的事情,也越發堅定起來, 大閨女嘴笨,但是性子踏實, 在他來看,能考上大學的, 也隻有大閨女了,小閨女是個吃不了苦的性子。


    顧安安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盯著顧婉婉瞧, 直把顧婉婉瞧的渾身都不帶勁兒, 她才開口, “婉婉, 如果你要這個名額,大可和姐姐說, 何必讓媽來找我,你看,我在外麵跪了半天,爸和奶還是不同意, 這是何苦。”


    她這話一說, 周圍幾人臉色都變了, 這以退為進的法子,還是顧安安小時候受到冤枉,顧媽媽教給她的。


    周愛菊目光裏麵帶著審視,畢竟是教書了一輩子,肚子裏麵有墨水,想的也多一些。


    唐蘭芝想要為小女兒說話,卻被自家男人給拉著了,眼見著顧衛強麵色不善,到底是熄火了。


    顧婉婉孤立無援,隻能自己辯解,“姐姐,我沒有。”


    旁邊的小豆丁翻了個白眼,“你就有,我聽著你跟媽說話,要把大姐的名額搶過來。”


    顧婉婉的臉色越發慘白起來,仿佛在外麵跪了幾個小時的是她,而不是顧安安一樣。


    顧安安一字一頓,步步緊逼,“婉婉,你若是來問我要這個名額,我就是給爸和奶磕頭,也把這個名額讓給你。”


    顧衛強和周愛菊,明顯不讚同的看著顧安安,但是眼中的心疼,不加掩飾。


    顧婉婉一屁股蹲坐到了木椅子上,仿佛抽掉了所有力氣,她眼中含著細淚,笑的勉強,“姐姐的成績好,理應是姐姐去縣城讀高中。”


    有了顧婉婉這句話,今天這場鬧劇,算是結束了。


    至於去城裏讀高中的名額,則落在了顧安安身上,她輕籲了一口氣,這一關算是過了。


    她眼見著顧婉婉的臉色越來越白,心裏咯噔一下。


    該不會,要暈過去了吧!


    在顧婉婉暈過去的前一秒,顧安安反而倒了下去,旁邊的小豆丁雖然是男孩兒,但到底年紀小,有些扶不住,他吼了一嗓子,“爸,你快來,我姐暈過去了。”,顧冬冬和顧安安比較親熱,平時都直接喊姐的,除非顧婉婉也在,為了區分才會喊大姐,這會一急,很自然的就喊了聲姐。


    顧衛強一個箭步,抱著顧安安進了西屋的暖炕上。


    而一旁準備暈過去的顧婉婉,瞧著這一幕,被氣的,一口血憋在嗓子口,真真的是難受死了。


    裝暈,一直是她的強項,那個木頭大姐,怎麽突然變的這麽精明了,是她錯覺嗎?


    唐蘭芝喊了好幾聲,顧婉婉才回過神來,她靠著唐蘭芝的肩膀,委委屈屈的喊了聲,“媽,姐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小閨女蹙著眉毛,眼眶微紅的模樣,看的唐蘭芝心都要碎了,她回頭瞪了一眼西屋,“她敢?要不是老大,你的身子骨會這麽差?這是老大欠你的。”


    唐蘭芝這人,有三個孩子,老大顧安安,老二顧婉婉,老三顧冬冬,早些年,顧安安是老顧家的頭一個閨女,老太太稀罕的不行,就把安安給接到身邊帶著,好不容孩子大點了,唐蘭芝又有了老二,又因為顧安安的原因,導致老二顧婉婉成了早產兒,唐蘭芝心裏本就有根刺,就更不願意把顧安安給接到身邊了。


    至於才出生的顧婉婉,她親自帶著,當著眼珠子來疼愛,好多年沒動靜肚子,老是被妯娌笑話,沒能生個帶把的,唐蘭芝心裏慌,在顧婉婉七歲那年,唐蘭芝的肚皮又有了動靜,生下了四房的男丁,顧冬冬。


    但是啊!


    她一個人,又在學校裏麵教書,又要帶個病歪歪的孩子,哪裏能顧得上小的,於是,等顧冬冬隔奶後,就再次扔給了周愛菊來帶。


    這不,都說孩子跟誰長大,就跟誰親,顧安安和顧冬冬都是跟在周愛菊身邊長大的,自然跟老太太親近。


    顧婉婉得到了自家母親的答複,她心裏竊喜,麵上卻不動神色,“媽,我也想去縣城讀書。”,可以說,整個老顧家的心眼,都長在顧婉婉身上。


    她打小就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怎麽樣邀寵,才能讓自己過的更好。


    去縣城讀書,隻是踏出這個農村的第一步。


    唐蘭芝擰著眉毛,“別擔心,媽會讓你如願的。”,隻是要怎麽做,她要好好琢磨一番。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顧婉婉的心情頓時通暢了。


    再說,被抱進西屋炕上的顧安安,她原本是打算裝暈的,哪成想,身子一歪,真的暈了過去,到底是這個身子底子薄,又在外麵冰天雪地裏麵凍了幾個小時,不生病才怪。


    顧衛強把顧安安放到了床上,小豆丁自覺的把床頭的棉被給扯了過來,搭在顧安安的身上。


    一不小心碰到了顧安安的額頭,小豆丁驚呼,“爸,姐身上好燙啊!”


    冬天穿的厚,顧衛強又是個大男人,還真沒注意,經過在家小兒子這一提醒,摸了摸大閨女的頭,燙的跟火炭一樣,燒心的慌。


    他這一急,就有些慌神了,要說,安安這孩子,耐摔打,很少生病,這一下子病倒了,可不把顧衛強給嚇著了,到底是關心則亂,他一拍大腿,就要抱著安安往赤腳醫生家跑去。


    剛抱到一半,就被進來的周愛菊給一巴掌拍了下去,“放下。”,她手上還端著熱氣騰騰的搪瓷盆子,裝著大半盆子的熱開水,顯然是給安安用的。


    “這孩子早先受了涼,你在抱著她出去在冰天雪地裏麵轉一圈,這不是要了孩子的命嗎?”,說著她把自己腰間的鑰匙給解了下來,遞給了顧衛強,“去把廚房立櫃裏麵雞蛋拿六個,圖個吉利,給華子拿去,讓他來我們家看看安安。”,顧華子是顧家村的赤腳醫生,算起來和顧衛強算是隔了房的兄弟,打小一塊長大,顧衛強人機靈又能吃苦,去學了門開車的手藝。


    顧華子則被自家的老爺子,鎖在家裏麵,把以前的老本行給撿了起來,成了村子裏麵的赤腳醫生,好歹算是門手藝,餓不死。


    “哎,媽呀,你可真真是我的親媽。”,顧衛強這會回過神來,有了主意,頓時恢複了平時在老母親麵前那痞痞的樣子,顧家的條件雖然不錯,但是架不住人多,加起來有二十來口子,又沒分家,這六個雞蛋拿去請華子過來,算是頂好兒的診金了。


    可見,自家老母親,是相當疼愛大閨女的。


    周愛菊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自家的小兒子,手上的動作卻不慢,解開了安安身上的衣裳,


    安安燒的迷迷糊糊,但是卻覺得有人在扯她的衣服,作為根紅苗正的二十一世紀好姑娘,怎麽能讓別人解自己衣服呢。


    她閉著眼睛,牟足勁的抓著領口,就是不讓周愛菊來解開領子。


    周愛菊瞧著安安都睡著了,還這一副牛性子,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你這丫頭的性格像誰?”,像誰?還不是像她周愛菊,要不然,她怎麽能這麽心疼大孫女。


    老實說,周愛菊在出嫁前,家裏條件也是不好,她父親早些年是私塾先生,她又作為自家的老大,那拗起來的性子,和安安一模一樣,護著弟弟妹妹的時候,也是一模一樣。


    想到這裏,周愛菊的的動作也越發輕柔起來,她拍了拍安安的肩膀,“乖,奶給你擦擦身子,不然這燒的難受。”


    許是周愛菊的滿滿關心,在睡夢裏麵的安安察覺到了,手上撰著領口的動作也慢慢放了下來。


    一盆子熱水擦了下來,小豆丁去了廚房,把西屋裏麵的炕燒的熱乎乎的,安安在被窩裏麵發了一身兒的汗。


    顧衛強帶著華子來顧家的時候,安安正是睡的迷糊糊的,小臉也跟著熱的紅彤彤的。


    華子和顧衛強兩人打小光著屁股一塊長大,顧衛強的幾個孩子,他也算是看著長大的,說話自然沒了顧忌。


    他伸手摸了摸安安的額頭,燒是退了一些,就是這孩子瘦的皮包骨不說,還黑的厲害,明顯是夏天曬脫皮了,還沒回過勁來。


    他把從家裏帶來的一些草藥,分了分,頭都沒抬,“強子,你這偏心也忒厲害了,隔壁屋的小閨女白白淨淨的,看的人歡喜,怎麽到了大閨女這裏,黑成炭不說,都瘦脫型了。”


    顧衛強被自家好兄弟說的,老臉一紅,“大閨女實在,家裏有了活,她都搶在前麵幹,讓著下麵小的。”,他又經常在外麵跑車,不能顧著家裏,自家婆娘,明顯偏心小閨女,這就磋磨了大閨女。


    雖然自家老太太,偏心大閨女,但是到底家裏孩子多,尤其是孫子多,不能做的太偏頗,不然家裏幾個兒媳婦和孩子都涼了心。


    這不,一沒人看著,大閨女就吃虧了,是他的不對。


    華子聽了抿抿嘴,沒說話,到底是人家家務事,他提的那一嘴,都算是多管閑事了。


    旁邊坐在椅子歇著的周愛菊皺著眉毛,“華子,你開些好藥,等衛強工資下來了,一塊結賬。”,若是開好藥的話,那幾個雞蛋,自然是不夠了。


    華子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得嘞,老太君開了口,我就把壓箱底的野山參須給捋一把下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他們這旮旯,若是往深山去,能挖著野山參,就是大山裏麵又大蟲子,沒人敢進去。


    顧冬冬跟個小大人一樣,拍了拍胸脯,“我長大了,肯定跟爸爸一樣,人緣也好。”


    “好嘞。”,顧衛強蹲下身子,把顧冬冬架到肩膀上,騎大馬。


    把冬冬給樂的咯咯的笑個不停。


    等到了顧家的時候,八歲的顧冬冬,也知道氣氛不對,立馬停了笑意。後麵跟著的眾人,不用顧衛強說,大家夥都自發的進了屋子。


    聽著顧衛強的指揮,把堂屋裏麵該搬的東西都搬走了,其實仔細算算,堂屋裏麵沒啥顧衛強看得上的。基本都是一些桌子椅子,這些他都可以隨時在請縣城的三哥在打一些。


    王大英在東屋裏麵,挨了一頓揍,原本坐在炕沿邊抹眼淚的,聽到外麵的動靜,立馬起了身子,生怕顧衛強把東西都搬完了,她站在堂屋門邊兒,跟門神一樣,看到別人搬的東西,她都會掌掌眼。


    要說記吃不記打,說的就是王大英這種人,果然,在一旁幫忙的周愛菊看著了,心裏就不爽利,“看啥看?老四搬他應得的那一份,還不許了???”


    王大英到底是理虧,嘟囔了一聲,轉頭進了自己屋子,她算是明白了,有老妖婆在,她就算是把的在緊,都不夠老妖婆手指縫裏麵漏掉的。


    眾人都沒看王大英,隻管搬。


    臨出門的時候,顧衛強喊了一嗓子,“媽,我搬了三張椅子先用下,等過幾天三哥幫我打好了椅子,我就把椅子給還回來。”


    周愛菊把窗戶上掛著的兩串紅辣椒摘了下來,放在那椅子上,紅著眼睛,“搬吧,這是你應得的,別提啥還不還的,辣椒不夠了在過來拿。”,老四愛吃辣椒,頓頓離不開辣,在一個,家裏攏共就這麽多人,老大剛搬家的時候,搬走了三把椅子,老四家現在就三口人,她又不是惡毒的後媽,連把椅子都舍不得。


    一轉身,就瞧見王大英巴巴的站在東屋的門口往外望著,“滾滾滾,站在門口當門神啊!”


    趁著眾人幫忙搬東西的空檔,顧衛強把自家老娘喊到了自留地去。


    從身上摸了摸,摸了七十多塊錢,全部遞給了周愛菊,“媽,我身上目前就這麽多錢,晚點工資發了,給你添成一百,您別氣了,老實跟您說,分家了,我肩膀上的擔子一下子輕了不少,渾身都舒坦了。”


    外麵原本到處都是白雪皚皚,太陽出來後,化成了一攤子的水,那天上的日頭也跟著耀眼的緊。


    周愛菊頭一抬,眼淚就出來了,她把錢又推了回去,“你現在剛分家,正是用錢的時候,若是等哪天媽沒錢的時候,在問你要。”,話是這麽說的,但是以周愛菊的性子,但凡是自己過得去,就不會跟孩子們開口要一分錢,之前讓小兒子交錢,那是未分家,一家子的吃喝拉撒,都是要錢的,再說了,四個兒子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身為大家長,想讓這個家日子好過點,委屈了老四這麽多年,哪能不心疼啊!


    顧衛強見老娘實在是不要,也沒在推脫了,又裝到了口袋裏麵,“媽,您怨我嗎?把這個家給拆散了,還不供顧書上高中。”


    周愛菊提高了聲音,“怎麽會?弄散這個家的從來都是王大英那個憨貨,是老二一家子的不識好歹,在媽的眼中,衛強是最能幹的,一個人頂起了半邊天,至於顧書,我仔細想了下,若是他節省點,老二是供得起他上高中的。”,老太太明事理,顧衛強這邊心裏也好受些。


    兩人又說了體己話,就進了屋子。


    此時家已經搬的差不多了,臨時搭起來的籬笆院子也有半人多高,這西屋算是正式和老顧家劃分開來了。


    這才是顧家四房真正的小家,吃東西不用顧忌,給閨女買衣服也不用被說,想給小兒子買點好的課業本,也不會被人戳脊梁骨,說偏心眼子。


    老實說,顧衛強站在西屋的院子門口,往裏麵望的時候,心裏敞亮極了。


    屋裏這會幫忙的人都走了,隻剩下自己一對兒女。


    顧安安見到顧衛強進來,眼睛都亮了,她指著牆角放的一堆東西,“爸,這是華子叔還有隔壁的叔叔嬸嬸走的時候給咱們留的,說是讓我們晚上吃頓熱乎飯,我讓他們帶走,他們跑的可快了。”


    顧衛強也看到了,那牆角處堆了半人高的東西,有兩個南瓜,小半塊冬瓜,還有七八個白蘿卜,三顆雪地裏麵剛刨出來的大白菜,還帶著冰碴子。


    兩三斤的細白米,一撮鹽,兩把幹豆角,還有兩塊臘肉,不過偏肥肉居多,這年頭,瘦肉都沒人願意吃,都喜歡吃肥肉,還能煉油,又耐餓。


    顧衛國看到這些菜的時候,一個大男子漢,眼睛都紅了紅。


    他說,“安安,冬冬過來,記清楚誰家送來的東西,這是恩情,咱們到時候記得還回去。”,有些時候,那些外人,都要比親人好上許多。


    顧安安點了點頭,掰著指頭數,“南瓜是桂芳嬸給的,冬瓜是三姑奶給的,蘿卜白菜是半夏從地裏麵刨出來的,白米幹豆角臘肉則是之前奶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從後院牆塞給我的,對了,奶還塞了我五十塊錢,我沒要。”


    說到這,安安認真,“爸,他們都是好人。”,包括她奶奶。


    “對!等我出去一趟。”,說完顧衛強就出去。


    安安和冬冬兩人大眼瞪小眼,安安以前雖然沒做過飯,但是原身會啊!


    看著這些菜,她手癢啊!很自覺的拿起來,開始準備晚飯,這是他們分家後的第一頓,肯定要好好吃,氣死那個王大英,嗯!還要把奶喊過來。


    一塊吃,不然奶奶一個人吃飯,太難受了。


    不過幾天的相處,安安是真的把自己給融入到這個環境來,奶奶和爸爸,還有華子叔,他們都是最好的人。


    指使著冬冬去燒火,趁著他沒看見的空檔,安安把臘肉和米都換成了自己超市裏麵的材料,奶奶拿過來的是細碎米,雖然也是大米,但是和超市裏麵的香米比起來,差遠了。


    還有臘肉,兩塊巴掌大的臘肉,雖然看的不錯,但是太硬了,還大半都是肥肉,若是真讓自己下口,安安有些嫌棄,她直接左手一轉,從裏麵挑了一截肥瘦相間的臘肉。


    至於其他的食物,她可不敢在拿出來了,就怕露餡了。


    安安的廚藝是跟著菊香嬸和大伯娘學的,八歲就開始上炤台了,做起來得心應手。


    她看著案板上擺的東西,打算著做一道臘肉鍋巴飯,要知道,這可是土灶台,柴火往灶膛一塞,大火悶鍋巴飯,香的很。


    等顧衛強回來的時候,安安已經炒了個冬瓜片,還有個酸辣大白菜,至於醋當然從空間裏麵拿出來的,辣椒則是掛在西屋窗台上的,串了一大串子呢,摘個三五個,就夠辣了。


    這會鍋裏麵的臘肉鍋巴飯已經快好了,冬冬坐在炤台前,灶膛裏麵的熊熊大火,照的他小臉通紅,不停的咽口水,他梗著脖子,催促,“姐,這臘肉飯啥會好啊?”


    安安擦了擦汗,揭開鍋上的木蓋子,隻留了一個縫,她看了一眼,“還要在等幾分鍾,冬冬,灶膛裏麵的火稍微小一點,這會正在炕鍋巴呢!”,還別說,安安就揭開了一個縫,那鍋裏麵的香味,止不住的往外飄,顧衛強手上提著一隻雞,聞到這股子香味,他甚至在想,這雞會不會還沒自家閨女做的臘肉香。


    他推開小門,把殺好洗幹淨的雞放到了案板上,問,“安安啊!做啥呢?這麽香,我走門外都聞見了。”


    安安回頭一眼就看到了自家老爸手上提著的雞,她眼睛一亮,“就差一個老母雞湯啊!”


    “晚上咱們吃臘肉鍋巴飯,在來一個蘿卜燉老母雞湯,配著倆素菜,肯定好吃。”,還沒做呢!顧衛強光聽著,就跟冬冬一塊咽著口水。


    他從水缸裏麵舀了一葫蘆瓢子的刺骨的冰水,對著水桶衝了下去,連衝了三瓢水,洗的幹幹淨淨的,把雞都剁成了塊,這才遞給了安安。


    安安就負責燉湯,把冬冬和自家老爸都趕出去後,她這才在超市裏麵一陣翻翻找找,找到了調理區,從裏麵選了一袋清燉母雞湯的材料,有桂圓紅棗枸杞這些,又挑選了兩大塊生薑,這清燉雞湯,一不小心嫌腥味了。


    有了這薑能去去味。


    大鍋做飯就是快,灶膛的熊熊大火,這雞肉沒多久就燉爛了,快起鍋的時候,安安特意把那小包調料提著線,給拽了出來,丟到超市,毀屍滅跡。


    起碼從鍋裏麵看,就是蘿卜燉雞湯,沒啥其他材料了,但是聞著味,卻跟往日不一樣,快香死了都。


    老母雞湯燉好了,鍋裏麵的香米,貼在鍋上麵的那一層,早都成了金黃的鍋巴,鍋蓋一揭,安安翻出來了一下瓶的香油和做鍋巴飯的汁往米飯上一澆,喊了一嗓子,“開飯了!”,她這才發現,自己帶來的超市,完全就是作弊小能手啊!改善生活棒棒的。


    貼在廚房門口的顧衛強和冬冬,瞬間推開廚房門,那味道散到院子裏麵。


    傳到了隔壁,才分家,隔壁不同於安安這邊,下午人多,胡亂收拾了下。


    他們那邊,老大一家子和老二一家子共用一個炤台,又因為才分家,沒啥好吃的,晚上就做了一個酸菜麵,麵是自家種的小麥,磨成的粗粉子,用著擀麵杖趕出來的麵條,是半褐色的,咬到嘴裏麵,有些刺嗓子。


    王大英做飯跟豬食差不多,下的酸菜麵,又炒了一個酸菜,舍不得放油,用著土紗布沾著油,在鍋沿旁邊抹了兩圈,算是意思意思。


    除了周愛菊,二房的五口,再加上顧老爺子圍著桌邊坐著,聞到隔壁的香味,王大英敢說,這輩子都沒穩過這麽香的東西。


    那臘肉真真是香到骨子裏麵了。


    一家子都戳子碗裏麵的酸菜麵,顧雙先沒忍住,把碗往桌上重重的一放,碗裏麵的湯往外撒的到處都是,幹嚎,“媽,我要吃香噴噴的肉,不要難吃死了的酸菜麵。”


    平時很疼幺兒的王大英,一筷子敲在顧雙的頭上,“吃吃吃,就知道吃,那肉是你能吃的???”,她故意提高了嗓門,“那可是你四叔專門從外麵弄回來的,你算啥啊?又不是人家兒子,沒你的份。”


    “不行,去城裏麵上學的名額,是我爭給安安的,不要以為你拾掇安安去跪著,這名額就能換掉。”


    “可是這上學的名額是安安願意讓給婉婉的啊。”,女人的聲音有些尖銳,她扯過身旁的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這姑娘長的格外好看,白嫩嫩的麵皮子,眼眶裏麵含著淚,纖細的身子越發顯得弱不禁風起來,她笑的勉強,“爸,把姐先喊進來。”


    這是哪裏?


    顧安安的臉色越發慘白起來,不過她的膚色本就黑,看起來就跟抹了□□的黑板一樣,難看的緊。


    她倒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舉起手來,這不是她的手,又黑又糙。


    顧安安抬起頭,正對著麵前的屋簷,屋簷下還有個燕子窩,在往下,是一個刷著紅油漆的木板門。


    這不是她家。


    這是顧安安的第一反應,這身體也不是她的,她的手不會這麽黑。


    顧安安的原身,是一位很普通的九零後小姑娘,不過顧爸和顧媽,卻是社會精英人士,家裏的條件頗為不錯,安安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麽苦。


    再加上,身為家裏的獨生女,有了好東西,父母自然可了勁兒的給自家孩子準備著。


    不過,顧媽教育孩子很有一套,雖然安安從小是蜜罐子裏麵泡大的,但是心性兒卻特別好,乖巧懂事,而安安也繼承了父母的兩人的優點,長的特別好看,可以說,從小到大,都是班花校花的存在,尤其是皮膚,可以說,但凡見過安安的人,都會說,這孩子怕是在牛奶裏麵泡大的,皮膚又白又嫩,讓人看著都想上去咬上一口。


    不說吹牛的,安安是從小美到大的。


    冷不丁的從白嫩嫩的小美人,變成了黑乎乎的蘿卜頭。


    顧安安心裏難受死了。


    她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這裏沒有愛她的爸爸媽媽,一切,都隻能靠她自己。


    顧安安吸了吸鼻子,勉強的活動了下關節,原本轉不動的腦子,慢慢的活泛了過來,慢慢接收了原身的記憶。


    這裏是一九七七年的顧家村,她的身體原名也叫顧安安,是顧家四房的長姐,今年十六歲,她下麵還有一個妹妹和弟弟。


    而她會跪在這裏的原因,在今年夏天的時候,從京城傳來了恢複高考的消息,而她今年剛好初中畢業,這便是個機會,能夠走出農村,考上大學的機會。


    顧安安的爸爸叫顧衛強,是一位跑貨車的長途司機。


    走南闖北,見識多,再加上顧安安的奶奶,周愛菊本就是村子的老師,所以顧家的思想觀念,一直比較超前,那就是,四房裏麵,哪房的孩子成績好,誰去縣城讀高中。


    說起來,周愛菊這一輩子,一共五個孩子,頭四胎都是兒子,好不容易老來得女,誰成想,最後一個幺女,身子骨弱,早早的離開了。


    在幺女離開的第二年,顧家清一色的男丁裏麵,顧家老四的媳婦,唐蘭芝,生下了一位閨女,便是顧安安,顧安安這孩子,長的特別像周愛菊沒保住的幺女。


    於是,顧安安就成了老顧家的獨苗苗,都說,沒啥稀罕啥,在農村也是一樣,別人家都稀罕男娃子,老顧家第三代裏麵,又全部是男孩,顧安安才生的那一年,簡直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成了老顧家的小公主。


    然而好日子不長久,唐蘭芝的肚子,在第二年,就又有了動靜,不過,一歲的顧安安剛學會走路,卻闖大禍,她呆在學步椅裏麵,在屋子裏麵到處亂竄,結果撞著了懷孕八個多月的唐蘭芝,導致唐蘭芝肚子裏麵的孩子,早產了。


    在大家夥都以為是兒子的時候,哪成想,好家夥,唐蘭芝的肚皮特別爭氣,又生了一個閨女,便是顧安安的妹妹,顧婉婉,不過,因為顧安安調皮的原因,導致顧婉婉早產後,身子骨特別弱,於是,眾人的關注力便放到了新生的顧婉婉身上。


    不僅如此,唐蘭芝更是因為這件事,對顧安安有了隔閡,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的肉到底是比手背厚一些。


    顧安安之所以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跪在院子裏麵,便是因為唐蘭芝開口,希望顧安安把去縣城讀高中的名額讓給顧婉婉,原因是,她身子骨壯,在農村能幹的了力氣活,往後餓不死,而顧婉婉的身子骨差,卻是因為顧安安導致的,這個機會要讓給顧婉婉,往後讓妹妹去城裏吃上供應糧,這算是頂好的差事了。


    唐蘭芝和顧婉婉為何要來找顧安安,隻因為這個家,當家作主的是周愛菊。


    周愛菊從小到大,特別疼顧安安。


    再加上,當初顧衛強特意在家說明,誰考試的分數高,誰就去縣城上高中,而顧安安的考試分數,高出家裏一個孩子的一大截,故而,顧衛強,也就咬死了讓顧安安去縣城讀高中,他在縣城的高中也打了招呼,當初和朋友說的便是,家裏學習成績最好的送過來,人家老師也答應了。


    看到這裏,顧安安苦笑一聲,這原身還真是死腦筋,為了把名額送出去,甚至不惜在雪地裏麵跪著,這真真是……


    傻的可愛。


    顧安安從小到是獨生女,父母都是緊著她一個疼愛,再加上良好的教育,不管情商還是智商,都是非常在線的,顧安安一眼就看出了裏麵不對,屬於她的名額是要讓給妹妹顧婉婉。


    而她這個受害者在雪地裏麵跪著,那個受益者,卻在家裏麵舒舒服服的。


    這都是什麽事情啊?


    顧安安雖然沒有姐妹,但是唯一的閨蜜閆妍家確實一大盆子的狗血,閆妍家條件算是豪門,隻是她母親早去,父親給她找了一個後媽,後媽帶著一個妹妹住進了他們家,至此,閆妍就開啟了自己吃虧不說,還要被親人討厭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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